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的城主是哪個?」
「苯教始祖辛繞米沃的降生地。」
「辛繞米沃?不是釋迦牟尼吧!」柯小艾皺著眉頭發出這幾個艱難的發音,問道。
嘉措搖搖頭笑著,「不是,始祖要早於釋迦牟尼,始祖為一萬八千多年前古象雄王國的王子,乃釋迦牟尼前世白幢天子的師父。」
「那意思就是辛繞米沃比較厲害了吧?」
「始祖創立的雍仲苯教佛法乃為正統。你看這城市中央白色宮殿上方的圓圈內外兩層的符號!」
柯小艾順著嘉措的指示看著畫捲上方的一個同心圓,內層圓白底黃字,一個「卍」字,外層圓則為均分成八格,底色為藍色,每個格子內寫著一個梵文字體。
「中間的那個符號我在哪見過!而外面的符號我就不認識了!」
「中間那個字符音通萬,我們苯教稱之為雍仲。這個字符廣泛流傳於佛教之中,不過和我們苯教還是有區別的!」嘉措停頓了下,用手指點水,在茶几上書了兩個字符「卍」和「卍」。
「看的好暈!」
「我們苯教是第一種逆時針旋轉寫法,就如我們的轉山和轉經筒儀式上的,都是逆時針方向;而佛教的為第二種順時針寫法,他們的轉山和轉經筒也為順時針。」
「這有何不同?」
「其實這兩者本意一樣,都像征火和光明,也可以看做宇宙從一點不停旋轉的方向。按照今天科學解釋,宇宙中的大體天體運動方向規律為自西向東,而成佛之人眼界要寬於一般宇宙範圍,如果俯視看宇宙形態的話,它就是一個自西向東旋轉的塵埃。因此,始祖創立了這個簡單的雍仲『卍』字符。」
「我好像在看二戰時候德國納粹部隊的軍旗上也是這個符號啊!有沒有關係?」
「這個我不清楚,我沒想過。」
「哦,那外面的八個字符是什麼意思?」
「嗡嘛智牟耶薩林德,苯教八字真言。這個我前幾天不是教過你了?和我的嘎巴拉碗上的字符一樣。」
「是哎,我想起來了。你的碗上有這幾個字符。哎,對了,師父你的碗哪去了?」
「暫存玉佛寺。」
「那這八字真言啥意思?」
「苯教八字真言第一音以「嗡」領頌,這個是宇宙混沌初始發出的第一個音,有震懾一切妖魔的力量;第二音為「媽」,意為萬神之母;後邊六音分別對應六道之神,這六道為天、阿修羅、人、畜牲、鬼、地獄。」
「師父,這八字可理解為縱橫六道,降妖除魔?」
「世界沒有絕對的正義和邪惡,也就沒有絕對的神聖和妖魔。除非跳出六道成就佛身,一切存於自心,否則一切都免談。但願你能理解。」
柯小艾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嘉措所言是甚,只是覺得有點暗示,卻不知具體又是什麼。他現在處於一種精神的瓶頸狀態,似乎有一層膜在束縛著他的思想和思維,如果突破這一層阻礙,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將提高到一個新的境界。
「看來掛這幅圖的應該是苯教中人,或許那個紋身老師傅就是師父您的師兄呢!」
「但願是吧,苯教中人才濟濟,多有知曉這圖畫的人物,掛這幅圖也可能另有其人。」
「我兩年前來的時候就是這個裝飾,和現在的一模一樣,只是這香爐中的味道不一樣,當年是一股濃重的藥香,不像現在的清雅脫俗。」
「難不成換了人了?如果是那個老師傅的話,或許有可能是熟人。要是換了人的話,那就十之**不是了!」嘉措有點惆悵,似乎錯過了一場重要的機緣。
「師父,別擔心了,不是有句話說麼,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麼?本來我們就是抱著希望看看,有的話最好,沒有的話我們也不少什麼啊!」
「這話我怎能不明白,只是格桑上師當年多次提到過我的這位師兄,他叫聶赤,苯教神山岡底斯山下的一個孤兒。自幼跟隨我的上師修行苯教聖法,三十歲的時候已經達到虹身成就,為苯教近百年歷史上最年輕的尊者。之後在珠穆朗瑪峰上一層巖洞中修無上瑜伽之法,卻突然心境大亂,殺了數十生命。後來隱居在岡底斯山一個叫做鬼湖楞伽湖的湖泊內,閉關修行七年,為報自己殺人之冤孽,縱橫藏區三年,為國為民,降妖除魔,順手殺了幾個不成氣的惡人。後來便消失了,我的上師再無見到過他。」
「那他去哪了?」
###第054章紋身店奇女子
