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龍和周峰將山洞找遍了,除了天雪神一的屍體外,一無所獲。
正午時分,葉子龍和周峰已離開了縹緲峰,他們正走在一條寬敞的大道上。大道兩邊是一些突起的小山丘,山丘上長滿了野草,偶爾有幾顆野樹突兀的立在山丘上。
周峰提起隨身攜帶的酒葫蘆爽快的喝了一大口酒,順手丟給了葉子龍。
葉子龍一把抓住,豪爽的喝了一大口,笑道:「你這酒葫蘆裡到底存了多少酒?」
周峰得意的笑道:「我這酒葫蘆裡的酒是喝不完的。」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繼續說道:「我這酒葫蘆是從虛空道人那裡淘來的,你有所不知,據說這葫蘆從蓬萊仙島摘來的,沾染了仙氣,是裝不滿的。」
葉子龍笑道:「這對你這嗜酒如命的人來說,可真是個好東西。那虛空道人怎麼會將這麼好的東西給你?」
周峰道:「他當然不肯給我,但我咱們有辦法,抓住了他的把柄?」
葉子龍道:「什麼把柄?」
周峰道:「我答應過虛無道人不能將這事告訴別人,他才肯將這葫蘆給我,你總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吧。」
葉子龍眼珠子一轉,小聲道:「你也說了不能告訴別人,我跟你的關係算是別人嗎?」
周峰聽後大笑起來,旋即來了興致,湊過來小聲說道:「這虛無道人曾經和梅山老母有過一段姻緣。」
葉子龍沉吟道:「竟還有這種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峰大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葉子龍無奈的搖搖頭,周峰很少看到葉子龍無奈的樣子,看到自己竟能把葉子龍弄得無奈,心裡萬分得意,笑的更歡了。
葉子龍忽然也笑了。周峰很奇怪,問道:「你笑什麼?」
葉子龍道:「我想到殺天雪神一的兇手了?」
周峰道:「誰?」
葉子龍道:「天雪神一是死於冰錐,冰錐是由雪花聚攏幻化而來,看來兇手懂得五行之術,而且還能夠躲在山洞之外施展法力。有這等能力的人,這普天之下除了梅山老母還能有誰?」
周峰道:「的確,梅山老母素以五行陣法聞名,能夠嫻熟的控制金木水火土五行,並能利用其殺人於無形之中。可是你卻忽略了一點!」
葉子龍道:「什麼?」
周峰道:「梅山老母門規甚嚴,不僅不允許弟子下山,自己也是隱居梅山很少下山。又怎麼能在萬里之外的梅山殺人呢?再說他與天雪神一無冤無仇,為何有要殺他呢?」
葉子龍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可這是世間的事誰也說不準,也許此刻梅山老母已然下山了呢。」
就在此時,背後趕上來一隊人馬。
那一隊人馬在靠近葉子龍和周峰時忽然停了下來。為首的一個彪形大漢冷冷的說道:「前方何人?」
葉子龍拱手倒:「過路人。」
那大漢轉身走到後面的一輛馬車前跟車內的人嘀咕了幾句。又走了回來拱手道:「我等是過路的商人,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不得不小心行事,還請二位行個方便,讓我等現行通過。」
葉子龍和周峰均有些奇怪,這些人也太小心了。他們沒有說話,走都路邊讓開了道路。
為首的是四個表形大漢,他們均是腰間配著大刀,步伐穩健,走的很快。
緊跟著是一輛馬車,馬車的窗子緊閉著,趕著馬車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個子不高,眼睛瞟了葉子龍和周峰一眼。
馬車後面又是四個彪形大漢,同樣陪著大刀,面無表情。
這一隊人馬走得很急,很快便超過了葉子龍和周峰,沿著大路絕塵而去。
周峰道:「這些人真是奇怪,看著各個都不是等閒之輩,行事竟也如此小心。」
葉子龍道:「也怪不得他們,江湖險惡,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旁晚十分,葉子龍和周峰趕到了一家客棧,客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正是葉子龍和周峰在路上遇見的那輛。馬車旁邊有兩個彪形大漢看守著。這兩人均是目無表情。其中一人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配在粗糙的臉上顯得更加猙獰恐怖。
葉子龍和周峰看了幾眼,逕直走進了客棧。
客棧裡零星的有幾個人在吃飯,沒有看見車隊裡的其他人。店小二趴在櫃檯上,耷拉著臉,顯得很沒精神。
見有客人進來,小二的臉立刻掛滿了笑容,人也熱情活躍起來,忙著招呼著。
葉子龍和周峰選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點了些酒菜。他們正吃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從樓上走了下來,跟店小二嘀咕了幾句,就跟店小二一起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那大漢親自端著酒菜出來,匆匆上了二樓。
