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東五人也是如此,在觀中找了個偏殿坐著,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打發時間。
凝玉說起幾十年前發生過的一件事,有個才五歲的小男孩,趁他父親不注意,在神龍底下撒了一泡尿,結果整個聖地連續三年滴水不下,遭遇到萬年不遇的大旱,後來,小男孩愣是被燒了祭神。
這就是剛才老太婆所說的「三年大旱」。
羅東皺眉問:「難道將他燒死了,大旱就解除了嗎?」
凝玉回答:「倒是沒有立刻解除,又過了三個月,方才恢復正常。」
「依我說,這小男孩八成是冤死!如果外面那些真的是神龍,怎麼會如此小氣,降罪於一個五歲小童呢?」羅東根本就不信。
「不過還真是邪了,怎麼就這樣巧?你摸了一下,就下如此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五個時辰!」李斌說。
沈宏圖也有點不安:「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下這麼長時間的大雨!恐怕有些沿河的城鎮都要被水淹了!」
與此同時,門廳處依然聚集著幾百號已經焦躁萬分的躲雨人。
門廳一角的老太婆又開始對著天空說:「天劫!天劫啊!」
一個從廟裡走出去的小道被聲音吸引看過去,突然臉色一變,喊道:「神婆?」
「你認識這個瘋老太婆?」眾人問道。
「她可不是瘋老太婆!她是我們村的神婆!她的預言從來都沒錯過!」小道扶起那老太婆,在一處乾燥之地坐下。
「神靈震怒!要以那人的血肉祭神啊!否則,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那老太婆瞇著眼喊道。
人們聽聞此言,俱都驚懼不已。見天上驚雷滾滾,五個時辰以來大雨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實在是有違常理。
恐懼瞬間在人群中蔓延開來,無論是修煉者還是普通凡人,被困頓的惱火以及對天劫的恐懼,都終於無法再坐等下去,開始有人提議去找神廟裡的守廟人。
據說這伏禹神廟的守廟人是當時伏禹大神親自指定,世代秘傳,擁有與神靈溝通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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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為了驗證李斌和沈宏圖的不安,偏殿門口響起一個聲音:「他在這裡!」
五人轉頭看去,只見上百人簇擁著一個身著觀內服飾的修道人,以及剛才那個老太婆朝他們走來。
「就是他!」好幾個人伸手指著羅東喊道。
「怎麼了?」羅東站起身,暗運真氣戒備地問。
「道長,就是他褻瀆神靈,我親眼所見!」有人喊道。
那個小道拉住其中一個面容睿智的道士說:「師尊,神婆的話從來都不會有錯!將他的血肉祭神吧!否則天怒難平,聖地有難啊!」
「你瞎說什麼?」羅晨對那小伙子怒目而視。
小道臉紅脖子粗地喊道:「我沒有瞎說!神婆的預言從來都沒錯過!她說是衝撞了神靈,就必定是!」
「這大雨都下了五個時辰了,必定是天劫!」另一人也滿臉恐懼地說。
「我不過是摸了一下那石龍而已!」羅東滿臉無辜地說。
「神龍也是你能摸的嗎!」一個滿臉憤怒的修煉老者對羅東怒目而視。
「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暴雨而已!你們何須如此?」沈宏圖在幾人中年齡最大,站出來說道。
「普通的暴雨?你見過連下五個時辰的「普通暴雨」嗎?」人群中有人說道。
「把他祭神!」
「祭神!」
「用他的血肉祭神!方能平息神龍之怒!」
……
人群激憤起來,要求將羅東祭神的聲音此起彼伏。
五人皺眉看著人群,羅東更在暗中打量幾個人群中的修煉者,猜測他們的修為。
「這位小友,請跟我走一趟吧!」那面目睿智之人一直在仔細地打量羅東,最終對他說。
「這有些荒謬吧?我不過摸了一下那石龍,怎麼?難道真想將我燒死?」羅東直接拒絕。
「天有異象,群情激憤,你難辭其咎。至於如何處置,還得我們廟主來定奪。請移步!」那面目睿智之人話音剛落,便有一股無形的之力困住了羅東,羅東心內一凜,那並不像是真氣,倒像是靈力。
也就是說,眼前這人極有可能是修真之人!
