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以前對鬼神一說並不十分相信,那兩個人怪異的行徑讓他頗為有些震驚,當即找來兩個人,討論著說將床搬到外邊去。免得引來更多人的恐慌。
他們確實將床搬到房屋之外,在搬運過程中也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那晚江雲再次躺上床睡覺之後竟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看到麻雀滿臉帶血,神情哀怨地趴在他床前哭泣,還質問江雲為什麼將他的床搬去房屋外?這麼冷的天,外頭風霜露重,寒風瑟瑟,晚上誰在上頭就像被冰覆蓋著一樣!
江雲嚇得從夢裡翻起來,跑到外頭一看,那張放在門口的木頭床上果真打著一層淺淺的白色的霜,像血一樣。
江雲起初並沒有引以為重視,隨便找了床不要的爛棉被扔在床架子上。他當時的想法是:既然麻雀托夢叫冷,有了一床棉被不就暖和了?可是第二天晚上麻雀再次托夢給江雲。同樣趴在江雲的床前說他很冷,還說那床棉被很髒很臭,他不要那床被子。不過這一次麻雀不再像上次那樣楚楚可憐,在夢的末尾沖江雲做了一個很奇怪的表情。
江雲的原話說:就像……就像我們從狗兒嘴裡搶骨頭,它一定會咧著嘴露出一排牙齒衝我們吼。麻雀當時的表情就是那種咧著嘴的樣子,很猙獰,很恐怖,加上滿臉的鮮血。讓江雲起伏的心,久久得不到平息。
江雲秉性並不膽小,雖然對麻雀的事很難過,也悲憐,但對於夢裡麻雀的要求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他們住的房間原本就不大,勉強能放下三張床和一張木桌,可是如果把麻雀的床搬回去,這張床定是沒有人願意睡,豈不是空放著,非常的浪費!陣腸反技。
在江雲將自己夢裡的事情說出來,並希望得到大家意見的時候。大多數人是沉默的。不過當中一個膽子大的不信邪,竟然提議索性把床劈爛了當材燒,反正是木頭的簡易床,易組合,也很容易拆開。那人說麻雀活著的時候陰陽怪氣,死了不消停,歸根究底就是因為這張床,只要床沒了,他肯定翻不起什麼大浪。於是當場就有人去廚房裡找了把菜刀,對著床便砍了下去。
江雲說他當時看得很清楚,砍床的人提起的刀明明是對著床沿的。可是落下去之後,刀刃竟砍在那人自己的手指上,當時血便從手指頭湧出來,滴在木頭床上,空氣裡更是傳來那人鬼哭狼嚎般的大叫聲。好在救治得及時,否則那人的左手食指一定會因此廢掉。
江雲說,這件事就發生在十多天以前,到現在為止,那個受傷的人還在家裡修養,不過砍手一事之後,再沒有敢動這張床,並將其搬回房間,當空床放著。
那天晚上江雲再次夢到了麻雀,夢裡麻雀不再趴在他的床頭看他,而是背對著他,用一種很冰冷的語氣說:如果你再把我的床放到屋外頭去,我讓你們這所有的人都睡不安寧!
至此後再沒人敢碰這張床,不過說起來倒是挺怪的,平日裡只要不去碰那張床就不會有怪事情發生,但若是碰到之後,一定會感覺有像鞭子之類的東西抽在身上,不管白天還是晚上,所以這張床就一直空著,不搬走,也不讓人睡。
在我們快離開的時候,石老頭突然小聲問余霜:余霜,你看床上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余霜搖頭,臉色沉重地說:沒有,不過……
不過什麼?石老頭問。
余霜搖了搖頭說:說不上來,反正在床上沒有瞧見什麼奇怪的東西,不過……
不過我覺得那個床底下有點不正常!