葉子龍本已忘了這群人,不想又在這裡遇到,對他們神神秘秘的舉動來了興致。說道:「那幾個大漢雖然換上了本土的衣服,可言行舉止明顯不是本土人。他們行為動作很相似,定是受過嚴格的訓練。這等高手甘願為奴,可見馬車裡的人非同一般。」
「駕駕」青翠的林蔭小路內,一輛馬車正在一路疾馳著,馬上一名中年男子似是十分焦急的樣子,不停的用手中的馬鞭抽趕這拉車的馬匹,而馬似乎是受不了痛楚,一路狂奔。
「王叔,我們這是去哪裡啊?」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從車內傳出,向趕車中年詢問道。
「小姐,我們要去葬劍山莊。難道小姐忘了麼?夫人曾經向葬劍山莊訂做了幾柄罕見的寶劍,現在正是前去取劍。被稱為王叔的趕車中年一邊駕著車,一邊向車內少女解釋。
「既然是去取劍,為什麼要帶上我啊?」少女不解地繼續追問道。
「因為夫人想讓小姐多見見世面,跟葬劍山莊處理好關係。小姐啊,葬劍山莊和咱們世代交好,因此這一次夫人想讓你親自拜會一下葬劍山莊,畢竟以後小姐你也要主持大局的。」王叔仍舊一邊駕車一邊向車內少女解釋。
忽然,馬蹄一聲鳴斯,王叔心下一驚,急忙拉緊馬韁,將馬制住,皺眉向前看去。只見前面一人擋在道路中間,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朋友,我們有要事要過去,可否行個方便?」王叔向那攔路之人高聲喊道。
「行方便麼?可以,但要交出買路錢才成。」攔路之人冷笑道,隨後一聲口哨,樹林兩旁衝出來數十人,將馬車團團圍住。
「王叔,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此時,車內少女掀簾問道。之前馬匹的鳴斯讓她感覺到一絲不安,之後又聽到王叔的話,心中不安更甚,因此才掀簾詢問。
「嘖嘖,想不到今天不僅能攔到錢財,還能娶個小美人回去做夫人,真是幸運啊。」攔路的人看到少女後,先是一呆,隨即便泛起了淫心,奸笑道,「小美人,跟老子回去做個寨主夫人,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放肆,爾等宵小盜匪,也敢對我家小姐不敬?」王叔勃然怒喝,一揚鞭,向著正在逼近馬車的一名盜匪抽去,那名盜匪見馬鞭抽來,急忙退後躲開王叔這一擊。
「哦?想不到區區一個車伕,武功倒是不錯。報上名號。」攔路之人看向王叔,冷聲說道。
「憑你,不配。」王叔說著,又是一鞭抽向靠近的盜匪,卻忽感背後生風,馬鞭回手向後一抽,同時向前一躍,順勢收鞭又是一抽,落地看向面前之人。
「不錯的功夫,可惜,破綻太多了。」攔路之人一聲冷喝,手中寶刀旋起,向王叔疾馳而去,王叔又是一鞭抽出,本欲仗著鞭子的靈活與那攔路之人纏鬥,卻不料那人竟是硬生生用另一隻手徒手接住馬鞭,隨即刀鋒蹭鞭而過,一刀,黃泉餘恨。
「王叔」車內少女眼見攔路盜匪的寶刀貫穿王叔的胸口,一聲驚呼,便欲下車,卻聽王叔一聲大喊:「小姐,快跑。」隨即身向前移,雙手用僅有的力氣將攔路之人牢牢抱住。
車上少女心知,面前將死之人再用最後的希望幫助自己逃脫,忍下心中陣痛,一咬牙,秀手一拍馬背,馬匹吃痛,竟是漫無目的地狂奔起來。
四周盜匪一看馬匹狂奔,不敢上前圍住馬車,倒是給少女創造了一個逃跑的機會,少女一扯馬韁,縱馬疾馳而去。
「你,去死吧。」被王叔抱住的攔路土匪一見少女跑掉,勃然大怒,奮力掙開王叔的雙手,反手一刀,王叔的頭顱落在了地上,只是雙目仍是望著少女離去的方向。
「我們追。」攔路盜匪一聲令下,眾人急忙沿著馬車的路線追去。
少女駕車疾馳,馬匹突然向下一倒,將少女摔在了地上,竟是脫力而亡。少女急忙爬起,正欲繼續逃跑,卻聽到一陣淫笑:「小美人,不要再跑了,你是跑不出我的手心的。」隨即,之前的盜匪竟是不知從何處將少女圍住。
「怎麼樣,小美人,願不願意跟老子回去吃香喝辣?」攔路盜匪一臉淫笑地看向少女。
「別做夢了,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這種江湖敗類玷污的。」少女憤聲說道,「我可是拜劍山莊的大小姐,豈會讓你們這些敗類髒身。」說著,抽出隨身佩戴的護身匕首,便向胸口扎去,只是匕首到了半路,卻是再難進分毫。
「別想不開啊。你應該想想,你的傭人為了你而死,你的馬為了你而亡,你就這樣死了,說的過去麼?還不如乖乖地跟我回去,好歹,還能活下來。」攔路盜匪伸手抓住少女的手,笑著說道。
「只可惜,這個女人,無法跟你們回去。」話音落,眾人眼前一花,少女面前赫然多了一名黑衣白髮少年。攔路土匪一驚,來人如何到達面前,他絲毫不知,心下強自鎮定地問道:「閣下何人?」
少年不答,只是將手放在那盜匪抓住少女的手上,隨即一股沛然內力直衝盜匪胸口,盜匪一驚,急忙撒手,卻仍是被少年的內力震傷,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只是吐了口血啊,不過也罷了,我今天不是為了殺人。」少年看向盜匪,淡淡地說道。
