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藍從來沒像這麼緊張過,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在這裡找不到阿喜的話,她可能真的就找不到阿喜了。心裡不停的祈禱阿喜一定要在這裡,快接近草坪的時候夏語藍甚至忍不住都跑了起來。
冷墨天剛想讓夏語藍不要著急,慢慢走,就聽見夏語藍「噗通」一聲跌在了草坪前分隔水泥地的台階上,不過還好,後面就是草坪,夏語藍倒是摔得也不會太重,只是冷墨天的臉色的確有些無奈,剛想走過去扶起夏語藍。
卻聽到十分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夏語藍跌倒的地方傳來,「漂亮媽媽,我終於等到你啦,阿喜都快睡著了。你沒有騙我,許願池許願是真的會實現的。」
夏語藍聽到這聲音愣了半晌,卻是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實在不是個過於感性的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找不到任何理由也沒有辦法忍不住自己已經沒法再控制的眼淚。夏語藍抬頭,正看見阿喜蜷縮成一團坐在那顆曾經被阿喜稱為奇形怪狀的矮樹下面帶希翼的望著她。
「新爸爸,你也來了呀。」阿喜看到尾隨在夏語藍身後的冷墨天,臉上更是露出欣喜的神色。
阿喜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夏語藍淚流滿面的樣子,他也有些不安。他想站起來,不過一站起來就發現自己好像腿麻了,費勁的挪到夏語藍的身邊想用自己的小手給夏語藍擦眼淚,但是發現自己的手很髒。阿喜就扯著自己的袖子給夏語藍擦眼淚。
夏語藍十分不觀的從草坪上爬起來。看到阿喜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和髒兮兮的小臉,她心裡又是自責又是難受,只堵得她想好好哭一場。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責怪的話可說呢,眼淚洶湧的止也止不住。
她把阿喜抱到懷裡,哽咽的說,「阿喜,你以後不能這樣了,媽媽再也不會消失了。」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冷墨天倒是有一種分不清這個時候夏語藍和阿喜誰更像孩子的感覺。可是在這一刻,冷墨天卻是在夏語藍的身上看到了一種類似於光的東西,而這種東西他在任何一個女人的身上都沒有看到過。
「嗚哇……媽媽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可是阿喜找不到媽媽真的很著急啊。我偷偷藏了院長奶奶給的錢做了好多車子才到這裡的呀……」阿喜看到夏語藍哭的難受的樣子,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也跟著哭了起來。
所幸夏語藍在看到阿喜的眼淚之後終於反應過來了自己在幹嘛,收起這一路錯綜複雜的心情,也把自己的眼淚止住了。又手忙腳亂的安慰阿喜,看的旁邊的冷墨天都有點頭皮發麻。要是這一大一小哭一夜,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南方城市,入夜還是有點涼,夏語藍摸了摸阿喜的小手,趕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阿喜裹上,他一個人在許願廣場呆了那麼久等自己,如果再生個病,夏語藍真的是連揍自己一頓的心都有了。
夏語藍抱起阿喜,這一大一小總算恢復正常。這才發現冷墨天一直站在一步以外沉靜的望著兩人,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只能故作平靜的道,「沒事了,我們回去吧。真的是謝謝你了啊。」想到剛剛自己無厘頭的朝冷墨天發脾氣,夏語藍的臉不小心就紅了。
不過幸好夜色黑,還是能遮得住她的臉色的。冷墨天沒說什麼,只是看到她單薄的肩膀卻是略微動了動眸子。他復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塞到夏語藍手裡,然後又從夏語藍手裡接過阿喜,一系列動作十分的順暢,絲毫沒給夏語藍反應的時間。
夏語藍剛想說什麼,卻聽冷墨天帶著些責怪之意的對著懷裡的阿喜道,「小蘿蔔頭,你今天可是讓你媽媽都急哭了,雖然你媽媽不接你電話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麼嚇她。以後還敢不敢這樣了?」說完還寵溺的刮了刮阿喜的小鼻頭。
