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艾本以為自己命在旦夕，卻發現了狻猊不能入水的缺點。便縱身躍出水面，頑皮起來。
「哈哈，原來這傢伙怕水！」柯小艾此時小孩心性，不斷潑水上岸，濺在狻猊身上，嘶嘶地冒著白氣，口中還呼喊著，「來啊，來啊，你抓我啊！」
岸邊的狻猊便躲便怒吼著水中的小不點，敢挑戰它威嚴地向來只有死路一條，而今也只能在岸邊無奈地憤怒。
「張道長，真禪和嘉措師父，別怕了！這傢伙怕水。我想這水中肯定有種東西能夠克制它，這也就是為何外面火焰石的溫度足以將水燒開，而河內溫度卻只有四十來度的原因了。」柯小艾興奮地說道，邊說還邊向岸邊繼續潑水，似乎想用這水來嚇退面前的龐然大物。
「你不是神獸麼？怎麼還吃人？活該你吃不到我！潑水潑死你！」
其他三人聽到柯小艾的叫聲，也紛紛探出頭。
「小艾，對神物不得放肆！」張道長厲聲喝道。
「誰讓他想吃我來？活該！」
「柯小艾，苯教中人對待神物不能有褻瀆之心，你以後還怎麼跟著為師修行，你再這樣必定會遭報應的！」嘉措也急促地勸阻柯小艾。
柯小艾聽到嘉措的話這才停下手中的嬉戲，不過臉上還是一副挑釁的表情，拌著鬼臉朝狻猊擠眉弄眼。
「小心！」嘉措大聲喊起。
柯小艾以為嘉措發生了意外，扭頭回看，卻發現其他三人都瞪著大眼睛焦急地望著自己的身後。當他再想轉頭回看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只覺後背空氣一片炙熱。
他這才意識到危險已經降臨，只能本能彎身再次潛入水中。
一串赤紅色火焰從狻猊口中噴出，熱浪貼著水面急切穿過柯小艾的身體。狻猊看這一擊得逞，便不再憤怒地咆哮，安靜地站在原地，趾高氣昂地仰起頭顱，似乎在說，看你得瑟！
四人沉在水中再不敢浮出，怕這狻猊再次噴出火焰。可是水中的溫度卻明顯比先前的水溫要高，將近五十多度。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四人明白這水裡也不是長久立足之地，需要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裡。
幸好狻猊在憤怒一噴之後，看到面前挑釁自己權威的小東西消失不見，也便消了剛才的怒氣。在原地徘徊了十多分鐘，再沒有異常的情況出現，便轉身，搖了搖頭部上蓬鬆艷紅的鬃毛，步履矯健地向深谷中走去。
張士尹率先浮出水面，看看狻猊已經不在，便招呼其他三人出來。柯小艾小心翼翼地探出腦殼，然後是亮出眼睛，環顧四週一圈之後，才大膽浮出上身。
「那傢伙走了麼？」
「走了！」
「你還知道害怕？」
這時，張士尹真禪和嘉措齊聲哈哈大笑起來，搞得柯小艾莫名其妙。
「看來你真和我佛有緣！」真禪笑道。
柯小艾納悶著，暗自忖道：「我是跟隨苯教，又不是佛，有緣個啥呢？」
「小艾，你就沒覺得腦門頂上一片敞亮？」
柯小艾聽完張士尹帶嘲笑的提示，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腦門，這才發現腦袋上的頭髮全部被燒光了。
「啊！」柯小艾剛想憤怒吼出自己的不滿，怕又招來狻猊再吃不了兜著走。他這才想起剛才背後那股炙熱的氣流是狻猊噴出的火焰，幸好自己是被對著它，不然正面相迎肯定現在面目全非了。
那可真是沒臉見人了。
罷了，就當免費剃了個光頭了，哎，誰讓自己調戲神物了，調戲就調戲吧，還對人家放了個屁，就當報應了！
柯小艾有點阿q精神的自我嘲解著，轉怒為笑。
「各位大師見笑了，這樣光著也挺好啊！反正快夏天了，涼快！」
###第051章金光出陣
