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裡邊,那些歪歪道道的心思,可不是鄉下莊子的人能吃得住的,百府上上下下高興,便是因著百景這回一摔,人的腦子便摔好了,老夫人請了寥城好些有名頭的郎中上給自個小兒子瞧瞧。
這來的郎中瞧著也與那鄉下莊子的小郎中瞧的一般無二,都說道這三少爺身子好著,無事兒!
有了這般話,老夫人總算是放下了心,心裡一高興,這擱百府裡做事兒的婆子和小廝挨個的賞了銀錢,自然都歡喜的很。
知曉百府的,定是也聽人說道過,這百府的老爺子前些年兒去了,又有個癡傻的三少爺,府裡大小事兒便由了老夫人做主,雖管不上鋪子的生意,但卻是管著銀錢,百府旁支也多,但總歸是分開的,百府有三房,大房百堯,二房百舜,均是已娶妻生子,獨獨這三房百景因著少年時發熱成了癡傻,便成了老夫人心病。
這回百景腦子好了,老夫人連著幾日燒香拜祖,人也精神了不少,緊著的往百景那院子送補品啥的!
後邊不曉得是誰說道了,這三少爺腦子好了,定是得了庇佑,才將腦子給摔好了,若不然一般人從那山上摔下來,別說將人摔好,定是也要傷的不輕。
老夫人聽婆子們嘴裡這話兒,想了想覺著倒是這般個理,隨後便打發人將自個小兒子怎的摔著的事兒給打聽打聽。
陳春花這幾日便是在村裡忙活粉條的事兒,等那幾戶人搬進新屋住,老大請了人來,將那老屋子都給拆了。
頭天打算好,第二日董娘倒是來了,粉條生意還得繼續忙活著,來這定粉條的人一直就沒斷過。
董娘這回去也有自個的心思。來了便與陳春花說道。「春花,我琢磨了幾日,想著從這趙家村與青城來回跑也不是個法子,便是尋思著在這趙家村修個大院!」
陳春花聽了,擱放下手裡的毛筆,道。「怎的想著修大院了?若是往後你回了青城,定是閒置著!」
「倒是不閒置。我昨日與我爹娘說道。想在這趙家村修大院,倒時候兒,便讓他們也來這鄉下莊子休養休養,爹娘年歲大了。自然塗個清淨!」
陳春花倒是沒想著董娘竟會這般想,哪有縣城的人想著往鄉下莊子跑的,自是瞧不上這鄉下莊子,倒是鄉下莊子的人,哪個不是想著有了銀錢擱縣城那般地兒去買個宅子。「行,這般打算定是好!」
董娘點了點頭,瞧著陳春花正在畫著物兒,道。「春花,你這是作何?」說著走過去瞧了瞧紙張上邊的玩意。道。「怎的瞧著。像是院子的摸樣!」
「你這也是趕了巧,前兩日我還與大哥、三哥琢磨著自個屋裡修個大院,你倒是也想著一塊兒去了,只是這修大院得有地兒修才成!」陳春花想著地兒這塊可是想了幾日,若想像青城那宅子那般大。這院子得拆了,再將後山嶺那塊給挖出空地,這般才成!
她也是這般想著,但現兒董娘也說道要修大院,真是犯了難勁!
董娘點了點頭,道。「我這事兒不急,怎的也要等過了年關後!」
「這般甚好,對了,另修個場地的事兒定了下來,便是挨著現兒的場地旁邊那塊兒,那塊兒過去可不是有幾戶人家住著呢,現兒新屋修好了,人也搬進了新屋住,那老屋拆了,我大哥也請了人來,緊著這兩日便忙活起手!」
「這我知曉,剛過來也瞧見了好些人忙活,修出來的場地,可是也是做粉條?」董娘倒不這般想,陳春花要修的這場地,定是還有別的心思!
「我還未琢磨,修好了便也緊著忙活粉條,其他的事兒定是等往後說!」陳春花說完,便拿起毛筆繼續畫著,想了想,便將紙張丟到了一邊,另拿出了一張重新畫上。
瞧著陳春花將那畫好的不要了,便道。「怎的,那張可不是已畫好了?」
陳春花搖了搖頭,她突然想著,她這要修的是自個住的,並不是用來忙活啥的,不一定要地兒夠寬敞,她是想到了鳳祥酒樓,鳳祥酒樓那是木板房,是兩層樓,但她卻不想住木板屋,禁不住年頭!
她想要的,便是青磚樓房,她去過縣城,青城,均是未瞧見青磚樓房,多的便是那用青磚砌起來的圍牆,所以,她定是要成為這個地方,成為第一個住上青磚樓房的人!