「我哪知曉?雖然我的上師可通過神通獲取聶赤的行蹤,但聶赤豈是普通人?他刻意弱化自己的信息,讓我的上師無從尋覓。再加上鬼湖楞伽湖一向無人問津,所以他的行蹤自此成為謎團。可是我的上師現在年紀已到涅槃之年,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知道見上聶赤一面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願望。」
「師父,您別擔心了,一切隨緣吧!」
「好一個一切隨緣,敢問您二位是來紋身的嗎?」一個嬌弱柔美的聲音從主廳側方的偏間響起,隨後一個身穿白衣頭盤髮髻的女子從偏間走出。
女子二十歲左右,面容脫俗,膚色如脂,頗有天人姿色。
「姑娘,你是這間紋身店的主人?」柯小艾問道。
「是又如何?難不成紋身師只有男人?」女子翩翩穿過大廳,大方落座在茶几旁的椅子上,眼神直直地望向柯小艾的方向,「可否選好圖案?」
「圖案?哦,姑娘誤會了,我們不是來紋身的。兩年前我曾來這紋過一個鳳凰圖案,這次來是有事尋找當年那位師傅的。」
「此間只有我一人,兩年前毅然是,這位小哥可是記錯了?」女子淡然而談,從茶几下層熟練提出一套紫砂茶具,「二位可否飲茶!」
嘉措拉了柯小艾一下,點頭示意這姑娘的眼睛。
柯小艾這才注意到這女子眼睛清澈,黑白有致,只是瞳孔沒有常人的收縮放大調節焦距的現象。難道這姑娘是盲人?但是看她的形態舉止卻與常人無異。
「我怎麼能記錯,當年我和我幾個朋友一起來的。」
「世事皆為虛幻,你可知道你的記憶欺騙了你,你的記憶只是你的虛幻夢境。」
「夢境?不可能吧?難道我胸口這裡的紋身也是夢境?我現在來這也是夢境?」柯小艾瞬時心中有那麼點小懷疑。
「旁人無從知曉,只有你心裡明白!」
柯小艾不由解開上衣扣子,露出胸口的鳳凰紋身。
「不信你看!」剛說完這句話,柯小艾意識到自己舉止的失禮,在一個女孩面前袒衣相露,確實不雅。
女子咯咯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宛如風鈴。
柯小艾頓時臉紅到脖子根,嘉措在一側倒也泯然而笑。
「我是盲人,放心,不用為你的舉止感到難過。」
這句話更讓柯小艾難堪,迅速將衣服整好,扣上扣子。
一個盲人?誰相信?竟然能知道我臉紅?
「不用疑惑,我確實是盲人。天命如此,無須懷疑。你可否走進前來?」
這讓柯小艾再次猶豫,這女子是什麼人啊?一個盲人竟然有如此境界,讓好歹也打砸搶過的柯小艾頓失男子漢底氣。
嘉措朝柯小艾點頭,暗示他過去,看看這女子有何舉動。
也罷,我柯小艾自忖至今還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區區小女子何必害怕。
柯小艾走到離女子一步遠的地方停下,雖然自我暗示別害怕,自己的心卻不受控制,加速跳動,讓他再次趕到害羞。
女子緩緩站起,白衣間身材緊致玲瓏,一股茉莉花清香撲面而來。柯小艾竟然覺得自己手足無措,只好抬頭看著天花板。
女子嫣然一笑,艷麗卻不狐魅,讓人只覺得驚歎而生不出一絲褻瀆之心。
柯小艾想幸好是我,要是老ど看見豈不是趴在此女子腳下,蜷縮成一個小蝦米了?觀音之容不過如此了吧。
正想到這,女子悠然抬起手臂,將芊芊玉指輕扣於柯小艾左胸口。柯小艾頓覺左胸口一片清涼,心臟似乎停止般安靜。隨後這片清涼迅速擴展到全身每個細胞。
無我,無呼吸,無喜無悲,渾身一片空明。
「好了,你可退下,舟車勞頓,細飲這杯茶再說。」女子提壺倒茶,茶水如線,入杯剛好盛滿,不少不多,而手指之穩連常人都無法比擬。
柯小艾無語,此刻還沉浸在剛才那種空明境界之內。
「姑娘好手法,老僧佩服!」嘉措朝女子拘禮道。
「師父年紀不過五十,正值修行壯年,怎能提老?這第二杯茶贈與你吧!」女子嫣然轉身,再倒一杯茶。
茶香四溢,滿堂清雅。
嘉措接過茶,「姑娘茶藝非凡,區區茉莉清茶卻被姑娘煮出上品味道,可謂高人。」
「高人不敢當,小女子自幼失明,幸得一師父親授些自存之法,入不得高人法眼!」
「姑娘自謙!」嘉措細飲一口清茶,讚美之情溢於臉膛。
「敢問師傅,你怎曉得這魏摩隆上,這聖人之城又如何稱的?」女子款款坐於椅上,姿態得體,不驕不卑,氣度從容。要說降服柯小艾這種小毛頭實不在話下,但是面對修行幾十年的嘉措來說,依然氣場不弱。
柯小艾此刻已經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緊張害怕卻又興奮喜悅,只能咬著空空的茶杯掩飾自己複雜的心情,眼光落在女子身上,久久不得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