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耿紅著的眼,極為錯愕,她……是嫦寒!
這怎麼可能?
他目光驚呆的看著顧清淼,卻怎也不能相信。
清淼道:「不是我害的你妹妹。」
楚耿問道:「那是何人?牙」
清淼搖頭,道:「你妹妹大概是被什麼人利用了吧,早時,她便打算來害我一下的,結果宮婢嘴快,沒給她這機會。我便想著,不如眼下讓她離開皇宮,重新過自己的生活,在這裡,她所期盼的,只能遙遙無期。」
楚耿僵了僵酢。
他清楚,妹妹期盼的,是皇上的寵愛,然,皇上對皇后,那是寵上了天的。
他心裡一酸,道:「微臣信任皇后娘娘為人。」
清淼嗯了一聲,淡淡道:「今日這事,這眾說紛紜的流言,本宮不會置之不理,你且安心等著,本宮尋到幕後之人。」
楚耿點了點頭,皇后娘娘喚他來,竟只是為了讓他安心,竟仍是把他當成朋友。
他道:「微臣告退。」
沐雲辰見她這般乾脆的讓楚耿平靜了心情,眼睛很亮的瞧著她,道:「我便等淼淼一鳴驚人的尋到幕後之人!」
清淼瞧著他微笑的臉龐,一下子賴到了他的懷裡,「我不喜歡別人這般害我,如今,楚耿信我,我心裡舒坦些。」
沐雲辰嗯了一聲,道:「他這人明辨是非,不然,也不會是我的心腹之人,你且安心。」
接下來,清淼日日忙著尋幕後算計她的人。
尋來尋去,竟偏偏就是尋不到。
於是,春閣也跟著忙了起來。
薛聽兒春閣中的人,在皇宮四處尋著消息,很快,矛頭便指向了一個人。
太后身邊的山晴。
清淼哼笑了一聲,她當日在湘殿害自己,讓自己裝瘋打了好幾下,還越來越不服輸,和自己鬥了起來。
薛聽兒看著她問道:「你怎處置她?」
清淼冷笑道:「可是太后指使的?」
薛聽兒搖頭。
清淼思量一下,道:「本該讓山晴所為眾人皆知,但如今,還不能連累太后,你且親手處置了她。」
薛聽兒瞧著她這決定,有幾分不舒坦的道:「你現在毒婦之名,已快整個雲風王朝皆知了,何必因為她是太后身邊的人,便手下留情。你留著這個問題,日後難免被人欺負。」
清淼瞧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好笑的道:「誰敢欺負我?莫總想著讓世人皆知,我有多麼厲害。」
薛聽兒撇嘴道:「讓眾人望而生畏有何不好?你現在哪裡有點皇后的凌厲氣勢,比阮芯兒軟弱不知多少。」
清淼不置可否,打趣說道:「我若鋒芒出現,豈不嚇死別人?」
薛聽兒笑了起來,「威風凜凜,神秘莫測的千萬樓樓中,其實乃是雲風王朝的皇后,哎呀,誰還敢和你這個大魔頭爭沐雲辰的寵愛?」
清淼一下子笑出聲,笑意盈盈的道:「你且住口吧,別讓他人聽見。」
薛聽兒嗯了一聲,這才想起一件幾天前該說的事。
這些日子不敢進宮,頗怕又讓她看折子,後來聽聞清淼的事,讓春閣尋消息後,這才不得不進宮來告訴她一聲。
既然進了宮,便趕緊把這喜事說了,然後,快點出宮去才是。
「淼兒,前些日子,嫣桃傳了喜事回來。」
清淼一聽,連忙問道:「什麼喜事?」
薛聽兒笑道:「嫣桃如今身懷有孕了。」
清淼眼睛一亮,「太好了,他們到了封地嗎?這大冬天的在馬車上,這可得注意。」
薛聽兒道:「一切都好,我已經讓春五帶了人,一路追過去,護著他們。」
清淼安心一笑,目光意味深長的看著薛聽兒,「我們都要當娘了,你何時成親呢?」
薛聽兒臉色驀然一紅,倔聲道:「你若早早偏心我,日日攔著那小公主,我自然能早日嫁給秦嘯。」
她話音剛落,兩道腳步聲走了進來。
沐雲辰一身雲白色雲錦龍袍,俊美的容顏上笑意盎然。
他身後,一身藍色蟒袍的男子,臉色冷漠異常。
清淼倒了杯熱茶,遞到沐雲辰面前,笑道:「你二人來的甚巧。」
沐雲辰唇邊笑著,道:「難得十叔說願同朕看折子,自然便回來了。」
清淼眼中戲謔一笑,說道:「甚好呀!」
薛聽兒滿頭黑線,心裡毛骨悚然,杜淵非竟然願意自己看折子,這是什麼情形?
