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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廬 168章 失控余霜 文 / 木木阿三

    急性病,喪禮……怎麼可能?前段時間我看他還好好的,沒病沒痛,精神飽滿。怎麼可能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撒手人寰,與我們陰陽相隔?

    雖然我一直不太喜歡石老頭,可是這件事來得這麼突然……腦海裡不知怎的,突然間像放電影般不停重複著石老頭那張臭若糞坑裡的石頭般的臉,與他罵我、訓我時的表情,只是現在回憶起來,卻沒有絲毫的厭惡,而是一陣一陣心痛的感覺。

    當時堂屋裡的人,恐怕除了一臉茫然的王沖,大家的心情都是抑鬱的,父母親坐在飯桌前,臉上也同樣寫滿了悲傷,尤其父親不住地歎氣,還說:唉。石大叔也是好人,怎麼說沒了就沒了?

    你們說的姓石的是誰啊?我有沒有見過啊?他怎麼就死了呢?他今年多少歲了啊?家在什麼地方啊?他沒有親人嗎?你們為什麼看起來都那麼難過啊?他到底是什麼人啊?他……王沖眼光來回不停地在我們一群人臉上打轉,像放鞭炮一樣喋喋不休地問,但話還沒說完,被余霜冷冷打斷:王沖。你問那麼多幹嘛?陣廳大巴。

    王沖立馬住了嘴,兩眼無辜地望著余霜,緩了好一會估計才回神,撅著嘴小聲嘀咕:我不過是好奇嘛。我看你們都這麼難過,我也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易娃子,我有沒有見過他啊,要不你幫我描述一下……

    王沖,你到底有完沒完?余霜突然從板凳上站起來,再次打斷王沖的話,並沖王沖大吼:我師傅的死關你什麼事,憑什麼要你過問,要你好奇,要你多嘴?說著眼睛裡開始泛出淚花,不過片刻的功夫,眼淚如雨般落了下來。

    我……我……王沖語結。一句話沒說完,只見余霜一把將王沖推開,右手捂著臉頰朝門外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落淚。

    我被余霜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一時也沒想起來攔住她,直到耳邊傳來趙叔叔的聲音:易娃子,你快跟出去看看。我猛然覺悟,點了點頭朝著余霜的方向追出去。

    一直以來余霜給我的印象就兩個字:溫柔,似水一般的溫柔,我幾乎從沒有聽她大聲說過一句話,像今天這樣向王沖大吼的事我更是從沒見過。所以我想一定是因為石老頭的死,給了她太大的打擊,所以她才會情緒失控。

    我跟著余霜跑了很遠,最後看她停在河邊的一棵大樹下,我在距離她約莫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看她扶著大樹哭得稀里嘩啦,身體因為哽咽而不住地顫抖,我想上去安慰,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我想這樣的時候,我越是安慰她,興許她越會哭得厲害,於是就那麼站在原地看著她,不靠近,也不說話。

    過了許久,余霜似乎從痛哭中緩過勁來,回頭看我,沙啞的聲音問:易娃子,你是在怕我嗎?她滿是淚痕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我沒明白她的意思,喉嚨裡小小咕嚕了一聲,算是我的回答,余霜聽了之後乾脆轉過身看我,說:我是問你,我有那麼讓你害怕嗎,你為什麼離我那麼遠?

    我『嗷』了一聲,忙搖了搖頭,走上去,說:沒有沒有,我是以為余霜姐你想自己單獨呆一會,不敢打擾。

    余霜並不回答說話,雙手衣袖胡亂在眼眶與臉上擦了一遍,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然後看著我說:易娃子,你知道師傅臨死前,跟我說了些什麼嗎?

    我再次搖頭,在余霜身邊的一小堆草上坐下,半開玩笑地說:讓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余霜輕搖頭,低聲說:他說他覺得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不是他的家人,而是我!他臨死前把我叫到他的床前,對我說了一句『對不起』,他說他要是知道自己只有六十二歲的壽命,他就不會收我做徒弟,也不會因此害了我……說著低下頭,我隱約看到了一滴眼淚落到她腳邊。

    我疑惑,輕聲重複余霜的話:害了你?