三人看著柯小艾喜怒的表情轉換，也都覺得這孩子性格隨和，適時而安，張士尹覺得這孩子忍耐力不錯，而真禪覺得這孩子頗有佛家的萬事隨緣的境界，嘉措則是讚歎自己的眼光還好，沒選到一個喜怒無常的弟子。
要說嘉措看上柯小艾做弟子，當初在上海理工大學門口只是出於感覺，那麼在經歷這次九轉玲瓏陣探險之後，完全信服了他的師父格桑上師的囑托。
格桑上師稱，這次東行，雖凶險萬分，卻有十二萬分收穫，二分是你的修行，十萬分則有關我苯教的興旺再創巔峰。
除了格桑上師所言，再看到柯小艾身上的鳳凰紋身，那種特殊的手法和線條處理，也只有他未曾謀面的師兄所為。格桑上師多次稱，那位師兄若不是為心魔所困，必然成就無限在他之上。看來師兄所選之人和自己選的一樣，必定無誤。
再者，這孩子年紀輕輕沒有學過任何道法竟然能使出苯教第一層尊者金光身，實在不可忽略，此人修行幾年，必定成大器。
嘉措剛想到這裡，眼前的柯小艾做了一個令他再次懷疑自己眼光的一件事情。柯小艾站在離岸邊不遠的地方，**著上身，朝岸邊的火焰石上撒著尿，便尿還邊嘟囔著，我要做個記號，熏死你這個死怪獸。
就在這時，深谷裡再次響起劇烈的聲響，兩岸齊齊震動。比剛才出現狻猊的聲音更加巨大，入萬馬奔騰。
柯小艾立馬兜緊褲子，「不是吧，這怪獸又來了？怎麼會這麼快？」
四人緊張地望著對面的深谷，卻發現這次來的不是狻猊，卻是比狻猊更加兇猛的野獸。一股不知道從哪來的高約一丈有餘的巨浪沿著這條深谷兩側的懸崖齊齊的湧來。
柯小艾恐懼地睜開雙眼，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恐懼，恐懼到連逃命的想法都沒有，只有靜靜地等死。
巨浪夾著一股炎熱的氣息快速的向前進擊，淹沒了張士尹枯竭的呼喊，淹沒了嘉措焦急和關切的神情，也淹沒了早已看淡生死只有蒼白安靜的真禪。一切人類的力量在此刻都是那麼瘦小，小的就像你隨時可以捏死一直小螞蟻。
突然一道金光散出，融合在咆哮的巨浪之中。一切歸於安靜。
死亡其實並非沒有那麼可怕，一切都是那麼安詳。
當柯小艾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艘采砂船的甲板上，張士尹，真禪和嘉措都安然無恙地盤坐在自己身邊。
剛才又是幻覺麼？現在是死了麼？這是什麼地方？
柯小艾站起身，望著面前東方一望無際的大海，腦袋極力尋找著線索。
吳淞口？怎麼回來到這裡？柯小艾望著采砂船周圍的海面顏色，一陣迷惑。
吳淞口，是黃浦江與長江的入海口，是吳淞高程標準所在地，這裡是黃浦江、長江和東海三股水流交會的地方，如果正值漲潮，你便可看到著名的「三夾水」奇觀，黃浦江從市區帶出的是青灰色的水，長江帶來的是夾有泥沙的黃色水，而東海水則是綠顏色的，三股水顏色不同，涇渭分明，形成色彩鮮明的「三夾水」，實為一大奇景。
柯小艾看著天空溫暖的陽光，遠方的海風鹹鹹的吹了過來，柯小艾深深吸著這股新鮮的空氣，望著西側海灘上嬉鬧的人群，他這才確信他回到了現實中了。
「嘉措師父？」
「真禪法師？」
「張道長？」
柯小艾挨個推了推盤膝打坐在甲板上的三人，小心翼翼地在他們鼻孔處試探了下，看到三人呼吸平穩，他這才放心。
「哎，小伙子，你醒啦？你們是幹嘛的，被賊人沉了黃浦江的吧！」
柯小艾回過頭，一個國字臉絡腮鬍的粗壯漢子從船艙走了出來，厚聲說道。
「多謝大哥相救！我們是……」柯小艾本想據實相告，卻又想不對，對一個平凡人說這些事情豈不是天方夜譚？
「哎，大哥，可是被你猜對了。我是開出租車的，不相信你可以去上海出租車總公司查我的編號。這三人呢是我的乘客，這不走夜路被倆賊人劫了車，估計看著這幾個是出家人，以為有錢就把我的車堵了，搶了我們的錢還不算，竟然把我們反鎖車裡，要燒死我們，幸好我拔線打火著了發動機，跳入黃浦江，這次倖免於難。」
