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美子的父母終於知道了此事,卻也只能無奈的歎息。
躺在病床上的夏美子,眼神裡蘊涵著一股藏不住的悲涼,卻又不似,那好像真的是哀莫大於心死的一種感悟。
夏美子昏昏沉沉的日子裡,腦海裡依稀想起那天在琴行的話。
夏美子在長那首《後來》,一唱就是幾個小時,唱到嗓子嘶啞,還在唱,杜子鳶走後,顧宗奇來到了琴行。
她回轉身的剎那,他正怔怔的看著她。
她心裡一酸,語氣有些僵硬。「你來做什麼?」
顧宗奇沉默了半晌,只是道:「美子,我打算結婚了!我想該親自告訴你!關於那晚,是個美麗得錯誤,一切都是我的錯!既然你也有了男朋友,我也有了可以結婚的對象,我們就做兄妹吧,我希望依然是你的堂哥哥!」
他來只是道歉,他說那晚是個錯誤,他否認了他們之間的那晚,夏美子當時想死的心都有,原來她真心的付出,原來她最寶貴的chu夜,對他來說竟是一個錯誤。
她說過,碰了她就不可以再碰別人,他當時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跟她……
但他又怎麼做的?
她終於明白,這個世界,寧可相信鬼,也不相信男人這張破嘴。原來她對自己的愛情一往情深的執著,一直認為既然愛了,就像個傻子一樣的愛吧。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個美麗的錯誤而已。
是誰說男人用下/半身愛女人,女人用上半身愛男人。
女人和男人一接觸,立馬想婚紗鑽戒一類的天長地久,多濫的婚外情也一樣,男人想和女人上chuang,並且說點甜言蜜語哄騙,盡量少花錢最好,女人則希望修成正果,鴉占鸞巢,所以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就是,男人想占/有女人的身體,而女人想佔有男人的思想。
最後,她只是說了兩個字:「你滾!」
顧宗奇終於還是走了,儘管他看起來有些落寞,儘管他似乎還有話想說,但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他轉身離開得剎那,她淚流滿面。
她坐在琴行的鋼琴前,繼續彈奏那首《後來》,用哀傷到嘶啞的聲音唱著那首很有意境的歌,唱到肝腸寸斷。
她不知道的是,琴行外,顧宗奇守在那裡,守了一個小時,他以為她會追出來,會抓住他,不許他結婚,可是沒有,他想,也許她是真的跟那個人在談戀愛吧,那天那個男人,也的確是很耀眼,開著紅色的法拉利,那是他奮鬥一輩子都不能換來的!
暗戀是一朵怒放的花,只開在心裡,一朵,又一朵,連成了片,成了相思的花園。可是,那個人來採花,只是採花而已,一個匆匆過客,如此而已!
以為他會駐足,有一輩子那樣長,長到地久天長,可是不,只是轉瞬即逝,那麼,愛過了,就只是一個人的事情!
夏美子無法不死心,無法不中止,儘管她知道這很痛,很難,如剔骨抽髓般的痛,但還是決定放棄,如果可以,她願意用一生去忘掉這份堅持了多少年的愛!
人,總會學會遺忘一些事情,花,也會凋零,一如她那顆心!
杜子鳶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覺得兩人還有情,無奈夏美子被傷得太深,愛著的那個人,就是心裡的刺青,又怎麼能說忘就忘記的了呢?就算不想,那刻在心上的刺青也會一跳一跳的疼著,時刻提醒著她,那個人或許早已經刻在了心裡。
凋零的心,因為癡情而凋零的心哪!
一周後。
夏美子出院。杜子鳶去看她,她一臉安靜,看不出任何表情。這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子了,杜子鳶只感覺她的絕望似水,撲面而來。
安靜的辦公室裡,原本忙碌的賀擎天卻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偷懶,放下了手中的書,目光異常專注的凝望著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複習資料的杜子鳶,她的劉海有些長了,隨著低頭散落下來,髮絲之間,眉宇微微蹙著,似乎在思考什麼。
他究竟在看什麼?杜子鳶不曾抬頭,卻依舊清楚的感覺到了賀擎天那熾、熱的眼神如同火一般的烙印在她的身上,難道光明正大的叫她來辦公室陪著他辦公美其名曰說是保護她,實際上是為了看她?
小騙子認真讀書時候的樣子還挺好看的,賀擎天幽暗的黑眸閃動了一下,眼中多了一份溫柔和笑意,更多的卻是心疼,這陣子忙著夏美子的事情,她似乎也跟著格外累了。
正想著,手機卻突然的響了起來,安逸伯?賀擎天拿過手機向著一旁的裡間辦公室走了過去,「有什麼事?」
「半個月之後是老闆的生日,你要回東京嗎?」安逸伯戲謔的聲音從話筒裡響起,「對了,安柔也回去了!你最好還是小心點哦!」
「說清楚?什麼叫做小心一點?」賀擎天沉聲的反問,安逸伯突然打電話來,還特意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老太太給你介紹了個美女!倒是安柔經過這次的事情,老太太不再打算把安柔許給你了,但是又給你找了個日本妞。」安逸伯語調不變,只是想到老闆逼著賀擎天甩了杜子鳶,黑眸裡還是閃過一絲的複雜,杜子鳶這丫頭倒真的讓他欣賞,「所以你還是做好準備吧!」
「我不去日本了!」賀擎天很快的做出決定。「她的生日,你回去幫她過!」
賀擎天掛了電話,靠在牆壁上,揉了揉眉,他媽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手呢?
冷厲的臉部線條因為想到杜子鳶而柔軟了幾分,究竟什麼時候,他和杜子鳶能過的安靜些呢?
