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三輛轎車開到了我家門口,停了下來。
大家依次下了車,我則在前面帶路,沒有想到爸爸來開門,首先見到了我們,可當他見到江譽林的時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那種說不清楚的親切感:「你就是譽林?來,快進來,外面冷!」
爸爸的熱情讓譽林渾身不自在,也許在此刻他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白法蒼蒼的老人,會是他以後要叫爸爸的人。
這一大群的人來到家裡,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再說我現在已經有點著涼,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沒有工夫管他們。
而在這些人裡面,很難想像靚姐徐和江麗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怎麼樣?她們會不會接受得了這樣的事實?
江譽林現在已經就很矛盾了,要是知道整件事情都是真的,那將再受一次打擊,他是不是可以熬得過去?
戚總雖然是來過這裡好幾次,可是進這個門還是第一次,憑著他的性格,能在這裡安靜下來不惹事情嗎?這可不是在他的公司。
一進門我就去了換衣服,將他們幾個扔在了客廳,反正是該來的躲不了,認了吧!
我換好衣服出來,見到大家已經都坐了下來,媽媽熱情的招呼著這些客人,當她看到江譽林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眼淚就從眼角滑落下來。大概是看著他那憔悴的臉,心疼起來了吧。
這樣多年她都沒有盡到她做為母親的責任,所以此刻見到他就只剩下愧疚和心疼了,到底是親母子,怎麼能她沒有感觸呢?
江譽林發現媽媽這個樣子給嚇壞了,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吧,所以慌張得很。
「孩子,坐下吧,我是太高興了!」媽媽背過臉去擦眼淚,也許是不想讓弟==弟這樣尷尬吧。
「我們也不多說廢話,今天來這裡就是想證明下龍小姐說的話,本來我是不打算帶弟==弟來的,因為這根本就沒有意義,但是為了弟==弟的未來,我們做姐姐的必須幫弟==弟弄清楚事實!」江麗瞪了我一眼,像是在責怪我似的,畢竟她認為是我在給他們惹麻煩。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在二十年前,我和我的愛人梁邵玫在醫院裡等待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在我們入院不久,就有一對姓徐的夫婦進來,他們和我們一樣,都在等待一個可愛的新生命降臨,由於他們住在我們隔壁的病房,所以我們閒時還會聊聊天。
可是碰巧的是那天,我們兩家都是同時生產,一起被推進了產房,幾個小時的等待後,兩家的孩子都順利出生了,大家沉迷在這喜悅裡的時刻裡,突然有一群人闖進了醫院,並直奔進了他們的病房,之後他們就嘰裡咕嚕的吵了起來,我剛好倒開水從那裡經過,因為我愛人生得比他們的晚點,這會還在恢復中,我得做好一切準備。
因為在門外,離得比較遠,所以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那群人很凶的拿出了刀子,一下就桶向了剛剛生產的女人身上,那女人ding著最後的力氣叫了聲「孩子」當場就斷氣了。
我嚇得摀住自己的嘴巴,可是沒有多久,姓徐的男人擺脫了那群人的束縛,並破門而出,出來後就直接跑進了嬰兒看護室,抱起孩子逃了出去。
裡面的看護醫生見了忙跑出來想攔住他,可是沒有來得及,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把嬰兒帶走了。
那群凶神惡剎般的人並沒有就此罷休,立刻追了出來,就在要出門的時候,被剛剛趕到的警察給抓住了,並逮捕歸案。
我知道那人抱走了嬰兒,於是著急的跑進看護室,當見到有個嬰兒在裡面睡得很香,於是我問了下醫生,確定我的孩子沒有事,這才安心。
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前兩個月,那位曾經在醫院裡做過看護的女醫生找到我,說那天她被嚇壞了,跟本沒有注意到睡在嬰兒看護室的贏兒不是我的,後來發現問題不對了也不敢出來說話,害怕承擔責任,因為那時她的丈夫因為工程事故殘廢了,所以她的丈夫加上兩個小孩,全靠她的這份工資養活的,要是沒有了工作,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自私了這樣多年。直到兩個月前,她無意中見看到江譽林在買東西時右手手臂上露出的一塊菱形魚鱗胎斑,這才知道江譽林就是那個被抱走的小孩。
於是她跟蹤著譽林,打聽到了他的一切資料,一直感覺愧疚的她幾經展轉的找到了我家,把這個情況和我說了。我當時也很震驚,可是由不得我們不相信。」
爸爸說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我不知道原來我們家有這樣的經歷,所以為我的弟==弟能在那樣的環境裡活下來感到慶幸。
「那後來呢?」我走近爸爸,看著他那滿是滄桑的臉問道,「照這樣說,在我身邊應該還有個弟==弟的,怎麼我從來沒有見到過?」
我自小在這個家庭裡長大,可是卻從沒有見到過那個從醫院裡抱回來的孩子,因為從爸爸的話裡面我知道是有兩個小孩的,那個姓徐的男人抱走了一個,應該還有一個的,可是他在哪呢?
