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以命換命
只見黑衣人劍尖向上猛然挑起,南榮鋒情急之下後退躲閃,可是這一退就將自己置身在被動之中,他再抬起劍來堪堪能擋住黑衣人衝勢迅猛的劍尖。
南榮鋒連連後退,手腕緊急翻轉著抵擋黑衣人的攻勢,黑衣人步步緊逼,招招致命,一直將南榮鋒逼到了牆角,正當這時,門外的侍衛也衝了進來,進門來便大喝一聲,衝了上來。
南榮鋒緊張之下猛然聽到一聲大喝,心思一動,分了神,眼波轉過來之時,對方的劍已經迅猛的刺了過來,他當機立斷向後撤去,卻是噹的一聲頂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南榮鋒只瞅見黑衣人那雙仇恨的眼睛,如禿鷹痛快的捕殺了獵物一般瘋狂,亮的驚人,他心神一動,出手的暗器一抖,落在了地上。
「小姐!」
耳邊傳來刺耳的慘叫,南榮鋒只覺得心膽俱裂,眼前一花,一個身影直直的衝了過來,就像一隻小白兔奮力逃生一般,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髮絲飄散在他的眼前,他震驚之際,那個柔軟的身軀已經悶哼一聲撞進了他的懷裡,那滾燙的血噴濺出來,射在了他的雙手上,他就這樣被身前的力道死死的摁在了牆上,一動不能動。
「小姐——」
「少夫人!」
沈嬋兒只覺得耳邊一疊聲響起很多稱呼,似乎都是在叫她,胸前像是穿進來一根冰錐,扎進了她的心裡,好涼快,緩解了剛剛的心痛,她瞅著那個黑衣人,慢慢勾起了嘴角。()
黑衣人立時收住了手裡的力道,下一瞬間就在別人的震驚當中躍出了牆垣,侍衛長堪堪回神,怒聲大喝道。
「全力追殺!!」
院子裡嘩啦一聲撤了個乾淨,李媽和幼柳大聲哭喊著,吃力地爬到沈嬋兒身邊,瞅見南榮鋒抱住沈嬋兒坐在地上,緊緊皺著眉頭瞅著她,那雙眼睛裡充滿疑問,充滿心疼,更充滿無助。
沈嬋兒勉強能睜開眼睛,只能念出一句話,便消失了意識。
「我可以離開了嗎?」
這輩子你就留在這裡吧,至死方休,至死方休……
南榮鋒靜靜的坐在閣樓的望風口處,微風吹動左右的輕紗,飄飄揚揚,他手裡端著一杯茶,從升騰著裊裊熱氣一直到冰涼冰涼,他就一直這樣端著。
阿滿拿著底下剛剛送上來的文件,走到他身後,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有些叫不出來,但有些是緊急軍情,不得不說,也只好硬著頭皮叫了他一聲。
「將軍。」、
南榮鋒沒有動靜,阿滿只有又叫了一聲,南榮鋒才回神,瞅了一眼,似乎才反應過來這杯茶已經端了很久,放在身邊的桌子上,看著前面的風景,靜靜的道。
「何事?」
阿滿以為他回神了,便打開第一份文件道。
「剛剛侍衛長回報說,刺客出了府裡就消失了,看似對這一帶十分熟悉,請示說,要不要全面搜查。」
南榮鋒只是直直的看著對面風景,又沒了動靜,阿滿只能又耐心的叫了一聲。
「將軍。」
南榮鋒嗯了一聲,轉身看著他,平淡的道。
「你剛剛說什麼?」
阿滿無聲的歎口氣,屋裡那位女主子還在緊張的搶救之中,七少爺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沒有心思聽任何消息,也只能道。
「宮裡有些消息傳過來,屬下能解決的,就直接解決了,不能越權的,屬下盡量推回去,明兒再過來。」
南榮鋒還是沒動靜,眼神空空的看著前方,微風吹動他身上輕薄的衣服,雪白的袍子上濺著血跡,應該是剛剛少夫人留下的,這兩人吵吵鬧鬧的一起生活了一年,就算經歷了大災大難也沒有將兩人分開,本來以為這次算是結束了,卻沒想到少夫人這樣為少爺擋了一劍,能活下去最好,若是沒能救過來……
阿滿想像著南榮鋒發狂的樣子,就有些頭疼,再想到南榮鋒今兒將他會武的事情展露了出來,接下來還要應付很多族人的問話,他更是頭疼。
他輕輕道:「屬下告退。」
