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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祖母正寢 文 / 梔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祖母正寢

    老太君道了聲起來吧,沈嬋兒緩緩站起身來,老太君的眼睛跟著她一直站起來,忽然緩和了語氣,笑道。

    「你果真機靈過人,怎麼猜到去老槐樹下的?」

    沈嬋兒笑了笑,道:「老太君說,三棵老槐樹,但是嬋兒只見到了一棵,又說晚上的風景很好,那麼總結起來,就是代表老太君讓嬋兒晚上三更來老槐樹下。」

    沈嬋兒說完,站在老太君身邊的幾個嬤嬤都露出欣賞的目光,看向老太君。老太君歎口氣笑了笑。

    「罷了罷了,從你入府開始,我並不看好你,可是誰知你用你自己的能力打敗了我,老婆子我自問,這一輩子看人還從來沒有看走眼過,你是第一個。」

    沈嬋兒不說話,只是淡然微笑,老太君緩緩站起身,身邊的老嬤嬤趕緊扶起她來,幾人走到沈嬋兒面前,老太君站在沈嬋兒面前,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

    「跪下。」

    沈嬋兒嚇了一跳,立即屈膝跪在地上,低頭瞧著老太君的一雙厚底金邊鞋子。頭上傳來老太君低沉的聲音。

    「南榮氏第一百單八代傳人之媳,南榮沈氏,接管南榮氏府中之事,從今以後,你便是南榮府當家主母。」沈嬋兒緊緊咬著嘴唇,她還可以推辭嗎?對於這個身份,她沒有想過,也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抬頭瞧了一眼老太君,身邊的老嬤嬤瞧她的表情,趕緊低聲勸道。

    「少夫人,快接鑰匙啊!」沈嬋兒心中無奈的歎氣,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她沒有理由再推脫,只能舉起雙手,沉聲道。

    「嬋兒定會光復南榮府。」

    鑰匙落入沈嬋兒的手中之時,她的胳膊一抖,不知道是這一大串鑰匙真的很沉,還是這一串代表的責任很沉,現在南榮府之內,只有南榮鋒一個成家立業,而老一輩的老太君,已經無力再操心府裡的事情,這個責任只有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心中苦笑,就像老太君剛才所說,若不是府中再無人選,可能這串鑰匙現在也不可能在她手中,她與老太君之間,到底也沒有親近起來,這可能就是一種緣分問題,有些人見了面就會很投緣,就算幾年不見也會很親近,而有些人,就算每天見面,一樣沒有感覺。

    她與老太君之間,就有後者的感覺。

    沈嬋兒拿著鑰匙,老太君轉身走回到座位上,臉色又隱在暗處,讓別人看不清,沈嬋兒只是低頭站在原地,腦子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老太君開口道:「從今以後,南榮府就在你手中,你一定不要辜負了奶奶對你的期望。」

    沈嬋兒抬起頭來,老太君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稱奶奶,她看著黑暗處,微笑道。

    「請奶奶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南榮府就會輝煌一天。」老太君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讓沈嬋兒看到她的笑容。她朝沈嬋兒招了招手,道。

    「你過來。」沈嬋兒緩緩走過去,老太君伸手抓住她的手,沈嬋兒渾身一緊,老太君的手心很溫暖,也很柔軟,一點都不像年歲已大的老人家。

    「嬋兒,以後多過來走動走動,奶奶是老太婆了,府中很多事情確實是有心無力,但是很多時候你過來問問奶奶,奶奶也會盡全力幫你的。」

    沈嬋兒完完全全愣在原地,她轉頭看向老太君,現在的老太君很慈祥,也很平和,讓她有些失神。

    老太君發現了沈嬋兒受寵若驚的樣子,失笑一聲,轉身對幾個嬤嬤道。

    「你們幾個先出去吧,我想跟嬋兒單獨說說話。」幾個嬤嬤誒了一聲,將老太君身後的靠墊又擺了擺,然後魚貫而出,沈嬋兒看著幾個嬤嬤,都已經是髮鬢斑白之人,沒有出嫁,也沒有過二心,一心一意跟在奶奶身邊,或許,她對奶奶的疏離感確實只是偏見。

