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郎才女貌,這是一件絕好的事情。不過,在武後被當今聖上聯合李姓宗族趕下去後,事情漸漸發生了轉變。作為親武後的襖教被玄宗皇帝嚴厲打擊。也因此,相當一部分活躍在貴族中的襖教中人或殺或逃,漸漸沒了蹤跡。而那些官員,也跟著倒霉。
那個時候,碧如水尊者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因此,於喬風作為匡扶皇位的功臣還升了一級,成為禮部尚書。若是沒有意外的話,等張九齡下台,他就是未來的宰相了。
就在這個時候,長安忽然連續發生了幾件功臣被暗殺的事情。有人向皇帝報告稱是襖教餘孽死灰復燃,妄想復辟。皇帝自然震怒,下令嚴查,結果什麼都沒查出來,不了了之。不想事情過了不到一個月。碧如在剛生下於三小姐不久便和莫小姐的母親一起在天馬廟自盡了。
這事件委實太過詭異,長安紛紛傳說碧如是襖教的水尊者,可是找不到任何證據,而且縱觀碧如的一生,和襖教也沒有什麼聯繫。
玄宗皇帝對於此事的態度也頗令人玩味,他根本無視了所有的謠言,而是一如既往的對於喬風委以重任。不過就在碧如死後的第三個月,官場上一片坦途的於喬風竟突然向朝廷上書辭去官職,歸老田園,一直到現在!」
聽完苦頭大師的話,許義只能說對背景內容有了大致的瞭解。可是碧如為什麼要自盡,於喬風為什麼要辭官還是不知道!
秦孟遙支起下巴聽的入神。於喬風和碧如的愛情故事簡直就像戲文上的藍本一樣!
「大師,實不相瞞,昨天晚上我聽於喬風說起二十年之約,又說起襖教不會放過他,他也不會放過襖教!這是什麼意思?」許義問道。
苦頭大師搖了搖頭
「這些我不知道。我講的都是我親歷之事!所謂因緣天定。於喬風娶了碧如這個因,就種下今天這個果。許施主不必強求。」
說完這番話,苦頭大師閉上了眼睛。今天說的話估計比他這一年說的話還要多。看到這個模樣,秦孟遙忙示意許義告辭離開。
兩人一起走到竹林精舍的另一條小路上,許義笑道
「孟遙可是有什麼悄悄話要和我講!這條小路落英繽紛,若是行走確是好地方!」
秦孟遙沒有理他,微微一笑道
「花無百日紅是專程為了水離子而來,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得手!」
「我可不想聽這個,我還以為孟遙把我叫過來是要和我一起散步呢!」許義假意委屈道。
秦孟遙羞惱的瞪了他一眼,道
「許公子不要和磨延王子一樣,孟遙在和你說正事呢。襖教每隔十年就會重新選舉教主。而一旦選舉教主就需要五樣聖物。襖教這些年實力不振某種程度正是因為頭一個十年選舉的教主沒有水離子壓陣。如果我們不想襖教大舉進軍中原,一定要繼續分化他們,否則五器在手。襖教又將回復以往強盛的影響力!」
「哦!」許義點了點頭。他就說秦孟遙不會專程為了靈樞的遺體跑上一趟。襖教可是敦煌禪院或者整個佛教的大敵,他們絕不會允許襖教恢復勢力,重新做大。
「花無百日紅這次進入長安的身份乃是西域醫使。太子還親自將他介紹給玄宗皇帝。我們已經得到消息,據說雙方言談甚歡。皇帝還特地命他出席盂蘭節!」秦孟遙道。
盂蘭節!許義一愣,印象中似乎自己也收到過禮部官員送來的邀請。不過自己當時並不在意,隨手將帖子都不知扔到那去了。
「所以現在情況十分微妙,我希望許公子能夠轉告磨延王子,在事態沒有明朗化之前不要輕舉妄動。現在無論是太子、壽王,亦或磨延王子、李大人,又或者於老先生還有敦煌禪院,都被深深的攪入進來。在沒有弄清對手底牌的時候,貿然出擊只會損害自己!」秦孟遙正色道。
許義一笑,他自然明白其中關鍵。這所有的勢力之間的關係根本就是反覆無常,誰也不能保證會和誰永遠的站在一邊。參與的勢力越多,個體起的作用也就會越少,而越會傾向成為一個博弈的過程。許義能夠做的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盡可能的為自己一方爭取更多的利益。
「我會轉告小蠻的!」
秦孟遙點頭一笑,沒有再說話,兩人悶著頭一路行走著。
轉眼就要走完這段小路。許義不禁狐疑道
「孟遙你到底還想說什麼?」
秦孟遙卻是看他一眼,淺淺笑道
「許公子不是要一起散步嗎!」
許義一愣,轉眼間兩人已經到了路口,秦孟遙道
「盂蘭節花無百日紅一定會攪起風波,許公子你要多多準備!」說罷轉身而去!
