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孤軍奮戰
她笑道:「因為一盤棋,就這樣捨命護著南榮鋒,你甘心麼?」
鄭白羽搖頭晃腦道:「如果他至今還下棋,定與京城四大才子齊名,那小子為了綁住我,下這麼大的賭注,我還有什麼不甘心?」
原來一切都這樣透徹,南榮鋒假裝慈悲,饒了鄭白羽一命,卻讓他死心塌地的保護自己,而鄭白羽也明白南榮鋒當年的心機,卻甘願補償南榮鋒為此付出的代價,這就是男人麼?
沈嬋兒這樣想著,不知道鄭白羽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她抬頭看了看蒼穹繁星,似乎沒有剛才那般明亮了,沒了興致,就轉身欲走回自己的帳子。
不經意間看到皇帳,兩個帳子雖然離的還算遠,但那個帳子龐大且豪華,讓別人想忽視都不可能。
裡面還亮著燈,兩個身影動來動去,忽然燈就滅了,沈嬋兒的心也隨著忽悠一蕩,似有什麼東西猛然抓了一把,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她深吸口氣,鑽回了帳子。
沈嬋兒一直不知道小秋雁被帶到哪裡去了,到西北大營之後發生了太多讓人應接不暇的事情,暫時也顧不上那個變幻莫測的小秋雁了。
今早來了個宮女,下達了皇上的指令,命令沈嬋兒即刻離開西北大營。
看著桌子上皇上派人送來的金銀細軟,沈嬋兒大腦一陣麻木,發呆良久。忽然被門口的響動驚回神思,看到進門來的兩個人,不得不站起身行禮。
「參見皇上,皇后。」
她的口氣一直不鹹不淡,進門的兩人本來就不是真的皇上皇后,就算她表現的這樣意懶,也說不出什麼。
「怎麼沒收拾行李?」
南榮鋒進門來看她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當即皺起眉頭,臉色沉了下去。
沈嬋兒呆呆的看著他,淡然道:「為什麼讓我走?」
南榮鋒不說話,周娉婷無奈道:「九親王到了。」
「那又怎樣?」
周娉婷不禁嗤笑一聲,轉頭看著南榮鋒道:「看得出來,她被你保護的已經不知天高地厚。」
南榮鋒只是緊抿著嘴唇,沉著臉色看著沈嬋兒,他倔強,她更倔強,既然西北大營九死一生,她就該留下陪著他。
「你留下來對我毫無用處,還可能是拖累,雖然我曾經重用過你,但你別高估了自己。」
南榮鋒說出的話很刺激人,但沈嬋兒已經下了決心,不管他說什麼話刺激自己,她都不會走,既然周娉婷可以留下來,為什麼她就不可以?
「你別說了,你們有事先去忙吧,皇上皇后久留此地會招來別人的懷疑,恭送皇上皇后。」
沈嬋兒說完,已經躬身行禮,滿是逐客之意。
周娉婷冷笑一聲,低低的道:「不知死活。」
南榮鋒卻上前兩步,將桌子上的包袱和細軟塞進沈嬋兒的懷裡,拉起她就要塞到門口的侍衛手中,沈嬋兒頓時火大,猛力甩開他的手,將懷裡的包袱使勁摜在南榮鋒身上。
周娉婷嚇住了,南榮鋒臉色更黑,又是那種表情,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沈嬋兒不可反駁的道:「我千里迢迢來西北,不是為了逛風景的,我不用你管我的死活,也不用你拿我當你的拖累,是你自己想多了。」
南榮鋒還是頭一次聽到沈嬋兒這樣對他說話,他漸漸攥起手,狠狠的盯著她,眼瞅著兩人劍拔弩張,周娉婷笑一聲道。
「七少夫人,您在此處當真會耽誤了我們的計劃,九親王此次前來,一定會逼七少爺去托克國,如果您在這裡,七少爺寸步難行。」
沈嬋兒心中一緊,南榮鋒去托克國,就是羊入虎口。
正當屋裡靜的詭異之時,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
「稟皇上,九親王求見。」
南榮鋒轉身便走,沈嬋兒當即上前一步:「帶我去!」
南榮鋒猛的轉身,只聽「啪」的一聲,沈嬋兒頓時被打的偏轉了頭,愣在原地,周娉婷此時倒是歎口氣。
南榮鋒跟著侍衛出去了,周娉婷卻留了下來,靜靜的瞧著沈嬋兒,讓她很意外,沈嬋兒竟然很鎮定,沒有委屈,沒有流淚。
她淡笑一聲道:「你真特別。」
沈嬋兒轉回身看到她,扯了扯嘴角,行一禮道:「謝皇后讚賞。」
周娉婷淡淡的道:「我並不是真正的皇后,我是周尚書的女兒。」
沈嬋兒道:「我知道。」
周娉婷對她這種淡然的氣質很讚賞,走到她身前,悄聲道。
「七少爺知道自己可能有去無回,他打你,只是不想讓你跟他一起去赴死。」
沈嬋兒心中悵然若失,所有人都知道南榮鋒的用意,所有人都以為她不知道南榮鋒的用意,所有人更是希望她隨了南榮鋒的用意。
她轉頭看著周娉婷道:「我才是他的妻,我知道怎麼做。」
說完,在周娉婷啞然的表情下,躬身一禮道:「恭送皇后娘娘。」
周娉婷失聲一笑,無奈的搖搖頭,正打算要出門,卻被從門外闖進來的宮女撞了個滿懷,正要發作,只聽宮女驚恐的大聲吼。
