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藍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顫抖,但是哆嗦的手是怎麼樣都控制不了。她一遍找手機想要打求救電話一遍確認夏思源的傷勢。聽到夏思源說腿被壓住了,胳膊也不停的在流血,夏語藍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120電話接通,很快通過手機定位,院方找到了夏語藍的位置。緊接著夏語藍又撥通冷老爺電話,咬著牙把事情和大概地點說了一遍,聽到冷老爺那一句:「孩子別怕,我馬上到。」的時候,夏語藍的眼淚湧了出來。這個時候她太需要依靠了。不停的叫著墨天,夏語藍最擔心的是他,冷墨天的傷勢看起來非常嚴重,到處都是血,那一瞬間,夏語藍很絕望,如果冷墨天有什麼事,那自己怎麼辦。恐懼,傷痛,夏思源的哭聲,這些咬牙忍著,可是下身一陣溫熱,夏語藍突然覺得情況不好,按照之前的經驗,應該是羊水破了!自己要早產了!
本來夏語藍甚至覺得叫不醒冷墨天,害怕之下想著陪他一起死掉算了,但是現在她根本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她的肚子現在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且即將來到人世。
夏語藍害怕的淚水還沒有擦掉,在這一刻,作為母親的她竟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她解開安全帶,將座椅後仰,讓自己的身體盡量水平,腳抬高了一些,盡量避免羊水流乾,導致胎兒缺氧致死。夏語藍的心裡很害怕,身體在顫抖。
等待救援的那二十分鐘,夏語藍覺得像是二十年一樣漫長。她努力大口呼吸,嘴裡不停的說著:「源源不怕,媽媽在這裡。」心裡面也一直重複著「語藍不怕,都會好的,都會好的…」冷老爺的車和120救護車幾乎同時趕到,有冷老爺的幾個手下,和醫務人員合作,很快就將三個人從車裡面抬出來,語藍看到冷墨天毫無知覺的從車裡抬出來血水不停流,臉色蒼白的樣子,大叫一聲墨天,幾乎要昏厥過去。
此時的冷老爺非常鎮定,拉住語藍的手說:「丫頭,沒事的,鎮定一下,爸爸在這裡,一切都會沒事的。」
夏語藍這才敢放聲大哭,哭著說道:「墨天不能有事,你一定要讓墨天活過來。」
「快送去產房,孕婦不能再耽誤了。」冷老爺一同坐上救護車。
夏語藍由於驚嚇過度,身體部分受到輕傷已經沒有能力順產,直接送去產科接受剖腹產。冷墨天直接推進手術室。夏思源的腿被壓斷,頭部也受到創傷,正在接受手術治療。
三個家人同時送入手術室,冷老爺拄著枴杖的手已經在顫抖。
看著墨天臉色由於失血,已經白的像紙,頭部還遭到重創陷入重度昏迷,冷老爺的心都在滴血。源源的傷勢較輕應該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最讓人擔心的就是夏思源,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孩子又早產。想到這裡,就連這麼多年身經百戰的冷老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醫生來找到冷老爺遞上冷墨天的手術協議書,同意手術意味著冷墨天隨時可能在手術台上失去呼吸。冷老爺顫抖著寫下自己的名字,一輩子簽了那麼多字,唯獨這一次如此沉重,這是自己兒子的生死契約書啊。簽好字,看到醫院裡為冷墨天手術的主刀醫生過來,冷老爺上前一步,就像所有的醫院的父母一樣,只能說出一句:「醫生,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兒子。」
「我會盡力而為。」醫生說完這一句便匆匆進了手術室。
冷老爺身體一軟,幾乎要癱坐在地上,幾個手下將他扶到座位上,剛坐下,另一封協議書又送來:夏語藍的體徵狀況非常不穩定,保大還是保小?冷老爺看著眼前送來協議書的護士一字一頓的說:「大小都要保!」
「手術有風險,現在孕婦的情況很不好,開刀極有可能引起大出血造成死亡。孕婦目前的體徵狀況已經嚴重影響到胎兒的生命。請您必須盡快做決定。」護士也很焦急的回答著病人家屬,遇到這種情況,家屬的心情不難理解,但決定還是要下,字也還是要簽。
冷老爺聽完護士的話,眼裡已經泛著淚光,抬頭說到:「大小都要救,但是實在不行的時候一定要盡力保住大人。」
簽了字,冷老爺幾乎虛脫。這種幾乎等於二選一的決定讓他心情更加沉重。無論如何,夏語藍的命是一定要保住的,也只有保住夏語藍的命,墨天有從昏迷中醒來並且活下去的可能性。
