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他對你沒意思?」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家,賀朝陽忍不住抱怨道:「丫就差直接把你擄船上搶走了,你還笑!」
「不笑難道哭嗎?」凌未淡定的看著他,扒了一口飯,「我這不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嗎?」
「哼。」賀朝陽的臉色還是很不爽。
凌未搖了搖頭,指著菜碟道:「我要吃蝦。」
「自己剝!」
「嗯?」凌未挑了挑眉。
賀二少立刻沒出息的萎了,挑了盤子裡最大只的蝦剝了起來。
剝好了蝦,蘸了薑醋,也不放到凌未的碗裡,而是誘哄凌未張嘴。
「張嘴,啊……」
「多大了你?」凌市長的臉色有些泛紅。
賀朝陽撇了撇嘴,道:「你嫌我小?」
想到前世他雖然比凌未年紀小一點,但是也不像現在差這麼多,一想到唐家遠沉穩的風度,賀朝陽的心裡很不服氣。
男人的魅力是需要時間沉澱的,雖然他自認並不比唐家遠差,但是在外表上,他也只能稱作是年輕英俊。與唐家遠凌未這等靠氣質和風度取勝的「老」男人相比,的確是差了些火候。
無故年輕了好幾歲,說起來是他沾了大便宜,但是沾便宜的後果卻是與唐家遠等人的身份越發不對等,想到這一點,賀朝陽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見他眼神深暗,不知道思緒飄去了哪裡。凌未無奈,張嘴吃下了賀朝陽手中的大蝦。
蝦肉很嫩,配上賀朝陽調製的醬料美味非常。
「好吃。」凌市長舔了舔嘴角。
凌未讚賞的目光把賀朝陽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好吃吧?這是我一早到碼頭買的新鮮貨。」
凌未笑了笑,也不理賀朝陽的邀功,用下巴點了點盛著大蝦的菜碟。賀朝陽意會,更加勤快地剝起蝦來,他剝一個就喂凌未吃一個。
吃到最後,凌未覺得打嗝都冒出了蝦味,一碟子大蝦也下去了大半。
「夠了。」
「不再吃點?」
凌未學著賀朝陽,比了個塞到喉嚨口的動作,賀朝陽想到他在凌家小吃店出過的洋相,也不禁咧嘴樂了起來。
「先別坐著,我吃了飯就陪你到外面走一圈。」賀朝陽笑嘻嘻道。
「你吃吧,我看著你。」凌未坐在椅子上沒動地方。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珍惜與賀朝陽在一起的時光,而且剛才這人根本只顧著給自己剝蝦了,飯都沒怎麼動。
「你喝湯,我吃飯。」賀朝陽洗了手出來,在凌未的注視下,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溫馨,凌未想著,如果這就是以後的生活,其實也挺好的。
只可惜,平淡溫馨的日子從來不適合於官場,也不適合他和賀朝陽的身份。
只要凌未心性不變,唐家遠就翻不起風浪來,雖然對凌未深具信心,但是這並不妨礙賀朝陽吃吃小醋,鬧鬧小脾氣。
對於愛人的小心思,凌未心裡門清,但是顯然這傢伙是把吃醋當情趣,絕不會做出得罪唐家遠甚至損害應州港發展的事來。所以,對賀朝陽以吃醋為借口行撒嬌吃豆腐滾床單之實的行徑,凌市長咬了咬牙,也就忍了。
不過凌未對賀朝陽還是放心太早了,在亦步亦趨跟著凌未招待了兩天唐家遠後,唐先生帶著對凌市長極大的好感登上了回程的航班,而港城,還有一則爆炸性新聞在等著他。
相信最近一段時間,唐家遠是無瑕來招惹凌未了。
「做什麼笑得這麼奸詐?」送機完畢,凌未看到賀朝陽來不及掩藏的笑容,皺了皺眉。
「我哪裡笑得奸詐了?」賀朝陽露出一口白牙,道:「看,多健康多清新。」
你以為自己在做牙膏廣告啊!凌未睨了他一眼,轉身道:「人都走了,回家吧。」
凌未都發話了,賀朝陽自然不會再流連。
轉身前,他再度看了看唐家遠登上的那架飛機,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唐先生,希望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港城那邊鬧起來的花邊新聞凌未並不清楚,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賀朝陽也不敢跟凌未說太多。
不過知名男星和唐氏副總的親吻照一經面世,立即在港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唐氏還沒有做出反應,伊森就已經跳出來指稱自己和唐先生只是朋友。
「哼,他倒是打得好算盤。」唐家遠看著伊森經紀公司發佈的聲明,不禁露出一絲冷笑。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只要伊森藉著這個機會博上位,那麼後續的新聞就會接連不斷的出現。
其實是不是喜歡男人,對他本人來說無傷大雅,實力在那裡,只要不是在公司決策上出問題,靠花邊新聞是打不倒自己的。
麻煩就麻煩在他剛剛對凌未動了心思,港城這邊就鬧出這麼件事,要是他和伊森的吻照讓凌未看到……唐家遠的眉頭擰了起來,那個人清俊又儒雅,對自己的主動示好也沒有流露出明顯的喜悅之意,現在自己連他能不能接受男人都不確定,這個負面新聞一爆出,在對方心裡留下什麼印象可就難說了。
唐家遠看著屏幕上那張不甚清晰的照片,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看來,這幾年自己行事太過溫和了,以至於這些跳樑小丑忘記了唐家遠三個字代表的份量。
