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吧。」因為剛剛吃藥的關係,夏語藍還有點暈乎,聲音也很沙啞。
「嗯。準備下了。」冷墨天收回放在夏語藍臉上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冷墨天因為並沒有把這次來寧安島的事情當做是出公差,所以也並沒有派公司的車派來接。也許在他心裡也覺得這個事情根本就沒有希望吧,至少冷墨天自己是不懂得怎麼打人情仗的。
下了車,兩人攔了一輛出租車就直奔寧安島。開車的師傅看向兩人的目光有些異色,畢竟那種現在已經差不多完全破落的地方一般是沒有人會去的。不過有的生意做,誰會拒絕呢。夏語藍看到司機的眼神,心裡就有了底,看來現在的寧安島不說是破落也差不多了。
冷墨天一上出租車就皺了皺眉頭,很明顯,他並不喜歡出租車裡的那種味道。不過也沒說什麼,只是把夏語藍那邊的車窗打開,兩人便一路直奔寧安島。
不得不說,寧安島也實在是偏僻。大概一個半小時以後兩個人才到寧安島。一到寧安島,冷墨天才明白自己當時做的決定有多麼蠢。到這種地方度假,估計他冷墨天還沒有過這麼愚蠢的想法。當車子開過盤山公路的時候,冷墨天心裡就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不過他也沒想到情況會是這麼糟糕。
冷墨天和夏語藍兩個人站的算是一個比較高的地方,而寧安島則在一個大凹地中,所以從他們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寧安島的全貌。
寧安島處於一個山和海交界的地方,他們過來的方向就是從城市到鄉村穿過已經開發過的山然後到達寧安島的地方。說寧安島有些像小漁村又因為後面靠著山也不盡然。施工已經開始了,寧安島的房屋幾乎已經全被推倒。只有幾處房子還孤零零的立在廢墟中。
以冷墨天商業的角度來看,這個地方的確很適合做度假村。不過以夏語藍的眼光來看,這麼好一個地方真的是可惜了。
入目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水湛藍,陽光反射下來的海面上還能看到粼粼波光。後面山上的數目蔥蔥鬱郁,細看有的地方還能看到松鼠和猴子。而以後這片海灘就會被垃圾堆滿,那些動物也從此變得無家可歸。
夏語藍仔細回憶記憶裡已經不清晰的關於寧安島的片段,這片廢墟跟記憶裡的地方幾乎已經很難再結合起來。除了這片在記憶裡怎麼都抹不去的海。
夏語藍突然有些佩服那幾位不願意離開寧安島的老人,現在這個情況,等於交通完全封閉。夏語藍看到有兩個老人從山裡走出來,手裡的籃子裡放這些蔬菜和水果。還有些老人拿了些水桶,看來應該是接的山裡乾淨的泉水。
原來小村子裡的人也都幾乎不見了,他們就靠著山裡存著的這些吃的留下。夏語藍覺得心裡有些堵,而這一切都是盛天為了所謂的度假村而造成的。而自己現在還是盛天的一份子,要幫助他們把這些孤苦無依的老人趕走。
她也很慶幸自己來了,若是自己不來,這些老人又會面臨怎樣的結局?
「現在你還當是來這裡度假的麼?」夏語藍目光直直看著那幾間房屋,突然開口道。
冷墨天沉默,看著現在這個情況,心裡再大的幹勁估計都會熄滅吧。他現在倒是很想知道夏語藍究竟會怎麼做了。
「難道你打算拖著你的箱子去串門麼?」冷墨天避而不答,只看著夏語藍手上的箱子。
夏語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箱子,看來這箱子還的確是個問題呢。夏語藍也想像不了自己拖著箱子走家串戶的場面,似乎有點……太奇葩了。兩人站在一片高地上,到達寧安島還需要走一段十分陡的下坡。看起來的確十分不容易的樣子。
「算了,我們先走吧。」由於太陽太大,夏語藍只能抬頭瞇眼看著冷墨天。她還是不想浪費時間。夏語藍吃力的拎起自己的箱子,想要率先走在前面。
冷墨天看著自己前方那個倔強的身影,眸色微動。他快步走到夏語藍的身前,從她手中接過箱子。箱子的重量對冷墨天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不過一個男人拎箱子的時候都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也真的是跟「個人門面」有關。
夏語藍有些疑惑的看著已經走在自己身前的男人,通往寧安島的路有些崎嶇,因為施工的原因,幾乎找不到一條平坦的路。此時太陽正大,夏語藍幾乎都能聞到頭頂上的頭髮唄太陽燒焦的味道。