歎息著,沙發上,杜子鳶依舊低頭認真的看著自己的資料。
淡然沉默的神色,讓賀擎天更加的心疼。
當順到了耳後的劉海再次的散了下來,遮擋了目光,杜子鳶還不曾抬手,一隻溫暖的手卻已經從一旁伸了過來,溫情的動作看起來異常的親密,修長的手指將她散下來的劉海給順到了她的耳後。
杜子鳶剛要側頭避開賀擎天過於親密的動作,一旁賀擎天一手卻按住了她的肩膀,自己在她身邊坐下來。
「很累嗎?」杜子鳶看出他似乎有些疲憊。
他看了看她,擠出一抹笑,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痛楚。「無論我和你爸爸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的女人!可以嗎?」
杜子鳶心裡一驚,「你要做什麼?」
「什麼都沒做!」他一直沒有搜集杜安年的資料,一是很難收集,而是他本身停滯了進程,只有自己心裡最清楚因為什麼。
「只要賀大哥覺得問心無愧,子鳶就不會離開你!」鼻子有些酸楚,她的聲音開始哽咽。
「過來。」他忽然伸出了手臂,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唇邊揚起一抹笑意。「本來想吻的你窒息,可現在我沒那麼貪心了。一個擁抱,我就要一個擁抱。」
「嗯……」杜子鳶靠近他,進入了那溫暖的懷抱,強/壯,炙/熱,劇烈的心跳和強烈歸屬感讓杜子鳶的心瞬間變得平靜,
緊緊的,他緊緊的抱著她,呼吸,變得困難。像要被壓碎了般,她承受著他強大的力道。
良久,他才緩緩的鬆手。
力道減輕,卻仍舊擁著她,吸收著她身上的味道。兩個人相依相偎。
賀擎天媽媽生日那天,她從東京打來了電話。
「媽!生日快樂!」賀擎天在這邊道。
「擎,今年媽媽生日,你沒來,媽媽送你個禮物,希望你能喜歡!」李惠利從電話那邊說道。
賀擎天微微一怔,心頭浮過一絲不安。「什麼禮物?」
「我今晚的飛機,回城!」李惠利也不多說。「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你要回來?」賀擎天錯愕了一下。
「怎麼?我回去還要經過你的批准嗎?」李惠利輕輕一笑,語氣變得森冷。
賀擎天不再多言。「好,我去接機!」
「不用了!明天在天賜,辦個宴會吧,我要招待一行日本客人!」
「那我幫您接洽!」
「安逸伯已經辦好了!」李惠利掛了電話。
賀擎天微微蹙眉,第一次不清楚自己媽媽到底送了自己什麼禮物,但直覺,跟杜家有關係。
果然,當第二天一早,杜如慧和安逸伯的那一份視頻竟被公佈於眾,長達半個小時的視頻在網絡上被全部公佈,沒有任何馬賽克遮擋,全程都是杜如慧邪魅惑y1ndang的神情,而安逸伯則看不到他的臉,只知道是杜如慧在和一個男人那啥。
杜如慧的臉就這樣暴露在億萬網民的眼中,甚至連報紙上都在報導這件事——城市長杜安年千金與不知名男士ji情視頻曝光。
「子鳶,你爸爸腦中風了,快來醫院!」接到媽媽驚慌失措的電話時,杜子鳶正在家裡給賀擎天煮著溫馨早餐。
「啊——」勺子砰地掉下來,杜子鳶惶然問著:「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看了個新聞突然就昏過去了,媽媽急死了!現在正在搶救呢!」白素心在那端都快急瘋了。
醫院。
賀擎天和杜子鳶同時間趕來。
「媽媽,爸爸怎麼了?」杜子鳶趕到手術室外時,白素心正等在那裡一臉的著急,卻沒有流淚,她是個堅強的女人,越是遇到困難的時候越不容易落淚。()
「子鳶,你爸爸他就看了個新聞,我在廚房裡做早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他就倒在了沙發上,我看到的時候他還在渾身哆嗦,我打了120,不知道現在怎樣了!」白素心複述了整個過程。
杜子鳶握著媽媽的手,也一臉的擔心,她感覺到媽媽的手在顫抖,她安慰道:「媽媽,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賀擎天這時接到了電話,李惠利的電話。
他到走廊的一邊接電話。「兒子,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什麼?」
「沒看今日的網絡和報紙嗎?對了,還有早間新聞?」
「你做了什麼?」賀擎天心裡咯登一下子。
「自己去看報紙吧!」李惠利掛了電話。
賀擎天來不及去詢問杜安年的病情,立刻跑到醫生辦公室拿一份早報,當視線看到杜如慧那張臉時,他終於明白了。
一定是杜安年看到了這個新聞,所以才會這樣突然中風。
這時,李惠利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賀擎天幾乎咆哮出聲,「媽,你到底要幹什麼?我不是說毀掉這份視頻嗎?」
「立刻趕來天賜,否則我會發出你跟杜子鳶的!」
「什麼?」賀擎天錯愕道:「你說什麼?」
「如果你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你和杜子鳶的也被發出去,兒子,你知道我為了整垮杜安年廢了多少心血,你竟愛上了他的女兒!你真是太讓媽媽失望了!」
「媽!」賀擎天真的是火大了,剛毅英俊的面容因為突發事件而變的冷峻淡漠,劍眉飛揚,鼻翼高挺,刀削般的臉頰有著微怒:「你怎麼可以拍我和杜子鳶的?」
「十五分鐘後立刻趕來,否則,你等著我上傳第二份吧!」
「我馬上到!」
賀擎天趕不及告訴杜子鳶,立刻去電梯。
杜子鳶等候在手術室外,賀擎天邊走邊打電話。「子鳶,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記得,你是我的女人!」
「賀大哥?」杜子鳶四下尋找他的身影。「你在那裡?」
「子鳶,答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賀擎天在電話裡沉聲道:「你爸爸的病是因為今天的新聞,我媽媽來了,我要立刻去找她。你等我!」
「賀大哥……」
電話就這樣掛斷了,杜子鳶一頭霧水,想要去找報紙,手術室門開了,醫生摘下口罩,杜子鳶和白素心立刻上前,「老杜?」
「爸爸?」
「杜市長目前暫時是脫離生命危險,腦出血,堵塞部分需要一段時間經過藥物的治療也許會恢復,但是夫人,你們家屬要做好思想準備,中風患者一般都有後遺症。」
「啊——」白素心被嚇住了。「那,那他會有什麼後遺症?」
「可能會伴發口角歪斜、語言不利而出現半身不遂,不過我們會盡力將這種情況降低到最低!」醫生這麼說道。
把杜安年推進了加護病房,杜子鳶才想起報紙的事情,當她從護士站拿到當天的報紙看到姐姐視頻被洩漏時,杜子鳶整個人懵了!