「新爸爸,我叫阿喜,不叫小蘿蔔頭。我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阿喜也不會再這樣的。」阿喜委屈的說,又伸頭看了看跟在冷墨天身後的夏語藍。本來想讓媽媽抱自己,但是媽媽真的太瘦啦,還是新爸爸的懷裡比較舒服些。
「還有啊,誰讓你叫新爸爸了,難道你有很多個爸爸了,你要叫爸爸知不知道?」冷墨天故作嚴厲的對阿喜道,不過細聽卻是聽不出來一絲不滿的意思。身後的夏語藍聽得鬱悶的直搖頭,這冷墨天都在教孩子些什麼呀,不過唇角卻是不經意的彎了彎。
「媽媽說以前沒有的就是新的,因為阿喜沒有爸爸,所以叫新爸爸。」阿喜小大人一般的說著,還故意探頭探腦的瞧著正滿臉笑容的夏語藍,好像生怕她隨時會消失一般,又像在在炫耀自己很聽話的記得媽媽的話。
「哈哈!好吧。」冷墨天沒法理解小孩子的邏輯,不過這時候也不禁因為阿喜的話心裡濕了一大片。
其實他今年也有二十五六歲,他有些同年的朋友同學有的都已經抱上了不止一個孩子。以前去聚會的時候,聽到那些孩子糯糯的叫著「爸爸」「媽媽」的聲音,心裡也會有動容。不過因為自己的家庭,不論是他的婚姻生活還是他自己的人生注定都不能走的像普通人一樣。
所以甚至是一些看起來很平凡的願望,對於冷墨天來說都是奢求。而在看到那些孩子的時候,冷墨天也就是公式化的笑了笑,也從來沒有抱過或是逗弄過那些孩子。不想讓自己已經千錘百煉的心因為一時柔情而漏了心緒。
而阿喜從一見面就掛在嘴邊的爸爸,無意間出動了冷墨天心裡的某個角落。連帶著他對這孩子也生出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說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了。不過誰又能想到一向冷面鐵血的冷墨天還有這樣的一面呢?
從許願廣場的草坪走到冷墨天停車的地方還需要走一段路程,夏語藍跟在冷墨天和阿喜的後面,聽著阿喜時不時被冷墨天逗得呵呵笑的聲音,心情也放鬆了很多。三人的身影在許願廣場燈光的剪影下顯得十分的和諧。
不過他們卻都忘記了,他們的公司其實也是位於市中心的,而許願廣場周圍的酒吧更是不在少數,這個時候撞到一些紅男綠女也沒有什麼說不通的地方,正所謂禍福一般是相依的。公司裡幾個愛玩的女人這個時候正好從酒吧裡走出來,正是那幾個把夏語藍的車偷走的女人。
「誒?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我們總裁?」一個身著暴露黃衣的女人搖搖晃晃的用手指指向冷墨天三人的方向。
另一個身著紫衣的女人也是醉醺醺的從她旁邊走出來,打掉了黃衣女人依舊伸直的雙手,「你想總裁想多了吧,人家那明明就是一家三口。總裁都那麼長時間沒出現過了,哪能路上隨便指個人就是總裁啊。」
最後一個稍微清醒些的橘衣女人歪著頭朝著許願廣場的方向瞧了半晌,突然定定的說道,「她沒有看錯,絕對沒有。那就是總裁,後面……後面那個女人是咱公司的,那什麼總裁秘書,叫什麼藍的來著……」
「夏語藍,就是那個狐狸精,把咱總裁騙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那個……」黃衣女人滿嘴都是義憤填膺的味道。她可是總裁的忠實粉絲,期待了這麼久的灰姑娘戲碼,竟然被一個除了長相什麼都比不過她的女人搶去了,真是氣死她了。
「啊!就是她,走走,我們上去看看去。你這麼一說的確有點像啊!怎麼還有個孩子呀,難道這夏語藍是個已婚離異婦女麼?哈哈,我們知道她的秘密了。」三個暈乎乎的女人說著就要朝許願廣場那邊走去,叫嚷著要瞧瞧那究竟是不是總裁和夏語藍。
「我說這夏語藍一個乾巴巴的女人怎麼能得到總裁的青眼呢,原來是博取同情呀!」
「孩子都有了,你說這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嘖嘖,你說這幾歲就得生了孩子呀!」
……
三個女人並沒來得及趕上冷墨天三人,在她們剛過了馬路的時候,三人就已經上了車子。不過她們說的這些話,和她們添油加醋之後的關於夏語藍各種身世版本在第二天她們上班之後迅速的傳遍了整個公司。
夏語藍給王紅院長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想想時間也實在是太晚了。阿喜已經在夏語藍的懷裡睡著了,夏語藍決定把阿喜帶回家,今天先讓阿喜在她家住一晚上,明天上班之前再把阿喜送去上早課。
冷墨天也贊成夏語藍的想法,並順勢提出明天早晨來接夏語藍去送阿喜回孤兒院。夏語藍剛想拒絕,冷墨天就以從夏語藍家到孤兒院又到盛天的確是一段很長的距離,到時候遲到了還是他這個總裁的損失,給搪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