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聽到許義的聲音,顏令賓臉色微微一紅。徐月英在他背後笑道
「小義哥,你可是第一個看見顏姐姐沒有梳洗樣子的人哦!」
許義讚道
「顏小姐還是素顏的時候好看的多,我就不喜歡你們把頭髮盤在頭上,看上去又厚又重!」
聽的這話,顏令賓正在往頭上插的簪子不由頓了頓,她輕笑道
「許公子也懂女孩子的梳妝?」
許義將手中的濕巾遞給徐月英,忙笑道
「我那裡懂,只是真的覺得垂著頭髮好看些罷了!」
徐月英接過濕巾,在旁促狹一笑:
「既然小義哥哥覺得垂發好看,不如你就去給顏姐姐梳一個,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什麼模樣!」
許義瞪了徐月英一眼,氣道
「月英,不要胡鬧!」
顏令賓更是臉色大紅,狠狠的瞪了徐月英一眼,氣道
「月英,你又作死啊!」
要知道,在行館梳頭可是大忌。在唐代,妓女的第一次招攬客人就叫做梳弄,因此,凡是跟「梳」字有關的事情都多出了一絲別樣的意味。到後來,梳頭幾乎都成了梳弄的代號。不是身邊親密的人或者姘頭是絕對不會擁有妓女梳頭的特權的。而顏令賓入籍多年,還從來沒有讓別人得手過。
所以聽到徐月英的建議,兩人都是又尷尬又氣。均是怒目相視。
「顏姐姐,你不要這麼凶的看著我,我可是為了你好,小義哥哥那裡不比什麼太子壽王好的多呢,我都不介意呢!」徐月英嘻嘻笑道。
顏令賓臉色又是一紅,怒道
「你還要胡說!」
忽然徐月英臉色一變,正色道
「顏姐姐,我若是說的認真的呢?」
她的模樣讓顏令賓一呆,喃喃半天,方急道
「月英你越來越過分了,還要胡說,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
許義在旁邊也是一愣,作為當事人的一方,他清清嗓子,方開口才說出一個字,就被徐月英斬釘截鐵的打斷
「小義哥,你不准說話!」
「顏姐姐,我真是認真的,小義哥哥的為人你自然明白,不會辜負於你。況且當今長安,也只有小義哥哥才能配得上姐姐,難道姐姐真的要等到年老色衰,去做那些富商大官的填房嗎?」徐月英正色道。
這番話正說到顏令賓的痛處,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小玉在旁道
「小姐!」
顏令賓抬起頭,忽冷笑道
「月英,好了,俗話說情人眼中出潘安,許義在你心中完美如寶。可惜未必能夠入我的眼裡。我喜歡的男子可不會像許義那般,他會像一個英雄般從遠方騎著白馬過來,然後從千軍萬馬中將我救出去!」
「顏姐姐,可是你們」徐月英忙道。
顏令賓的這番話令許義有點鬱悶,自己才是主角。他又剛剛說出一個字就被打斷了
「許公子,對不起,我不是說你不好,可能你不是我對的那個人!」顏令賓冷冷道。
許義更加鬱悶了,打個哈哈道
「沒什麼,我不會介意!」
他歎一口氣,狠狠的瞪了徐月英一眼。都怪她多嘴,才給自己帶來了一個這麼不消魂的早晨。就在他百無聊賴之際,顏令賓忽的又開口了
「小玉,你讓開,讓許公子給我梳頭吧!」
這話讓徐月英一愣,顏令賓這是什麼意思,剛才直接明瞭的打擊了許義,現在偏偏又來示好,許義卻明白這不過是一個安慰獎罷了。但是美女有言,豈敢不從,只能垂頭喪氣的靠了上去,道
「顏小姐,既然蒙你賞臉,那就只有冒犯了。但待會若是弄出來奇怪,你千萬不要介意才是!」
顏令賓淡淡一笑,道
「許公子不用客氣!」
在徐月英的注視下,許義站到了顏令賓的背後。她的頭髮清亮柔順,而且飽滿黝黑,每根髮絲都如絲般順滑。現在已經被小玉整體偏到左邊,露出了白嫩的脖子。
許義站在顏令賓背後,可謂心潮湧動。他是一個現代人,深受一夫一妻制觀念影響,現在在正經未婚妻徐月英面前,卻要給別的女子梳頭,他心中湧起的全部都是罪惡感。
顫顫巍巍的拿起一縷頭髮。許義不知道怎麼弄才好!
