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興末年,隆冬。
王府後院,早就已經大雪盈尺,而漫天的風雪,還在不停的飄灑。
兩個瘦弱的身影趴在井口,廢了好大的勁,才從井裡面吃力的拽上來一個體形胖碩的女孩。
女孩十四五歲,渾身上下已經被冰水泡透,身體僵硬,竟是沒有了一點兒活人的氣息。
小丫頭的手指碰到了女孩的臉頰,被她肌膚上面的刺骨冰冷嚇得馬上就縮回了,帶著濃重的哭音說:「嗚嗚,佟媽,怎麼辦呀?小,小姐她好像,好像已經……」
饒是佟媽見多識廣,現在也嚇得手腳直哆嗦了,圍著女孩的屍體轉了幾圈,嘴裡喃喃說:「雲歌喲,我的小祖宗哦,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呀,你說我和初畫巴心巴肝的守了你十幾年,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喲,我的天哪,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呀……」
佟媽哭號著,看著一手拉扯大的小心肝就這樣投井自盡了,心裡悲痛難忍,乾脆跌坐在雲歌的屍體旁邊,挖心掏肺的痛哭起來。
初畫見佟媽這樣子,知道也是指望不上了,趕緊自己擦了眼淚,起身往前院跑去。
雖是冬日,前院裡面卻一派繁花似錦。
梅姨娘的屋子裡更是生著爐火,明亮又溫暖,讓渾身冰冷和悲傷的初畫,感覺到很不適應。
「初畫,你不在後院呆著陪你的小主子,你跑我這裡來幹什麼?」
伴著呵斥聲,一位渾身錦繡綾羅的美婦人走到初畫的跟前,鄙夷的看著這個從後院裡面走出來的丫鬟。
初畫急忙低下頭,微微彎膝行禮:「回梅姨娘的話,我,我家小姐被,被梅家二公子羞辱,已經投井自盡了……」
初畫想起自家小姐的淒慘遭遇,說著說著,眼淚婆娑起來。
梅姨娘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常,刁鑽的冷笑一聲,從腰間扯過繡帕,輕掩摳鼻,嗤笑著說:「喲!初畫,你這話說出去誰信呀?我梅家的人光明磊落,可不會幹出這麼齷齪的事情!……」
初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悲聲說道:「梅姨娘,初畫絕對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撒謊!今兒晚宴之後,梅二公子酒後闖進後院,意圖,意圖非禮我家小姐,小姐不從,他,他就口出穢言羞辱我家小姐……」
梅姨娘輕哼一聲,不去理會腳下跪著的初畫,神態卻漸漸變得有些凝重。
初畫回想今兒晚上在後院發生的事情,心裡悲憤交加,身子微微顫抖接著說:「梅二公子還撕爛了我家小姐的裙衫,小姐,小姐她一時氣恨不過,縱身跳進了後院水井裡面……嗚嗚嗚……」
梅姨娘的眼皮子這才撩動了一下,拖著嗓子,漫聲問身邊的人:「司秋,你說說看,梅懷仁會去非禮後院那主嗎?」
司秋譏諷的回道:「回梅姨娘,梅二公子風度翩翩玉樹凌風,咱鍍陽城不知道有多少名門閨秀,想要和他相識相交呢!但是,後院裡面的雲歌小姐卻相貌醜陋,資質平凡,那體形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