清淼看她的眼神,怎麼這麼意味深長?
於是,沐雲辰帶著清淼再一次悠哉的出宮了。
薛聽兒無可奈何的和杜淵非一起看折子。
這是什麼情形啊?
……
次日一早,太后湘殿,山晴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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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阮卉月看著鏡子,腦海中想著昨日那黑衣女子告訴她的話。
山晴害楚妃,敢賴在皇后身上,太后娘娘若想安然,理當好生過著悠哉的日子。
山晴不可能自作主張去害楚妃,賴在顧清淼的身上,那麼,便是芯兒了。
只是,芯兒怎會這般失了心計,竟能讓山晴去,這豈非連累到她二人的身上。
難道,有什麼其他原因?
她本想去冷宮一問,又想著,眼下,這刺客是皇上的人,此刻皇上不知怎麼打量著她,她若去了冷宮,芯兒這小命……
她歎了一聲,雍容華麗的太后身份,仍然年輕娟美的容顏,卻怎麼,已讓她再無傲氣,都看不清,自己現在,還有何立足之地?
她起身,頗覺疲憊的倚在軟榻閉目凝神。
許久,她竟做了一夢,夢中,她的兒子帝王氣勢十足的站在她的眼前。
她眼睛一酸,心裡一痛,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若自己不是垂簾聽政生了野心出來,這江山還是她兒子的。
她還是高貴的太后。
可如今,竟讓別人漁翁得利,若非當年為故友殺了杜淵非之母,自己現在該如顧清雨一般,落得尷尬的庶人身份。
這麼多年失去的溫柔情緒,此刻蹦出,淚水怎也止不住的流。
「母后?」
一道驚訝的聲音響起。
阮卉月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沐雲伊的容顏清清楚楚。
她淚眼迷離的一下子坐了起來,驚然問道:「皇兒?」
沐雲伊道:「母后,兒臣還活著。」
阮卉月似一下子活過來一般,難以置信的問:「活著?」
沐雲伊連連點頭。
阮卉月瞬間想嚎啕大哭,卻又一下子哽住,不能哭,驚動了別人豈可。
眼下這江山可是沐雲辰的。
沐雲伊瞧著他母后緊張的神色,說道:「兒臣當日中毒,沐雲辰令楚莜之解毒,解毒之後,兒臣便回了皇宮。」
阮卉月錯愕,「沐雲辰救的你?」
沐雲伊點了頭,道:「兒臣如今,需得先清楚,當日兒臣身中劇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阮卉月連忙道:「虎毒不食子,你我母子當時雖鬥得狠,但母后也不會給你用毒。」
沐雲伊嗯了一聲,道:「先尋清這事,兒臣才能安心去取回皇位。」
阮卉月道:「眼下皇兒有何打算,母后定好好幫你。」
阮卉月滿眼的算計又閃了出來,又充滿了凌厲氣焰的看著沐雲伊深不可測的臉龐。
沐雲伊道:「打蛇打七寸,沐雲辰既然對顧清淼這般寵愛有加,愛屋及烏,對她身邊之人也定是甚好,母后便可暗中令阮芯兒對付這些人。」
阮卉月一愣,說道:「芯兒如今身在冷宮,如何去對付那些人?」
沐雲伊譏諷一笑,道:「她現在能利用山晴,險些讓母后被牽累,她的心機從來不淺。」
阮卉月總覺沐雲伊話裡有話。
沐雲伊心裡冷笑,她此刻正被顧清雨利用,怎就不能解了身上的毒,反而去利用這個顧清淼的妹妹呢。
顧清雨那心機和狠勁都頗凌厲的人,終歸比不過,真正是綿裡藏針的阮芯兒。
……
除夕之夜,皇宮張燈結綵,歡樂的聲音不絕於耳,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熱鬧的笑。
吃了年夜飯,清淼拉著沐雲辰出宮去夜市。
燦爛的煙花在夜幕中層出不窮,又亮又喜氣。
兩人在前面走著,後面,阮武一直瞧著他們,又時刻注意著兩邊。
他身邊,不少侍衛暗中護著前面二人,又護著他。
「我又長了一歲,不過今年長歲數,是和孩子一起長的。」
清淼握著沐雲辰的手,邊走邊笑道。
沐雲辰瞧著她喜氣的臉色,溫柔說道:「可累麼?」
清淼嗯了一聲,「這裡人太多,擠來擠去,還真是有幾分喘不過氣。」
沐雲辰打量一下,道:「一落淺坊在這附近,你我先去那歇歇。」
清淼連連點頭,「她們若是包餃子了,咱們可以吃些夜宵。」
沐雲辰便牽著她的手,護著她向一落淺坊而去。
擠出了人群,清淼大大的喘了口氣,好笑的道:「這人多的,簡直讓我難以想像,真該在這裡擺了攤,賺些銀子。」
沐雲辰好笑,「皇宮可不缺皇后懷著太子賺銀子。」
清淼一愣,太子?