    余霜又是一聲哽咽,說:我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當我聽到他對我說『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易娃子,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那個時候他嘴裡已經快發不出聲來,他不和他的親人交代遺言,卻跟我說『對不起』,我當時就想,如果老天爺願意,我寧願自己替他去死……

    余霜姐!我猛地大喊一聲,打斷余霜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她說『死』字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胸口一陣吃緊,想了想後我接著說:人各有命,這是石爺爺的命,不是你願意就可以改變的。

    余霜一聲低笑,喃喃細語:你說的沒錯,人各有命!雖然我和師傅只做了短短幾個月的師徒,但他教會了我許多東西,他一直待我像親生的女兒……不對,他對我比對他自己的孩子還要好,他在出事之前曾準備了一件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我問。

    余霜在身上的衣兜裡摸了摸,掏出一個呈褐色、約莫半個拳頭大小的鈴鐺,說:就是這個東西!

    我拿著鈴鐺在手裡來回不停地看,除了比普通鈴鐺大一點,並沒有什麼其他不同的地方,我又輕輕晃了晃,清脆的鈴聲似黃鸝鳥叫。我問:石爺爺有沒有告訴你,這個鈴鐺有什麼用?

    余霜搖頭,說:我不知道,師傅什麼也沒說!這是師傅死了之後,石大哥交給我的,而且……聽石大哥說,師傅就是因為想要親手把這個鈴鐺交到我手裡,所以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就急著想來看我,但是在下樓梯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石爺爺是因為摔傷才出的事?我吃驚,不由地大聲問。

    余霜說:雖然師傅是因為摔下樓梯而昏迷的,但是醫生根本沒有在他身上檢查到任何的傷,連醫生都覺得奇怪,十幾階的樓梯摔下去,竟然沒有一處外傷,但是他人又一直昏迷不醒,到後來呼吸越來越弱,最後一次醒過來是他嚥氣的前幾分鐘,只和我們說了幾句話就……就……話到這又是一陣哽咽,我忙為她撫了撫後背,等她緩了會再說:醫生檢查不出癥結,就說師傅是死於急性病!其實我們都知道,師傅的死很蹊蹺,但是連趙叔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趙叔叔看起來那麼疲憊,想必這段時間他一直在不停地查石老頭昏迷不醒的原因。只可惜有些事,我們作為普通的凡人,終究是無那回天之術。

    我和余霜在河邊坐了很久,她說了很多話,一直回憶與石老頭的點點滴滴,說石老頭教她辨別陰魂的好壞,教她如何捉鬼,還為了訓練她的膽子,帶著她去一座荒廢的老宅子住了三天三夜,因為水土不服,石老頭那次回去之後上吐下瀉,病了大半個月才見好……當中有些事情是我知道的,有些卻是我不曾聽過的,不過不管怎樣,我能感覺得出余霜對石老頭濃烈的感激之情,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今天余霜姐才會因為王沖那些略帶戲謔的話,而大發雷霆吧?

    我和余霜是天色灰暗,快看不清楚人影的時候才回家的,因為怕她一個人難過,所以將她留了下來,晚上和我姐睡,一來可以和她說說話,寬解她的心事,二來也好看著她,免得她萬一想不開出什麼意外。

    悲傷的日子總是過的太慢,以至於半夜從夢裡醒來時,感覺像是睡了幾天幾夜,只覺頭昏腦脹的厲害,可我一看時間,才夜裡的一點多,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見月光透過窗戶灑在臥室的水泥地板上,我乾脆從床上爬起來,望著窗外皎潔月色發呆。

    今日不是十五,沒有玉盤圓潤的滿月,有的只是一輪如勾彎月,掛在半空,底下是一籠竹林,竹葉被晚風吹得『嘩嘩』作響,仿若是在為這皎潔的夜晚譜寫一首動人樂章,可這動人的音樂卻聽著令人動容,心生哀傷。終究是這夜色叫人心悲涼,還是人不懂欣賞夜色的美好?

    也不知道在窗前坐了多久,我被一陣輕微的『嗡嗡』聲打擾,定神一聽,竟是蚊子的聲音,我心頭暗罵:這才幾月裡的天,蚊子你就耐不住寂寞要出來吸人血了,你以為你是蝙蝠啊?想著忙將燈打開,追著蚊子在房間裡到處亂跑,邊跑還便用旁邊課桌上的書拍打著,聲音不大不小,但驚醒了母親,只聽她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傳來:易娃子,大半夜的你在幹嘛?

    我當時在氣頭上,也不管母親,隨便應了一句:我打蚊子,你睡你的。母親也沒多說什麼,房間裡頓時只聽得到我手裡的書在空氣裡傳出『啪啪啪』的聲響。

    後來我曾想過,如果不是因為當時追著蚊子跑,我就不可能聽不到外頭的開門聲,也就不會發生接下來的悲劇。

    是的,是悲劇!我從沒想過,一個豆蔻少女的生命,會險些斷送在這美麗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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