離開竹林精舍,許義在朱雀街上被李慕白攔住。
「許兄,你找的我好苦!」
「怎麼了?不要告訴我說你堂妹已經被處斬了!」許義笑道
「我呸,閉上你的烏鴉嘴。我是來告訴你,原來伯父一直是太子的心腹。太子殿下對伯父的死也一直耿耿於懷,只是苦於找不到證據所以不好發作。聽說我堂妹可能有證據後,他當即表示要親自給皇上進言,將堂妹從天牢放出來,然後再行調查!」李慕白喜道。
許義一驚,李啟銘竟然是太子的心腹!看來太子在軍方的勢力果然很深廣!不過考慮到太子的為人,許義心中始終覺得不妥,他道
「太子殿下什麼時候這麼念舊了,整個於幫都捨得拆,現在怎麼會為了你伯父和安祿山翻臉!」
「這你就不知道了,首先安祿山身兼范陽節度使和平盧節度使。現在又得到十六道官吏任免權。讓太子十分忌諱。其次安祿山第一次上長安朝貢時,裝萌賣傻,沒有拜太子。太子殿下一直心有耿紀。所以,他也想趁這個機會收拾安祿山!這麼說你明白了吧!」李慕白鄙視道。
這樣說來要有點道理!以太子的小肚雞腸還真的會記恨安祿山一輩子!
「那李藥不是都放出來了!」
「雖然還沒放出來,但估計也不遠了。太子殿下親自進言,皇上怎麼也得同意吧!」李慕白頗有些得意忘形,哈哈笑道。
「這樣最好,既然你都傍著太子這條金大腿,那就不用麻煩我和小蠻再和你東奔西跑了!」許義也笑道。
「話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太子的為人我明白,我不也是為了堂妹委曲求全嗎?」李慕白不滿道。
「算你還有點良心!」許義悶哼一聲。
兩人再次前往回紇會館,準備告知磨延綴立這個消息。
磨延綴立已經回來了,他正斜躺在胡床上養神。
許義笑道
「昨夜大戰三百回合,菊花殘了?」
磨延綴立長歎一聲,坐起身來,怒瞪了李慕白一眼
「有菊花給我爆就好了,還不是因為他!」
李慕白失笑道
「關我什麼事!」
「是不關你事,可是關你堂妹。本來皇帝陛下賜宴結束,我早就應該回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太子殿下那個白癡衝了進來,說是想讓李藥從天牢出來。沒有想到啊沒有想到。皇帝陛下還沒有回話,李林甫便站了出來,言辭懇切的拒絕太子的提議。並且嗦嗦起碼說了半個時辰為什麼不能放。
太子大怒,他手下的一名隨從叫什麼韋昭的站出來說李林甫想在監獄害死李藥,所以不放。
結果尼瑪李林甫竟然當即退後,摘下帽子請罪。
皇帝毫無猶豫的派太監「啪啪啪」給韋昭扇了二十個大嘴巴。稱他無視尊卑,攻擊大臣。太子的臉都要綠了!便賭氣也跪在檯子下,請皇帝陛下明察。
皇帝陛下卻是誰也沒理,拂袖而去。可憐我啊!沒有和皇上告辭無法擅自離開,只能一直呆等。你們說我倒不倒霉!」磨延綴立憤憤道。
李慕白一驚,道
「王子殿下的意思是你走的時候太子和李丞相還跪著!」
「我呸,他們兩個要跪著就好了,皇帝陛下一走,兩個人就起身各自離去了。只有我,白白的在宮裡面冷了一夜!」磨延綴立氣道。
李慕白有點傻眼了。本以為太子出馬,事情就輕而易舉。沒有想到竟會招致李林甫這麼強烈的阻力。許義更是大驚。他完全沒有想到為了一個區區的李藥李林甫竟然會當眾對太子對著幹。
他難道真的打算背水一戰了嗎?否則若是太子登基,李林甫連死的地方都不會有。
他同情的看了李慕白一眼,道
「看來你堂妹還得在天牢待一陣了!」
「唉!」李慕白只能長歎一聲。徒勞的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