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莜之緩了好半天,才在清淼興奮的歎息中回神,他家雪雪,竟然是大家閨秀。
忽的,他蹙了眉頭,說道:「這件事,能否等等再告訴雪雪,我怕她不知會是什麼反應,她現在可還懷著身孕。」
清淼嗯了一聲,道:「這兩幅畫像你先收著,待日後,雪雪生了孩子,你再給她瞧瞧。」
楚莜之嗯了一聲,將兩幅畫像好端端的收好牙。
沐曉婌聽了一會兒,在旁邊忍不住納悶的問道:「你們說的雪雪,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嗎?尋到了親人,還會接受不了?」
楚莜之道:「雪雪自小就不曾覺得,自己並非是岳丈岳母的孩子。」
清淼道:「雪雪失蹤時,年紀太小,該是早已忘了那些記憶。」
沐曉婌嗯了一聲,攬著沐雲辰的胳膊道:「哥哥,我當年年紀也甚小,怎就忘不了那些記憶。酢」
沐雲辰瞧著她哀拗的神情,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忘不了,就假裝記不得。」
清淼聽著他的話,目光望了過去。
兄妹二人皆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清淼心裡一酸。
他們兄妹親眼瞧著自己的母妃被賜死,該是何等生不如死的心情。
清淼正想著日後要如何對沐雲辰溫柔以待,穆綿便走到了她身邊,眨著眸,笑問:「主子,我大冬天,來回奔波,可有什麼恩賜?」
清淼一瞧他邪魅的笑容,斂了所有心思,掂量著道:「我二哥現在可好?」
穆綿嗯了一聲,「懷悟大師如今甚好。」
清淼道:「瞧著未必,穆綿,不如這樣吧,我便讓你去和我二哥學著參悟人生,學得超塵如何?」
穆綿嘴角一抽,眾人呵呵的笑了起來。
清淼接著道:「你也能好生照顧我二哥,我這主子便可甚是放心了。」
穆綿乾笑,回道:「主子,穆家龐大家業,還需得我這主子和未來當家主母管著。」
清淼斜睨著他。
穆綿笑問:「諸位,哪位願意做我穆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穆綿的眼睛盯著清淼。
沐雲辰一瞧,眼神一凜,這穆綿膽子不小,竟然敢對著他的皇后這般說話,一直想對付他來著,他還敢蹬鼻子上臉?
整個殿中的人,聽著穆綿打趣的話,與他看清淼的眼神,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除了一個永遠笨的沐曉婌。
沐曉婌幾步跑到了穆綿身邊,爽快的道:「若是日後,本公主仍是嫁不了秦大哥,便讓你當本公主的駙馬,你這穆家未來當家主母的位子,本公主令你,暫留著。」
所有人一聽沐曉婌的話,忍不住笑不可遏。
清淼呵呵的笑了起來,走到沐雲辰的身邊,攬著他的胳膊,道:「咱妹妹怎麼,這麼讓人無語呢!」
沐雲辰眼神中的凜冽一散,攬著她溫柔笑道:「誰知道呢?咱們這個孩子莫要學她這個姑姑。」
沐曉婌噘著嘴,回頭嗔怪的瞪著他們兩個。
穆綿則吃驚的問:「主子,你有孩子了?」
清淼嗯了一聲。
楚莜之對著他幸災樂禍的一笑,道:「你且再轉轉目標,竟能將主意打到皇上皇后身上,你也是笨的無可救藥!」
穆綿眸中閃著冷笑,哼聲對著楚莜之,道:「你如今不但是主子的師弟,還是他的妹夫,越加以為主子就偏心你了?!」
楚莜之得意一笑,道:「正是。」
穆綿譏笑一聲,嘲諷道:「未必。」
楚莜之不解,兩人在一邊鬥起了嘴。
清淼越加無語,你們倆有何可一爭高低的?
清淼招呼嫣桃過來,道:「咱們都自個忙自個的去,不必理他們。」
嫣桃嗯了一聲,拉著她家夫君便從清祥殿走了出去。
沐曉婌也著急忙慌的離開,她得去秦大哥那裡得個准信,然後,盡早確定要不要讓穆綿成為她的駙馬。
她一廂情願的笑的開心,急匆匆離開。
大殿中一時便剩下互相看不順眼的楚莜之和穆綿,還有清淼和沐雲辰。
沐雲辰喚了御林軍,直接將兩人轟了出去。
清淼好笑。
……
夜晚降臨,冬風凜凜,破敗的冷宮中,阮芯兒咳了一聲。
一雙泛著怨恨的雙眸,極為陰森。
不多時,便有一道女子的身影靠了過來,嘖嘖之聲,嘲諷說道:「郡主這等淒慘之時,她卻此刻身懷龍嗣,富貴榮華。」
阮芯兒呵笑了一聲,扶著榻坐了起來,目光對向女子陰沉冷銳的清秀雙眸,譏諷道:「你明明已是雲風王朝的太后,眼下,卻尷尬的連太妃之位都得不到,與我一樣是個庶人,何必來此嘲諷你自己。」
顧清雨雙眸一變,怨恨由心而生。
她當日身懷沐雲伊的龍嗣,
母憑子貴,已為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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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誰知,沐雲辰竟害了自己的孩子,自己頃刻便成了這皇宮裡可有可無的庶人。
每日淒苦冷眼不知忍了多少。
當年為進皇宮,害的親娘為救她殞命,如今,富貴榮華離她咫尺之遙,卻只能遠遠而望。
她年紀這般芳華,怎就能,在後宮當個庶人,過的比相府之時更要忍氣吞聲?