「對啊,你們說譽林是你們的孩子,那我弟==弟呢?」靚姐徐聽了我的問題也立刻說道,如果爸爸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話,那這也是她們姐妹最關心的問題。
「在你還很小的時候就得重病夭折了!」媽媽見到我問起,立刻哭了起來,說道,大概是被我勾起了傷心的事。
我走過去抱著媽媽,想讓她別這樣傷心,因為我知道只有我才能彌補她那曾經受到的傷害。
「不!不可能的!」江麗站了起來,「怎麼可能這樣?為什麼我爸爸從來沒有提起過?」
她是沒有辦法相信的,怎麼也不能想像和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弟==弟居然會是別人家的孩子,甚至和自己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這太不可思議了。
「所有的一起都可以去找那個看護醫生查證,她叫張玲,就住在離這裡不遠處的h市。」爸爸嚴肅的表情依舊著,他平時最恨人家懷疑他了,但是今天,他卻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也許是因為這樣多年沒有對譽林付出過一點父愛而感到愧疚吧。
「不,這不會是真的,大姐,二姐,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是你們的親弟==弟,對不對?」江譽林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本來就在感情上受到了很大的傷害,現在自己的生世又被人家否定,以後還怎麼面對的的那個家,面對曾經一起相依為命的兩個姐姐?
為什麼上天要給他開這樣的玩笑,讓他沉受這樣多的折磨?
他痛苦著抓著江麗的手,希望她能否定大家的說法,但是作為大姐的她面對這樣的事情也亂了分寸,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是看著他,什麼也做不了。
無奈之下他又走到了靚姐徐的面前,抓住她的雙臂,希望她可以給他滿意的答案,但是靚姐徐此刻也是無能為力了,只能陪著他掉著眼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孩子,是爸爸對不起你,這麼些年,也沒有好好照顧過你!」爸爸站了起來,帶著愧疚走到了他的面前,說道。
我不知道他那是不是在向他懺悔,因為我從來就沒有見到爸爸這樣過,或許他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他吧,讓他生活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這樣多年,雖然不是自己的願意造成,但是沒有好好保護到他,就是自己的責任。
「不!你不是我爸爸!」他瘋狂的把爸爸推開,跑到了外面的大樹下,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他不認識了,除了痛苦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譽林——」徐家姐妹立刻跑到了門外,看著那個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稱為弟==弟的人,心疼著,雖然他們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那份姐弟情卻是已經種下了二十年的,可算是根深蒂固了,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就立刻消失,甚至說是不可能消失。
「孩子——」爸爸和媽媽也追了出來,也許他們是想幫這孩子承擔一點痛苦吧,看到他在那受折磨和煎熬,甚至比自己受折磨和痛苦要更加難受。
「伯父,伯母,大家都該冷靜下,我想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等他發洩一下,想通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直沒有說話的戚總此刻站了起來,走到大家面前說道。也許他做為一個旁觀者,說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可是我卻不知所措了,雖然對這件事情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但是一時間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徐家姐妹對戚總的仇恨早就根深蒂固了,相信譽林也被她們灌輸了這種仇恨,如今知道自己和徐家沒有任何關係了,而那份已經背負了這樣久的仇恨就可以這樣放下了嗎?
江譽林靠在大樹上,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凝聚到眼淚上爆發出來。他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麼他的人生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麼要讓他承受這樣多的痛苦?這一刻他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一切!