護士站的小姐看著她的表情是鄙夷的,有是三八的,有護士竟然問:「杜二小姐,這真的是你姐姐嗎?」
杜子鳶尷尬的無言以對,而又一個護士更是告訴她。「杜二小姐,網絡上的可是一點馬賽克都沒有的,比日本的apian還火爆!太勁/爆了!」
杜子鳶一口氣跑了出去,跑到外面,蹲在角落裡,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眼裡流了出來,抹了把,才發現是眼淚。
姐姐怎麼辦?這一生,就這樣被毀了嗎?
為什麼賀擎天答應她的事情又突然反悔了?
難怪那天他會問:「無論我和你爸爸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的女人!可以嗎?」
可是現在這樣了,她該怎麼信任他?杜子鳶的臉色蒼白著,一種深深地被人玩弄的感覺湧上心頭。
歎息一聲,卻感覺眼睛更加濕潤了,視頻一出,爸爸只怕沒臉在市政府呆下去了。怪不得他會突然受不了打擊而中風。
為什麼?
賀擎天,你怎麼可以如此?叫我怎麼能再做你的女人?因為愛著你,所以才要被你吃的不吐骨頭般淒慘還要用魂魄告訴你我愛著你嗎?
網絡視頻?杜子鳶來不及多想,又趕去了網吧,找了一台機器上去,那在天賜賀擎天專屬套房裡看到的視頻就這樣映入眼簾,她啪得一下關上,卷鎖在角落裡,真的是,整個互聯網都知道杜家大小姐杜安年的女兒ji情視頻的事了!
走出網吧,杜子鳶的心一落千丈。
夏天狠毒的太陽,只有她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陽光下,可是心底卻是無比寒冷,如墜冰窟。
站了好半天,快曬暈了,卻還是感覺到冷。
再度回到了病房,媽媽一個人坐在病床前,心臟監護儀,呼吸機,都在工作,杜安年安靜的躺在床上,唇角有些歪,杜子鳶看著他,他在睡,似乎一直在昏迷裡。
然後,杜子鳶看到媽媽一個人呆呆的,眼角有淚,似乎,一夕間蒼老了太多。
一轉身,白素心看到杜子鳶,怔怔的看著她,半晌,輕聲道:「子鳶,擎天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來媽媽知道了,杜子鳶的心一痛,吶吶無言。
「你爸爸怎麼受得住這個打擊!他一向是那麼堅強,那麼要強,慧慧的事情,讓他怎麼有臉活下去?」白素心低低地說著。
「媽媽……」杜子鳶更難過。
「子鳶,擎天太讓媽媽失望了!」白素心又是說道。
杜子鳶低著頭,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時,突然有人來病房,白素心恢復情緒平靜下來,站起來迎到走到門口,杜子鳶聽到她喊:「高書記,您這麼忙,就不要來了,安年已經脫離危險了!」
然後,一行人,有十幾個,全是市委領導,就走了進來,氣氛很是莊嚴肅穆。
高書記更是沉聲道:「弟妹,安年是個好領導,百姓的父母官,他這一病,我們都深感心痛啊,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來看看他,希望他能早日康復,重返工作崗位!」
杜子鳶低著頭,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個罪人,她沒能把視頻要回來,一切似乎都是她的錯。心底,溢滿了苦澀。頭垂得低低的,人在角落裡,聽到媽媽說:「謝謝領導關心!」
後來,高書記一行人也沒多呆,只是囑咐媽媽照顧好爸爸,然後又看了她一眼走了,最後,賀主任,賀君臨的父親看到杜子鳶,很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杜子鳶,照顧好你爸爸!」
杜子鳶點點頭,送走了他們。
杜子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她跑去外面接電話,那端傳來安逸伯的聲音。「杜子鳶,你還好吧?」
杜子鳶微微一怔,冷漠的反問:「你說呢?」
「其實,我也是受害者!」安逸伯的聲音似乎透著一絲委屈。「那畢竟是我和你姐姐的身體!」
「你有事嗎?」杜子鳶問。
「我只是想說,堅強些!」安逸伯的語氣很是真誠。
只是,杜子鳶冷聲開口:「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
「等等,杜子鳶,我老闆和你說話!」
杜子鳶本欲掛電話,一聽是賀擎天媽媽,就繼續聽了。「有事您說吧!」
「杜子鳶,杜家和賀家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不想太難看,就立刻跟擎離婚!」李惠利在那端道:「你該知道,我看不上你!」
「是嗎?」杜子鳶冷冷的反問,扯了扯唇角:「您這樣苦心做了這麼多就是讓他甩了我是嗎?」
至此,杜子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和賀擎天根本無法幸福得走到世界末路,他們只能這樣,因為阻力實在是太多。
「對了,現在擎正在參加相親宴會!你要不要來?我們在天賜!」
電話掛斷了!
杜子鳶怔住。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嗎?還沒離婚就要去相親嗎?
