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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終是花中最愛菊 160、冥冥注定(2更) 文 / miss_蘇

    「貝鶴鳴你什麼意思?」梓書一聽就發作了,「你是想說,咱們在中國境內拿到的離婚證,是我欺騙了你?或者說你是想直接指向我的家族,想說我是利用了我父祖在公檢法業內的聲望,而使得法院偏袒了我這方?」

    凳子和桌子碰撞,發出稀里嘩啦的響聲,驚動了飯店內其他的人。

    婉畫趕緊扯住梓書,「三姐,你別激動,聽貝大哥說完啊。」

    貝鶴鳴倒是不慌不忙,點手招侍者來,給三人換了樓上的雅間。之前梓書還有心想要趕走貝鶴鳴,這一刻倒是忘了,反倒能吃人一樣,眼睛灼灼地盯著貝鶴鳴;要是貝鶴鳴敢不將話給說明白,而是現在就走的話,那她才真的饒不了他呢!

    精於談判之道的貝鶴鳴,當然清楚現在主動權已經巧妙轉移到了他手裡,所以他現在反倒不慌不忙,將話都抽長了慢慢兒地說。婉畫也瞧出來了,卻也不說破,只是偷笑著樂見其成汊。

    「梓書你看你自己都這麼直接說出來了。」重又落座,貝鶴鳴這才凝著梓書的眼睛緩緩說,「這就證明可能你周邊的人也提出過這樣的疑問。」貝鶴鳴說著劃著一根火柴,在火柴那溫暖的光簇裡悠悠地說,「……或者,就連梓書你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他又劃燃火柴,梓書知道這是他想要抽煙的信號。可是貝鶴鳴卻是個謹守社交禮儀的人,每當場合裡有女士,或者其他男士都不吸煙的話,他便硬生生忍住自己的煙癮。有時候實在熬不住了,就只劃開一根火柴,彷彿那一閃而過的火花都能安慰他的心。

    梓書咬牙別開了眼睛,「誰讓我是靳家人?你原本就是對我靳家有這樣的偏見!朕」

    看梓書真的是不高興了,貝鶴鳴這才望著火柴一點電容燃燒到了根部,這才吹熄了火花,「梓書,直到現在我還不能適應我們已經離婚的現實。我是想知道我是新加坡籍,而我們是在新加坡註冊結婚,怎麼在中國離婚卻能這樣順利就辦妥了?我記得這種跨國離婚的訴訟,最該難辦才是。」

    梓書冷笑,「就算貝先生是新加坡籍,就算我們是在新加坡註冊結婚,但是我是中國公民,所以我們當然能順利在中國境內辦理離婚。貝先生原來對司法管轄的問題這樣感興趣?」

    貝鶴鳴不置可否,只是輕佻長眉望住梓書。眼中閃閃,彷彿有火花璀璨。

    梓書被他眼中的火花吸引到,卻猛地一拍頭,「天,我怎麼沒想到!」

    梓書遂急著起身,「畫兒你先吃飯,我有點事先離開。」

    婉畫不知梓書怎麼了,還以為梓書是介意貝鶴鳴的不請自來,便扯住梓書的手撒嬌,「三姐這是餞行宴哎,你真的捨得就這樣走了?明天我就去迪拜了,要好些日子才能回來呢」

    貝鶴鳴卻只溫暖地望著梓書。梓書的反應證明,她又聽懂了他的話了。

    總是這樣,即便身邊還有個同樣心思玲瓏的婉畫,可是那個唯一能聽懂他意思的人,只有梓書。從前在新加坡的時候就是如此,許多敏感的商業場合裡,不方便將話直說,他便繞著彎子說話,然後總會看見那個第一個起身幫他做到他希冀的事情的,便始終都是一向沉靜少言的她。

    當年的那些時光,他拼盡了所有的努力想要不去注意她的存在,可是她就是這樣的方式一次次深刻地走入他的視野——也許是冤家路窄,可是他卻明白那也許更是心有靈犀。

    於是就這樣一點點放棄了防備,開始重新打開心扉,重新一點點去愛回她。

    「婉畫讓你三姐去吧,是極重要的事。」貝鶴鳴含笑攔住婉畫,「你三姐會很快趕回來的,不會耽誤你的餞行宴。」

    梓書追上了之前貝鶴鳴送走的張律師,趕著又將相關問題與張律師做了咨詢。興奮的她站在路邊就給菊墨打電話,「四兒,啟櫻的案子並非沒有轉圜!既然她在盜竊的同時,也捐出了許多文物給國家相關部門,那麼這些立功的表現是可以減輕她的量刑的——現在的關鍵只是要想辦法將她引渡回國內來,接受國內死法的審判,那麼那些立功情節就都能用得上了!」

