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親生閨女管自己叫大嫂,更痛苦的是,這聲大嫂還不能不應。
見剛剛還熱情洋溢的嫂子,瞬間變得一臉牙疼,盼盼努力牽著嘴角,爭取不讓自己笑的僵硬。
暗暗回想了一下剛剛的話,好像沒啥不對的啊?難不成,大嫂和婆家不對付,不想聽自己提她公公?自覺真相了的盼盼,偷偷告誡自己,海成大爺這個地雷不能再碰。
唉,怪不得都說大戶人家是非多,果然夠麻煩。
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是非頭子的任『大哥』,見媳婦情緒失控,姑娘一臉僵硬,忙上前打圓場對盼盼笑道:「你大嫂從知道你來就開始高興,昨晚更是興奮的半宿沒睡,你瞧瞧,沒休息好又開始頭疼了吧?」警告似的瞥了眼媳婦,他轉頭又對盼盼道,「別管她,這是老毛病了,你坐了這麼久的車也該累了,家裡一切都準備好了,咱們先回家吃飯,再好好睡一覺,等休息好了大哥親自送你上學校。」
對這個被他從小拋棄的女兒,任國平不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但確實沒有媳婦深,畢竟在他心裡,當初是情勢所逼,自己也是不得已,更何況他還費盡心思的給她找了好去處,比起那些找個犄角旮旯隨便一扔的,他真算是業界良心了,不過到底是親閨女,現在家裡條件好了,接到身邊好好照顧也是應該的。
帶著這種想法,任國平看盼盼的眼神多了幾分慈愛,慈愛的讓任子悅直范嘀咕:父母的態度可是有點不對頭啊,隨著她爸一路高昇,家裡什麼親戚沒來過?她親表姐來了都沒見她媽這麼熱情,一個一表三千里的小姑姑卻激動成這樣?有貓膩!
心裡想著,她不動聲色的湊過來笑道:「爸,這就是我小姑姑?」
「可不是?別看盼盼年紀小,輩分可在那放著呢,你們姐倆得叫她姑姑。」說到這,任國平轉身又給盼盼介紹,「盼盼啊,這是我女兒子悅,這是我兒子子俊,雖說輩分上差著一輩兒,可你們的年紀卻沒差幾歲,所以平日裡要多接觸,特別是子悅,你倆都是女孩,真缺什麼少什麼,或者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都找她,別拿你這侄女當外人,我和你大嫂年紀大了,你們倆可沒代溝。」
聽到父親這話,任子俊翻了個白眼吐槽道:「誰敢說你年紀大啊?連三歲一代溝都知道。」和他同學的爸一比,簡直新潮的很。
「臭小子,就知道在那編排你老爸。」任國平笑罵著拍了兒子一巴掌,語氣裡的疼愛那是不容置疑的。
笑看著父子倆在那友愛互動,情緒穩定的張月榮,拉著倆閨女的手也是其樂融融:「不管他們,咱娘仨先上車,讓他們爺倆在這鬧去,趕緊回家讓盼盼洗個澡換件衣服,這一路擠火車指定累壞了。」丟了十八年的心肝寶貝終於回來了,當媽的一分鐘都不想鬆手。
任國平的車是國家配給的專用奧迪,在任家人看來,這車型號普通,價錢普通,從頭到尾就沒有打眼的地方,要不是換了車顯得風紀不好,爺幾個分分鐘就能擺平它,簡直太丟面子了。
可落到盼盼眼裡,這車卻是實打實的高端大氣,要知道,小丫頭坐出租都是掐著手指數次數,哪坐過幾十萬的新型奧迪?
怕眼睛四處亂看,給自家老爹丟臉,她索性把眼光落在前座的任子悅身上,而後驚訝的發現,自己這大侄女長得是真好看——臉型不長,下巴秀氣,整個五官都很立體,再加上側披的卷髮,妥妥一艷光四射的小美女,明明就差兩歲半,怎麼人家就是白天鵝,自己就是小黃鴨呢?啥?應該說是醜小鴨?你可別埋汰人家醜小鴨了,那是要變天鵝的,自己這肉肉的鵝蛋臉,變成家養的大白鵝還差不多,看著就想一刀切。
被盯著的任子悅,同樣在後車鏡內打量自己的小姑姑,十八歲,即使不過多裝扮,也是最美的花樣年紀,只不過那圓滾滾的雙眼,和帶點嬰兒肥的鵝蛋臉,卻讓對方多了幾分孩子氣,如果這是老家的表妹,衝著父母的態度,她也不介意做做善事,當當知心姐姐,可偏偏是個小姑姑?這是讓自己尊『老』愛『幼』一鍋端嗎?