「你……你別這樣!」我走過去,靠近他,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所以只是這樣沒有說服力的勸了句。
雖然我知道這樣的話對他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他也不可能接受我是他的姐姐,但是我不能就這樣看著他痛苦下去而表現得默然。
「譽林,我們永遠是一家人,誰也沒有辦法把我們分開的,明白嗎?」江麗很瞭解他,知道他們之間存在多年的姐弟感情對他的重要,所以她就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說道。
江譽林聽了他的話,轉過身來,抱著她流出了眼淚:「大姐!」
「龍老先生,你看,譽林現在的情況,還是讓他跟著我們吧?」靚姐徐走到我爸爸的面前,請求著說道,那眼神裡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她這樣做不單單是為了自己對譽林割捨不斷的姐弟感情,也是為了那個現在接受事實的弟==弟。
「我們沒有打算從你們身邊把他奪走,請你們放心,其實只要他過得好,我也就沒有什麼祈求的了!」爸爸說道,他沒有把譽林據為己有的意思,因為徐家姐妹為他付出了這樣多,所以他不可以有這樣自私的想法?更何況現在的譽林已經不是小孩,他有自己的思維和想法,相信他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以後再來拜訪!」靚姐徐聽了爸爸的意思,心裡很是感激,畢竟這個弟==弟的存在已經在她們姐妹心裡擁有真很重的地位,所以她很客氣的和我家人告別。
靚姐徐說完就走到江麗面前,小聲說了幾句話,我沒有聽清楚,但從那表情可以看大概是在勸譽林回去。
雖然江譽林決定和她們回去,但是在他上車的那一刻,他回過身看著正向他們揮手的父母,眼睛卻紅了……
我們目送著他們離開,之後,爸爸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戚總的身上,一副很不滿的樣子,臉都幾乎要黑了下來。
見到這樣的情況,我知道爸爸是要對我把戚總帶回家裡的事情發飆了,於是忙站到他的面前,擋住了爸爸那攝人的目光。
爸爸很滿肚子不悅的進到了裡面……
我很不理解,為什麼爸爸可以對徐家姐妹要走弟==弟這樣寬容,卻不能容忍戚總到家裡來坐坐?
不過現在這樣的情形,爸爸肯定不相信我和他的關係會是這樣簡單了,但是為了顧及顏面,所以才沒有在外面對戚總發威。
br/>「伯父!」戚總把我推開,跟了進去,也許是他願意躲在女人的背後尋求保護吧,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但是爸爸卻沒有停下來聽他說的意思,直接走進了客廳。也許是出於禮貌的緣故,他還是讓他坐了下來。
「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什麼吧?」爸爸嚴肅而認真的說道,根本就沒有給他好臉色,「我希望你可以約束好自己!」
「我知道,但我能給她幸福!」戚總從沙發上起來,走近爸爸,放下他那做為老總的尊嚴和我爸爸說話。
憑著他那高傲和不可一世的脾氣,怎麼也想像不到這會是他說的。雖然他說話的聲音依舊很洪亮,但是卻將以往的霸道收斂了一些。
「幸福?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爸爸抬起頭看著他,眼神銳利卻又充滿了那中說不出的東西,既不是凶悍,也不是溫和,大概那就是排斥吧?
「……」戚總像是被問住了,幸福這個詞的確不是這樣好理解的,有人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幸福的含義,更何況這個霸道的傢伙一向都是不可一世的,怎麼可能理解這樣深澳的話題?
爸爸是大學教授,隨便找個問題來為難戚總自然是易如反掌,所以他要在爸爸面前過關那就是一個字「難」!
我走到爸爸面前:「爸爸啊,這個問題人家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回答,您讓他怎麼給你解釋嘛?」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爸爸做這些是為我好,可是我卻吃裡扒外的去幫著他,甚至連我最不屑用的撒嬌本領也毫不猶豫的用上了。
「這沒你什麼事!」爸爸霸道著不許我說話,也不願意聽我的理由,只是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我怯於爸爸的威嚇,不敢再說話了,但是我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依舊站在戚總的前面,害怕爸爸再找什麼理由把他逼走。
「你沒有話說了吧?那我說!」爸爸說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將我推開走近他說道,「你連什麼是幸福都不知道,我怎麼相信你會給我女兒幸福?」
爸爸強硬的話和一步步剛勁的步劃,將戚總逼到了門外,差點被門檻拌得摔交。
「爸爸,您今天怎麼變得這樣不講道理了?」我是第一次這樣和他說話,以前可是什麼也不敢說的,甚至沒有想到過自己會為那霸道的傢伙去ding撞自己最為尊敬的爸爸,大概爸爸對我也一定很失望吧。
但是爸爸好像並沒有理會我,將他逼出門後,就立刻把門帶上了。
「爸爸!」我情緒有點失控的叫道,很不理解他今天的行為,平時他很疼我的,從來沒有逆過我的意思,可是今天他卻一再……?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甚至為了逼戚總出去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要了。
大概爸爸根本就沒有把戚總當過客人吧,所以才會說話這樣不留情面的。
我見到他把門給關了,於是就要去開門,卻被爸爸那嚴厲的聲音叫住了:「你最好別想著去開門,也不要再去招惹那個什麼戚總的,否則就別叫我爸爸!」
「媽——」看到爸爸那嚴厲的樣子,於是我衝著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的媽媽叫道,希望她可以幫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