    貝鶴鳴用跨境離婚訴訟案的形式,讓梓書想到了「司法管轄」的這個要素,從而聯想到了靳家人都在暗中擔心的啟櫻接受司法審判的問題——日本的司法界,他們不知道內裡;但是如果有機會將啟櫻引渡回中國來,那麼以靳家在公檢法界的地位,那麼一切便好辦多了。

    當然不能徇私枉法,但是至少能夠放心司法的公平對待。

    貝鶴鳴特地跟張律師到梓書午餐最喜歡去飯館談事情,然後果然遇見梓書,再藉著兩人離婚的事情讓梓書想到司法管轄的這個癥結——梓書就不由得心跳。也許就是貝鶴鳴想要幫她,幫靳家人,但是他卻不好直白說出來,所以才轉了這麼個彎子。

    從前那個對靳家憤恨入骨的少年,今日真的肯用自己的方式來幫靳家了麼?

    菊墨在電話裡也是激動得乒乒乓乓的,急得梓書就喊,「你這孩子別著急啊,你又是撞哪兒了?」

    菊墨就傻笑,「三姐我撞床角上了。沒事兒你別擔心,就起了個大粉包,一點都不疼,嘿嘿嘿……」

    梓書無奈笑開,卻無法按捺對弟弟的心疼。那孩子彷彿又生龍活虎了,可是她怎麼會不明白他是又將難過都深深壓在自己心底了?他也是不想讓家人知道跟著擔心。那麼個生在蜜罐裡的萌萌小公子,怎麼竟然會遇上這樣苦的命……

    「三姐你提到這個司法管轄的問題很有幫助……可是三姐啊,你想過沒有,如果真的想要將啟櫻引渡回過來,最要緊的得是要證明啟櫻是中國籍——可是她是在日本出生的,所有的證件都是日本那邊的,那麼日本法院當然有理由駁回我們的申請。他們的管轄權卻是要大於我們。」

    菊墨盡量輕鬆地說出這些話,便將梓書難住。梓書這才明白,原來菊墨這些日子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他其實一直沒有放棄過努力。就連司法管轄權的這個問題,梓書自己今日才想到,而四兒是早就想過了。

    「就算啟櫻是在日本出生,可是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梓書鼓勵四兒,「比如我們可以通過血緣來證明!國籍的認定,除了出生地原則,還有血緣原則啊!只要證明她祖父是中國籍,那麼她就也自然可以確定首先是擁有的中國國籍!而中國和日本又都是不承認雙重國籍的,根據優先原則,她就應該還是被認定是中國國籍!」

    菊墨輕輕笑起來,「三姐,啟櫻祖父的身份就在中國的史書中都是個秘密;就算前清的宗族都沒幾個人知道……咱們又能如何來證明毓峨老人家本該擁有中國國籍?」菊墨握緊電話輕輕閉了閉眼睛,「三姐,除非我們還能找見他的原始出生證明。可是那一張出生紙,怕是早已湮沒在亂世的塵煙裡了……日本人當年擄走他,一定是想辦法也帶走了相關的所有文件的。」

    「三姐,就算我手裡有唐小姐跟那位皇弟的婚書,可是這也並不能證明毓峨老人家就是他們的兒子……鈐印出版的婚書,雖然能歷經時光而不朽,雖然能幫我找到這個答案,卻不足以形成法律上的證據。」

    「……等等,四兒你說什麼?」梓書打斷菊墨的話,「你說那婚書是鈐印出的?」

    「是啊。」菊墨就苦笑,「咱們家的紙質印刷品彷彿都是用的鈐印的,當年的舊黃歷、信箋、書本都是鈐印的。三姐,咱們家跟鈐印真是有緣啊。」

    「四兒我想到了!」梓書忽然歡叫,「如果毓峨老人家真的還有這張出生紙,那麼按照咱們家的老傳統,以及鈐印在偽滿洲國時期的唯一地位,那麼毓峨老人家的出生紙就也應該是由鈐印印刷的!」

    菊墨頓了下,終於也歡呼起來,聲音都有了顫聲兒,「三姐,我想是的!三姐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梓書站在原地也是淚下。從前去鈐印,只憑著一腔與貝鶴鳴較勁的心,覺得鈐印不能就這麼落入貝氏的手了;如今才明白,原來一切似乎早已冥冥中有了注定:鈐印,果然在時光中,幫他們的家族,打下了獨屬於自己的烙印。

    那些雨打風吹去的,並非就此湮滅,還有鈐印,忠誠在時光中以印鑒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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