杜子鳶難以置信,放下電話,她深呼吸,下樓找了一輛出租車,趕往天賜。
宴會廳,此刻正熱鬧非常,大白天搞宴會,看來他真的是迫不及待了。
走進大廳,熱鬧非凡的情景讓杜子鳶整個人感覺自己與之實在格格不入,她終究做不了豪門貴婦。
賀擎天本就很煩躁,實在沒想到母親會這樣出手,而且事前一點招呼都沒打,讓他真的是措手不及。而母親威脅他,他更不能接受這種威脅,他只能冷厲著一張俊臉,站在這裡,即使此刻他真的一秒也站不住了。
更有日本女人上前跟他用蹩腳的中文交談,他眸子立刻變得冷漠和銳利,刀斧般鑿刻的五官,濃黑的眉宇下,一雙眼宛如深潭,幽深不見底,微抿的唇更加的冷漠。
「賀擎天!」杜子鳶終於看到了他,而他身邊更是站著幾個美女,窈窕的身材,微笑著不懼他的冷漠而上前與他攀談。
杜子鳶深呼吸,大步走了過去。
賀擎天一回頭看到了杜子鳶,有些錯愕,她走上前去,深呼吸,「賀大哥!」
「子鳶?你怎麼來了?」賀擎天四下掃了眼,看到不遠處,母親那冷冷的視線,頓時明白了什麼。
「我們離婚吧!」杜子鳶靜靜地說。
「回去!」他立刻沉聲道,整張臉拉了下來,心更是莫名的疼了起來。
杜子鳶只是平靜地從自己包裡拿出他給她的信用卡:「錢給你,買點補品,總是腎虧又怎麼能為更多女士服務呢?你說是不是?」
賀擎天陡然陰沉了一張俊臉,目光冷冽的望著她欲走的身影,沉聲道:「站住!」
她頓住腳步,緩緩轉身,微笑著,「還有事?」
他嘴角一撇,深邃的眼眸一凜,邁開步子走到她面前,未曾開口就彎下腰去,因為她倏地抬起了腳狠狠的踢中了他的蛋!
「賀大哥,這年頭,流行蛋疼!送你一腳!」她在眾人的倒抽氣聲中再度轉身。
賀擎天摀住下/體,身體佝僂著,緩緩蹲下,眼神裡面閃過毀滅一切的風暴……
杜子鳶在眾人的視線裡,轉身離去,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
李惠利似乎也沒有料到杜子鳶會這樣,而安逸伯的眼睛裡再度閃過了讚賞,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賀擎天緩緩站了起來,在眾人錯愕的視線裡,大步走了出去,眼中的陰霾更是讓他顯得更加冷厲,剛才杜子鳶給了他一腳,竟踢中他要害,小騙子居然不信任他,這讓他如當頭棒喝,身子一晃差點倒地,實在是倍受打擊。
賀擎天越走越急,渾身上下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擎——」李惠利追了上來。「不要出去!」
「讓開!」冷冽的聲音如千年寒冰,望向李惠利的眸子更是冰冷異常,歷眸直射李惠利,他的神情頓時讓李惠利僵直了脊背,後退了一步。
賀擎天越過她,大步追了出去,「子鳶,等等——」
「不要!」杜子鳶邊走邊回頭,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糾纏。
「子鳶,我說了,站住!」兩人已經走出大廳,賀擎天低沉的嗓音冰冷的揚起來,大步追上去,扯住她的胳膊:「你聽到沒有?」
「不!」杜子鳶被迫停住回頭看他,「我們離婚吧!」
「該死的!」賀擎天厲聲道,隨即大手一下子將她扯進自己的懷中,「不是說了無論怎樣你都是我的女人!」
「可是病了的是我爸爸,被這件事情氣到腦中風的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杜子鳶吼了回去。
「是!病了的是你爸爸,當初死了的是我爸爸!」賀擎天同樣吼了出去,可是吼了後,他們同時怔住了!
杜子鳶怔怔的望著同樣怒目圓睜的賀擎天,身體如陷入冰邴般無法自拔。
「我知道,這樣夠了嗎?我爸爸可能再也回不了工作崗位,他可能這輩子就這樣嘴歪眼斜甚至半身不遂,更甚至一張嘴就會流口水,生不如死這樣過此殘生夠了嗎?你媽媽能放手嗎?」杜子鳶的臉沉了下去,視線漸漸冰冷。「我姐姐為此搭上一生,還要怎樣?讓我再跪一次嗎?讓我也搭上一生嗎?我已經搭上了!」
賀擎天眸中一痛,心如刀割,「這事不是我做的!」
「事到如今是不是你做的還有意義嗎?你認為我們還能在一起嗎?賀擎天,你覺得我還能一邊和你在一起,一邊眼睜睜看著腦中風留下後遺症的父親然後跟你幸福大笑嗎?你覺得我還能嗎?你又能嗎?」杜子鳶無力地問道,難以呼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感覺自己呼吸好困難,好難受。
「杜子鳶,離婚了就解決問題了嗎?」賀擎天痛苦的望著她的眼睛,這件事情他有責任,他不知道母親那裡還有原本,他若知道,早該毀掉的,更不知道母親那裡還留了他和杜子鳶的,至於什麼時候拍攝的視頻他都不知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襲上心頭,讓他疼痛難忍。
杜子鳶眼中佈滿寂寥的情感,如水的美眸望向賀擎天,死寂一片。「賀大哥,我信不是你做的,但是那又能怎樣?我實在無法跟你再走下去了!我說服不了我自己!離婚吧!」
「子鳶,你再想想!」賀擎天暗啞的嗓音比平日更加的低沉渾厚,看著面無表情的杜子鳶,懊惱著,忽然收緊了手臂上的力道,將她扯進自己懷中,緊緊抱著,杜子鳶錯愕的一抬頭,一個吻,帶著眷戀壓了過來,狂野的,讓人沒有招架的餘地。
突然的親吻,杜子鳶一怔,快速的要推開賀擎天的身體,可惜他的手臂卻如鐵鏈般緊緊的禁錮住她的身子,冰冷的雙唇帶著壓抑的渴望張狂而放肆的襲擊她的雙唇。
不是蜻蜓點水的一吻,而是帶著狂風暴雨般的狂野,xi吮著她的唇,似乎要將yuhuo在她的雙唇上點燃。
