眼看他們距離乞丐不到三米遠,松花蛋停下了腳步。松花蛋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龐然大物,翅膀打開足有二十米長,站起來足有十多米高,它的脖子只要稍稍前傾,就可碰到那「仙器」。
而小小的紅琅,則伸出雙手,如同接收聖物一般,往破碗飄去。
羅東心念一動,狗項圈出現在手中,猛地向那破碗砸去,同時大喝道:「你們兩個給我醒過來!」
「砰」地一聲,羅東只覺右手頓時沒了知覺,狗項圈飛了出去,被彈出老遠,而那破碗卻紋絲不動。羅東瞬間覺得體內所有的精力都隨狗項圈去了,「哇」地噴出幾口血來,雙腳一軟,倒在了地上。
他噴出的血飛濺到松花蛋的脖子上,松花蛋與羅東有心靈感應,突然胸口劇痛,大叫一聲:「哎喲!」,隨即,它的眼睛總算瞄到了羅東,問道:「你搞什麼鬼?」
「快,阻止紅琅!」羅東覺得虛弱得厲害,彷彿多說一句話也能要了命。
松花蛋見他如此,總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同時也有些心虛,二話不說,直接對著紅琅噴出一團火,紅琅被火灼痛,也「哎喲」一聲叫了出來,回頭叫道:「松花蛋,你瘋了嗎?」
「呃,我覺得,你最好先救一下他們兩個,他們好像都要死了。」松花蛋第一個飛到美女面前,低頭用尖尖的嘴撥弄了一下夢凡,夢凡早已暈厥過去,面無血色,氣若游絲。
紅琅飛過去,一道青紅色的靈氣落到夢凡身體上,那是紅琅獨有的療傷術,以自身靈力做引,夢凡的臉色瞬間就好多了。
她又飛到羅東那裡,發現他也受了重傷,右手粉碎性骨折,五臟六腑都移位了,嘴裡還在不停地往外嘔血,紅琅急忙施救,融合了自身靈力的療傷術落在羅東身上,不久之後,兩個凡人總算被救活了。但紅琅卻因一路上消耗靈力啟動傳送陣,如今又救他們靈力消耗過度,閃回去睡覺了。()
「松花蛋,你個財迷心竅的傢伙!」羅東白了它一眼。「從現在開始,給我老老實實地飛,不許神識散出,也不許東張西望!」
「哦,好吧!美女,你沒事吧?」松花蛋慇勤地問夢凡。
夢凡笑道:「我沒事了,你拿翅膀扇我的時候,幸虧沒用力,要不然我現在早就死了。」
「呃,這個嘛,當沒有意識的時候,只是對外界攻擊的本能反應而已!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怪你,人容易受到寶物的引誘,你們也會!」
「噢,理解萬歲!羅東呀,你身邊這麼些美女裡頭,我最喜歡的就是夢凡了!」松花蛋的表情充滿著陶醉,看著令人忍俊不禁。
夢凡嫣然一笑,問羅東:「師兄,你怎樣?」
羅東撿回狗項圈說:「還好。不過,那破碗是不是真的是仙器啊?狗項圈是高階靈武,竟然對它絲毫不起作用。」
「或許吧,幸虧你只是個凡人,用凡人之力去擊打它,所以反噬沒那麼重,如果是修煉之人,恐怕就粉身碎骨了!」
松花蛋又載著兩人飛了起來,這茫茫大草原中,到處都是一動不動如雕像般的人,穿戴各異,夢凡說,從他們的穿戴看,竟然是從古到今各個年代的都有,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飛了足有三天三夜,他們卻再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更不知道出陣之法。
直到他們發現了一個奇異的圓形石堡。
石堡很高大,在綠色的草原中顯得尤為醒目。周圍是石砌圓形,正面入口處左右兩塊長條方石頂天而立,中間一塊巨石橫陳,上面寫著三個字:生死彧。
羅東沒看懂最後一個字,夢凡說那個字念「yu」,意思大概是生死難分。
猜這就是本空間的出口了,兩人降落下去,並列走了進去。
裡面很大,卻一目瞭然,是一個頂部鏤空的巨大圓形大堂,像是個歐洲歌劇院的樣子,外面的陽光從天頂上射下,照在正中間兩個一動不動的人影身上。
「那裡又有人!」夢凡說。
羅東凝神看去,卻突然臉色大變。
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渾身發燙卻又發軟,想要跑過去卻又不知為何邁不開步,只一步步靠近他們。
他們是一男一女,其中是一個女人,長得極為漂亮,臉上帶著微笑,充滿無限的溫柔慈祥之意,就如同母親看到自己孩子般的神情。
羅東不由輕輕顫抖,那個人,雖然穿著修真界的裙裝長袍,但是,他一眼就認出,她分明就是自己的媽媽!