董娘見著陳春花沒答話,便也不擾著她,坐下來吃這糕點,這文婆子倒是挑對了,泡的一手好茶不說,連這做糕點的手藝也不錯,人安分的緊,瞧著這般定是放心,若是人不安分,她可是對不住春花了!
「東家,大寶兄弟喊你上他屋裡去一趟!」六子進了屋,瞧著陳春花道。陳春花抬頭瞧了他一眼,道。「說道啥事兒了沒?」
「瞧著倒是沒啥要緊!」
「成!」陳春花不緊不慢的擱放下毛筆,往紙張上吹了一口氣,瞧著在喝茶的董娘道。「可是無聊的緊,一道兒去?」
「定是無聊,走罷!」董娘來趙家村這陣子,與秋菊他們也都熟道了,若是得了空閒,也會讓婆子拿些物什上他們屋裡去,若不然她可是連說道話兒的人都沒。
陳春花和董娘一出了院子門,還未走到大寶屋門前,便瞧見他屋裡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那馬車可比百堯坐的那馬車還氣派呢!
當下瞧著,心生疑惑,這是誰上了大寶屋裡?難不成是杏花回來了?想了想覺著也有可能,先前杏花那夫家可不也是鎮上的,屋裡也是正兒八經的鎮上小戶!
等陳春花和董娘進了大寶屋裡的院子,便瞧見院子裡站了四五個婆子,連帶著兩個小廝,手裡捧著暗紅色的木盒,瞧著這個,倒是讓陳春花想起了百堯那日送禮與這個一般無二!
大寶屋裡也不曉得這來人是誰,請著這老婦人上座後,便是自個站在一旁,打發四丫和五丫去裡屋待著,大寶便上陳春花屋裡說道了一聲。
陳春花和董娘進了屋,大寶和大寶娘瞧著陳春花來了,臉上神色一鬆,道。「春花和董娘來了,來來,快坐!」
坐在上桌的老婦人瞧了陳春花和董娘一眼,見著她們落座臉上神色絲毫未變,陳春花皺了皺眉,瞧著那老婦人一身穿著,定是非富即貴,光是整個人的身上的氣質便能瞧出,從那眼神中能得出,想必這老婦人年輕時,定也是個要強的!
這人也坐下了,倒是沒人開口說道話兒,沉悶半響過後,坐在上座的老婦人便開了口,道。「前幾日百府三少爺來了這趙家村,摔傷了,你們可是知曉這回事?」
這話一出來,陳春花和董娘均是猜著了眼前這老婦人是誰,若不是百堯的娘,又有誰能有這般的能耐?
若是百府的年長婆子,也帶不上那等精緻的玉簪,陳春花心裡微微一緊,莫不是那百景真的瞧出了啥事兒?道。「不知三少爺現下如何?」
陳春花和董娘猜的沒錯,這老婦人便是百堯的娘,在寥城那塊,都叫她百老夫人,百老夫人瞧了瞧說話兒的陳春花,道。「身子安好,這回也算是得了庇佑,想必你們定是知曉我那三兒身子不好,現下倒也好了!」
「身子好了便成,像三少爺那般心眼好的少爺,自是得庇佑!」陳春花聽了老夫人的話,先前那點兒的疑惑便成了懷疑,她倒是覺著這裡邊有古怪,百景是腦子不好使,但像他這般摔下來就能好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幾乎說是沒有!
董娘心裡一鬆,笑道。「想必,您就是百府的百老夫人罷,久聞您的大名,今日一見,也總算是了了心願!」
老夫人聽了這話,淡淡一笑,她雖是百府老夫人,跟前說道奉承話兒的不少,但就是不喜著那般,今日瞧著跟前這兩位婦人,倒是不甚反感,道。「我也打發人打聽了這事兒,聽人說道,便是那叫五丫的女娃得了我那三兒的喜歡,這才有了上山一事,說來,哪有這般趕巧的事兒,後邊有尋了瞧命的先生,與五丫這八字一合,倒也是個皆大歡喜!」
陳春花一聽,臉色微微變了,不待她說道話兒,老夫人便道。「五丫年歲小是小了些,但也無礙,往後等她及笄了再進了門也行,雖是鄉下莊子,但剛剛瞧著那女娃惹人憐的緊,往後長成了定也是個乖巧的!」
董娘聽完這話,瞧了瞧陳春花,見著她臉色不好,並未出聲,陳春花道。「老夫人,您這百府門第高,哪能是這鄉下莊子的丫頭能高攀得上的,三少爺既然身子好了,往後定是要娶妻,想必老夫人也心急著這事兒!」
陳春花自然是聽明了這老夫人的意思,但想著百景這事兒有些古怪不說,就是沒有她心裡生疑那般作想,也定是不會讓五丫進了像百府這般的大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