牴觸著,可唇上那酥/麻的感覺卻漸漸的清晰,閉著眼,杜子鳶僵直著身體,麻木的臉龐有著淡淡的疏離,即使沒有拒絕,可是賀擎天卻也感覺的出她只是在冷漠的承受一個突如其來的吻。
「該死的!」沉醉之下,賀擎天忽然睜開眼,對上杜子鳶淡漠無情的面容。
剎那,燃燒起的ji情悉數的被熄滅,握著她肩膀的手憤怒的收緊,「我的吻讓你這樣不堪嗎?你真的就這樣無情嗎?該死的!」
平復了呼吸和心跳,杜子鳶慢慢的抬起頭,撥開賀擎天落在肩膀上的手,冰冷的嗓音帶著疏遠響了起來,絲毫沒有被剛剛的激情所影響,「放開我。」
「子鳶?」感覺到她面容上的冷漠,賀擎天一怔,有些慌亂的再次抱緊她的身子,低喃的嗓音帶著卑微的乞求,「不要這樣,不要離開。」
「我們不適合再在一起了。」搖了搖頭,杜子鳶別開眼,不忍去看他臉龐上的失望。
他一貫都是驕傲自信的男人,她沒有任何權利去撩/撥他,傷害他,但是網絡上傳的是她親姐的視頻,醫院裡躺著的是她的爸爸。
「子鳶。」賀擎天低喊,那麼深情的一聲呼喚,讓杜子鳶的心很疼很疼。
天知道這是這麼多年來,除了工作,賀擎天第一次想這樣的真切的要擁有什麼,可是,老天卻這樣殘忍。
「我想離婚,我真的好累好累,賀大哥,放了我吧!」杜子鳶的聲音如此的充滿了哀求的意味。
他越是想擁有,可是,等待他的確是她冷清的臉龐,疏遠而陌生的神色,賀擎天頹廢的一笑,「讓我們冷靜下來再說吧!」
不捨,悔恨和痛苦在賀擎天的深眸中閃現,握緊杜子鳶的手,深邃的眼眸中深情閃過,「子鳶,我隨時給你機會兒回到我身邊!」
之前,的確,她曾幻想過他待她好,寵著她,照顧她,可是現在,這件事情的發生摧毀了一切美好的東西,她情何以堪?叫她情何以堪?
想到在病床上來曾醒來的爸爸,杜子鳶神色愈加的清冷疏遠,抽回被賀擎天握住的手,淡然的一歎,「我很抱歉,我會讓律師拿離婚協議給你。」
她不得不得如此,她跨不過去自己這裡這一關。「賀大哥,保重!」
他又抓住她的手,大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他傻子一樣的看著她,眼神執著而堅定,就是不肯鬆手。
杜子鳶不敢轉身看他,她怕自己會哭,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可是他這樣抓著她,緊緊地抓住,她聽到他呼吸急促:「子鳶,我們不能就這樣散了!」
她回轉身,突然就看到他紅了眼圈,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樣表現情緒。
她的心很痛,而他紅著眼圈抓著她,彷彿只怕一鬆手,她就會憑空消失。
她看到了晶瑩的東西從他眸子裡閃爍,她突然就覺得,為什麼那麼難?愛著那麼難?想要放手也這麼難?
她幾乎用盡了此生的力氣,才忍住眼淚,冷笑著用最無情的字句,彷彿鋒利無比的利刃,硬生生剖下去,將他與她之間最後一絲都生生斬斷:「賀擎天,我們之間能不散嗎?不散對得起別有用心的人嗎?下一個受傷的會是誰?」
「不散就是不散!」他幾乎是在吼了。
他的手那樣重,抓得她好痛,所有的眼淚都被她嚥了下去,幻化成一團光影,光圈裡只有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角,一點一點,在視線中幻化成模糊的光影。
「放手吧!」她說。
「不放!」他拒絕。
她鼻子發酸,膝蓋發軟,胸口痛得翻江搗海,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旋轉,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著。
連聲音都變了調子,一字一句,清晰明瞭:「不放也得放啊,你能讓時光倒流嗎?你能讓傷害不再發生嗎?再繼續下去,還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你能預知嗎?」
他看著她,心裡痛得如刀割。
他望著她,過了許久,才說話,聲音低沉暗啞,透著無法抑制的哀傷:「為什麼這麼難?」
「是啊,為什麼這麼難?」她喃喃低語,問自己,也問他。
她想將手從他手指間抽出來,他不肯放,她一根一根掰開,掰開他的手指。終於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轉身。
她決絕的身影在他眸子裡形成浮光掠影,那樣堅定,她轉身的剎那,他感到渾身冰涼刺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竟不知道如何邁步再追上去!
他的手緩緩低垂在身側。
杜子鳶急急的走進了電梯,眼淚迷濛了雙眼,走出了大廈,走上了馬路,一直走了很久很久,終於回神,才感到心如刀割。
她覺得人生如走在刀尖,每走一步都鮮血淋淋,就那樣蹲在馬路邊上,抱著雙臂嚎啕大哭,一直哭了整整一個鐘頭,哭得一陣陣發暈,不顧行人的眼光,她狼狽的擦去眼淚,站起來又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會這樣難過,就像將心挖去了一塊,是拿刀子在凌遲她的心臟吧?
三千六百刀!一刀一刀的切割著她的小心臟,不足以用疼來形容那種感覺了,想要窒息,暈眩,苦辣酸甜,多少滋味在其中。
賀擎天,我愛你,所以我離開你!
我怕!有一天我被這些事情磨得不再愛你,所以我要離開你!
結束吧!我早已無法面對你!
