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的目光越過她,看向花廊下面手持玉扇傲然而立的宮赫蓮,嬌聲笑了起來:「我當然是來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了!」
說完,伸手在雲歌的肩前輕輕一推,含嬌帶笑,往宮赫蓮這邊款款行了過來——
雲歌看著瑤姬離宮赫蓮越來越近,不由得在心裡悲歎自己怕是大限將近了!
老天爺似乎還嫌棄這樣的場面不夠混亂,紅衣千讓這時候也從旁邊的偏廳裡面捧了一碟果子,一邊用俏生生的手指捻了來吃,一邊往花廊這邊走了過來。
雲歌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脹痛得厲害,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藥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吞下一大把!
宮赫蓮見她站在廊下,臉色忽紅忽白,神色也怪異得很,遂出聲問道:「你可有事?」
瑤姬回眸看她一眼,嘻嘻笑著搭話:「美人不必驚惶,她只不過是驚嚇過度罷了!」
一身錦衣玉帶的宮赫蓮,此時全然一副翩然公子哥的打扮,聽了瑤姬的話,不由得擰眉追問:「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
瑤姬含笑,迎上他的目光:「自從聽聞塘沽鎮來了兩位絕色美女,我瑤姬就寢食難安食不知味,幸得老天垂憐,讓瑤姬有機會能和兩位美人攜手共赴巫山……」
宮赫蓮的目光和她對視只不過片刻,但覺得那金色的眼眸裡面,煙波浩淼一望無邊,不能自控就往那金色的海洋裡面沉了下去……
千讓站在旁邊,聽了這話急忙過來:「哪裡冒出來的妖孽?居然敢說這樣狂妄的話!」
說話之間,口中突然吐出一顆果核,直直的往瑤姬的面門上面射去。
瑤姬一個回身,堪堪避過快如閃電的果核,裙裾翻舞身姿極美,聲音更是嫵媚入骨:「我手中有你們的賣身契,你們現在可都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纖手一揚,兩張摁了紅色印泥的紙,直直的往宮赫蓮的面門上面撲了過來。
宮赫蓮剛才和瑤姬對視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心神恍惚神思渙散,如果不是千讓出來打岔,沒有防備的宮赫蓮一定會被她控制了心志。
剛剛收回幽魂一樣的心神,突見兩張紙往自己的面門處撲了過來,急忙抬手,卸了紙上力道,拿了那紙在手中,只粗略的瞟了兩眼,便氣得額頭上面青筋暴起:「沐雲歌!」
雲歌早就被這場面嚇得腳耙手軟,聽見宮赫蓮的聲音,急忙上前解釋說道:「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著這上面的人名和性別都是假的,應該無妨……」
「應該無妨?」
宮赫蓮恨不得將她的小腦袋瓜子扒拉開,看看這裡面到底都裝的是些什麼。
不管這人名和性別是真還是假,他氣的,是她出賣自己的這種行為,實在可惡至極!
伸手抓了沐雲歌,飛快的掠過遊廊,轉過偏廳,進了一間看起來相當雅致的廂房,吧嗒一聲,將雲歌重重的扔在軟塌之上。
雲歌重心不穩,腦袋磕在**鐵面無私的床柱上,疼得眼淚花花的:「宮赫蓮你瘋啦!」
「我瘋了?沒錯,我就是瘋了,被你氣瘋的!」
宮赫蓮暴跳如雷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往日那龍潛鳳采的儀態。
他在房中來回打轉了好幾遍,忽又折返身到雲歌的面前,身子一傾壓了過來:「沐雲歌,我真的好想挖個深坑把你埋了,這樣的話,我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雲歌仔細看他,辨別他話裡面的真偽,後又小心細語說道:「那……要不你讓我離開吧?我帶著雲霞我們……」
「不行!」
他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生硬的將她的話打斷,一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抓上了她的肩頭,聲音暗啞低迷:「我說過很多次了,你知道我太多的秘密,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我們兩個人,除非死亡,不然你別想離開!」
「我,我哪裡知道你什麼秘密呀?」
她掙扎著,想要從他的身下直起身來。
同時又在心中嘀咕,自己所知道的,不過就是他和他母親之間的那點事情而已,這有什麼可打緊的?
一個要壓,一個要起,宮赫蓮的手搭在雲歌的肩頭上,幾番掙扎下來,那衣服就順著肩頭往下滑……
雲歌本能的想要用手將下滑的裙服往上面拉一拉,後又想起自己現在是男人的模樣,不僅是男人,而是還是一個駝背,斜眼,臉上有凹凸不平麻子點點的男人。
這樣一個劣質的男人,就算扒光了擺在宮赫蓮的面前,估計他也是不會動心的!
如此一想,也就懶得去管那肩膀和衣服了。
看著快要貼到自己臉上的宮赫蓮,遲疑著,把蘊蓄在心裡的疑惑全部都說了出來:「你說得沒錯,現在我們是國不在,家已破,我一個女兒身倒是無所謂,可是我知道你是有鴻鵠遠志的,你怎麼能躲在這塘沽鎮,怎麼能藏在這深宅之中,怎麼能委屈自己扮成女兒模樣?宮赫蓮,你所求的,難道就只是苟且活命嗎?」
一席話,直說得宮赫蓮眸中波光流溢轉變莫測,似驚喜,似懷疑,凝目看著她,一時無語。
雲歌話說至此,心頭也飄上些莫名的哀傷,語氣也低了好多:「我搞不懂你們的遊戲規則,也理解不了你們的叵測心機,我只是想要隨心所欲的活著……」
宮赫蓮眸色更沉,澀然一笑:「隨心所欲?雲歌你可知道,你要的實在太多了……」
世間之人,上至九五之尊龍椅上面的人,下至街角巷尾行乞之人,又有哪個能真的活得隨心所欲?
心中慼然一歎,發現剛才心中的那些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殆盡,心頭洋溢著的,反而是一種獲得至寶的欣喜之意。
「雲歌,只要你答應不離開我,我就帶著你,殺出一個能讓你隨心所欲的天地如何?」
他神色堅定,帶著難得的溫和和些些期許,俯身在她的身上,期待著她的回答。
雲歌又掙了掙,依舊不能從他的禁錮當中解脫出來,只好再次放棄,可是他的話,卻讓她半天不敢出聲表態。
腦子裡面,不由得想起昨夜在銀鉤賭坊裡面,那紗簾輕撫之下,賀蘭侯爺俊逸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