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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媽媽 文 / 綠鳥巢

    郝奇奇沒想到媽媽也變了。這緣起前幾天爸爸與媽媽的一場爭吵,當時爸爸在外面喝了酒,然後拍桌,大喊大叫。媽媽被氣得跑回屋裡嗚嗚地哭了。在這之前,媽媽總是忙,忙完屋裡活就跟爸爸到責任田里忙農活。幾天來郝奇奇每次回家都看見媽媽一個人在炕頭上躺著,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還有的時候,媽媽一早就戴著口罩出去了,中午之前又匆匆趕回來,進屋又長長歎口氣:「唉——」然後又忙著做飯。開始郝奇奇並不理會,聽一聽就過去了,可是他要經常湊近媽媽身旁撒撒嬌,每當這時,媽媽一下把臉躲起來,還很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郝奇奇這才感覺到媽媽和以前不一樣了。

    又是個星期天,剛吃過早飯,媽媽收拾完廚房後又上炕躺著。而站在屋地上的郝奇奇一下又不知該做什麼了。因為在過去是媽媽先把書桌放到炕上,再放一小盤葵花。這是郝奇奇最愛吃的零食了。他嗑得快,而且還說:「嗑一嗑,腦袋可靈了。」不管是不是這樣,媽媽總是想辦法鼓勵他。現在看來郝奇奇只有靠自己了。他想了一會兒,把書桌放到地上,至於葵花籽不嗑了也沒關係,如此這樣,郝奇奇一下變得懂事多了。

    但是,郝奇奇只能堅持寫一會兒,甚至一篇還不到,他就跑到外面把找食兒找來。他讓找食兒爬在他的手上,並把它舉起來,先讓它看看躺在炕上的媽媽,然後對找食兒小聲的說:「我在地上,媽媽在炕上,你能知道媽媽怎麼了?」

    找食兒沒有說話,它爬到郝奇奇的拇指上。看它的動作想要親自看看媽媽。

    郝奇奇又說:「可我走過去,媽媽會醒的。」說完,他把找食兒悄悄地送到炕上

    也許找食兒有照顧自己媽媽的好習慣,也許螞蟻有著不為人知的高明醫術,也許它能代表郝奇奇的心願讓媽媽誇誇自己的孩有多麼好。所以找食兒一點猶豫也沒有,它小心爬到媽媽的手臂上,然後又爬到前胸上。在媽媽的衣領處,找食兒突然停下來,它伸長兩隻觸角,就像用聽診器能給媽媽看病一樣,在媽媽的皮膚上探來探去的。它好像聽到了什麼,它聽得那麼認真,因為它在這停留時間長了。大概又過了一會兒,它好像準備往下跳了,在跳之前,它又準備了一會兒,兩隻小手搓了幾下,好像擔心給媽媽的臉弄髒了,所以要洗乾淨之後才能跳。它輕輕地一跳,在媽媽脖上摔了個大跟頭,但又馬上爬起來。它爬到媽媽的臉頰上,它有些猶豫了,好像清楚這是媽媽很敏感的地方,也是媽媽最美的地方,因此誰都怕毛毛蟲爬到臉上。此時,媽媽突然醒了,並用手摸摸臉,說:「剛才什麼東西在我臉上?」

    郝奇奇一下撲向媽媽懷裡,就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但是當他看到找食兒在媽媽頭髮上還在找什麼,又什麼也不顧地把找食兒握在手裡。然後他看著媽媽的臉,想了一會兒,說:「媽媽,我要給你看看病。」

    媽媽坐起來,她摸著郝奇奇的腦袋說:「你真的長大了。」說完,媽媽用手捂著左面的臉,動作很遲緩地從炕上下到地上。

    看著媽媽扶著牆走出門外,郝奇奇猜測媽媽一定去廁所了。這時,找食兒對他說:「剛才我摸你媽媽的臉發熱,還不停地抽搐,頭髮也濕透了,所以你應該扶著你媽媽去,不然她會摔倒的。」

    郝奇奇猶豫了一會兒,說:「誰家大人上廁所,小孩兒跟著去啊!」

    看來找食兒兒已經有了某種預感。它很快地爬到地上,郝奇奇也跟過來。當找食兒爬到外屋的門坎上,它向四處聞了聞,看樣它好像得到什麼可怕的消息了,它對郝奇奇說:「你媽媽可能摔倒在廁所裡了!」

