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暗夜密謀
眾人都看向沈嬋兒,卻不見她有動作,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修兒很久,然後轉身走到門口,推開門走了出去。
吉慶的性子本就嫉惡如仇,立馬吆喝出來:「嘿!這人怎麼這樣啊!」
周娉婷拍了拍吉慶的肩膀,搖了搖頭,看向沈嬋兒的背影,喃喃道。
「她有苦衷。」
沈嬋兒信步而走,雖然現在侍衛不再限制她的行動,卻一直派兩個人跟著她,如影隨形,沈嬋兒並不在意,緩緩向前走,踏在雪上,聽著從地面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這江南的冬天,過去的確實是快。
「快除夕了吧?」
她忽然停了下來,仰頭看著冬日的驕陽,前方已經聽到流水聲,看似這幾天比較暖和,有些冰雪已經開始融化。
身後的侍衛趕緊答道:「還有十三日除夕。」
「真快啊。」
她喃喃一句,收回擋在額頭的手,低下頭繼續向前走,邊走邊問:「前方是什麼地方。」
「前方是小亭湖。」
她現在很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捋順一下自己的思緒,便朝小亭湖走過去,走到湖邊,看到湖面上反射出來的刺眼陽光,她心中一歎,果然,已經開始融化了。
坐在湖面冰冷的清風裡,她的腦袋也可以清醒一下,朝廷為何現在露出頭來?難道是天下有趨勢合併了嗎?但是未聽說三分天下的局勢有任何變動,但是朝廷就是這個動亂年代的指向標,朝廷有任何風吹草動她都不可能放過,既然現在朝廷放出人來攪合進這個世道,肯定就有目的,但是是什麼?她為什麼想不出來?
而現如今,她到底是希望朝廷趕緊中央集權,還是希望三分天下繼續延續下去?只有三分天下延續,南榮鋒才能有喘息的機會。但是這種狀況持續的越久,天下越不穩定,南榮鋒就越危險,這中間到底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如何才能在保住南榮府的前提下,合併天下?
「小姐,回吧,傍晚了。」
身後一陣溫暖,她一驚,向後看去,原來是幼柳出門來給她披了件小貂裘,她點點頭,伸起手來扶住幼柳,淡然道。
「回。」
回到房間之時周娉婷與吉慶已經走了,院子裡開了小廚房,李媽負責下廚,這麼長時間以來,沈嬋兒可算是能吃上一頓可口的飯菜,心情也能好一些。
日子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若是說周娉婷與吉慶是朝廷派來挑撥三路軍閥,但她們毫無作為,沈嬋兒明白這件事不可操之過急,敵不動,她怎麼能動?既然大家都能忍,就一起忍下去,早晚有推動劇情前進的一天。
又是一天傍晚吃過晚飯,沈嬋兒有些犯困,懶散的站起身來想要去躺一下,這時幼柳走進門來,端著白天晾曬的蘿蔔乾,有些意外的道。
「我剛剛好像又見到表小姐了,她剛剛從咱們院子前面路過,看似走的很急。」
沈嬋兒心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是並沒有抓住這種感覺的尾巴,想多了也是無用,她只能道。
「她最近一段時間住在宋莊,出個門有何不可。」
幼柳眨了眨眼睛,歪著頭道:「是沒什麼不可啊,但是她為何披著斗篷,帶著帽子?見到我還像是見了鬼一樣,走路更是匆忙。」
李媽見沈嬋兒沉思,打斷幼柳道:「別人家的事情你跟著參合什麼,說不定是吉小姐出門見人,不想被人發現,你這樣整日多思多慮,日子也過不安生,還不如讓咱們小姐好好休息幾日,等咱們小姐休息過來,任何問題都能解決。」
李媽又開始囉嗦,沈嬋兒聽了就像是聽催眠曲,更是困起來,躺在床上便漸漸的睡了過去。
前門大街上,一個身影順著牆根,一直走到一戶人家門口,今夜的月光如白紗一般明亮朦朧,身影映在雪地上,就像一團黑煙,即匆匆而過,站在人家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三聲,門裡的人反應很快,嘩啦一聲打開門,拉著黑影便走進門去,隨手關上門,速度很快,整條街又寧靜起來,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個穿著斗篷的身影摘下帽子,走進屋裡來,隨意的抖落斗篷下擺的清雪,冷淡的道。
「我說了,我不會傷害了她,你這麼晚了叫我來做什麼,鄭公子,你我似乎並無甚瓜葛。」
吉慶一邊摘下手套一邊轉身看著身後的男子,男子一臉不正經的笑意,但依舊距離吉慶兩米遠,保持距離。
鄭白羽晃了晃腦袋,不懷好意的笑道:「在下倒是想與吉小姐有什麼瓜葛,吉小姐可願意?」
說著,便伸出手來看似像走近吉慶,吉慶渾身一激靈,後退一步道。
「鄭公子向來沒個正經,但跟我就不必來這套了,你心裡惦記的是誰,我比誰都清楚。」