她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太子?
阮武從後面攆了過來,說道:「公子,夫人,這是要去哪?」他得讓侍衛先去路上瞧瞧。
沐雲辰道:「去一落淺坊。」
立刻,有侍衛先行了過去。
清淼回神喊道:「回來。」
那侍衛立刻停了下來。
清淼道:「除夕之夜去拜年,最好帶些驚喜。」
沐雲辰啞然失笑,淼淼這是準備突然出現麼?
薛聽兒該怎也想不到,皇宮裡的年夜飯,會有一日,只有他們夫妻兩人一塊吃。
而那幫需得先在皇宮吃年夜飯的大臣,和後宮的妃嬪,竟都讓十叔搭理著。
阮武見清淼這般說,開口道:「讓侍衛不驚動人,只在路上瞧過。」
清淼嗯了一聲。
遂,當清淼激動的敲著一落淺坊的門的時候,就是想不到,開門的竟然會是個微有愁緒,轉臉欣喜驚訝的大美人。
這大過年的,這美人怎沒和家人過年呢?
清淼也沒放心上,直接進了客棧,喊道:「聽兒。」
薛聽兒在樓上聽到清淼這大嗓門,一下子跑了下來,錯愕的問:「你怎過來了?」
清淼笑容滿面的道:「來拜年啊。」
薛聽兒嘴角一抽,道:「你若親自拜年,也該明早。」
她目光看了幾眼,便瞧見,咦,住在她這裡的孟姑娘,怎麼這麼好意思,大過年的,竟然敢和沐雲辰眉來眼去?
她眼裡的神色一沉,下了樓,逕直走到了沐雲辰身邊,陰陽怪氣的問道:「你認得孟姑娘?」
沐雲辰瞧著她多管閒事的眼神,心裡好笑,聞聲說道:「阿孟是我恩師的女兒,淼淼見過。」
薛聽兒便把目光看向顧清淼。
清淼一愣,目光仔細瞧向那位孟姑娘,長得這麼美,雖然她沒什麼具體的印象,但,這女子該就是沐雲辰真正的青梅孟馨琬。
沒想到孟馨琬竟然住在了這裡?
等會兒。
清淼想道,沐雲辰不可能對他這青梅置之不理,這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也就是說,他知道孟馨琬一直是住在聽兒的一落淺坊。
今日,竟然還毫不怕自己吃醋的提起來這裡?
呵呵,這大過年的,這是要和這青梅好生見一面了。
讓自己這大燈泡瞧瞧,他多滿心坦然,沒多餘心思的見人家?顧清淼你就不必生氣吃醋了?
清淼一想清楚,滿心都是堵,堵的她面無表情,眼睛裡卻冒著涼氣。
沐雲辰一瞧清淼的神色,連忙走了過來。
清淼哼了一聲,轉身上了樓,直接開口道:「拿餃子把他們砸出去!」
沐雲辰一呆。
阮武一愣。
孟馨琬驚訝。
薛聽兒已經反應極快的讓春六等人,拿著剛包好還沒煮的餃子一陣砸。
連帶著,孟馨琬等人也被攆了出去。
薛聽兒滿心的笑,沐雲辰,看你還敢不敢惹淼兒,哼!
