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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章 男兒本色 文 / 伏羲民族

    李虎被野戰分隊的鬼子追殺,一路向北往龍潭村方向狂奔。前所未有的壓力逼向李虎,儘管李虎起步在先,又熟悉地形,仍然未能佔到半點優勢,眾鬼子成倒弧形向前狂撲,一見李虎現身便猛烈開火,李虎只剩下逃和躲的份。前方就是李旺財家的宅子,李虎翻牆而入,院內站滿了人,搭著戲台正在唱戲,靠牆一面留好了一條路,李虎進堂屋一閃身進了隧道,李旺財閉合隧道口出來。

    院門上傳來猛烈的敲門聲,龍強開了門,三個凶神惡煞的鬼子撲進來,見香正在戲台上飛著水袖唱著:

    在長白山頂之上,

    腳踏潔白雪花……

    鬼子喝問龍強,有沒有一個大個子的男人進來?

    龍強搖頭學著鬼子的撇腔說,沒有!

    鬼子五指如鉤扣住龍強的脖子,喝道,向皇軍撒謊的死了死了的!

    李旺財端著一盆子切好的西瓜跑來,說,皇軍西瓜的享受?

    此時太陽如咒,酷熱難當,三個鬼子放開龍強撲過來搶了西瓜大口而食,向李旺財舉大拇指說,你的良民!

    山下的方向傳來槍聲,三個鬼子一面吃一面跑出院門撲下山去了。

    後院二樓,龍國貼著壁洞看外面,告訴正在吃西瓜的李虎,說,一共三十二個鬼子,全過去了!

    李虎道,我得趕去和王長官匯合,那個龍澤南扎手得很!李虎出後窗往來時的路飛奔,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前面的草叢中一閃身出來,李虎直槍照住,卻是王雪琴,仍然是那件雪白的軍式襯衣和褐色軍褲,李虎憋住笑,心想:這小丫昨夜沒換衣服?

    王雪琴一把拽上李虎,說,你要找王長官就跟我走,快!

    再說江五帶上趙天明一路向南跟蹤吉丸、龍澤南和正雄,一直跟到劉家村南面進入王家村地界。

    正雄飛奔在前,引領著龍澤南和吉丸,正雄又看見了熟悉的地形,村口路邊立著一個石頭神龕和一塊界碑,神龕裡堆著香灰,三支未盡之香正冒著裊裊香煙。界碑上刻著「王家村」三個大字。正雄雙眼冒火:弟弟正義君就是在這界碑前被李虎活活掐死!

    龍澤南問正雄,正雄君,你的弟弟正義君就是在這裡遇難?

    正雄剛要回答,卻怔住,他發現剛剛還突兀無物的界碑上突然詭異地多出了一卷類似油畫的捲著的畫筒。他發現了,龍澤南和吉丸當然也發現了,龍澤南要過去,被吉丸拽住,吉丸命令,正雄君,你過去看看!

    這時候,龍澤南與吉丸離得很近,發現吉丸還高過自己,一吸鼻子,吉丸身上竟然散發著令男人浮想聯翩的那種清香,心中閃念:這老東西玩女人玩多了。閃念的同時,龍澤南持槍戒備一圈,卻未有發現。

    正雄不敢違抗吉丸命令,高度緊張地靠近界碑,取下那個畫筒來,所幸並未發生什麼。正雄把畫筒展開一點,嚇得面如死灰,雙手發抖,畫的下沿用日文寫著「龍澤南ソ殘像(按:龍澤南的遺像)」。

    正雄想把本要啟開的畫筒再捲回去,龍澤南劈手奪下抖開,只見那畫中的龍澤南隱隱透著一臉的白骨。龍澤南閉目,猛然感應到濃烈的殺氣正從四面八方卷地而來,腦中一個閃念霹靂炸響:吉丸一直關押在敵人手中,他哪裡還可以玩得到女人!