「師兄,你幹什麼!」夢凡突然出聲,羅東這才驚覺自己已經站到母親面前了。
「夢凡,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
「她是我媽媽!她為何在這裡?為何一動不動?」羅東的眼中已經蓄滿眼淚。
「你……媽媽?」夢凡看著羅東眼中的淚,皺了皺眉頭,神情中卻並沒有更多的驚訝。
「是!是我媽媽!」雖然羅東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她了,但是,她與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每當她看著自己和羅晨的時候,就是這般的溫柔,這般充滿無限的愛。
「可是,你不是說她在下界出了車禍——」夢凡說。
虛空幻陣中,羅東時常向她們說起自己在凡人界的事情。
「不!她就是!羅晨不也是出了車禍,羅晨來了修真界,她一定也來了,只是不知道怎會在這裡?」羅東將手伸向母親的臉龐。
「師兄,不要碰!」夢凡拉住他。
羅東回想剛剛的險境,夢凡以命相搏的堅持,點點頭,只將手伸到其鼻子底下,她,並沒有呼吸,也感覺不到其體溫。
「生死彧,非生非死,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羅東望著夢凡,「浮雕上沒有說嗎?」
「沒有。」
羅東久久地凝視著自己的母親,這些年,他多麼地想念自己的親人。
「媽,你能聽到我講話嗎?」
「媽,你醒醒,我是羅東啊!我……和羅晨都好好的……」說到這裡,他眼睛一紅,忍不住流下眼淚。
然而,她只是與草原上任何一個人一樣,一動不動,像個逼真的蠟像。
夢凡沒有說話,她環顧四周,突然說出一句話:「師兄,我們可以出去了!」
羅東收起情緒,問她:「你發現了什麼?」
「有人寫了提示,你看!」她指著其中一塊石壁,上面貼著一副卷軸,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不貪不嗔,等天光照明。」
「什麼意思?」
夢凡搖搖頭,只抬頭看著屋頂的鏤空。
屋頂幾乎完全是空的,只是由長石砌成了一個往外發散的漩渦狀,看起來是複雜而奇特的形狀。
慢慢地,外面的太陽照了一屢陽光,射在一面牆上,羅東醒悟到,快要到中午了。
射入的陽光越來越多,當太陽走到正上方,大堂中竟突然起了變化!
屋頂的形狀突然變化,竟突然旋轉起來,四周開始出現黑霧,極快地聚集到屋頂,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不斷旋轉著,向下投下一道龍捲風般的黑煙柱。
「難道那就是出去之路?」羅東心裡突然產生強烈的**,他想將自己的母親帶出去!
然而夢凡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拉著他往黑煙柱走去。
每走一步,他心裡的失落和難過就多幾分,難道就這樣把自己的母親仍在這裡?難道不應該將她救出去嗎?
然而,夢凡以死相保,不讓靠近這些人,必定有她的道理。
羅東正矛盾著,周圍卻又突生異變,只見天空中的黑霧中竟突然鑽出了一條活生生的大黑蟒蛇,直衝正中間那兩個一動不動的人飛去,在靠近他們的一瞬間,夢凡一聲驚呼,待羅東看清,才發現母親身邊的那個男人竟然已經被黑蟒咬掉了上半身,地面滿是血跡,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轉眼間,黑蟒又調轉頭,往羅東媽媽身上撲去。
「不!」幾乎是本能地,羅東猛地向那黑蟒打出氣箭,逕直往母親撲去,緊緊地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黑蟒和母親中間。
在抱住她的一瞬間,羅東突然知道,為何夢凡不讓自己觸碰這些不知生死的人了。
因為,就在他接觸到母親身體的瞬間,耳邊猛地傳來一個尖銳而恐怖的呼嘯聲,接著就感覺劇烈的靈魂疼痛。
是的,靈魂疼痛,如同將人的魂魄生生抽離一般,那尖銳的呼嘯聲由上而下,如同一把靈魂之劍,狠狠地劈向自己。
羅東慘叫一聲,身體如篩糠般顫抖著,隨即,身上所有的生氣瞬間離體,倒在了「媽媽」腳下。
他的三魂七魄都在那呼嘯聲中離體而去,向一團混沌飛去。
那團混沌,說不出的宏大而神秘,如同天地初開前的世界,孕育著一切……
羅東的靈魂離體後,就不再有疼痛感了,他的意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他有種感覺,一旦自己融入到那團混沌,就如同水滴流入大海,從此以後長存於世,卻再也沒有自己。
眼看距離那團混沌越來越近,他甚至能感覺到裡面的氣息,充滿著無窮的生機和神秘之感。
驀然,混沌中出現一道紫色的閃電,直接劈向羅東。
那一瞬間,羅晨和夢凡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出現在腦海,心裡就突然產生一種劇烈的反抗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