雖然父子倆之間有些隔閡,但是冷老爺心裡明白夏語藍在冷墨天心裡的位置極其重要。沒有夏語藍的冷墨天極有可能挺不過去這一關。
產房外,病房外,冷老爺的心始終提在嗓子眼。這是他這一生中最焦慮難安的時刻了。他極有可能在同一天失去自己的兒子,兒媳甚至是尚未出世的孫兒。要讓他這白髮人送黑髮人,如何能承受得了。
夏思源的手術室最先做完的。手術很順利,將碎骨取出,又做了接骨。頭部有輕微的腦震盪震盪,這還要等夏思源醒來再觀察情況。麻醉藥還沒有過去,夏思源還在沉睡。看著源源蒼白的小臉,冷老爺心都揪的疼。
當他趕到車禍現場看到夏思源渾身是血的躺在車座中,冷老爺差點昏厥。他對這個孫子傾注了太多的感情,這是他的命根子。冷老爺雖然知道夏思源昏迷中聽不見他的聲音還是撫摸著夏思源的小臉說:「源源,爺爺在這裡,不要怕,你已經沒事了。」
冷墨天的手術還在進行中,生死未卜。
夏語藍的剖腹產也還在進行中。
冷老爺心急如焚的等在手術室門口,一時間他希望手術趕快結束,醫生告訴他一切都很順利;一時間又希望這寫著手術中的燈不要滅,沒有消息也意味著他們都還活著。冷老爺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任何一個親人離開的消息。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這對冷老爺是身心上的煎熬,但是他絕對不能倒下,現在這個
家需要他這一把老骨頭撐起來。
夏語藍手術室門突然打開,護士急匆匆從裡面出來,不一會推著裝滿血液袋子的小推車又回去手術室。冷老爺站起來焦急的等在手術室門外,見有護士從裡面出來立即拉住打聽情況。
護士只是簡短的說了一句:「產婦大出血了。」
大出血意味著什麼,在剛才的手術同意書中已經看到了。冷老爺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一向不信鬼神的冷老爺不禁也開始在心裡祈禱,「老天爺,你一定要讓語藍和墨天活過來啊,他們平時做了那麼多善事,你是看的到的啊,好人是應該長命百歲的,只要他們能活過來,折我的壽都可以,只要他們能活過來…」
手術中的夏語藍半昏迷狀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夏語藍覺得好累啊,真想好好睡一覺。朦朧中,覺得身體一陣輕盈,似乎拜託了什麼束縛一般。前方有光亮,夏語藍覺得自己走在一條道路上,前面看起來好溫暖,只想就這麼走下去。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夏語藍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語藍…語藍…快回來。」聲音越來越清晰,好像是墨天的聲音。
終於語藍手術室的們打開了,見醫生走出來,冷老爺迎上去急急的問道:「怎麼樣了?」
「目前母女平安,孩子已經送到育嬰室,早產,需要在溫箱呆幾天,產婦大出血,目前手術已經完畢,只要等產婦醒來應該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看著夏語藍昏迷不醒,冷老爺始終不能鬆下一口氣。不過還好現在母女平安,冷家又添了一位千金,墨天如果知道了該多麼開心。
冷墨天的手術在歷經五個多小時之後終於結束,但是結果卻讓冷老爺直接癱坐在椅子上。冷墨天腦部受到嚴重重創,又失血過多,陷入深度昏迷,只能等著他自己醒來,當然及時醒來也不能保證大腦還能正常。醒不來那就是一生植物人。
這個結果對於冷老爺來說太過殘酷。兩個人都陷入昏迷,難道你們都要離開我嗎?冷老爺此時莫名的生氣,不,你們不可以這樣做,兩個孩子都需要爸爸媽媽,你們不能就這麼丟下我們老小撒手而去。
一天過去,冷墨天和夏語藍都沒有醒的趨勢。
兩天過去,依然沒有醒。冷老爺不能再等了,你們不可以一輩子這樣睡下去。夏思源坐在輪椅上來到夏語藍旁邊。他已經從傷心和疼痛之中鎮定下來,小小年紀已經像個男子漢一樣勸慰爺爺。
夏思源抓著媽媽的手,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輕輕喚著「媽媽,媽媽,源源在這裡啊,你快點醒過來,我,妹妹和爸爸都很需要你,你不要再睡了,媽媽,你快點醒過來吧。源源以前沒有爸爸,現在有了爸爸和爺爺,你卻不理我了。媽媽…」
聽著夏思源的話,冷老爺過去撫著他的頭,這個孩子也實在是太苦了。
這一整天,源源始終陪在夏語藍的病床前,不斷的和她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