讓彼此心底還有那麼一點懷念,不至於傷到最後,連點懷念都沒了。
哭到肝腸寸斷,哭到沒有眼淚,心中的委屈,難過,一直不曾離去。
杜子鳶走後,賀擎天就站在大廳門口外一角,低頭含著一支眼,打火機打開,手顫抖著,第一次竟沒有點燃,試了好幾次,到最後終於點著了煙,他抬起頭來,劍眉緊鎖。
一連抽了好幾支煙,賀擎天陰沉著面容,不發一言的又走了進去。
「擎!」安逸伯端著酒杯從一旁閃出來,眼中劃過一抹擔心。「沒事吧?」
李惠利面容冷漠,似乎眼神帶著警告。
賀擎天線條凌厲的臉龐此刻卻微微的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黑眸裡寒意深了幾分,那冰冷凜冽的表情卻反而是像從黑暗之中走出來的王者,冷血而冰冷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的駭人。
賓客都有些意外,也都知道賀總裁被踢了蛋,所以臉色這樣陰沉。
砰的一聲,賀擎天一記直勾拳重重的揮向了安逸伯的下巴,過大的力度之下,身材頎長的安逸伯足足的退了好幾步這才穩住了身體。
「賀擎天。」錯愕著,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安逸伯不解的看著出拳的賀擎天。
此刻賀擎天冷漠麻木的一張臉,眸子裡卻滿是熾/熱的憤怒,一瞬間,賀擎天的拳頭卻已經再次揮了過來。
情緒原本就憋屈煩躁的安逸伯這一次沒有再退讓,兩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來,沒有任何的找巧,完全都是為了發xie。
「成什麼樣子?這成什麼樣子?」李惠利尖銳的喊著。「你們給我住手!」
可是兩個男人誰也不聽,繼續紐大在一起。
而日本賓客都被嚇壞了。
「來人!快來保安,把他們給我分開!」李惠利尖銳的嗓音響徹整個宴會廳。
但是誰敢上前?
這兩個男人純粹是發xie一般的揮拳,幾分鐘後,終於在李惠利的尖叫下,保安不怕死的上前把兩人分開了,安逸伯拉扯開領帶,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著,臉上卻已經青紫成一片。
雖然有著一流的身手,可是此刻賀擎天卻也沒有多好看,嘴角破裂著,烏青了一隻眼睛,經過了發洩,心頭的怒火此刻終於消融了幾分。
「這事和我沒關係,又不是我發的!」安逸伯真是委屈死了,所以他一點也沒忍讓。
賀擎天一個字沒有說,站起來,冷冷地瞥了眼李惠利,終於大步離去。
「你給我站住!」李惠利咆哮。
賀擎天停住腳步,穩穩轉身:「這樣你滿意了?你又得到了什麼?」
李惠利踉蹌了一步,冷哼一聲。「你知道我,不達目的誓不甘休,君子報仇三十年不晚!」
冷冷一笑,賀擎天只留下一句話。「隨便你吧,只要你覺得快樂!」
杜子鳶回到了醫院,杜安年已經睜開了眼睛,看到杜子鳶時,他的眼睛只是定格在她的臉上,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杜子鳶,那眼中有複雜的神色。
「爸!」杜子鳶低低的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鳶……」杜安年喊了一聲,話剛出口,口水就流了好多,淅淅瀝瀝,聲音也是咬字不清,幾隻能大體聽到他喊杜子鳶的名字。
杜子鳶突然覺得心酸,這樣儒雅,這樣好面子,這樣的父親,他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腦中風,他波瀾不驚的修養也經不住這樣的打擊嗎?
「爸爸,對不起!」只有五個字,杜子鳶竟是如此喉頭刺痛,幾乎要哽咽。
白素心拿紙巾幫杜安年擦口水。「她爸,你別急,會說清楚的!」
他想要表達什麼,可是卻說不出來,完了心裡著急,整個人一煩躁揮手就推開白素心,只是喊:「鳶……」
「爸爸,你想說什麼?你說?」杜子鳶心裡酸楚難當。「我都聽著呢,爸爸!」
白素心手一僵,別過頭去抹眼淚。
「,¥&*¥&¥&¥&¥*¥&¥&……」杜安年說了一些話,可惜杜子鳶和白素心都聽不懂,她們越是聽不懂,他越是著急,到最後,他試了好幾次,除了流口水,完了就是用手使勁砸床。
「爸!你不能急,急也沒用,只要肯鍛煉,一定可以好起來的,你不要急,讓我猜猜好嗎?我猜對了你點頭?不對你搖頭好嗎?」杜子鳶試著用這種方式跟爸爸溝通。
杜安年立刻點頭。
終於找到了溝通方式,杜子鳶試著猜爸爸心裡想的。「爸,你是不是想問我姐姐在哪裡是不是?」
杜安年略一沉吟,點點頭。
「我打過電話了,可是打不通!」杜子鳶之前有打過好幾次電話。「不過我會找到她的,爸!」
杜安年又搖頭。
「不是去找姐嗎?」杜子鳶又問。
杜安年點點頭,望著杜子鳶,雙眼閃過晶瑩的東西,杜子鳶呆了呆,看到他眸子裡有片刻的掙扎,她心裡竟不知道怎麼猜了。
「爸爸,你不讓我去找姐姐嗎?」
杜安年再度點頭。
杜子鳶歎了口氣。
杜安年的眸子望著病房裡的天花板,似乎又在想什麼。
那天,從病房出來,杜子鳶一個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雙大眼睛撲扇撲扇,透著幾分倔強,忽然就紅了眼眶。