「盼盼,跟大嫂說你愛吃啥,咱家要是準備不全,我讓你大哥就近買去。」緊抓著閨女的張月榮也想開了,大嫂就大嫂吧,都說長嫂如母,現在孩子都回家了,相信她早晚能升級當媽。
聽大嫂和自己說話,盼盼忙轉頭笑道:「大嫂我不挑食,家裡有啥吃啥,不用為我特意費事。」
「買個東西費什麼事?盼盼我跟你說,到大嫂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千萬別把自己當外人……」
張月榮掏心掏肺的說著,盼盼一臉乖巧的聽著,反正對方隨便說說,自己隨便聽聽,咱們誰都別拿這當回事,在她心裡,除了親爹,剩下的親戚朋友全都一個樣,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面子做足了,相處也就沒問題了。
正說著呢,裝完行李的司機小王,開門坐進了主駕駛,見對方開始啟動汽車,盼盼差異道:「我大哥和子俊呢?」咋還把正主給扔下了?
「後面還有輛車,咱們不用管他們。」拋開丈夫兒子,張月榮挽著閨女,繼續打探對方的生活習慣。
後面確實還有一輛車,不是任國平的,卻是任子俊的。
開著兒子的十六歲生日禮物,任國平笑著道:「中午你媽說去蓬萊閣吃海鮮,你不是最愛吃那的大閘蟹嗎?中午可別去太晚。」
任子俊懶洋洋的半瞇著眼道:「是我愛吃,還是我小姑姑愛吃啊?看我媽那親熱勁,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姥姥來了呢。」
任國平嘴角一抽抽,剛想說,你姥姥都快死八年了,她來了那不叫詐屍,那叫見鬼,結果還沒等說呢,就聽他兒子繼續道:「不過爸你放心,你們的做法我明白,不會給你拆台的。」
這話倒是把任國平給鬧愣了,你明白?生你二姐的時候還沒你呢,你三歲的大姐都不明白,你明白個毛?
見父親不相信的瞅著自己,任子俊得意的解釋道:「又想考我?誰不懂咋地?不就是看那個姓沈的處處和你作對,最近又開始蹦躂的歡嗎?人家表姑表姨一大堆,打入各個行業內部,咱家就我姐一個待嫁女,所以你又給我弄來個小姑姑聯姻,這樣既不算咱家直系親屬,又是咱們自家親戚,爸,你這回簡直太機智了!」一定要給他爹點三十二個贊。
一番話把任國平說沒電了,其實對於這個二女兒,他還真沒想過那老遠,兒子口中的姓沈的叫沈重陽,倆人一個是市長,一個是□□,都是a市的半個天。別看市長聽著好聽,可實際上,這□□是上面派下來的,你市長是下面選上來的,總該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問題是,這沈重陽是個坐地戶,再加上他家裡親戚眾多,就像兒子說的那樣,簡直打入了各行各業的內部,所以現在的局面是,一頭過江龍,一條地頭蛇,誰也不服誰,還誰也擰不過誰。
前幾天,那傢伙就仗著他消息靈通打了自己一巴掌,如今讓兒子這麼一提醒,任國平有點心動了,本來媳婦就不想讓盼盼走,要是在這給她找個丈夫安居樂業,似乎也不錯?
不知道便宜大哥正在打自己的注意,好吧,其實知道了她也沒心情管,此時的盼盼都要神經了。
你說她怎麼了?很簡單,她餓了。
按理說吃喝拉撒睡,乃是人正常的生理反應,可這丫頭嘴饞的有點怪異。
從坐進汽車起,她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花非花,似蜜非蜜,香味不濃卻又沁人心脾,知道自己見識少,她也沒好意思打聽這是什麼香水,誰知道回頭說話的任子悅,不經意間卻從衣領處,閃出了一件東西。
以盼盼的眼光,只知道那是一塊玉,不同於老家地攤,五塊錢一對的真玉。
那吊墜玉、體、渾、圓,玉質細膩,更絕的是上面的雕刻——『蓮花台前,坐下參佛』,背景為幽幽的紫,點綴為蔥蔥的綠,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一種幾近聖潔的螢光,簡單的雕刻,卻將佛性和禪意盡顯其中,不得不說雕刻者的構思巧妙,簡直是太美了!
如果是一個藝術收藏者,看到如此精品必然想納入懷中,如果是個女人,看到此物也想搶過來帶在身上,只有我們的盼盼,看到這絕美的翡翠圓牌,滿心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吃掉它!吃掉它!快點吃掉它!一定要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