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義注意到肖三行卻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笑道
「三行,你是有話說?」
肖三行想了想,道
「許先生,三小姐多日未來,難道她真的要退出回紇商行?她是商行建立的大功臣,還請許先生務必要將她勸服回來才是。蕭大人已經派人將所有的手續都送了過來,現在商行就等著開業,若是沒有她,到時肯定會忙亂許多!」
聽的這話,眾人亦是點頭不已,望向許義。
許義卻是歎了一口氣。現在於倩在於斷楠手上,如果於倩自己不願,他一時半會也要不了人。只得道
「這件事情我明白了。三行,還有別的問題嗎?」
肖三行想了想,道
「沒有問題了。」
「那就這樣吧,你們好好安排一下。需要我和磨延王子出手的地方,到回紇會館找我們就是。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大家都各自忙去吧。」許義道
眾人忙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得到了要正式開業的消息。所有人心中都在籌劃怎麼將自己分管的這部分辦的更加精彩,也都急著要回去通知自己的屬下。
許義待眾人離開,也要走時,卻發現肖三行還坐在位置上,不由道
「三行,你還有話說?」
肖三行確定四下無人後,這才從貼身的包裹裡面取出一本賬簿來,遞給許義道
「許先生,這是當年我在於幫記的銀兩往來記錄,你還記得?」
許義疑惑的接過去,他當然記得。正是因為這本賬簿,太子以為他有意調查自己的軍火買賣。最後為了安全起見,將於幫徹底分拆。也因為這本賬簿,許義才退出於家,籌辦回紇商行。更是因為這本賬簿,太子才疏遠於家,並且懷疑許義。
某種程度上而言,正是由於這本賬簿才引起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自己以後經歷的種種事件幾乎都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一本賬簿引發的血案!
不過他清晰記得自己當時被太子搞的心灰意冷,同時又為了要和徐月英結婚。所以便將賬簿交給於喬風,借此獲得太子的妥協。現在怎麼肖三行手中還有一本。
看到許義疑惑的目光,肖三行忙解釋道
「許先生,我做賬目,為了存檔,都有多備一份的習慣。這份就是存目。一直在我那裡。」
「三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把它交給我?」許義疑惑道。
「許先生,你放心,我沒有壞心。這本賬簿當時我做出來時也沒覺得有什麼怪異。後來於老先生旁敲側擊給我點醒幾句,我才若有所悟。到後來,我被刺客襲擊,於幫被太子分拆,我才明白賬簿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保存。
打理回紇商行事宜時,由於經手的項目多了,也才明白賬簿裡面缺損的部分究竟意味著什麼!」肖三行道。
許義不由皺起眉頭
「你明白了賬簿記的意義?」
「我明白了一些,不過許先生不用擔心,你對我有再造之恩,而回紇商行更是我親手打理,我絕對沒有任何異心。只是,賬簿我可能保存不了了,一定要交到許先生手上。」肖三行的話讓許義有些擔心,他道
「三行,你到底遇到什麼事情呢?」
肖三行並不說話,只是看上去很是躊躇的模樣,好半天才長歎一聲,臉色亦是變得慘然,他對許義苦笑道
「太子終究還是不肯放過我!」
說罷,肖三行扯開衣襟,只見他的胸膛上愕然有著三個紅色小孔。小孔周圍更是青紫一片。許義大驚道
「三行,這是怎麼回事?」
肖三行只得道
「在我們開始籌辦回紇商行不久,太子就命人找到我。吩咐我必須將籌辦的所有賬目一應交給他。為了防止我不從,他身邊的一個高手用銀針在我身上紮了三個孔。說是每隔五天都得過去交一次賬目,否則就會疼痛而死。」
「銀針扎孔?那人是否叫做花無百日紅?」許義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花無百日紅。花無百日紅和靈樞乃是師兄妹,對木偶針法定然也有瞭解。他驚道。
「這個我不知道,只是太子稱呼那人為尊者。」肖三行歎道。
尊者,花無百日紅正是火尊者。太子,這個好惡毒的賤人,竟會對一個不相干的人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法。