    龍澤南本是日本黑幫悍血殺手,殺人無數,橫山勇說服日本東條內閣赦免其罪,龍澤南感恩,招募亡命之徒組成野戰分隊,成為侵華日軍中的一把利劍。

    如果你是一個超強殺手,擁有強大的力量,龍澤南遇上你,他的身體內會產生兩強相遇的磁力震盪,他可以感應到你的決意殺伐的血腥之氣。

    龍澤南現在已經明白站在他身後的吉丸就是傳說中的美女長官王倩,他只所以到現在才為時已晚地發現,就是因為王倩一路之上與自己如此接近,直到現在仍然感應不到她身上一絲半點殺氣。

    龍澤南目不後視,一手舉槍,一手拿著畫,問身後的「吉丸」道:「王長官,你把我畫成這樣白骨森森,心中應該對我恨之如骨,為什麼你身上沒有半點殺氣?」

    站在一旁的正雄大驚,聽見「吉丸」長官竟開口說出女聲,這女聲正是在劉家村村口時一直在空中飄蕩著的女聲,這女聲說道:「龍澤君,我的殺氣要在拔槍以後產生,你是永遠聞不到的!」

    正雄舉著槍要移向身後的敵人王倩,卻被龍澤南一腳踢飛。龍澤南對王倩道:「所以,我今天輸得很冤,而且,剛才我認破你的身份時,你的同伴們都還離得很遠,在界碑上放畫卷的也只是個普通女子,她帶來的那個男人也隱藏在遠處,我與你之間完全可以一搏生死,我沒有這麼做,是想向你討一個最後的公平?」

    王倩問道:「你們的目標不就是我王倩嗎,你還要什麼公平?」

    龍澤南道:「你的隊伍中有一個李虎,他現在已經完成你交給他的任務,把我的手下全部吸引到另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他卻又來到了這裡,我看過關於他的資料,殺人無數,被判死刑,卻碰上我們皇軍攻打南京,他一個死刑犯反而得救。我也坐過無數次監獄又無數次越獄而出。我與李虎的經歷相似,英雄識英雄,我現在想與他打一場,點到為止,一決勝負,如果我贏了,我要與李虎結為兄弟,如果我輸了,請你們放我回去剖腹自盡!」

    界碑後現出王雪琴,王雪琴身後遠處現出李虎,江五和趙天明也從不同方向出現,紛紛出槍瞄準龍澤南四面合圍,小合圍之外又現出盛家兄弟所率領的游擊隊大合圍。

    王倩的槍仍然未動,龍澤南的輕機槍仍然指向天空。

    空氣中有一種凝固。

    李虎將手中雙槍一併交給王雪琴,走向龍澤南,喊道:「龍澤南,有種放下槍!」

    龍澤南看一眼索索發抖的正雄,知道正雄是塊廢料,遂轉身將槍口倒轉向著自己把槍交給了王倩,他的這個舉動令所有人吃驚,同時也令游擊隊的人興奮,有隊員大叫:「現在小鬼子手中無槍,斃了他!斃了他!老李,不要跟鬼子講義氣!」

    這一慫恿,許多人瞄準了龍澤南。

    李虎斷喝一聲:「我們中國人就是你們這些熊樣嗎!誰敢開槍,衝我來!」

    李虎上前與龍澤南一拍手,問:「怎麼比試,你說!」

    龍澤南對中國話不是很懂,王倩有時補充一些翻譯。

    龍澤南道:「比手力或是比速度,任由李虎君選擇!」

    眾人一聽比手力,哈哈大笑,李虎是名滿江湖的鐵鉗手,紛紛叫喊,老李,和小鬼子比手力,掐碎他的五根雞爪!

    龍澤南盯著李虎,等待李虎的回答。

    與江五一起來的趙天明悄悄走近王倩提醒道,王長官,這樣拖延時間不行,一旦讓龍澤南的部下找過來就不好對付了!

    王倩也一直在盯著懷表,她在心中下了一個賭注,見江五竟然將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帶了來,雖然生氣,卻不便向趙天明表露,點點頭表示自己心中有數。

    李虎對龍澤南道:「龍兄弟,比手力對你不公平,我們比速度!」

    眾人一聽,紛紛覺得李虎吃錯藥了。龍澤南盯住李虎問:「李虎君,你不後悔?」

    李虎吼道:「龍澤南,我當你是條好漢,你卻跟婆娘似的囉嗦!」

    龍澤南長歎一聲:「時也,命也,我龍澤南自入征中國以來,所向無敵,不想今日敗在李虎君手下,我輸得心服口服!」

    李虎唉呀一聲:「你怎麼回事,你輕便靈巧,速度應是強項,我不願佔你便宜,才和你比速度,這還沒比,你就認輸,莫名其妙!」

    龍澤南捋起右腳上的褲腳捲到膝上,眾人大吃一驚,自膝關節以下裝的一條假腿。龍澤南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李虎君被我的野戰隊追趕得很辛苦,並非憑速度甩掉了他們,一定是有人接應才使你脫險?」