    奶奶抓著她的手,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平靜,這個樣子倒是有幾分像三姨太,沈嬋兒看著她,她也看著她,直到把沈嬋兒看的不好意思,低下頭去,老太君才笑道。

    「你的眼神,很像我年輕時。」

    沈嬋兒一愣,抬頭看向老太君,老太君握著她的手,在手心裡搖了搖,歎息道。

    「我十四歲嫁入南榮府,做了老太爺的正房夫人,南榮府裡到底會有什麼烏煙瘴氣難道我會不知道?這些年,我在暗中看著你們這幾個小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忍,但是我明白,南榮府就是一個淘汰場,要層層選拔,層層淘汰,剩下的那個,才能撐起南榮府,否則,南榮府的日子就算到頭了。」

    沈嬋兒震驚,吃驚的問道:「這麼多年?難道七爺所經歷的這些,奶奶都知道?」

    奶奶失笑一聲,忽然俏皮的轉頭點了點沈嬋兒的鼻頭,笑道:「奶奶我當年可是大理寺宗親的女兒。」

    沈嬋兒無語,真的很無語,直到她來到這神秘的家廟,才知道了這麼多神神秘秘的事情,從剛才與三姨太談話,一直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什麼叫真正的恍然如夢,她所經歷的生生死死,原來只是給別人表演的鬧劇。

    沈嬋兒不解,忽然想笑,一臉不可思議的轉頭問老太君:「南榮府八位爺,從大爺一直到六爺,都是死於非命,奶奶您竟然能眼睜睜看著,只為了看到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只為了選拔出一位可以繼承南榮府的人?」

    她說著話,忽然覺得老太君還是一樣的可怕,甚至比剛才還可怕,說不定她下一秒就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因為在她這種人眼中,沒有親人,沒有骨肉,有的,只是責任,與家業,這算是什麼?她真的無法用詞語來解釋老太君的這種思想,無法做褒貶。

    老太君發現了沈嬋兒的異樣,她知道,今日她將這些事情告訴她之後,她一定會有這樣的表現,但是就算是這樣,她也必須這樣做,這是一個如何成為合格當家主母的必修課。

    她盯著正在慢慢後退的沈嬋兒,緩緩站起身,一字一頓的道。

    「今天,你想聽也要聽不想聽也要聽,這是你必須接受的事實!」

    沈嬋兒落下眼淚來,實在是接受不了,她緩緩搖頭,慢慢向後走,嘴裡低聲道。

    「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受不了,受不了!」

    她大吼一聲,猛然轉身推開門,門口正站著幾位嬤嬤,見她衝出來,立馬翻身撲向她,想要將她制住,但是誰能想到沈嬋兒不知何時練過功夫,雖然只是三腳貓的水平,在這種突發狀況下,甩開幾個老嬤嬤也是很簡單的。

    沈嬋兒掙脫幾人的束縛,快步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想到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南榮府內家破人亡,骨肉分離,甚至差點被付之一炬,老太君竟然只說看在眼裡,怪不得,怪不得南榮府內發生了什麼這麼多事情,竟然見不到奶奶出面,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身後的嬤嬤也快步追過來,夜深人靜,只能聽到幾個女人在深夜中奔跑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

    沈嬋兒拎著裙子快步向前跑,不斷緊張的向後看那幾個嬤嬤,忽然覺得肩膀猛的一緊,嘴巴上被摀住什麼東西,緊接著她整個人被拽出去,下一刻,她整個人就被人摁在牆上,動彈不得。