「你這混蛋,弟兄們,給我上,砍了他。」說著抽出寶刀,向少年砍去,他心知,對方能僅憑一擊內力便震傷自己,論武功,自己遠遠不及,便依仗著人多取勝。而那些盜匪一見為首的抽刀而上,也紛紛抽出自己的兵器,一擁而上。
「找死!」少年一聲冷喝,定足玄身間,內力沛然而出,竟化數到劍氣,將圍上的盜匪,一一穿透,「黃泉路上,再去後悔。」一聲冷語,盜匪係數而倒,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竟是致死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死的。
少女見狀,竟是嚇得花容失色。雖然在她心中,這些人該死,可是一瞬間便讓數十條人命魂歸黃泉,卻也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女人,你,沒事吧?」少年轉身看向少女,淡淡問道。
少女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名少年面前,竟是說不出一個字。
「既然沒事,那就跟我走。」少年仍舊淡淡地說道,「不許問為什麼,你只要服從就可以了。因為就算你問,我也不會回答你,你的任務,就是服從。」
乍然聽見少年要讓她跟他走,少女一愣,剛想詢問,卻聽到少年之後的話,不由得將話收回到肚子裡,再看到剛才的情況,竟是興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淡淡地點了點頭,隨著少年離去……
朗朗白雲下,微風吹拂而去,竟是帶來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之味,一名紅衣女子靜靜立在風中,腳下,竟是由鮮血匯聚而成的血流緩緩而過,極目所望,竟是滿地的屍體,鮮血將本應蒼白的石道染成了暗紅,映在天上白雲間,竟是讓白雲黯然。
「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麼?」不敢置信卻又因為相信而自責的話語淡淡地飄蕩在空曠的山莊內,紅衣女子緩緩走過,每踏過一個屍體,心中的自責,心中的憤怒,心中的傷痛,便增加一分,走到大殿內,竟是再也承受不住地滴下了清澈的眼淚,似是想洗滌這被鮮血所染的道路。只是,這淚,究竟能洗滌多少,鮮血?
忽然,紅衣女子秀眉一皺,急忙向殿內走去。剛才她分明感覺到,這裡,還有一絲很微弱的氣息。
殿內的佈置十分的祥和,只是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卻是將這份祥和畫上了一個終點。紅衣女子緩步走去,伸手將地上的女子緩緩扶起,一伸手,內力緩緩注入。女子得到內力支持,竟是氣色漸漸好轉,緩緩睜開雙眸,看向紅衣女子,淡淡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先不要說話,你傷的很重,我用內力為你維持,咱們去找大夫治療。」紅衣女子打斷了仍舊要說話的女子,焦急地說道。
「不用了,我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了。我希望你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將我的女兒撫養成人,她是拜劍山莊唯一的血脈。你應該清楚,四大劍莊在武林中的影響,所以拜劍山莊絕對不能滅亡,否則武林絕對陷入大劫。」女子一口氣說著,似是因為說的太急,竟是連連咳嗽,紅衣女子見狀,真氣再提一成,為女子維持最後一口氣。
「謝謝你,留著你的內力吧,武林以後還要靠你來維持。我的女兒,也拜託你了,月清秋。」女子說完,又是一陣猛咳。
「到底是誰下的毒手,竟然要滅莊?」月清秋憤怒地問道,這麼多無辜的生命,就只是為了區區的利益而葬送,又怎麼能不憤怒?
「是……是……」女子剛要回答,卻是一口氣運轉不上,閉目倒在了月清秋的懷裡,就此離開了這紛亂的塵世。
月清秋茫然地看向倒在懷裡的女子,她知道,這一切,已經隨著女子的合眼,而成為了一個謎,一個令她下定決心要尋找出元兇並正法的謎!
「放心吧,你的女兒,我會找到並且好好教導她的,拜劍山莊的仇,月清秋也自會為你們找到一個答案。你就安息的走吧,黃泉路上,願你含笑。」紅衣女子月清秋說著,緩緩放下女子的屍體,緩緩起身,雙眸輕闔,一揮手,竟是在大殿石壁上深深刻下:青衫隱居伴孤鴻,淡觀竹梅賞春秋。功過莫論江湖事,誰語乾坤問蒼生。——一世無雙月清秋」。
再次踏過眾多屍體,不再傷痛,不再憤怒,不再自責,而是深深地期盼,期盼著黃泉之路,含笑走好!
「準備好洗罪的覺悟了麼?」秀髮伴微風輕舞,竟是宣告著遠離塵世之人,為洗罪再次踏上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