唐家遠怎麼去處理這則新聞不在凌未的關心之列,雖然唐家遠人看起來不錯,但是也就是不錯而已,凌未現階段只把對方當成一個財神爺,捧著敬著是必須的,但是要論私交,實在是非常一般。
唐家遠和伊森的吻照他看到了,雖然偷拍的角度有些模糊,但是兩個帥哥貼一塊看起來也挺賞心悅目的。
不知道自己和賀朝陽親起來是什麼模樣?凌未一邊看報紙,一邊將心思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讓唐先生知道他下了狠手去處置的事情在凌市長看來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心裡是什麼感受。但是就現階段和賀朝陽濃情蜜意的凌未來說,別說唐家遠和別人親個嘴了,哪怕他真的爆出了床照,對凌市長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只要唐家遠把錢投到應州,要他讚美對方身材好體力佳,凌市長也是非常樂意的。
港城的事很快就壓了下去,雜誌社向唐家遠公開道歉,伊森被冷藏。
事情看起來是平息了,但是平息的太詭異,反而有點讓人放心不下。唐家遠還在追查照片的來源,雖然一切證據都顯示是伊森主動向雜誌社報料,但是一些細節卻提醒唐家遠事情沒這麼簡單。
他這邊追查照片的源頭,應州那邊卻催促起來,現在有意在應州港投資的客戶不只唐氏一家,因為他們實力最大,肯投入的資金也最多,應州雖然給了他們最高禮遇,但是為了本市的發展也不可能無休止的等下去。
「很抱歉,凌未。」唐家遠在電話中的聲音很溫和,摒棄了凌市長的稱呼,與凌未的距離更拉近了一步。
「我不能親自過去了。」唐家遠微露遺憾。剛剛鬧出了花邊新聞,讓他覺得在凌未面前很沒臉。雖然這件事凌未有可能不知道,但是以應州目前對港城的關注度來說,這種想法太僥倖了。
「沒關係,您工作忙,我很理解。」凌未善解人意道。
「是,我要到歐洲去開個行業聯會,是半年前就確定好的行程。」其實是想讓新聞沉澱下去,等凌未忘了這件事再重新出現。
「那應州港的事……」凌未遲疑道,他對唐家遠的行程不感興趣,他關心的是唐氏投資應州港的事能不能落實。
「你放心吧,這次我派麥經理和曾經理過去,我已經授權給他們,按照上次商定的條款,草簽一個合作協議。」唐家遠頓了頓,繼續說道:「正式的合作協議需要集團的法務部擬定之後再行簽約,你的意見呢?」
這話將姿態擺得極低,也代表著唐家遠的態度。不過凌未根本沒過耳,他只聽到了草簽合作協議的話,唐氏的態度確定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他的意見?只要真金白銀的砸下來,能共同開發應州港,他絕對不會有意見的。
「等正式簽協議的時候我再過去,好嗎?」
「好,我在應州恭候唐總大駕。」
那邊深情款款,這邊喜笑顏開,唐家遠為不能馬上飛赴應州見凌未而暗自惆悵,凌未則為應州港的未來而興奮不已。
至於唐家遠話裡的暗示……凌市長撇了撇嘴,他剛剛有說什麼嗎?
經過一段時間的拉鋸戰,應州港和港城唐氏集團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在一眾官員及媒體的見證下,唐氏集團代表和應州港發展有限公司簽訂了一份備忘錄,雙方將就應州港的碼頭建設及航運網絡進行深層次的開發,其中應州港公司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唐氏集團占股百分之三十二,剩餘的百分之十七由港城的振興集團和一些社會散股構成。
由此,應州港的發展正式步上了中港合資的快車道,有了唐氏的資金及在世界各地的航運網絡,相信應州港一定能發展成西南地區最大的運輸港。
「凌市長,祝我們合作愉快。」草簽了協議後,曾經理向唐家遠做了匯報。
遠在歐洲的唐家遠聽完匯報後,除了必要的工作指示外,淡淡地說了一句,「替我向凌市長說聲合作愉快。」
曾經理有些不明所以,什麼時候一個小小地級市的市長也能入唐總的法眼了?還記得以前到某省出訪時,一個副省長想和唐總套近乎都被駁了面子呢!他的目光轉向凌未,只見凌市長清清淡淡的笑著,目光中有欣喜,但是極為克制。
難道……曾經理想到唐總的花邊新聞,但是隨即又否決了這個大不敬的想法,先不說唐總的身份,這個凌市長可是大陸的政府官員,如果這倆人有什麼,那可就不是一個小小的花邊新聞能解決的了。
或許是唐總特別欣賞這個實幹的官員吧,曾經理想到從和應州市政府接觸以來的種種,再度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凌市長雖然清俊儒雅,但是這個人怎麼看都是直正務實的官員,斷然不會有那種傾向。
環南海高速公路雲應段已經投入建設,應州港與唐氏集團的合作協議業已簽署,還沒有定下來的環南海高速公路應江段一時間成了南平和江東兩省熱議的焦點,現在應州的發展藍圖已經謀劃好了,雲應公路和應州港已經成了應州的發展引擎,如果想搭上這條快車道,唯一還能尋求的機會就是應江公路的招標會。
招標會規模不大,但是聞風而來的客商很多,看到大門口張貼的那張紅頭文件沒有?那可是中央批復的同意民間投資興建高速公路試點的批文。
有了這個尚方寶劍在手,哪還怕政策不符被突然叫停什麼的,現在應州已經發佈了招商公告,不諱言說,應江段現在已經成了眾人眼裡的香餑餑,一旦投資成功,躺著收錢就行了!