「娘娘,出大事了!」
屋裡的兩個人都是渾身一緊,聽了宮女的描述之後,沈嬋兒立馬道。
「我也要去!」
周娉婷不管她,自顧自的往外快步走去,只聽身後「嘩啦」一聲巨響,周娉婷轉身,被眼前的沈嬋兒嚇一跳。
只見她將一個花瓶打碎,拿起尖銳的碎片,對準自己的喉嚨,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一字一句的道。
「我也要去。」
遠處,一片隱蔽的樹林邊,立著一個大型帳篷,平時進進出出的全是一些下人,眾人都以為這裡是臨時的倉庫,沒人注意。
今兒帳篷裡面卻被收拾的乾乾淨淨,酒肉飄香,南榮鋒走進門時,九親王周書俊正坐在桌邊好整以暇,他身邊坐著一位美人兒,南榮鋒看了倒是十分眼熟。
「參見皇上。」
美人兒站起身,嬌笑著跟他打招呼,但那個稱呼裡卻含著嘲弄,不是十分的恭敬。
南榮鋒沒理會,逕自坐了下來,懶洋洋的靠在靠椅上,翹著二郎腿,十分的不正經。
九親王皺了皺眉頭,忽然笑道。
「七少爺身負重任,竟然也能如此從容,讓本王著實佩服。」
南榮鋒坐直了上身,兩手撐在兩腿上,瞅著九親王道。
「本應該在下準備席面,給王爺接風洗塵,王爺倒是先擺酒請在下來了,不知王爺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好了。」
九親王輕笑一聲,瞟了南榮鋒一眼道:「秋雁在京中之時,本王礙於身份,不方面照顧,多虧了七少爺多多關照,這一餐,可是秋雁主張。」
九親王說完話,將酒杯舉起來,南榮鋒也端起酒杯,三人先飲了一杯。南榮鋒笑道。
「京城有身份的人都知曉小秋雁可是您九親王的人,誰人敢碰,在下只是個便宜使者罷了,王爺拿這些話開場,讓在下有些不知所措呢。」小秋雁此時只是微笑的看著兩個人對話,不說話,時而眉眼流轉,已是露出寒光點點。
九親王似不經意的笑道:「秋雁告訴本王,七少爺有那樣東西,如果為朝廷所用,一定可以橫掃四國,不知……七少爺將那樣東西放在何處?」
南榮鋒轉眼瞟了眼小秋雁,忽然笑道:「秋雁姑娘先陪了九親王,後又上了在下的床,恐怕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嘗過天嬌園名角的味道。」
小秋雁臉色頓時寒光四起,盡量壓下怒容,轉著手裡的酒杯,莞爾一笑。
「秋雁一介卑賤戲子,跟妓女又有什麼差別,只不過承蒙各位爺照顧罷了,秋雁能周旋於幾位爺身邊,也要幾位爺不嫌棄秋雁才行。」
南榮鋒笑道:「秋雁姑娘就像街邊的公用茅廁,誰想上就上,誰又忍心嫌棄一個公用茅廁呢?」
他的話剛落,只聽「啪」的一聲巨響,小秋雁拍案豁然站起身,伸手將面前的一杯酒全都潑在了南榮鋒臉上,怒視著他吼道。
「下流!」
這回輪到九親王看戲了,他也只是轉著手裡的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輕啄,頗有品位之意。
南榮鋒不怒不惱地抹掉臉上的酒水,翻起眼睛,很森森地瞅著小秋雁,忽然掀起一邊嘴角冷笑道。
「秋雁姑娘還知道下流一詞?若是秋雁姑娘上流,又怎會將那件東西誣陷在我身上?當初秋雁姑娘可是親口跟在下計算過,那件東西如果賣給高麗國,能換來何等的榮華富貴。」
小秋雁頓時氣的不輕,臉色明顯發青。
九親王此時緩緩放下手裡的酒杯,抬頭看著小秋雁。小秋雁冷笑一聲,重新坐下,淡淡的道。
「我知道我肯定要被南榮鋒算計,他巴不得我早點死呢!也請九親王好好想想,若是我有那樣東西,我何不直接去高麗,千里迢迢來西北幹什麼?」九親王如清風般一笑:「這個你不用解釋,本王也想得到。」
南榮鋒緊接著笑道:「想得到麼?若是您明白其中道理,為何剛才偷偷在秋雁姑娘的酒杯裡放了知音散?」
小秋雁明顯一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酒杯,又轉頭驚憤的看著九親王。
知音散,朝廷的禁藥,食用此藥的人都會將自己知道的東西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這是大內禁衛用來審問犯人所用之物。
九親王想不到南榮鋒將矛頭扔給了自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小秋雁也跟著笑起來。
九親王抬手將小秋雁手邊的杯子拿起來,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下去,然後將酒杯展現給小秋雁看。小秋雁一愣,又轉頭盯著南榮鋒看。
南榮鋒聳聳肩,莞爾道:「你們相互並不信任,又怎麼能合起火來審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