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戰爭的結果純屬一面倒,沒了葛邏祿西面的遮擋。王忠嗣的河東軍長驅直入,輕輕鬆鬆的到了拔悉蜜部背後。正當拔悉蜜大怒葛邏祿背信棄義時,陡然看見葛邏祿正騎著一匹瘦驢站在唐軍前線,友好的和自己打招呼。
王忠嗣的計略非常簡單。先是以一輪鋪天蓋地的箭雨過去。唐軍的弓比突厥弓無論射程還是力度都高了幾個檔次。因此,拔悉蜜的軍隊稍稍整好隊形,就被射的缺了一個大口子。
然後王忠嗣令旗大揮,五千人的步兵隊以五個方針的陣型向白狼軍衝擊過去。
拔悉蜜是又急又氣,白狼軍雖然號稱是有三萬軍隊,但這五天時間他也只能徵集到一萬八千左右。好容易剛剛才在自己的中心地扎蘭屯開了誓師大會。唐軍的偷襲就來了!
不過突厥縱橫草原數百年,絕非易於之輩。在鐵與血的真正比拚中,許義三人才看出他們的恐怖實力。就算弓射程比不上唐軍,他們也能在箭雨的縫隙中給唐軍致命一箭。就算全無準備,也能迅速的飛身上馬,做好戰鬥準備,更能在拔悉蜜的指揮下,做出極為迅捷的反應,這種高度的機動性就連王忠嗣的河東軍也做不到。
五千步兵顯現出了集團作戰的威力。在距離拔悉蜜軍隊五十米的地方,迅速取下背後長矛重重的向像敵陣投擲過去。長矛勢大力沉,突厥兵們的簡易鐵盾再抵擋不住,被扎穿在地面上的一串串。不過一波下來,反倒是唐軍損失更多,突厥兵們的弓箭准的可怕!
下一步,許義就見識到了冷兵器戰中所謂「人馬俱碎」的恐怖景象!並且深深認為什麼以一敵百純屬胡扯!在步兵們恐怖的白刃戰中,電視劇中士兵們找人你一招我一招單挑等著主角對打的戲更是瞎掰,這種戰鬥中要一刀沒把對方砍死,你就死了!前排的士兵們基本連揮第二刀的機會都沒!
他也明白為什麼古代那些和士卒一起戰鬥在前的將軍那麼受士兵歡迎了,更明白他們為什麼可以獲得高額獎賞了!
在王忠嗣軍中,顯然正有這麼一個不要命的人!他就是李光弼!
只見他背上挎著一張重弓,手持斷柄重刀,背上還背著一把,嗷嗷叫著在前線殺的正歡,在兩軍交雜的人肉縫隙中,生生的劈出了一個一米見寬的漩渦來,凡擋在他面前的,不管是人是馬,還是人騎在馬背上,一刀下去,均是俱碎!
高仙芝在山丘上看著下面的戰鬥,充滿期待的看著王忠嗣,軍中同名人物如此兇猛,將他的鬥志激發到一個難以抑制的頂點了!
王忠嗣的步軍和拔悉蜜的步軍拼的正歡,均是半步不退。這種級別的戰鬥中,拼得就是一個氣勢,若是先跑,絕對是被對方追著大腿砍翻在地的命運。加之王忠嗣軍法嚴明,而拔悉蜜的軍隊也是自己的子弟兵,對腳下的土地擁有無法比擬的感情。雙方徹底殺紅了眼!
騎兵們也沒閒著!無論是王忠嗣的河東軍還是拔悉蜜的鐵騎,均是等著主帥一聲令下,然後直衝而下!
就在這時,拔悉蜜和王忠嗣同時鳴起了收兵號。雙方很快的分開來。可謂平分秋色,不過考慮到拔悉蜜死傷人數更多,王忠嗣此戰卻是贏了。
「好膽氣,怪不得王將軍重視你!」高仙芝一把迎住歸來的李光弼,讚道。李光弼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鮮血,脖子上還掛著長長一串敵人耳朵,他對高仙芝的話顯然很得意,大笑道
「許久不戰,還沒回復到最好水平!」
「我想與兄弟並肩作戰,不過大人不肯,你可不可以幫我給大人說說!」高仙芝道
「不行,你是河西軍人,河東軍作戰豈能讓你上前,那不是說們河東軍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你自己去和將軍說!」李光弼脖子一強,扭頭就走了。
「唉,少做殺孽是好事,你何必一味強求!」葛邏祿騎著他的瘦驢慢慢渡過來道,他並沒有派出一兵一卒,但是他的出現卻表示他也參加了對拔悉蜜作戰,到時戰勝分戰利品不能少他那一份。
內帳裡面,王忠嗣正在和手下們研討軍情。磨延綴立和許義在旁聽。
「唉,看來還是不行啊!」王忠嗣一聲長歎,將樹枝扔在地上。
「大人怎麼了,今天我們不是大獲全勝嗎,明天只要乘勝追擊,拔悉蜜還跑得了!」磨延綴立不解道
「看來你還比不起你爹啊,如果你爹在這裡,就肯定知道王大人想的不是擊敗,而是全殲!」葛邏祿騎著瘦驢又闖了過來。
「全殲!」許義和磨延綴立同時驚呼起來,好大的胃口!