後面這一句話是我說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床底下像是有雙眼睛在看我,我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這種感覺,總之很奇怪。
屋子裡的人瞬間朝我投來一陣奇怪的眼神,我不覺縮了縮脖子,尷尬地笑了兩聲,補充說:我亂說的,亂說的……
其他人聽我這麼一說都轉過去繼續盯著床看,石老頭更是從包裡拿出他常年帶在身上的羅盤,圍著房間裡打轉,只有趙叔叔走到我身邊,小聲問:易娃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我看看趙叔叔,又看看床底下,說:我感覺那下邊有什麼東西,但是又不知道是什麼。說著『嘿嘿』笑了兩聲,再繼續說:趙叔叔,可能是我看錯了,我又不是余霜姐,看不到那些怪東西,只是一種感覺。
趙叔叔沒說什麼,走到石老頭面前小聲低語了幾句,之後二人又在房間裡轉了轉。
到這裡我們已大致將事情瞭解得差不多,床上的怪事是因為麻雀而起,或許是麻雀死後魂魄遺落在這張床上,所以他認定這張床是他的,別人誰也不能動。當然,這只是猜測,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尚早,所有人知道的只是當有人在碰到床之後,會有什麼東西抽打在身一般,可誰也沒見到是什麼東西打在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打。
這件事,原本不應該和死去警察有什麼牽連,但在趙叔叔提議叫江雲帶我們去麻雀的墳墓看看的時候,一個一直站在門口的年輕小伙子突然說了一句讓我們震驚的話,他說他曾看到死去的那個警察到這個房間來過,不過很快地又離開,出去沒多久就被上頭掉下來的鐵器砸死。
乍聽到這句話的石老頭很緊張,忙衝上去拽著小伙的肩膀問:你真看到警察在死之前來過這個房間?他來做什麼?
那小伙像是被石老頭嚇到,說:我……我不知道,那天是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上班……我不知道這個房間以前還發生過這樣的事,那天我只看到警察慌慌張張地衝進這個房間,大概不到一分鐘左右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臉上看起來很慌張,好像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我當時還想上去問他怎麼回事,沒走幾步他就被……
你胡說什麼?年輕小伙子的話還沒說完,被江雲冷冷打斷,沉著臉大聲說:那天一起來的三個警察都是來查事情的,全程我都一直跟著他們,怎麼可能有人單獨來過這個房間?你別亂說……
年輕小伙一聽立馬紅了臉,後退兩小步不說話。石老頭不住地搖晃他的肩膀,叫他把那天的事情再回憶一邊,過一會他卻改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我才來這裡十多天,可能是看錯人了。
既然小伙子不願意承認,我們也不好再多追問,跟著江雲去往麻雀的墳地。
江雲說麻雀是被草草安葬的,當時他們只給他買了一口棺材,在地上挖了個坑,簡簡單單埋葬,燒了些紙錢,之後再無人過問。
那是一尊很小的墳,沒有墓碑,不是石頭砌成,像是用土在平地上堆起來的土丘,整體不足我的身高高。或許因為是春天的緣故,墳上有些綠色青草長出來,很小,但顏色很漂亮。
因為的確沒什麼可看的,我們在墳前逗留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在回去石油工地的路上,江雲說現在誰也不敢靠近麻雀死前睡過的那張床,他這次之所以找到趙叔叔,就是想請趙叔叔幫忙做法,一來讓麻雀早登極樂,二來把那張床的位置騰出來。有那麼一張詭異的床放在屋裡,總覺得晚上連覺也睡不好,尤其朦朦朧朧裡,那麻雀還仍睡在那張床上。
對於這件事的處理,趙叔叔和石老頭一致決定等到晚上,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深意,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因為當晚七點左右,當天色漸漸暗下來,房間裡漸漸被昏暗所吞噬之時,趙叔叔躺在了那張『恐怖』的木頭床上。
當時房間裡只留下了石老頭、趙叔叔,余霜和我四人,石老頭的說法是:他做實事時不喜歡有外人在場,於是江雲領著工地上所有人到另一間房間等著,待事情完成後再去叫他們。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們要做的是什麼,只是在趙叔叔躺上床時,石老頭交給我和余霜一人一個小鐵鏟子,叫我們在床周圍挖四個坑,每個坑裡埋上四顆小指頭尖般大小的鐵珠子,之後叫我們退到門口,告誡我們無論接下來看到什麼,或者發生什麼,都不許大呼小叫。
我聽話地後退,心裡想著跟趙叔叔可謂走南闖北多年,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沒見過的,還能有多麼恐怖的事情叫我大呼小叫,驚慌失措?
事實證明,我的想像力是有限的,以前確實經歷過不少的事情,但我從未見過真正的鬼魂,可是這一次……
在趙叔叔躺上床之後,趙叔叔很快將眼睛閉上,而石老頭則將先取出來的兩根紅繩,分別綁在趙叔叔的兩隻手腕上,之後將一個大大的匣子擺在不遠處的地上,我清楚地看到裡邊除了黃紙等常見物品之外,還有一個鐵環。
沒錯,就是我們小時候常玩的鐵環,不過這個『鐵環』雖與我們的玩具鐵環直徑相近,卻要細許多,更像是用一根細鐵絲彎成的圓,接頭處還打了個奇怪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