夏語藍拿出自己包裡的遮陽傘,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可惡。因為他的身高問題,所以夏語藍給冷墨天撐傘的時候顯得尤為費勁,但是不大的傘為兩人遮出一片陰涼。冷墨天沒說話,卻是無意識間把腳步放慢了許多,臉上也帶了淺淺的笑意。
走了一段時間,總算是走到了寧安島的地界範圍內。該怎麼形容這個村子現在的處境呢,用滿目瘡痍來形容也不為過吧。周圍全是推土機經過的痕跡,都是一些碎石塊,幾乎連一條完整的路都找不到。兩人站在村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一方面,冷墨天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樣貧瘠的地方,況且是為了一個所謂公差的名義。而對於所謂的上門勸說,他是更加不擅長了。或許他寧願去跟一個律師談判,都不願意去勸說幾位老人家吧。
夏語藍也是第一次面臨這次情況,不止一戶人家,她應該從哪戶人家開始呢。之前做的很多準備,一到現實情況面前,都顯得有些冠冕堂皇了。她不是沒有想過現在寧安島的情況,可是她的確沒想到寧安島會是這樣的情況。
「一家一家的來吧。」冷墨天看著夏語藍舉著傘發愣的樣子,自然也猜到她在想什麼。騰出一隻手把她墜到臉龐的碎發塞到而後,卻是忽略了此時兩人的動作看起來有多麼的親暱。
夏語藍點點頭,似乎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心裡一邊想著她應該去怎麼跟那些人說,撐傘的樣子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桃花,你終於回來啦。」兩人沒走幾步,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老人的聲音,帶著急切,又似是欣喜。
兩人下意識的頓住腳步。夏語藍只覺得自己的袖子猛地被人扯住,隨後迎上一張蒼老的臉。老婆婆看起來似乎是六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一身棉麻布的衣服,頭髮在腦後梳成髮髻,看起來十分利落,不像是尋常的村婦。也許是因為寧安島人長期吃魚的緣故,老人家看起來並不顯老,身體還算是硬朗。
此時老人家的臉上佈滿了笑意,只一個勁的抓著夏語藍的衣服。一口一個桃花。
「桃花,你終於肯回來看看外婆了?外婆等你好久了,你可終於回來了!」
「桃花,你在外面過的好不好,這些年有沒有想念外婆?外婆一直在等你回來呢!」
「桃花,都是外婆不對,都是外婆當初不該讓你走的。」
……
老人說著神情也愈加的淒涼,甚至要落下淚來。夏語藍本就有些不明所以,這下子更是手足無措了。心裡只想著這個老婆婆是不是腦袋有些問題,實際上她也猜的**不離十。
「那個,婆婆,您別哭啊。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夏語藍手忙腳亂的想要安慰老婆婆,結果這下子老婆婆更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了。言語間更多了些自責,「桃花啊,你是不是還在怨婆婆呀。婆婆不會再趕你走了啊。」
夏語藍無助的望向冷墨天,冷墨天卻是一直盯著婆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老師,你怎麼又認錯人了?」這時候另外一個看起來比較淳樸的老婆婆看到兩人在這裡糾纏,趕忙走了過來。她走到老婆婆跟前,在老婆婆跟前講了幾句方言,老婆婆似乎相信,仍舊固執的抓著夏語藍的袖子。
這個短髮老婆婆這時才有些無奈的轉向夏語藍解釋道,「小姑娘,你們不要誤會,夏阿婆她沒有惡意的。她只是把你當成丟失以久的孫女了。」
「孫姐,你在胡說什麼,她明明就是桃花呀。」被短髮婆婆稱作夏老師的阿婆很明顯非常不滿意短髮婆婆的話,只固執的認為夏語藍就是桃花。
這下孫婆婆(短髮婆婆)有些無奈了,知道自己講什麼估計都沒用了。但畢竟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孫婆婆只轉向夏語藍,熱情的問道,「你們小兩口是來探親的還是來接父母的?現在寧安島不比從前,都是被那些開發商害的。小年輕在這裡呆可要吃番苦頭了。」
「我們是來探親的。」冷墨天微笑道,止住了夏語藍想要說話的勢頭。
「是來探親的呀,那你們看的是哪一家?現在寧安島上住的人家不多了,都是相熟的。說不定我還認識你們的父母呢?」孫婆婆一聽兩人是來探親的,臉上的笑容愈加的熱情。寧安島除了那可惡的開發商和那群不孝子之外很久都沒有再來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