待人都出去了,她這才急著上樓。
清淼已是關緊了門,在裡面問道:「都出去了?」
薛聽兒嗯了一聲,又道:「沐雲辰心裡只喜歡你的。」
清淼哼了一聲,將門打開,對著他道:「你瞧他這心思,想見人家一面,又怕我吃醋,便想著帶我來。你若是直說我跟來也便罷了,不直說的來個偶然,你說,這不是想氣死我嗎?」
薛聽兒啞然。
清淼又道:「我在他面前表現的已經夠聰明了,他怎還以為我傻?」
薛聽兒乾笑道:「他該是知道你會知道,所以才沒說的,你倆該是心有靈犀的。」
清淼一愣,倏然的冷笑一聲,「心有靈犀才怪!」
她關了門。
薛聽兒無語,面對強大的對手,淼兒自亂陣腳了。
吃醋的女人,理智短路啊!
客棧外,沐雲辰心裡不知所措,十分懊惱,就差一句話而已,怎就沒說清楚呢?
孟馨琬見他一臉一身的麵粉,連忙拿出帕子給他擦著。
「皇上,皇后娘娘這是?」
沐雲辰無奈道:「是朕的錯。」
孟馨琬沒吱聲,見他臉上的麵粉擦乾淨,這才走到一邊站著。
沐雲辰目光看向關緊的客棧門,又走了過去。
孟馨琬滿心擔心的道:「皇上,若他們再扔餃子怎麼辦?」
沐雲辰鐵了心似得,說道:「那朕便忍著。」
孟馨琬心裡一揪,極擔心的瞧著他。
果不其然,沐雲辰剛打開門,餃子竟又扔了過來,沐雲辰竟絲毫沒躲。
孟馨琬忍不住跑了過去,攔在了沐雲辰前面,數個餃子便打在了她的身上。
藍怡大叫了一聲。
沐雲辰連忙將孟馨琬拽到一邊。
孟馨琬眼睛被餃子砸到,麵粉進了眼睛,不住的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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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沐雲辰連忙讓人遞過帕子,幫她把眼睛擦乾淨。
沐雲辰何曾和別的女子這般親暱過,瞧這模樣,這些年,兩人互相照顧的那是頗好啊!
她呵呵的笑了幾聲,如今,怎怨她,吃醋呢?
她轉了身,滿心的怒怨升騰,剛想尋自己的佛珠唸唸,忽然想起,那日竟給了顧澤宇。
她打開了門,薛聽兒正站在門邊,臉色有幾分難看。
清淼道:「我都看見了,從後門備個馬車,我去顧府。」
薛聽兒連忙道:「你去顧府做什麼?顧府裡的那些人,哪個會對你好?」
清淼心裡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薛聽兒滿心心疼,攬著她道:「淼兒,我……」
清淼哽咽道:「我得給他些教訓,讓他好好反思。」
薛聽兒將出氣的話一停,道:「你想如何?」
清淼說道:「我要回千萬樓。」
薛聽兒點頭,這主子可是不知多少年沒回去了,如今,甚好。
千萬樓才是她們的家。
當晚。
一襲神秘莫測的黑影從一落淺坊先行離開,隨後,一落淺坊便關門落鎖,再無一人。
沐雲辰一直站在門外,未曾發現,一落淺坊的人,竟是都走了。
次日一早,站了一晚上的沐雲辰,才發現這嚇死他的情形。
他家淼淼,離家出走了?
他一下子便急紅了眼,急急命人去尋人。
孟馨琬瞧他緊張的神色,滿面擔憂。
「阿孟,你先令尋家客棧住下吧。」沐雲辰道,轉身,便匆匆去了穆府。
尋到穆綿,許會知曉,淼淼和薛聽兒會去了哪裡。
若其他地方,他定能尋到。
他怕,她是回了千萬樓,那地方可是頗為危險。
傳言千萬樓樓主乃是江湖上,神秘莫測的大魔頭啊!
且這千萬樓,無人知其在何地?