鄭白羽做痛心疾首狀:「哎,遭遇美人拒絕,是我白蘭公子這輩子最傷心的事情,難道我就沒有機會了嗎?」
吉慶嗤笑了一聲,不著痕跡的走近鄭白羽兩步,冷笑道。
「有話快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說到這,只見她手腕一翻,一道白光映著月光劃過鄭白羽的白色寬袖,只聽錦帛被撕裂的聲音,呲啦一聲,緊接著,吉慶只覺得眼前一花,喉嚨一緊,她整個人迅速向後飛去。
身後傳來匡的一聲悶響,後背一陣劇痛,她禁不住吃痛叫了一聲,待反應過來,喉嚨已經被人惡狠狠的扣住,頂在牆壁上。
眼前是一個一臉笑意的男子,但那眼神中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卻讓她渾身一冷,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衝動,這樣一個男子,只要稍微動一動手指,她便會在這個世界消失,還是消無聲息的消失。
鄭白羽含著笑意,瞇著眼睛輕聲道:「吉小姐,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今日之舉,可就不聰明了。」
吉慶是個圓滑的性子,好漢不吃眼前虧,再出口的話便軟了下來,卻是心中明白鄭白羽更瞧不上骨頭軟的人,就算是心裡再虛,嘴上也沒有表現出多少。
她的眼睛朝四周瞟了瞟,失笑道:「鄭公子,你不指望我救出七少夫人了?」
鄭白羽歪著嘴角看著她,似乎瞧的很仔細,慢慢湊近她的臉頰,呵氣正好觸碰到吉慶的耳朵,他說話,她便情不自禁縮頭。
他呵氣道:「嬋兒害的你嫁不出去,身敗名裂,你恨她入骨,你的話,我會信?」
吉慶的沒有不禁皺了一皺,鄭白羽的臉頰正好在她的臉側,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那眼神中的複雜也只是一閃而過,待到鄭白羽轉過臉來,便已然一副淡然。
「就算你不信我,也該信九親王的親筆書信吧?」
鄭白羽眼神一沉,道:「何意?」
「你先鬆開我,我再告訴你。」
鄭白羽猛一鬆手,吉慶生生從牆壁上向前撲去,鄭白羽抬手稍一攔截,堪堪將她攔住,直立起來,吉慶便是一陣的咳嗽。
鄭白羽也不急,負手而立,等著她說,吉慶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瞪了他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個黃皮信封,送到他身側,鄭白羽的餘光正巧能見到。
鄭白羽轉過身來接住信封兩下拆開,從上到下看起來,吉揉了揉喉嚨,仍有些憤憤然,沒好氣的道。
「這下你信了?九親王親自下的命令,一定要將七少夫人平安的帶出來,就算我與她再有恩怨,你料想我敢違抗九親王的命令?」
鄭白羽的眼神愈加深邃起來,本來就是一張嬉皮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讓人感覺到一種氣息:這個男人就算是表面上再不正經,他的本性卻是驕傲的。
吉慶走上前去搶下他手裡的信封,又整理好,放回到自己的貼身衣服裡,抬頭看著他不客氣的道。
「今夜急匆匆叫我來,到底為何,請你記住,我並不是你的手下,我只是欠你一個人情而已。」
鄭白羽被她的叫嚷喚回神思,看了她一眼,淺笑了一聲,看著她道。
「答應我一件事,這個人情你就算是還清了,以後你我各不相欠。」
吉慶抱著雙臂,歪著頭道:「願聞其詳。」
同樣的月影下,只是月亮已經偏移,天邊已經漸漸泛起魚肚白,從一戶農家的大門裡悄悄閃過一道身影,拾荒的老人剛剛抬起腰來,心中高興今日拾到些值錢的,只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閃了過去,嚇的趕緊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也只能納悶的轉回身來,繼續翻找路邊的垃圾。
自從上次幼柳上次說見過吉慶一面之後,再也沒有她的消息,沈嬋兒對她也並不在意,倒是周娉婷,最近總過來坐坐,兩人原來便是情敵,現如今算是站在同一條船上,那些恩恩怨怨兩人都選擇暫且擱置一邊,這也是沈嬋兒比較欣賞周娉婷的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被她演繹的令人歎服。
又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脆響,「啪」的一聲,又一次將沈嬋兒驚醒,李媽趕緊上前來安撫她,連連輕輕拍打她的胸口,輕聲道。
「不嚇不嚇,又是吉小姐,也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麼了,總是這般鬧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