「怪不得你這副模樣，不過看樣子你也不像什麼好人啊！光著腦袋，紋著身，不會是你設計劫車的吧！」絡腮鬍斜著眼鏡望著光膀子，光腦袋，青皮膚的柯小艾怎麼看都不覺得像好人。
「我有病吧，不行等一會這幾個師父醒了自己問。」柯小艾氣急，本還想答謝這漢子的救命之恩，卻被一陣侮辱實在令人氣憤。
「不用等了，小艾，還不謝謝這位施主的救命之恩！」嘉措起身朝絡腮鬍拘禮，拉著柯小艾示意道謝。
之後，張士尹和真禪法師從甲板上站了起來。
「多謝大哥救命之恩。」柯小艾不情願道。
「哈哈……這小兄弟脾氣挺倔的！算了我前面是逗你的。本來這次出來是要采砂，卻在吳淞口中央地帶發現了一個散著金光的東西，本以為是什麼好寶貝，打撈上來在知道是你們幾個人。」
「佛祖保佑！」
「三清護佑！」
「龍贊顯聖！」
柯小艾一聽這三人的說法，立馬覺得有意思，都以為自己信仰的祖師保佑了自己。真禪說的佛祖柯小艾知道指的是釋迦摩尼，佛教的集大成者。張士尹的三清自然是道家常說的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此三清為道家哲學「三一」學說的象徵。而嘉措說的龍贊則不清楚是什麼，按道理應該是苯教的最高級別祖師吧。
「三位大師客氣了，我是粗人，但是常常出海，遇到怪事不少，也知道三尺之內必有神靈。今天恰好救了三位大師，也算給自己積了德，好讓我以後平安出海，平安歸來即可！」
張士尹、真禪、嘉措再次和絡腮鬍相互施禮道謝。
柯小艾看不慣這一套，絞盡腦汁地回憶著怎麼從洪水之下跑了出來的。他的印象中只有那炙熱的丈高洪水，還有，還有那一道突然而出的金光。
###第052章再見天日
四人回到上海市區已經下午七點。
吃完素齋，張士尹、真禪法師和嘉措在玉佛寺的方丈室密談了約兩個時辰。柯小艾出去置辦了一身衣服，美美的抽了半盒煙，這才覺得自己有了點人氣。只是覺得沒有頭髮有點不自在。
隨後張士尹離開了玉佛禪寺。柯小艾開著他的出租車帶著嘉措準備回自己的地下室。走到半路，嘉措忽然提到去看看那個給柯小艾紋身的師父還在不在那個地方，欲見上一面，畢竟是自己的大師兄，隨未曾謀面，卻也師出同門，這次九轉玲瓏陣的隱患他或許可出些主意。
半路上柯小艾也問到嘉措他們最後怎麼出來的玲瓏陣，從上海廣播塔到吳淞口大約十多公里的路程，這樣太有點蹊蹺了。嘉措回答說，當時四人全部被震驚失去了逃離險境的希望，卻被一股莫名的金光纏繞，集聚在一起，後來隨著那股巨浪順著地下暗流一直翻滾而出。那股金光好像就來自柯小艾的胸口地方。
柯小艾不由驚訝，撫了撫胸口。難道我真的會法術？我以前怎麼不知道。難道是？柯小艾腦海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卻無法驗證，只能到了合適的時機再說了。
柯小艾很快就來到上海鬧市的一條巷子裡。這條街建築古樸，大多是四幾年留下的老房子。巷子樣貌雖然純樸，但是卻明顯帶著現代都市的俗味。霓虹燈通宵閃爍，人物魚龍混雜，相傳當年杜月笙就崛起於此處。
現在剛四月底，上海氣候悶熱潮濕，現在雖然剛過十一點，但是這裡卻依然熙熙攘攘。約五米左右的巷子兩邊，啤酒燒烤攤煙雲火燎，講著各地方言的男人女人們大聲喧嘩，開著葷素不禁的玩笑。一些穿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人四處吆喝著那些興致勃勃地單身男性，目光中蘊藏著**裸的慾念和交易。
柯小艾開著出租車擠進巷子的五分之一，卻再無法前進，便在附近尋了一小塊空地，將車停靠在一家亮著四盞紅燈的小髮廊門口。
小髮廊裡面穿著紅紅綠綠的小姑娘們以為來了顧客，笑逐顏開地帶著一股劣質胭脂粉味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