他臉色緊繃,一雙俊眸深邃,俊美的容顏冰冷。
開門的小廝瞧著這一大早,天還沒怎麼亮,便前來拜年的公子,道:「我家公子該是還未起來,公子先在大堂等候。」
沐雲辰進了門,怎會在大堂等著,直接問小廝他家公子住在哪裡,施展輕功飛奔了過去。
穆家的院子,在冬雪中,顯得亭亭玉立,簡直精緻的讓人眼前一亮。
但,沐雲辰絲毫沒瞧一眼,奔著穆綿的橋荷院而去。
穆綿尚在房間睡覺,還沒起來,。
扇舞已經早早梳洗完畢,正準備過來叫穆綿起來,此刻剛從迴廊走過來。
一道白影踏著急匆匆的腳步聲而來,她目光立刻看了過去,竟然是沐雲辰這個皇帝。
「皇上?」扇舞錯愕喊道。
沐雲辰一瞧她,連忙問道:「可曾見到淼淼?你說,淼淼在不在這裡?」
扇舞連忙回道:「主子不在這裡,也未曾見過,皇上,主子怎麼了?」
沐雲辰臉色一沉,眼睛盯著她,問道:「千萬樓在什麼地方?」
扇舞臉色一變,冷靜回道:「皇上,奴婢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沐雲辰眉眼冷銳,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她,氣勢很懾人。
扇舞依舊一臉冷靜,不曾害怕分毫。
沐雲辰冷笑了一聲,轉身,去開面前的門。
穆綿卻先一步打開,目光邪魅的對視著他,笑道:「淼兒肯回千萬樓,離休了你的日子,甚近了!」
沐雲辰目光看著面前這張邪魅的臉,聽著他嘲諷的話,一時滿心怒憤,加之懊悔內疚,忍不住,竟和穆綿對打了起來。
穆綿身上鬆散的披著一件錦袍,尚未繫好,裡面只穿長衣長褲,外面冷風一吹,正想打著哆嗦,便見沐雲辰一掌打了過來。
一時心裡喜滋滋的笑,氣急敗壞?
於是,穆家熬夜不曾醒的眾人,都立刻清醒了過來。
瞧著新年第一天的大清早,來和他家公子大打出手的,他們雲風王朝的皇上。
眾人心裡揣度,穆家惹怒了皇上,皇上不下聖旨處置,竟親自和他們公子對打,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到底是什麼事,是大事還是小事?
眾人猜不清,畢竟,皇上這也行事太深不可測了?
兩人打的熱鬧,穆家的主子一輩的嚇得臉色慘白,冷汗直冒。
穆老爺長子穆延在他耳邊煽風點火的道:「爹,二弟這是不想讓咱們穆家留下香火了,竟敢以下犯上和皇上打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穆老爺連忙問道:「穆延,你可有什麼辦法,保住咱們穆家?」
 
穆延已到中年的臉一沉,他沉聲道:「爹,眼下只得將這大罪推到二弟身上
,讓他一人承擔,莫連累到咱們整個穆家,畢竟和皇上打起來的便是他,理該他自己承擔。」
穆老爺寬眉一蹙,道:「穆綿是我穆家的當家少主子,他若有事,穆家該如何是好?」
穆延冷笑一聲,在他耳邊說道:「穆綿是大伯之子,當年大伯一家被斬,大伯將他過繼給您,然,我才是您的親生兒子,這偌大穆家當真就留給他了?」
穆老爺眸光變幻,這穆家能有今日,都是穆綿經商得來。
這孩子少時病弱,後卻突然經起商來,他也不曾多管多瞧,多年來,穆家蒸蒸日上,眾人榮華富貴全是他的緣故。
此刻,藉著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和皇上對打,而將這些奪來,他心裡有幾分難受。
穆延一聲刺耳聲音在他身邊響起,「爹,二弟受了皇上一掌。」
穆老爺目光看了過去,果見穆綿退後了數步,而他那貼身侍婢扇舞攔在了前面。
