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見兩人都要說不清了,忙上前來說道:「你們誰也別推辭了,要是後日曉雲姐去不了,我就陪著曉雲姐在家,白樺哥哥和刑傑哥哥一起去就是了。」楚曉雲拍手:「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吧!白樺,你把我背到樓上吧,我想去床上躺會兒。」
這還有什麼說的,白樺背起楚曉雲往樓上去了。林初夏知道兩人還有貼心話要說也沒跟上,只在身後對著白樺說道:「白樺哥哥,等會下來,你也沖個澡,跟那陷阱裡呆了那麼長時間,一身汗。我等會再去給曉雲姐大盆熱水上去,給她擦擦!」白樺頭也沒回地應了聲。
等林初夏去浴室裡沖了個澡出來,人都不見了。還是在灶屋裡找到做飯的李玖香才知道,是小欣領著刑傑跟著江大龍一起去了村委會。據說那可憐的大老黑已經讓村民們給弄了上來,運到了村委會,全村的人都擠到那裡等著支書給大家分肉呢。
林初夏也沒管那麼多,打了盆熱水給楚曉雲端了上去。江家的浴室是用的太陽能熱水器,就是在房頂上放了幾個塗了黑漆的大桶。這種太陽能的熱水器,必須得太陽沒下山之前洗,不然這水就說不好熱不熱了。如今已經快十一點了,這水溫是正和好。
到了樓上,林初夏見自己的房間掩著門,只得將水盆放下來敲了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看見什麼少兒不宜的,兩邊都尷尬。屋裡楚曉雲低聲說道:「門沒關。進來吧!」
林初夏端著盆進了屋,看到楚曉雲已經換了身睡衣躺在床上,而白樺則坐在床頭,正往她手裡遞水。林初夏笑著說道:「白樺哥哥下去沖澡吧。我也剛剛沖完,水正熱呢。我這裡打了熱水上來了,正好給曉雲姐擦擦,你就不用操心這邊了。」白樺站起來衝著林初夏靦腆地笑著點了點頭,跟楚曉雲低聲說了句什麼,就轉身出了門。
林初夏將水盆放到床邊,打趣道:「哎,我這當妹子的想獻慇勤都沒得機會呢。小乖要恭喜曉雲姐找了個好姐夫!」楚曉雲登時滿臉通紅:「小乖,你就乘著我不方便可著勁兒地欺負我吧?」林初夏也不理她,只將毛巾在熱水裡投好擰乾。這才遞了過去。
楚曉雲伸手接過毛巾在臉上擦了兩把。又遞了回去。林初夏接過去投好擰乾。幫著楚曉雲擦了擦身上和後背,邊擦邊說道:「曉雲姐,說實話。第一次見白樺哥的時候,我還覺得他不怎樣,一個比那女孩子還秀氣的男孩子,怎麼會照顧得好你呢。這次我才知道自己這是走了眼了,還是曉雲姐的眼光厲害,我們都比不上啊!」
楚曉雲笑語嫣然:「他家原來條件不好,他小時候不光要管自己,還要管生病的媽媽,所以才會這麼照顧人的。」聽得這話,林初夏有些疑惑地問道:「他沒有爸爸嗎?」楚曉雲有些沉悶地說道:「那種爸爸。有跟沒有有什麼區別,還不如沒有呢。」
林初夏一聽,這是有故事啊,正好已經都給楚曉雲擦洗好了,林初夏將水盆端得離床鋪遠了些,又將那毛巾擰乾搭在了床頭的木架子上,這才正襟危坐在床頭等著楚曉雲說故事。
楚曉雲看她這架勢就明白這是不說清楚不行了的,只得慢慢將白樺的身世一一說來。白樺媽媽的娘家是藝術世家,家裡父母都是學畫的,聽說白樺的姥爺白老爺子還蠻有名氣的。白樺的媽媽白歆長得非常漂亮,家裡又只有這樣一個女兒,看得也很重的。
白歆也是繼承了父母的繪畫天分,從小就在畫畫上得了無數的獎,這讓白老爺子也覺得自己後繼有人。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那浩劫的十年來了,白老爺子和白老太太都被打成了走資派,關進了牛棚。家裡被抄了家,東西也被砸了個稀巴爛。白老爺子以前的畫作也讓紅衛兵給燒了個精光,門口還貼上了大字報。家裡就剩下白歆一個人了,她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沒多久,白歆應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到了北大荒。
白歆從來沒離開過父母的庇護,剛剛被迫跟父母分離,就被一車拖到了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不光沒人照顧,還要自己下地幹活,那個時侯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又長得好看,那些村裡的閒漢總是有事沒事堵著她說話,嚇得白歆從來不敢一個人出去。