「杜子鳶?」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杜子鳶茫然抬頭,看到了夏美子,她更瘦了,穿著一條牛仔褲,白色的t恤,上面一隻國畫潑墨的梅花。她手裡捧著一束花,看著杜子鳶,眼中似有千言萬語,終究只有一句話。「杜子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都會堅強!」
杜子鳶站了起來,紅著眼圈,抹了下眼睛,伸手環抱住夏美子。「你說的對,我們都要堅強!你怎麼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好了!」夏美子笑笑。「我們進去看看你爸爸!」
「嗯!」杜子鳶點頭,領著夏美子進去。
杜安年又睡著了,夏美子把花擱在病房的桌上,和白素心說了幾句話,然後跟她說:「阿姨,我和杜子鳶出去呆一會兒,行嗎?」
白素心點點頭。「子鳶,你回去吧,太晚擎天該擔心了!」
「媽媽!我……」杜子鳶想說什麼,突然就住了口。「媽媽,我一會兒來替你,晚上你回去休息,我照顧爸爸!」
跟夏美子走出去的時候,白素心欲言又止,也終究什麼都沒說。
兩個女孩子坐在醫院下面病房大樓下的涼亭裡,杜子鳶買了份厚厚的報紙,為夏美子墊在身體下面,她剛流/產又大出血,還做月子,不宜著涼。
「杜子鳶,你真是讓人生氣又讓人心疼!」夏美子突然看著那一摞報紙說道。
杜子鳶抬起頭,只是道:「坐下吧!」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可以這麼體貼!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夏美子好久沒哭了,因為眼淚哭干了,這一次突然紅了眼圈。
「難道我們不是一輩子的朋友嗎?」杜子鳶的語氣很輕,轉頭看她。
「當然!」夏美子坐在杜子鳶鋪的報紙上,她感到心裡漸漸溫暖起來。「你姐找到了嗎?」
杜子鳶搖頭。
「我沒想到會這樣,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傳出去,真是令人髮指!太qin獸了,誰這麼可惡?」夏美子依然的義憤填膺,愛抱打不平是她的天性,「太他/媽不道德了!」
「賀擎天的媽媽!」杜子鳶輕輕吐出一句話。
「啊——」夏美子突然卡殼了。
「我準備離婚了!」杜子鳶淡淡一句話。「走得太苦了!」
「杜子鳶……這事要不是賀擎天做的,你是不是——」
「別勸我!」杜子鳶打斷她:「是朋友別勸我!離了男人我們一樣活!」
「我想抽支煙行嗎?」夏美子皺皺眉,突然這麼問道。
杜子鳶一呆,「你身體還沒好,抽什麼煙?」
「有點憋得慌!」夏美子聲音怪怪得。
「好!那就抽吧!」
她聽著夏美子的話,想流眼淚。
夏美子抽出一盒煙,細長的盒子,包裝是白色的,細長,如她的手。她點燃了一支,她吸煙的姿勢真的很迷人,煙霧中的夏美子是那麼美。
看著夏美子抽煙,從來沒見過女人抽煙那麼美,杜子鳶伸出手,「給我一支。」
夏美子看了杜子鳶一眼,抽了一支給杜子鳶,幫她點燃。「杜子鳶,你確定你沒事嗎?」
這事杜子鳶平生第一次抽煙,吸了一口進嘴裡,又麻又辣,一下子嗆住了,然後咳嗽著。「咳咳咳——」
「杜子鳶,你抽不得煙!」夏美子歎了口氣道。
杜子鳶卻不說話,又抽了一口,然後咳嗽的更猛烈了,感覺有東西從眼裡流出來。
「想哭就哭,姐借你肩膀,不要找理由說煙嗆住了!」夏美子悠悠說道。
「你能不能別這麼直接?」突然的,杜子鳶轉頭看她,淚滑出來。
「不直接你還不得憋著?姐怕你憋壞了!」
杜子鳶歎息了一聲,眼淚開始洶湧澎湃,突然感覺找了知己般,那麼讓人感動又讓人無處遁形。
她們一直坐在那裡,杜子鳶默默流淚,時間已經接近黃昏,略有一絲淒涼的意味。
夏美子連著抽了好幾口煙,然後輕輕道:「我一點都不後悔當初的選擇,知道嗎?顧宗奇還是和高笑笑結婚了,我媽說,顧宗奇不值得我愛,因為他現在帶著高笑笑去了澳洲度蜜月!」
杜子鳶心裡一驚,錯愕著,突然感覺夏美子比自己要慘的多。
「所以,我不後悔打掉了寶寶,那不是愛情的結晶,只是我一個人的寶寶而已!」夏美子又笑了笑,笑容有些荒蕪。「我愛他,愛了十幾年,惦記了十幾年,那樣千回百轉刻骨銘心之後,成了路人。這就是命!但你和賀擎天,和我們不一樣,三思後行!」
杜子鳶沉默不言。是不一樣,卻一樣辛苦!
夏美子繼續道:「女人不可以賤,尤其是為不值得的男人賤,但如果那個男人值得,我想我甘願賤下去!」
「你還相信愛情嗎?」
「信啊!為什麼不信?我遇人不淑與信不信愛情無關!」夏美子抬眸看看天。「過往的一切,只當我欠了顧宗奇的,還清了!前世欠了他,今生還完,然後繼續美好的人生!」
杜子鳶也仰頭看天,淚如雨下。
出院後的夏美子更瘦了,人成了一小瘦條,眼睛是那樣的清涼,昔日火辣玫瑰,今日變成了薄涼女子。
杜子鳶只能感歎,當時年少春衫薄。
那晚,白素心讓她回去休息,白素心說,不需要她照顧爸爸,她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了,杜安年是市長,市政府專門派了兩個高級特護來,所以她不需要晚上留在那裡。
杜子鳶回了小區。
剛洗完澡換了睡衣,就聽到敲門聲,不用想也知道誰,但她不想去開門,因為無言以對,不想徒增傷感。
敲門聲繼續了有幾分鐘,一直有節奏的持續著。
杜子鳶靜靜地看著那扇門,卻不去開,直到外面敲門聲不再,房間裡安靜下來,杜子鳶想著,也許他走了!