然後走了出去,直到他推開門之後回身看南榮鋒,他也一直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像,帶著淡淡的憂傷。
翌日一早,府裡的下人們剛剛起床,便看到七少爺從閣樓上走下來,顯然一夜未睡,滿眼紅血絲,青色的胡茬也長了出來,似乎頓時憔悴了很多,這院子裡的人都知道這夫妻倆前段時間鬧的凶,結果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個捨命保護,一個心疼的要死要活,這是何苦呢。
聽到下人們的歎息聲,南榮鋒走進沈嬋兒的屋子,迎面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府醫,他低聲問道。
「情況怎麼樣?」
府醫擦了擦頭上的汗,歎口氣道:「情況還算穩定,幸虧扎的不是要命位置,傷口也不深,但是少夫人身體底子弱,能不能挺過來就看她的造化了,這段時間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南榮鋒心裡抓的緊緊的,淡淡的點點頭,便越過這些府醫,走進了沈嬋兒的臥房。
她可真小呵,本來就嬌小的身子這樣一折騰,似乎只剩下一小把了,平平整整的嵌在床裡,被子蓋在身上,竟然很少有高起的地方,他疏忽了,她竟然瘦成這樣。
屋子裡留了幼柳看守,看到南榮鋒進門,幼柳抹了抹眼睛,站起身行禮。
「姑爺。」
南榮鋒將眼睛從沈嬋兒身上挪到她身上,瞅著她淡然道。
「你跟著你們小姐多久了?」
幼柳眼圈立馬紅了起來,哭咽的道:「十幾年了吧。」
南榮鋒點點頭,忽然皺起眉頭問:「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幼柳有些愣住,她一直知道小姐看不透姑爺,總是琢磨姑爺在想什麼,他有什麼計劃,卻沒想到姑爺也看不透小姐,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這兩個人,明明彼此愛的深,卻不肯去交流,兩顆心隔著千山萬水。
幼柳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沈嬋兒,到最後只能用一句話概括,哭出了聲音。
「姑爺,小姐並不是什麼樣的人,她只是個……女人啊……」
南榮鋒身上晃了晃,似乎是一夜未睡的原因,心裡虛的厲害,他扶住身後的牆角,緩緩道。
「你先下去吧。」
幼柳走了出去,南榮鋒一步步走到她的床邊,最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沈嬋兒的小臉,似乎只有他的巴掌大,眼窩深陷,嘴唇已經干的起了皮,他拿起身邊的棉布,沾了清水,輕輕的點在她的嘴唇上,看著那幾滴水在她唇上漸漸潤開,滲透進去。
他情不自禁喃喃道:「我知道,你只是個女人,沒有那麼堅強,但是……但是你知道嗎?當我得知你通知了鄭白羽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我真的恨不得殺了他,我派人朝你們射箭,我多擔心那些神箭手會一時出錯,射在了你身上,我嚇的手上全是汗,但是你就那樣瞪著我,你可知道我的苦衷?」
沈嬋兒的眼睛動了動,南榮鋒立馬驚喜的站起身,俯在她身上,輕聲叫道。
「嬋兒,你醒了嗎?嬋兒。」
沈嬋兒卻一絲未動,或許剛剛只是微風吹動了她的睫毛吧,南榮鋒又絕望的坐了下去,慢慢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她的手那樣柔軟,一直能給他溫暖,他每次心裡沒底的時候,都會緊緊抓住這隻手,就像是能找到安全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