    「噓——」

    面前的人看不清臉,只能聽到此人的聲音是個男人,噓的一聲,告訴她不要出聲,他轉頭看了看那幾個嬤嬤,跑了過去,他才鬆開沈嬋兒的嘴巴。

    「哥!」

    沈嬋兒看清男子的臉龐,驚喜的叫一聲,沈丹海趕緊摀住她的嘴巴,噓了一聲,然後輕聲道。「咱們走。」

    說完,便拉著她快步朝拐角處跑去,兩人跑進了一個院子,院子裡站了幾個侍衛,見到沈丹海進門,先是恭敬的行禮。

    「沈五爺。」

    沈嬋兒一眼便瞧見這幾個人穿著南榮府的侍衛服,她轉身瞧了沈丹海一眼,沈丹海的表情很平靜,站在幾人面前,道。

    「開門。」

    那幾個人瞧了沈嬋兒一眼,遲疑起來,沈嬋兒鬱悶,從懷裡掏出一個信物,擺在幾個侍衛眼前,侍衛一見那塊印信,當即跪在地上,連聲道。

    「參見念果公主,不知是七少夫人前來,屬下有眼不識泰山。」沈丹海擔心那些人追過來,直接打斷他,道:「好了,開門吧。」

    那幾個人二話不說就打開門,沈嬋兒趕緊走進去,還很納悶,這裡到底是哪裡,為什麼沈丹海能在這裡自由進出,還有南榮府的人看守。

    她進了門,屋裡的燈光還在點著,沈丹海轉身對幾個侍衛道。

    「一會兒不管誰來找我,都說我不見客。」

    幾個侍衛點點頭,沈丹海關了門,轉頭去找沈嬋兒。

    只見沈嬋兒站在床邊,震驚的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一眼的茫然與發呆,沈丹海慢慢走過去,站在她身後,輕聲道。

    「二大帥恢復的很好,現在只是時間問題,估計不到這個月的月底,就可以醒過來。」

    沈嬋兒猛然轉身問道:「你這些日子一直在這裡治療二大帥?南榮府的人知道麼?」沈丹海道:「只有家廟中的人知道,南榮府那邊還沒有告知,你吩咐過,不許這件事張揚出去,但是我直到現在也搞不懂你為何一定要我救活二大帥,現在南榮府內有七爺,八爺,就算二大帥醒過來,也是無用之人。」沈嬋兒轉頭看著躺在床上,嘴唇微動的二大帥,若是南榮鋒見到此時的父親,會作何感想呢?

    她淡然道:「過幾日你就知道了,你不是說救活他很困難麼?這才短短幾日,你是怎麼辦到的?」沈嬋兒轉頭問他,沈丹海轉身去倒茶,只將背影留給她,沈嬋兒轉頭坐在床邊,仔細看著二大帥的樣子,嘴唇微動,眼皮微張,看樣子確實有清醒的徵兆,她剛才問的那句話只是不經意問出來,並沒有指望沈丹海很認真的回答,她正在研究二大帥的樣子,忽然聽沈丹海說。

    「他回來了,二大帥是他救活的。」本來還在仔細研究二大帥的表情的沈嬋兒忽然愣住,眼神凝固在原地,正要抬起來的手也頓在半空中。

    她知道,沈丹海與鄭白羽是師兄弟關係,在南榮鋒與鄭白羽之間,他更偏向於鄭白羽多一些,只不過感情的事並不是他的事情,也不是強迫的事情,他也只能中立,不去管沈嬋兒的感情之事。

    沈嬋兒哦了一聲,又去觀看二大帥的表情,淡然道。

    「我知道他回來了。」「你知道?」

    沈丹海忽然轉回身,看著她,支吾了幾句,不自然的問道。

    「他沒有為難你吧?」沈嬋兒失笑:「他有什麼可為難我的,老朋友見個面而已。」「小妹,他對你的意思,你比我清楚。」

    沈丹海好心提醒她一句,沈嬋兒的眼神又頓了頓,然後失笑道。

    「哥,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是南榮府的當家主母,他是高麗的王上,物是人非,人心是可以變的。」

    沈丹海不想揭穿她的偽裝,只能淡然道:「但願他看開了吧。」他沒有告訴沈嬋兒,鄭白羽此次來救二大帥,全是為了她,而他發兵大周,也全是為了救南榮府與水火之中,鄭白羽這個人,該如何評價他呢?