「不過是巧合而已!你們不會真的將我哥哥祭神吧?」羅晨上前一步,戒備地說。
「羅晨!」羅東一把將她拉了回來。「仙道,我跟你們去就是!不過我的這幾位同門,總不至於同罪吧?」
「自然,其他人請便!」
「哥哥!」羅晨擔憂又不解地望著羅東。
羅東向其他四個夥伴傳音道:「這個人是修真者,我們根本不是對手。我跟他們去,你們要小心行事,不要招惹其他人!」
四人聽到羅東的傳音,都詫異地望向那個道人。
「這邊請吧!」道人將他往內殿方向讓。
「慢著!」凝玉卻出聲叫道,她環顧周圍,朗聲道:「大家認定這場暴雨是天劫,但是這雨不過只下了五個時辰而已!你們不能僅憑這個就傷人性命吧?」
「只下了五個時辰?!剛才有信傳來,河水暴漲,沿江一帶的村子都開始遷移了!難道要等到將整個聖地淹沒了才算嗎?」一個老者憤怒地說。
「大家稍安勿躁!我先帶他去見住持,如何處置稍後會來給你們一個答覆!」道人的聲音突然提高,雄渾深厚,回音重重,一下子鎮住了所有人。加之對伏禹神廟守護者的神秘傳說,大家都不再有異議。
羅東尾隨他,往內殿走去。兩人來到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睿智道人對著一處密閉的牆壁說:「廟主,人帶來了。」
「你出去,等到明天卯時(早上6點),如果雨還不停,就用他祭神!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房間之中,自四面八方傳來一個蒼老而神聖的聲音。
「是!」道人領命出去,關上了房門。
「你叫什麼名字?」神聖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叫羅東。」
「你可知你犯了大錯,觸犯了神靈?」那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然而羅東聽了卻不由怒火升騰。
「我不知!要是知道,就不會摸了!你那些神龍既然如此尊貴,為何要放在行人聚集之地?就算非要放在那裡,為何不立一告示說明?如今害我莫名其妙地要被你們祭神?!」
「哦?這麼說來,倒是我們的不是了?」那聲音的怒氣倒不再強烈。
「我並非故意褻瀆神靈。」羅東理直氣壯地說。
「凡是聖地中人,無人不知神龍之威!」
「我不是生來的聖地中人,請恕我見識淺薄!」
「那你從何而來?」
「玄道門!」
「我是說進玄道門之前!」
「地球!」
「……你是從下界而來?」
「是!」
「如何來的?」
「這與觸犯神靈沒有關係吧?」羅東被他審問得有些不耐煩了。
「……好吧,你過來。」對面的牆壁升起,露出一個黑漆漆的通道來。
「做什麼?」他懷疑地看著那通道。
「如果你不想明天一早被殺死祭神,就進去!」
羅東心想,如果他們要傷害自己,自己本也無力反抗,因此便順著那通道走了進去。
一路遇到很多石壁,每走到一面石壁面前,它都自動升起,待羅東通過之後,它又自己落下。
如此經過整整二十多道石壁,他最終來到一處方方正正的小石室當中。石室中別無他物,只在正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是一顆頭顱大小圓溜溜的石珠。
「羅東,將你的手放在石珠之上,傳遞停雨的念力,如果雨停了,那麼,明早你可和你的夥伴們安然離開,如果雨不停,明年的明日,就是你的首個忌日!」那聲音聽起來依然神聖,半點不像開玩笑。
從始至終,都沒看到那廟主的人影。
羅東鬱悶地問:「向石珠傳遞念力?如何傳遞?」
「用你的念力灌注於石珠之中,不斷重複。」
羅東長歎一聲,暗呼倒霉,開始摸著那石珠,雙眼閉合,心中默念道:「神龍神龍,如果你真的存在,馬上讓雨停下吧……」
如此念著念著,也不知道到底重複了多少遍,恍惚中,他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像水下龍宮一般,海水清澈透明,各類海洋生物悠然暢遊,紅色的珊瑚山美輪美奐。
眼前的建築物都是千年不腐的名貴石頭做成,看起來巨大無比,金碧輝煌,很有威勢。龍宮屋頂上,盤著兩條龍靈活現的神龍石雕,跟伏禹神廟外那些有幾分相似,卻更加巨大、威猛。
「我在做夢!」羅東對自己說。
他走近龍宮的大廳,裡面有上百顆夜明珠發出璀璨的光芒,將大廳照得有如室外一樣明亮。
大廳裡空無一人,唯有正中間供著個神龕,上方是一副畫像。
畫像中也是一條龍,它渾身金色鱗甲,頭上的角也是金色的,眼神銳利,表情凶悍,長著四條腿,每條腿上五個龍趾,鋒利而閃亮。
龍的下方,有五彩祥雲,光芒四射。
「祥雲騰龍,多威武啊!」羅東自言自語道。「哪能跟他們說得那麼小氣,摸一下就要發三年大水?那還是神龍嗎?是泥鰍!」
「大膽!」突然,畫像裡發出嘶啞且帶著回音的聲音。
羅東嚇了一跳,盯著畫像問:「是誰?」
「就是我,你面前的神龍!」聲音又起。「你竟敢侮辱神靈?我定水淹五行聖地,五百年也不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