肖三行繼續道
「我本來不從,結果五日一到,傷口就好像被刀割一般,而且這個疼痛還會朝全身上下蔓延。正當我痛不欲生,直要自盡之時。那個尊者又出現了。他在我身上點了幾點。所有的疼痛頓時無影無蹤。我實在沒有辦法,當時只得把賬目交給他。」
說到這裡,肖三行滿眼歉疚的望著許義,道
「許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我卻背叛許先生,實在是豬狗不如。」
許義明白木偶針的苦楚,肖三行又是未曾習武之人。熬不過去也是情有可原,忙道
「三行,你不用自責,這都怪太子這個賤人而已。」
肖三行眼睛一熱,眼淚都流了出來。他道
「第一次我交了真的賬本後,後面便暗自做好假賬本。每次那個尊者來取時便將假賬本交給他。太子等人絲毫沒有發現賬簿的異樣。本來我是不應當向許先生隱瞞,只是當時想到籌辦回紇商行是我實現人生志向的唯一機會。怕告訴許先生你們會將我攆出去。加之交的又是假賬簿。便一直沒有告訴。可是,最近」
肖三行話猶未完,臉上卻是現出極其慘痛的模樣。
看見他的樣子,許義心中一驚。他也想起一個悲慘的事實來,在十六天以前,花無百日紅被他和磨延綴立殺死在天馬廟。也就是說,從十六天前開始,再沒有人給肖三行解藥了。這樣的疼痛他實在很難想像肖三行怎麼撐下來,頓時驚道
「三行,那你」
肖三行咬著嘴唇,似乎很不願意回憶那種痛苦,道
「這幾個針孔也不是每天都疼痛,只是五天一到,就會痛上一個時辰。那一個時辰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直在等,等回紇商行正式開業,等到開業我便再沒有什麼遺憾了!」
許義終於明白為什麼肖三行要將賬簿交給自己了。他一把撩起肖三行的衣服,只見他的手臂還有大腿都是條條傷痕,上面許多都還是新鮮的,還在微微向外滲血。這顯然是昨天才弄的。
「三行,你這又是何苦。若是你投靠太子,相信他一定會給你解毒!」
肖三行臉上浮現出笑容,道
「背叛一次許先生三行已經不能原諒自己了,難道還能有第二次?所以我希望許先生一定要將三小姐找回來,到時回紇商行沒了我,還能繼續開展起來。刀疤雖然忠心,但不是做管事的材料。其餘的管事或老或還不知底細。我都不放心!」
聽完肖三行的話,許義差點落下淚來。有這樣的手下,他還能有什麼說的呢。他一把捏住肖三行的肩膀,咬牙道
「三行,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治好身體。不會讓你再忍受苦痛。」
肖三行笑了笑,道
「有許先生這句話,三行就是死也值了。三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學徒,有許先生的賞識,才能建立回紇商行這樣的商幫。我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三行,放心,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四天,四天,我一定會給你找到解藥!」許義咬牙道。
兩人還要說話,刀疤一把闖了進來。他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老大,我還在運河那邊看北上的貨物,聽說你來了,趕緊命手下看管,趕了過來,幸好你還沒走!」
許義只得放開肖三行,笑道
「你急匆匆的幹嘛,難道現在長安還有人敢找你麻煩?」
刀疤頗有些得意道
「現在長安江湖我也是有些地位,誰敢找我麻煩,我是聽兄弟們說前幾天老大被一個老不死在汾河傷了,所以趕緊過來看看老大你傷情如何?」
許義心中又是一熱,他笑道
「你消息倒還靈通,長安府封鎖的那麼死,你都能知道!」
刀疤笑道
「長安可是我的地盤,我的兄弟可謂千千萬萬,只要長安地界發生的事情,就不可能逃出我的眼睛。看到老大沒事實在太好了。我聽說連李白都受了傷,心中正擔心的不行呢!」
許義扒拉住刀疤和肖三行,道
「放心吧,我沒事。」
刀疤不好意思的一笑。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忙道
「我來的路上還碰見了大嫂,她的馬車好像和虢國夫人起了衝突。當時我就想幫忙,結果太子府的人竟然出現了。好像是太子妃從中斡旋,將兩家分開了。然後顏大家和太子妃耳語了幾句,便帶著大嫂一起上了太子府的馬車,不知道往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