就在這個時侯,有一個人挺身而出,總是不嫌麻煩地陪著她幫她幹活重生抗戰之軍工強國。白歆只覺得這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人,這個人就是白樺的爸爸彭海橋。
彭海橋家裡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家裡姊妹四個,他是老大,從小就幫著父母干家務照顧弟弟妹妹們,所以很會體貼人,讓白歆在這混亂的日子裡感到一絲少有的溫情。
一來二去,兩人好上了,還在那裡結了婚,沒兩年就有了白樺。那個時候白樺不叫白樺,還叫彭小蒙。可好日子並不長久,彭海橋因為家裡成分好,可以比白歆早回城,可是兩人的婚姻關係卻影響了彭海橋回城的腳步。
沒辦法,彭海橋和白歆商量,來了個假離婚,先讓彭海橋回京後才好再做別的打算。哪裡知道彭海橋一去不復返,白歆領著彭小蒙在村口望穿了雙眼也沒看到彭海橋的身影。白歆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整日裡臥床不起、醫藥不斷。小小的彭小蒙擔起了家裡的重擔。當然,要不是周圍的老鄉們見他們母子兩個可憐,時不時地接濟一二,兩人也活不到今天。
到了白老爺子和白老太太平反後,才一起去了那個遙遠的東北農村接了女兒和外孫回來。老兩口花了大力氣,才將白歆的身體養得好一些。看著懂事的外孫,老兩口知道這女兒和外孫吃了多大的苦。病好以後,白歆還是想去找彭海橋,到底是彭小蒙的爸爸,那個時侯通訊不方便,她也不知道彭海橋到底出了什麼事。
哪知道找過去的結果卻是晴天霹靂,彭海橋早在回京的第二年就已經結婚生子了。白歆看著胡同裡幸福的一家三口,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口血就吐了出來。後來她掙扎著回了家,看到懵懂地看著自己的彭小蒙,她的心如刀割,要不是有彭小蒙,她真想就這樣去了。
後來白老太太知道了前因後果,也氣得不行。可是女兒這種狀態,她只得安慰:「歆兒,那種人你不要也罷,有我們在一起就好了。只是小蒙的名字,咱們應該改一下,就跟著咱們白家姓,算咱們白家的孩子吧!」就這樣彭小蒙一下子就變成了白樺。
楚曉雲說完,林初夏也跟著唏噓不已,沒想到白樺有這樣可憐的身世。她有些抽嚥著問道:「那白媽媽現在怎樣了?」楚曉雲歎了口氣:「雖說身體還是不太好,可好在後來找了白樺的繼父,繼父為人很好,跟我爸一樣也是部隊裡的,十年前前妻去世,一直未曾娶妻。只是繼父那邊有個妹妹,跟白媽媽和白樺經常會有些衝突。我原來覺得自己最可憐,跟他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了。」林初夏又問道:「那白樺哥哥的爸爸再也沒有碰到過嗎?」
楚曉雲咬著牙說道:「去年在商場碰到過一次,那個男人帶著自己的老婆女兒逛商場,正好碰到我和白樺。那個男人認出白樺來了,因為白樺和白媽媽年輕的時候長得太像了。他追著白樺喊小蒙,又說他是爸爸,旁邊的兩個女人氣得渾身亂顫,直罵白樺是野種。」「啊,還有這種人。」林初夏驚訝地喊道。
楚曉雲點頭:「是,就是一群不要臉的,好似白樺還硬要巴著他們一般。」林初夏忙問:「白樺哥哥沒理吧?」楚曉雲嗤笑出聲:「白樺其實早就認出他來了,哪裡會肯跟他相認,跟他說他不是小蒙,也不姓彭,將那個無良的人氣了個倒仰。白樺哥哥的繼父不光對白媽媽好,對他也很好。那個男人除了給了白樺生命還有什麼。」
林初夏點頭:「曉雲姐,你以後也要對白媽媽好一些,她這一輩子太可憐了,跟我奶奶差不多。」楚曉雲聽得這話好似也有故事一樣,就纏著林初夏說。林初夏就一五一十地將自家奶奶、爺爺和龔珍珍的事情說了一遍。楚曉雲也聽得特別感慨,原來這世上曲折的故事竟然是比書上還要多,兩人相對唏噓了半天。
兩人正說得熱鬧,樓下熱鬧起來。林初夏笑著對楚曉雲說道:「肯定是小欣他們拿豬頭回來了。」又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楚曉雲腫起的腳踝:「要不我先下去看看情況,再上樓來跟曉雲姐說。」楚曉雲也躍躍欲試,她一直沒看到真正的野豬是個什麼樣子,哪裡肯還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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