就算拔悉蜜的白狼軍沒有完全集合完畢,加上老弱婦孺也有四萬人左右。而王忠嗣此次調動來的軍隊一共才兩萬出頭。以少敵多,能夠取得勝利已經是讓二人佩服不已了,沒想到王忠嗣心中響的居然是全殲。就算是在內陸的城池,十重圍困都不一定能夠全殲,何況是在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
他們頓時抬頭望向王忠嗣。
「拔悉蜜不是易於之輩,如若不能這次將其徹底擊斃,讓他逃入草原之內,以後整個西域、河西都將多事!」王忠嗣搖頭歎道。
「是啊,我這結義兄弟心胸可不如我老人家這麼寬廣,只要讓他一百人逃入草原,他一定會給你造成一千人的損失!」葛邏祿也道
「王大人,我很好奇,就算我們鐵定能夠在西面和東面把拔悉蜜堵住,可是他要是北上和難逃的話怎麼辦,我們的兵力絕對無法在四面阻止他的!」磨延綴立疑惑道。
「哼,小子,你多學著點吧,你還真以為王大人這麼輕易就會被你們說動前來對付拔悉蜜了?拔悉蜜劫貨還有和金狼軍的衝突早就被他們掌握了。就算你們不能說服白眉前來求救,他們也會主動前去接洽,唐朝可不允許草原上再次出現一個強大的力量。在出兵之前,他們佈置的都差不多了,你們還真以為河東軍都是吃白飯的。我敢擔保你那死鬼老爹現在絕對已經在陽關集一線排兵佈陣,等著拔悉蜜前去呢!」葛邏祿在旁不屑道。
許義心中咯登一跳,葛邏祿的話讓他有種被耍弄的感覺。本來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也是為自己所推動,現在看來,更多的都是這些在上位者的設計。他甚至有些懷疑烏蘇可汗之死也在這些人的預料中!
「休要聽他胡言亂語,許義還有磨延,僅僅憑白眉的降書你們就立下了大功勞!」許義的臉色被王忠嗣看出,此時寬慰道。
「可是光有這個有什麼用呢,又不能憑它讓拔悉蜜也跟著投降!如果可以將拔悉蜜的軍馬全部搞死就好了,那個時候他想跑也跑不了了!」磨延綴立歎道。
許義想了半晌,忽然開口道
「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他的話讓葛邏祿和王忠嗣均來了興趣,道:「你但說無妨!」
「呼蘭達族有個奇人叫做吉思,他有種神奇的本領,可以與動物交流,其中就包括馬語。在草海我們被拔悉蜜伏擊的時候,正是他用馬語將突厥馬匹驚走,我們才有機會打出一個缺口逃走,在離開白眉的時候,他為了報答我一路護送,將馬語教授與我!」
「吉思,是那個號稱草原之子的吉思?」葛邏祿一驚道,許義點點頭。
「沒想到他居然願意把這樣的絕技教給一個外族人,唉,你學的有幾層本領了?」葛邏祿歎道。
「六成左右吧,吉思可以在突厥兵圍剿中隨意發音驅使馬匹,我只能站定然後慢慢發音,才有可能引起馬群的驚恐!」許義道
「你確定你可以?」王忠嗣凝神道
「我曾經試過幾次,一大半都可以奏效!」
「如此甚好!」王忠嗣臉色一喜,命身邊的親兵將高仙芝和李光弼一併叫了進來。待二人到來後,方開口道
「突厥之利,利於騎兵。無論其馬其人均是上乘之選,也是我們唐軍不及的。現在我想交給你們一個任務,斷掉突厥的這條馬腿,讓他們再無可逃!」
二人一愣,靜靜聽著下文。
「許義已經掌握了馬語,我想你們護送他進入拔悉蜜軍的馬匹陣中,然後許義讓馬匹四散驚跑,你們再四處放火。待到拔悉蜜部大亂之時,我們趁機揮軍直下,到時候,一片混亂中,我們方有全殲拔悉蜜部的機會!」王忠嗣對著三人道
「是!」高仙芝和李光弼沒有任何猶豫的應諾下來。
「待會我會派出兩支騎兵前去騷擾他們,引起他們防備的注意,你們好趁機混進去,記住,機會只有一次,等到明天拔悉蜜的援軍趕來,我們的機會就將越來越小了!」王忠嗣向三人囑咐道。
意識到這個任務似乎並沒有自己的份,磨延綴立大急,在一旁抗議道
「王大人,我和許義高仙芝乃是亡命夥伴,配合嫻熟,為什麼沒有我的份?」
「你留下,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王忠嗣只是淡淡道,就出去安排佯攻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