    沈丹海歎口氣,轉頭對沈嬋兒道;「我去把藥端過來。」

    說完,他推門出去了,留下沈嬋兒一個人坐在床邊發呆。

    她還記得前幾日與鄭白羽的見面,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到這一把鋒利的刀,一字字一句句割在他的心頭肉上,他微笑,但是眼神去卻在滴血。

    她心裡像刀絞一樣,但是表情卻是木然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思考著這件事,也沒有心勁去感傷,去回憶,有些事情,決斷了就不能回頭,一旦回頭,就是滅頂之災!

    人這一輩子,最可悲的只有三件事:不會選擇,總在選擇,不堅持選擇。

    她一直記著這句話,既然她已經為他們兩人的結局做了選擇,那麼,就這樣了,不管後面再發生什麼,都不能改變她的態度,否則,就後患無窮。

    她正在想著這件事,還沒有想到最深刻之處,忽然聽到一聲響動,身邊的人竟然動了動。

    沈嬋兒驚呼一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退開一步遠,震驚的看著正在緩緩睜開眼睛的二大帥。

    「父……父親……」

    沈嬋兒低叫出聲,然後趕緊摀住嘴巴,忽然聽到門外響動,是沈丹海端藥回來,她趕緊將沈丹海拽到床邊,沈丹海也是一個表情,剛要大叫,就被沈嬋兒摀住嘴巴。

    兩人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看著二大帥,沈嬋兒低聲叫道。

    「父親,你醒了嗎?」二大帥的眼神很呆滯,木然的轉頭看著沈嬋兒,墊著舌頭,含糊不清的念出一個名字。

    「嬋……兒……」沈嬋兒熱淚盈眶,沒想到她今天見證了一個奇跡,一個偏癱成植物人的人,竟然在她眼前奇跡般的清醒了。

    她轉身拭淚,沈丹海走到桌子邊,端起藥碗,遞到二大帥嘴邊,將一碗藥都餵了進去,然後擦了擦汗,歎息道。

    「這往後就好的快了,他現在清醒了,吃藥就能進的多一些,以後會一天比一天好。」沈嬋兒轉身,看著他道:「哥,你答應我一件事。」

    沈丹海驚訝的看著沈嬋兒,她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兵臨城下的感覺,一種肅殺之氣飄來。

    他點點頭,沈嬋兒走向他,看著床上的二大帥,將自己的意圖告訴了兩人。

    天快亮時,沈嬋兒從這個院子走了出來,哪裡都沒去,快步走到太后的院子,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宮裡的嬤嬤,嬤嬤揉了揉眼睛,恭敬的道。

    「公主起來的早,太后還沒有起床,您進來喝杯茶吧。」沈嬋兒點點頭,走進大廳,坐在位置上,不一會,丫頭端來一壺茶,她進門來,不為別的,只是擔心再見到老太君。

    她剛坐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門外便傳來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她猛然轉過頭去看著嬤嬤去開門。

    嬤嬤剛剛打開門,就從門外撲進來一個老太君的嬤嬤,進了門,便猛提一口氣,帶著哭腔道。

    「我家老太君,我家老太君……昨晚圓寂了!」

    沈嬋兒手裡的茶碗啪的一聲就掉在地上,她整個人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震驚的看著門口的一堆人,腦子裡亂的很,昨晚還好好的,她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昨晚還好好的……

    太后被人從後面請了過來,沈嬋兒也沒有多說什麼,一大清早,整個家廟都亂了套,一行人剛剛跑出院子,就聽到從山頂傳來喪鐘聲音。

    「當,當,當……」

    聲音淒涼而悲壯,沈嬋兒情不自禁停住腳步,轉頭看著山頂的方向,那一口大鐘在風中擺動,向人們宣告,南榮氏老太君,歸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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