沐雲辰心裡的怒氣消了大半,瞧見身畔圍了數人,臉色冷然的道:「都滾遠點!」
穆延正想落井下石,穆老爺已經拉住了他,拽著他趕快離開。
扇舞緊張的看著穆綿,問道:「公子,你怎麼樣?」
穆綿似笑非笑的道:「扇舞,你且打點行李,咱們歇歇就去見主子去。」
沐雲辰雙眸冷厲的瞪著他。
穆綿邪魅一笑,「歇個十天半月的,養好這傷之後。」
沐雲辰臉色一下子鐵青,恨不得踹死他,命人日日守著穆府,轉身揚長而去。
房間中,穆綿笑著對著扇舞道:「主子這是擺明了也要甩開我,竟是連回去也要讓沐雲辰牽制我回去,甚好,我便好生瞧著沐雲辰日日急紅眼的模樣。」
扇舞沒吭聲,替他穿好衣衫。
穆綿問道:「方纔我大哥在爹面前說了什麼?」
扇舞說道:「大公子想讓老爺棄了公子,奪去穆家。」
穆綿嗤笑一聲,道:「他還真是陰險。」
……
一個月後。
春寒陡峭,積雪融化,每條路上都頗是泥濘。
走了不到幾米,馬車的車輪便被泥濘陷住。
馬車車門打開,一個女子側身走了出來,凝眉看著陷住的車輪,氣急敗壞的在車上一跺腳,喝道:「這還讓不讓人走兩步了?」
駕車的男子面容俊朗冰冷,卻頗為帥氣,他見跺腳的女子要從車上跳下來,開口道:「閣主,您若跳下來,定是要帶一腳的泥。」
薛聽兒一聽這話,瞧了瞧乾淨的靴子,氣的又跺了跺腳,道:「剛才陷住,你一個人竟是搬了半個時辰,現在若是再搬半個時辰,今日豈不是就睡在這大路上了?」
春六眉宇一蹙,目光瞧向被陷住的車輪。
馬車中,清淼將車窗簾掀開,目光看著外面泥濘的土,這天,也就騎馬甚好,可惜自己現在懷著孩子,只能坐著這馬車。
不然,便只能這般了。
清淼將裙擺左邊一系,右邊一系,從馬車起身,也從車門走了出去。
薛聽兒驚訝的看著她。
清淼道:「如今便是將這車輪拽出來,也不知走幾步又會如此,先把馬車扔在這,牽著馬,你我步行到前面客棧去。」
薛聽兒目瞪口呆,「啊?」
那她這鞋豈不是廢了?
清淼瞧著她接受不了的模樣,好笑道:「一雙鞋,你何必這般在意。」
說罷,小心的從馬車下去,直接一腳踩在了泥濘的地上。
春六有幾分愣的看著她瀟灑的去拿包袱,準備向客棧走去。
連忙將剩下的包袱背好,又瞧了眼欲哭無淚的薛聽兒,連忙跟著清淼走了。
樓主現在身懷有孕,顧著她,最是重要。
薛聽兒站在馬車上,瞧著已經走開的兩人,嘴角一抽,施展輕功,飛快的越過兩人,待瞧見稍微乾淨的地方,再停了腳步等著二人。
於是,清淼甩著泥走的時候,便能瞧見薛聽兒施展輕功向前飛去,一會兒一瞧見她們出現,又施展輕功向前衝。
眼看快到客棧,清淼累的走不動了。
薛聽兒一路用內力走,也沒輕巧。
眼看天便要黑,三人才算到了客棧。
客棧中帶著霉味,各路人聚集不少。
男女老少,書生公子,江湖中人,喧鬧的聲音聽著分外的吵。
清淼在外面換了雙鞋,將全是泥濘的鞋子扔到了一邊,這下子,走起路來不知道有多輕快。
三人背著包袱進了客棧,便有不少眼睛看了過來,搭理了幾眼,又各吃各的飯,說各自的話。
清淼為避著沐雲辰,此刻和薛聽兒皆帶了一副面具。
要了兩間房間,三人上了二樓,從眾人身邊走過時,清淼聽見有個粗獷的大
大漢說道:
「聽說那大魔頭回千萬樓了?」
有人嚇破膽的問,「你怎麼知道?」
那大漢哼了一聲,「怎不知道,前些日子,他們剛滅了大摩宮。」
清淼心裡冷笑,大摩宮乃是罕摩宮裡的人,當初既下了令,將罕摩宮誅殺殆盡,豈能容他罕摩宮的人,還不知死活的又對付他們後,而置之不理?
自尋死路,甚好啊!
清淼要上樓,薛聽兒卻停了腳步,在她耳邊道:「我去聽聽他們背後都是怎麼誇咱們的。」
清淼啞然失笑,是聽罵麼?
氣的要死,再忍不住和他們打一架?