小玉看出許義的狼狽,在旁邊掩嘴而笑。顏令賓只是靜靜的坐著,沒有說話。她的沉靜給了許義信心。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再把顏令賓當成一個和自己關係曖昧的絕世美女,而當成一個髮型模特。
心情一旦冷靜後,理智迅速回復到許義的腦海。
顏令賓的頭型偏長,皮膚又極為細膩。這樣就很適合直髮。許義想了想,首先用梳子在顏令賓的頭頂梳出一條發線來,這條發線大致實在顏令賓偏右角度。然後再用小夾子夾住多餘的頭髮,一縷一縷的給顏令賓整理起來。
看到許義眼中的神采,徐月英不由有些後悔。早知道她就自己讓許義給她梳了,這還是小義哥哥第一次給別人梳頭呢!
看到徐月英微微扁嘴的神態,顏令賓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容。許義只專注著如何分割好顏令賓的髮絲,絲毫沒有意識到氣氛的改變。
小玉本來只是在旁邊看熱鬧,但是許義的神色越來越認真,讓她也認真起來,不停的給許義遞著各種工具。
很快,髮型的雛形出現了!完全不同於唐人的飛雲髻,而是一路向下!
許義拿著梳子在後面細細打量著顏令賓的背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道
「小玉,去,用鋁壺裝上火炭,然後給我拿過來!」
小玉一愣,許義只得再次重複了一遍!
雖然不知所以然,小玉還是老實的照辦了。鋁壺有現成的,火炭更是不計其數。長安現在還是初春,所以仍然烤著火。
許義接過滾燙的鋁壺。心中也有些忐忑。唐朝沒有電夾板,要想燙頭髮也只有用這個了!他在裁縫鋪看見別人用來熨過褲子。頭髮他真的不知道什麼情況!若是直接燒焦了,不要說顏令賓,估計徐月英都會殺了他!
徐月英看著許義舉著鋁壺,心中也是奇怪不已。看見許義似乎要向顏令賓頭上端過去,她更是大驚,小玉已然搶先驚道
「許公子,你是要做什麼?」
許義尚未回話,顏令賓先開了口
「小玉,不要說話。我相信許公子!」
許義本來還在猶豫究竟要不要上,顏令賓的這話終於給了他無比的信心。他定了定神,用專門的滾木將頭髮一縷一縷的向外纏好,然後用鋁壺底部慢慢的熨了過去!他也是緊張不已!
在小玉和徐月英擔憂的眼神中,頭髮和鋁壺接觸在一起了!
並沒有發生任何不妥,許義暗自鬆一口氣。幸好溫度適宜,若是再高,頭髮真就要燒焦了!
既然沒有危險,許義的膽子大起來了,他後面的工作愈來愈駕輕就熟!他輕巧的用鋁壺在顏令賓的頭髮上舞動著,滾燙的鋁壺將顏令賓白皙的皮膚烤的微微發紅!更像一個熟透的蘋果!
當一切結束時,所有人都呆住了!許義慢慢的將鋁壺放到一邊,對自己的努力成果也是分外欣喜!
只見顏令賓的頭髮細細的垂了下來,但是到脖子的地方偏偏又向外面飄了出去。烘托的顏令賓的臉蛋愈顯乖巧。而除去了厚重髮髻的顏令賓現在就如同換了一個人般,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難以言述的靈氣!
這種氣質當真令人無法拒絕!
徐月英張大嘴巴,驚歎道
「小義哥,這是什麼髮髻,我以前都沒有見過!」
「這個,這個是瀑布流水!」許義胡謅道,其實這是他曾經在理髮店彩頁上見過的碎直髮!
「許公子果然才學廣博,令賓拜服!」顏令賓在銅鏡中看著自己的模樣,難以掩飾的驚喜。
「小姐,那這些簪子我收好了!」小玉拿起托盤,對顏令賓道。
顏令賓點點頭。
許義看著顏令賓的頭型,眼光順勢掃過小玉手中的托盤。忽然,一個簪子撲入他的眼簾。在簪子的頂上宛然閃著一朵花,而這花正是襖教獨有的火焰花,更可怕的是,這火焰花竟然有八瓣之多!
許義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這儼然是襖教的信物!顏令賓的府上竟然有襖教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