「市長,客商們熱情很高啊,遠從浙東來的客人組成了兩撥考察團。」李志和興奮的說道。
凌未點了點頭,道:「現在應州港的項目已經啟動,應江段的招商工作就好開展了。」
從這一點上,他真要謝謝唐家遠呢。不過在商言商,他不認為自己魅力大到讓唐家遠砸下十幾億就為了買他一笑。這也就是他欣賞唐家遠,卻絕不會為唐家遠動心的主要原因。
唐家遠雖然對他表示了好感,但是他的付出是克制的,要求回報的。
傾盡所有博君一笑的傻事,只有賀朝陽幹得出來。
隨著應江段招商工作的落幕,應州市的人代會也即將召開。
有了高速公路和應州港項目的加持,凌未這次轉正已經是不可動搖的事實。
不過他的事情解決了,賀朝陽的事還懸在心上呢。
「你想好要去哪裡了嗎?」凌未坐在沙發上,看著應州地圖,蹙起了眉頭。
「怎麼?捨不得我?」賀朝陽調笑道。
凌未轉頭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將頭靠在了賀朝陽的肩膀上。
賀朝陽眼神一暗,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擰過,疼得打顫。
「放心吧,我不會離你太遠的。」賀朝陽攬著他的肩膀,低聲道:「我也一直在找機會呢,上次看著應江縣不錯,劉書記到了退休的年齡,楊縣長往上動一動就能騰出個位子來。」
應江是應州的老縣城,歷史痕跡嚴重,但是經濟並不發達。賀朝陽挑中這裡也是因為應江是應州的落後地區,他想到那裡去發展經濟,為凌未分憂解難。
可是事情本來已經定了,卻又突然起了變化。
最近網絡上爆出了一個二十八歲的幹部子弟擔任某縣副縣長的新聞,因為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這事越鬧越大,不僅這名副縣長灰溜溜地下了台,連帶其他幾個年輕的縣處級幹部都被扒了出來。
要說這件事對賀家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就算賀朝陽外放當個縣長,以李均和凌未在南平的勢力,護住他完全沒有問題。
不過看事情不能看表面,細究起來,這件事有很多門道是外行人無法看清的。那名幹部子弟擔任副縣長也不是今年的事,以前沒人查,偏偏趕在今年大書特書,鬧得民憤極大。國家對某些言論一直採取管控措施,這件事鬧這麼大本身就不合常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很多省市都暫停了年輕幹部的提拔任用。
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賀朝陽真是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誰幹的!果然不出他所料,就賀家二叔提供的情報看,這件事還就是針對賀朝陽來的!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實在是趕巧了,今年幾大世家的直系子弟就賀朝陽一個人等著升正處,按賀朝陽原本的安排,一上正處他就將出任應州下屬某縣的縣長。
可是現在,因為有心人的阻擊,賀朝陽的計劃落空了。
二十八歲的副縣長都被擼了,同樣二十八歲的賀朝陽能上位正縣?你坐上去試試!看全國人民的吐沫星子能不能把你淹死!
「這都怪我。」凌未鬱悶道,要是早一點把賀朝陽放出去何至於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
「不是這一招也會是別的招,那些人要對付的是我,躲是躲不掉的。」如果沒料錯的話,這是衝著上次蔣老大被迫調任西北的事來的,也虧得那邊沉得住氣。
「應州的局勢剛剛穩定下來,再早幾天我都不會走的。」賀朝陽信誓旦旦道。為這事他哥和他爹都已經教育過他了,不過賀朝陽心裡主意正,自己的仕途雖然要緊,但是凌未這邊不安穩,他到哪裡都不會放心的。
「你家裡那邊……」凌未遲疑道,這幾天賀朝陽承受的壓力他都看在眼裡,甚至賀爹直言賀朝陽不肯早些外放是婦人之仁。
不過話再狠,對賀二少來說都跟放屁……哦,不,不能對老爹不恭敬,就跟耳旁風一樣,他還就不信離了這個機會他就發展不起來了。
「你放心吧,不出兩年,我一定能給你掙個縣長夫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