她拽著薛聽兒的衣袖道:「穩當點吧,你還想不想安穩的去盛城瞧雪雪?」
薛聽兒嗯了一聲,跟著她上了樓。
盛城並非是雲風王朝中的城,乃是雲風王朝附屬之國,安國的都城。
當日清淼並沒有回千萬樓,而是直接向著盛城而去,她想見見她妹妹黎雪雪。
且,栩國離安國咫尺之遙,若可能,她會去悄悄見見她娘親。
大過年的時候,竟覺得自己慘的沒人喜歡,這心情頗爛,遂,她得到那些愛她的親人身邊去。
本想去見見二哥,但一想,沐雲辰還不得馬不停蹄先去那尋她,算了,離遠點才好。
她離家出走,沐雲辰可會反思清楚,他和他那青梅親暱的相互照顧,已經讓她接受不了,而盡快改之嗎?
好吧,其實她大可直接指出,沐雲辰也絕對會改,但是,非得她說嘛?
她此番不說了,這樣,日後沐雲辰才會舉一反三,對所有其他女子,敬而該有的遠之。
雖是離家出走,清淼也沒過分,隔幾日便寫封信告知沐雲辰,她如今甚好,所瞧景致多美,所行有多開心。
這樣,沐雲辰既不必擔心她的安危,也絕對找不到她在何地。
清淼越想越笑,倚在桌子上傻樂。
薛聽兒打著哈欠,側身躺在榻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邊睡邊說著夢話,「杜淵非,這折子你看。」
清淼正打的哈欠一僵,無語的笑了起來,薛聽兒,你這心裡,已經裝下了杜淵非呢。
而那曾藉故批折子來看聽兒的人,呵呵,呵呵。
清淼眼中滿是笑。
而說著夢話的人,已悄悄的睜了一隻眼,瞧著清淼瞭然的神色,臉微微一紅。
她得讓淼兒知道她喜歡杜淵非,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這般,鬧心了數天,方才才說了出來。
淼兒該會想辦法幫她吧?
她也好想趕快嫁人當娘啊!
天剛放亮,房門外來回走來走去的腳步聲便響了起來,清淼側了個身,也沒睜眼,微微打了個哈欠,依舊睡著。
直到外面的腳步聲少了不少,又聽著樓下摔桌子摔盤子的聲音,這才蹙著眉,問著身邊和她一般沒睡醒的薛聽兒。
「樓下的人是想翻天嗎?」
薛聽兒嗯了一聲,憤然道:「大晚上不睡覺,都得瑟個什麼勁兒?!」
清淼無語了,天亮了,不是大晚上。
薛聽兒坐了起來,拽了衣服穿上,還沒繫好,便從她們房間走了出去。
清淼起身,無奈一歎,蓬頭垢面,只穿長衣長褲,怎麼好意思就衝出去了?
她下了地,慢條斯理的穿衣梳洗,樓下仍就是打起來的聲音。
清淼將面具戴好,這才走了出去。
樓下一片狼藉。
而且地上躺了不少受傷的武林中人。
再瞧端站的頗有氣勢的人,各個帶著銀色面具,一身黑衣,頗是倨傲。
清淼淡笑,他們千萬樓的人,真是氣勢懾人!
只是,誰自作主張,讓他們來的呢?
她眼底閃著寒氣,極為冷戾。
地上躺著的人,有一人是昨日那說他們千萬樓的大漢,此刻,仍是不服氣的站了起來,對著前面那銀色面具的男人叫罵道:「老子今日就不信打不過你!」
那銀色面具的男人冷笑一聲,道:「日後,若再有誰妄加議論千萬樓,定讓其生不如死!」
眾人皆靜默不出聲。
清淼目光瞧了瞧,薛聽兒此刻正站在那大漢的不遠處,滿臉自豪的表情,向他們樓中的人走去。
眾靜默的人都萬分佩服,還有這等傻不拉幾的俠女啊!