    郝奇奇當然不會相信了,因為誰也沒有看見媽媽摔倒了。正當郝奇奇猶豫的時候,找食兒又說:「我是從我們姐妹那裡傳過來的氣味中知道的,相信我吧,你快去看看!」

    提到氣味,郝奇奇最相信不過了。他撒腿就往廁所跑去。當他打開廁所門一看,媽媽果然摔倒在廁所邊上。見此情景,郝奇奇慌了,一面抱著媽媽,一面哭著喊:「媽媽!媽媽!」

    此時,媽媽已經明白過來了。她扶著郝奇奇站起來,說:「剛才媽媽腦袋轟的一下就倒了,現在好了。」

    在郝奇奇看來,媽媽一定病得不輕啊,所以他扶著媽媽往外走的時候,不停地喊:「抬腳,抬腳,再抬腳。」當他們離開廁所之後,郝奇奇卻被眼前的情景大吃一驚,他所見到的不是一隻螞蟻,而是很多很多,它們沿著邊川流不息地忙著什麼,一直到屋門口處。

    此時,郝奇奇興奮得一下跳起來,差一點又讓媽媽摔倒了:「媽媽快看啊,原來有這麼多螞蟻幫助您啊!」

    媽媽站穩了身細看時,頗為詫異:「哪來這麼多螞蟻?」

    回到屋裡,郝奇奇問找食兒:「你的姐妹原來這麼多啊!」

    「所以,我們媽媽是很辛苦的。」找食兒說。

    「那你媽媽也病得不輕嗎?」郝奇奇又問。

    「我們媽媽老了,它一步都不能走。」找食兒說。

    「那怎麼辦啊!」郝奇奇想起剛才怎麼也抱不動媽媽,如果一步都不能走,那就更難了。

    「沒別的辦法,就靠我們細心照顧媽媽。」找食兒說。

    「那麼,你是抱著媽媽上廁所的?」這時郝奇奇又想起上廁所,他覺得,這是最不容易的事情。

    「那當然。」接著,找食兒又告訴郝奇奇很多有關他們照顧媽媽的故事。比如:

    螞蟻媽媽生出許許多多的兒女,是很辛苦的,如果不把食物喂到媽媽嘴邊,媽媽就會餓死的。

    螞蟻媽媽喜歡喝奶,我們每一天晚間把奶牛(蚜蟲)趕到枝葉上,待奶牛吸完了植物上的汁

    液,就產生帶有甜味的棗蜜露。當我們要擠奶時,只要用觸角輕輕地敲打奶牛的腹部,奶牛就能分泌出棗蜜露。我們吸食後,回家再喂媽媽。

    螞蟻媽媽身體經常需要清潔,但媽媽又不能出去,所以我們用嘴舔它的身體,讓它身體既乾淨又舒服。

    螞蟻媽媽實在忙了,待那些小弟弟小妹妹剛一出生,我們都爭搶帶到自己身邊來照料。

    …………

    這些不為人知的故事,郝奇奇聽了很受感動。他還不停地問:「啊,真是這樣嗎」「後來呢?」再後來,他就想:「有一天,我也要把香腸喂到媽媽的嘴裡。」也要舔媽媽的臉,讓媽媽既乾淨又舒服。

    那天晚間,郝奇奇一直在想找食兒說的話和它所講的故事。想著想著,他就聽見爸爸和媽媽在說話。後來,聽見媽媽哭了,一面哭一面說,「針灸那麼疼,就像鑽心地疼。」這時候,郝奇奇再也躺不住了,他一下又撲到媽媽懷裡,問:「媽媽,心還疼嗎?」

    媽媽心想,這孩得這麼乖,莫非他知道了什麼?媽媽安慰郝奇奇說:「媽媽好了,你睡覺吧,明天好好上啊!」

    郝奇奇沒有聽媽媽的話,感覺機會來了。他站起來,一下摟住媽媽的脖,然後用舌頭舔媽媽的臉。媽媽向後躲,他

    越舔,還說:「媽媽,舔您的臉,你臉乾淨又舒服。」

    坐在一旁的爸爸狠勁地瞪郝奇奇一眼,而媽媽卻一直在笑,媽媽終於解開郝奇奇的手,反而摀住了他的小臉蛋,然後媽媽用另外一面的臉緊貼在他的臉蛋上。這時,郝奇奇感覺到媽媽的臉那麼的熱,就像找食兒說的一樣,他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地叫著:「媽媽——媽媽——」

    後來,郝奇奇才知道媽媽得了面癱,血壓也低,身體虛弱,偶爾有眩暈的時候。至於媽媽為什麼得這病,媽媽沒有告訴他。但是,他想:「總有一天,我會把香腸喂到媽媽嘴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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