可是沒多久,電話鈴聲響了下,是條訊息。「子鳶,我在門口!」
手機顯示來自賀擎天。
杜子鳶握著手機愣了好一會兒,她想他還真的是固執,但是她更固執,靜靜地看著電話,按了回復鍵,只有一句話。「請你走吧,再也不想見到你!」
賀擎天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口,看著電話裡的回覆信息,手顫抖著,掏出煙,點燃。
「我不會走!」
「與我無關!」
她真的沒開門,關了燈,她躺在床上,一夜幾乎無眠。
清晨洗漱乾淨後開門,才發現他果然在門口,只是人坐在地上,西裝外套皺皺巴巴的,整個人靠在牆壁上,像是維持那個姿勢很久很久了。
杜子鳶不看他的臉,如果她細看會發現他臉上掛綵了,尤其是眼眶青了,那是跟安逸伯動手留下的傑作。
門一打開,他立刻站起來,身子有些微晃,腿一直維持一個姿勢麻了,整個人差點向前撲倒,情急中,杜子鳶伸手扶住他。
高大的身軀,帶著他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的心又痛了。只是,這個懷抱,讓她感覺到了累,徹骨的痛,那些她和他一點一滴累積起來也是一摞厚的記憶了,只是,這只是回憶而已。
順手一帶,他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低低地在她耳邊用沙啞的聲音喊道:「子鳶!」
「你走吧!」杜子鳶淡淡一句話,扶住他,讓他站穩,然後關門,自己就要下樓。
可是賀擎天的大手又握住杜子鳶的手,冷峻而疲憊的臉上漾出一抹曖昧的溫和,「別跟我鬧,我痛。」
杜子鳶心裡猛地抽痛,她不是鬧,她真的是累了。
「賀擎天,你放手。」眉頭一皺而起,杜子鳶快速的抽了抽手,可惜他手扣的緊,似乎不給她掙脫的餘地。
「不放。」一貫總是沉穩幹練的他,第一次像孩子般耍起無賴,不但沒有放開手,反而一用力,將杜子鳶的身子拉了過來,一個吻快速的落在了杜子鳶柔軟的唇上,偷腥得逞下,笑容也從薄細的嘴角上溢了出來。
「賀擎天!」連名帶姓的吼了出來,杜子鳶火大的瞪著一臉享受的賀擎天,餘下的一隻手毫不猶豫的甩過來。
「子鳶,我臉上已經掛綵了,你還要打嗎?」迅速的截獲住杜子鳶揚起的手,賀擎天低頭看著她。
杜子鳶一呆,視線移上他的臉,果然掛綵了!眼眶青紫,眼皮腫了,只是一個側面依然俊美異常。
「子鳶,我疼!」賀擎天溫柔的摸摸杜子鳶呆滯的面容,聲音疲憊的喊著。「我一天沒吃東西了,一夜沒睡了!」
他的語氣低沉而沙啞,像個孩子在撒嬌般,想要引起她的主意。
「不要碰我。」臉上的觸感下,杜子鳶快速的回過身,一把撥開賀擎天的手,身子在得到自由的同時也快速的退到了一旁,拉開和他的距離,「你自己去吃吧,我該去醫院了!」
「那件事情,不關我的事!」賀擎天低喊。
杜子鳶走下樓去,低喃著:「即使不關你的事情,我們也不可能了!」
賀擎天沒有再追,心裡像是缺失了一大塊,好痛好痛。她不在乎他了,是傷的太深了!
回到辦公室後,賀擎天深陷在大班椅上,賀氏集團的股份一直有問題,有人以及其隱秘的方式收購賀氏股份,而賀擎天當時查不到,只能以股改程序為借口停盤幾日,全面調查股東。
換言之,他很忙,家裡又出了事,他現在真的很忙,一夜沒睡,疲憊之下,又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
杜子鳶去醫院看爸爸,白素心開始了歎氣,偶爾會轉過臉去抹眼淚。
「媽媽!」杜子鳶上前抱住她。「對不起,是我沒用!」
「擎天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媽媽,不是他,是他媽媽!」杜子鳶低低的開口,同樣的悲慟。「這一次不是他!」
白素心怔了下,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下午的時候,賀擎天收到了杜子鳶拜託的律師送來的離婚協議書。
「賀總,杜小姐已經在協議書上簽字,請你也簽了吧!」
賀擎天呆怔了一下,拿過協議書,刷刷簽了幾個字,律師拿過去,一低頭,驚愕了。他看到上面只有幾個蒼勁的大字——永遠不可能!
「賀總,我是杜小姐的代理律師,請您配合一下!」
「滾!」冷到極寒的聲音昭示著他此刻的不悅。
「這是我的工作,請你配合!」
賀擎天森冷的看了他一眼,按下電話。「李秘,叫人來把這個人丟出去!」
「是,總裁!」
幾分鐘,幾個身穿賀氏保全制服的工作人員進了總裁室,架起來律師就往外抬著走。
「賀總,你不能這樣,我是律師!」
賀擎天陷入大班椅裡,她還真是決絕,才一天就找了律師,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嗎?
杜子鳶接到接到律師打來的電話說賀擎天不同意離婚,杜子鳶倍感無奈。「他不同意嗎?」
「杜小姐,賀總太強悍了,讓人把我抬出來了,他簽字了,可是簽的是永遠不可能這幾個字,我看賀總對你是有感情的,你幹麼要和他離婚啊?」
「過陣子再說吧!」杜子鳶道。「我會再和你聯繫!」
掛了電話,杜子鳶又繼續撥打杜如慧的電話,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找不到人。
賀氏。
「總裁,一位安柔小姐來找你!」清秘書電話匯報。
「不見!」
「可是她已經來了,而且總裁不是之前說過,安小姐可以自行出入我們公司嗎?所以她人上來了,就在門口。」清秘書聲音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