    龍澤南見李虎臉紅點頭,繼續說:「我的隊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做隊長,並非因為我最厲害,而是因為我殘廢了,只能做一個只動腦子不下力的隊長。李虎君不至於跑不過我的假腿,你贏了!不是我嚇唬你們,我龍澤南該死,也最好不要死在這裡死在你們手中,你們若殺了我,我的野戰隊人數雖小,但足以將你們這十里八鄉殺得雞犬不留!所以,我輸了,請李虎君送我回去,讓我死在我們的地方,死得有尊嚴!」

    王倩喝道:「這裡是中國,沒有你們的地方!」

    龍澤南嗖一聲拔出一把尖刀對準自己小腹,李虎猛撲拽住龍澤南雙手,一個往內用力,一個往外用力,李虎迫盡全力,竟仍然不夠拽回,李虎大喊:「我的力氣沒有你的大,算我選錯了比試項目,算我們比成平手,我願與你結為兄弟,你放手啊!」

    趙天明被眼前的男人舉動感動,加入李虎一邊,兩個鐵力精鋼的大漢合力才生生撕開龍澤南握刀的雙手。

    龍澤南很興奮,問李虎:「李虎君,你剛才說,願與我結為兄弟是不是真的?」

    李虎點頭,說:「好兄弟,你我經歷相似,相見恨晚,我生於1910年12月14日。」

    王倩大喝道:「李虎,你在犯最嚴重的錯誤,龍澤南欠下中國人多少血債,你膽敢與這樣一個窮凶極惡的敵人拜兄弟,我斃了你!」

    李虎狂怒道:「王倩,我敬你一身義氣,才與你結交,沒想你這麼迂腐,兩國相爭,各為其主,日本侵略不侵略中國,和他個人有什麼相干!你開口血債,閉口血債,中國人有種就別讓日本人打進來,我們殺到東京去,燒他們的房子,干他們的女人,那才叫本事!三國演義,曹操敬關羽,張飛敬馬超,你一個留洋的博士,見識還不及我這個牢營裡的莽漢嗎!……」

    李虎罵得披頭蓋臉,王倩舉槍照住李虎。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五衝到李虎前面護住李虎,對王倩道:「妹子,要殺李虎,你先殺我!」

    龍澤南向李虎單膝落跪:「兄長受龍澤南一拜!」李虎雙手扶起龍澤南,問:「兄弟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龍澤南道:「兄長,你也是江湖中人,廣有結交,我有一個義妹,名叫英子,我們失散多年,我坐牢期間,聽說她被皇軍招去做了慰安婦,來了中國,我一直在打聽,問遍了慰安營,卻沒有著落。英子個子很小,很漂亮,她的胎記很好認,她的整個左腳上都是胎印。兄長日後如果找到了英子,替我殺掉所有糟蹋過她的男人!」

    李虎一聽英子,腦中劃開一道雪亮,那日在山洞中審問李浩,李浩便交待說阪田用一個名叫英子的女人服侍他……

    李虎二目金剛,沖天一聲吶喊:「李浩賊人,我李虎不殺你,誓不為人!」

    李虎一把抓住龍澤南,說,兄弟,有一個名叫英子的女子,個子小小的,就在阪田的秘密掌控中,他曾用英子拖一個名叫李浩的中國營長下水做漢奸,這種小人一旦知道你在尋找英子,必定會殺英子滅口,我們兄弟,這就去抓住阪田那貨,斫開他的嘴巴,救回英子!

    李虎拽起龍澤南要行,眾人紛紛舉槍,李虎將龍澤南護住,喝道,要開槍,向我來!

    王倩命令,放他們走!

    龍澤南回頭向不知所措的正雄招手,正雄趕過去,龍澤南閃電出手一掐,正雄的頭巴幾掛在了肩上,屍體倒地。

    龍澤南道,誰讓你是阪田的人!

    二人一往前行,說,不管這個英子是不是要找的英子,都當她是我們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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