清淼淺淺一笑,手中已甩了長長的絲綢,將她優的攬了過來。
銀色面具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轉身帶人從客棧離開。
薛聽兒讓春六帶了些上路的乾糧,到清淼身邊問道:「咱們該讓他們跟著,這般馬車一陷,絕對能被他們搬出來。」
清淼搖頭,笑道:「你想在眾人面前說出自己身份,便只為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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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聽
兒道:「沒錯。」
清淼無語。
從客棧出發後,三人仍就向著盛城的方向而去。
好巧的是,他們樓中的那些人,竟也是向著盛城的方向去的。
當然,此刻身為孕婦的清淼,和一心不願意走泥濘路的薛聽兒,還有背著他們所有包袱的春六,三人早被那些身輕如燕,騎馬離開的千萬樓樓中人,不知甩了有多遠。
哪知道他們走的方向竟是一直的。
薛聽兒邊走邊抱怨清淼的低調。
「咱們三個,一個是千萬樓堂堂樓主,一個是春閣閣主,一個是十二大護法之一,你說咱們現在淒慘的,竟然連樓中的人都比不過一點點,慘吶!」
清淼聽得笑不可遏。
春六嘴角抽風。
薛聽兒又道:「要不咱們先在哪裡歇上幾月,等不再化雪再走?」
清淼道:「若歇幾個月,我還能走嗎?」
薛聽兒打量著她的肚子,如今這孩子已是三個多月,再歇幾月,該是等清淼做完月子了。
她滿頭黑線。
待走了兩個時辰,三人終歸是尋了幾匹馬,撤馬而走。
薛聽兒滿臉的笑。
便這般,等到了孤城,天還尚早。
幾人騎著馬閒逛了一圈,才尋了家客棧暫住。
清淼也便這般閒逛的時候,又看見了他們千萬樓中的人,眼神一緊,看來她得去問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一落淺坊在孤城竟也建了一家,三人一瞧,便驚喜直接選了這裡。
店小二瞧著三人灰頭土臉的樣子,頗為好心的道:「三位,上等中等客房已是住滿,三位住在下等客房可否?」
薛聽兒哼了一聲,瞥了眼睛,正嗤笑著,一眼又瞧見了早上銀色面具男人帶著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那幾位住的哪裡?」
店小二回頭看了一眼,回道:「上等客房。」
薛聽兒哼了一聲道:「他們既住的上等客房,我三人自該住在上上等的客房。」
店小二滿頭黑線,「小店不曾有上上等的客房。」
薛聽兒一聽,極為好笑,每家她千萬樓的客棧中,皆有樓主或各閣主才能住的上上等客房,便是連大護法都不能住的,現在當著她這春閣主的面這般說,這是逗她什麼是冷笑嗎?
店小二一聽她的冷笑,有幾分莫名其妙。
那邊,銀色面具的黑衣男人,見這三人竟為難他千萬樓的人,大步走了過去。
冰冷的目光凝視著薛聽兒。
薛聽兒一瞧,千萬樓底下的人竟然這般瞪著她堂堂閣主,這脾氣便躥了上來,直接扔了自己閣主的令牌。
銀色面具的男人臉色猛地一變,直接單膝跪地。
店小二也認得那令牌,滿頭冷汗的也跪了下去。
遂,清淼三人的身份高調的讓眾人一清二楚,極為順心的住在了一落淺坊裡的上上等的客房。
清淼依舊戴著面具,問著此刻已摘了面具的男人,「你們要去哪?」
那人立刻回道:「盛城。」
「為何?」
那人乾脆的回道:「奉冬閣主之命,前去尋主子和夏閣主。」
清淼一蹙眉,尋她和雪雪?
東方尋她們做什麼?
「出了何事?」她冷然問道。
那人道:「閣主的小公子病危。」
清淼詫異,看來去尋雪雪,實則是為了去找楚莜之。
清淼道:「看來得先回峰城了。」
薛聽兒嗯了一聲。
歇了一晚,次日一早,冬閣大護法冬一便和清淼他們一起回了峰城。
帶著面具的時候,她三人誰也沒認出來,眼前的竟然是冬一。
冬一的武功,在十二大護法之中,可是第一的。
春六第二,語環第三。
冬一和東方少晨一直在邊關,這麼多年,長得還真是頗為俊冷了,呵呵。
清淼依舊不願讓沐雲辰查到她在哪,遂,一路走著,便是千萬樓冬閣相護的,一位帶著面具的神秘莫測的女子。
並未說是千萬樓中的何人。
此刻,她們舒服的坐著馬車,別人懾於千萬樓並不敢多加去瞧,沐雲辰現在怎也尋不到她們了。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人會猜想,她這位神秘莫測的女子,就是那位神秘莫測的,不好惹的千萬樓樓主。
呵呵,若這樣,會不會其實,挺危險的。
果然,就有人這般聰明的這般猜想,且還敢來試探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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