她滿腦子都是她為寵妃時,燦爛的情景。
她不會就這般認命!
她捻著笑,冷戾的雙眸瞧向阮芯兒,道:「你我如今這等慘境,便要認命麼?當年,顧清淼在相府之時,淒慘的比我更甚,如今卻能苦盡甘來,為何,你我本就比她高貴,卻不能也如此?」
阮芯兒嗤笑,「你想如何?」
顧清雨瞧著她病著的模樣,淡漠說道:「顧好你自己的命,咱們的機會,近在眼前。」
阮芯兒哼了一聲,「我在這冷宮之中,何人能見我病了而顧著,我自己怎顧好這命?」
顧清雨瞧她蒼白的臉色,道:「你姑母好歹還是個太后,若悄悄顧你,也非不可。」
阮芯兒冷笑一聲,「她若顧著我,我豈會現在還病成如此?」
顧清雨一蹙眉頭,道:「我雖是庶人,到底不是因為過錯,你撐幾日,我便送湯藥過來。」
阮芯兒嗯了一聲。
顧清雨這才提著燈籠轉身離開。
她走後,阮芯兒冷笑一聲,不到片刻,另一道身影從房門外走了進來。
來人臉上帶著一道傷疤。
阮芯兒抬頭說道:「山晴,顧清雨方才來了。」
山晴一愣,蹙了眉,「她為何來瞧郡主?」
阮芯兒喝著她遞過來的湯藥,說道:「竟想利用我,如今,我剛剛被廢,皇上心中嫉恨,若再做了什麼,必是必死無疑。」
山晴點頭道:「郡主此刻定要忍著,顧清雨之事,奴婢會告訴太后。」
阮芯兒搖了頭,譏諷一笑,道:「不必,本郡主豈對付不了一個相府的小庶女,如今,顧清淼懷有龍嗣,後宮之中,哪個嬪妃最是嫉恨?」
山晴回道:「奴才已經仔細瞧過,楚妃一心愛慕皇上,用情至深,對顧清淼最嫉恨。」
阮芯兒嗯了一聲,道:「便給顧清雨一個好機會。」
山晴道:「郡主想讓顧清雨利用楚妃,去害顧清淼?」
「正是。」
山晴蹙著眉道:「顧清淼可是她姐姐。」
阮芯兒冷漠的笑了起來,「這姐姐見她如今是庶人,不曾顧著一點,且,聽她所言,她自小可沒少欺負顧清淼,顧相這個父親,如今鞭長莫及,後宮裡,這兩姐妹,到可以好生鬥個高低。」
山晴笑了起來,道:「甚好。」
兩日後,夜幕剛剛降臨,顧清雨便出現在了冷宮。
帶著熬好的湯藥和藥材,見阮芯兒竟躺在榻上動彈不得,眉眼冷著,吩咐璃荔照顧著她。
阮芯兒見她如此照顧自己,滿眼感動,拉著她的手,給她支招道:「如今我這病若好,不知得到何時,可顧清淼一日過的比一日好,你我心裡怎能忍著,這後宮妃嬪裡,有人有和你我一般的痛恨。」
顧清雨問道:「何人?」
阮芯兒咳了幾聲,才道:「便是戶部侍郎楚耿之妹,楚妃楚蓮。你莫要親自出現,日後不然會連累到你。」
阮芯兒囑咐道。
顧清雨嗯了一聲,道:「自然。」
見阮芯兒喝了湯藥,顧清雨眼中冷然譏諷,帶著璃荔從冷宮走了出去。
冷宮裡,阮芯兒胃裡一痛,眨眼又好,她心裡一沉,難不曾,這湯藥裡有問題?
冷宮外,月色拂過積雪,潔白的雪亮晶晶的閃著,主僕二人踩著積雪,咯吱咯吱的聲音不停。
璃荔笑道:「主子,這阮芯兒竟想利用您來對付顧清淼?」鄙夷嗤笑的音調讓顧清雨聽著心情甚好。
顧清雨唇邊笑著,道:「她喝了我的毒,日後還能再敢利用我?呵呵,我輸了一次,慘到了這等境地,若再不小心謹慎,便只能死在這皇宮裡。」
她目光向遠處數座燈火通明,又溫馨的大殿看去,冷笑道:「我千護萬護讓我穩坐太后之位,母儀天下的孩子,沐雲辰看不順眼,如今,能讓顧清淼坐穩皇后之位,未來穩坐太后之位的孩子,我豈又能看著順眼。」
璃荔跟著嗯了一聲,目光悄然的看著顧清雨。
一直以為她思念的是孩子,原來為報的仇恨,只是為了,她該穩坐的太后之位呀。
……
楚莜之回了老家,顧著雪雪去了,穆綿忙著理著他家的商舖,畢竟還有半個月就是過年了。
嫣桃李成和她請了假,要去瞧瞧李成的老父。
他老父如今還在雲辰的封地,沒跟著來峰城,聽聞,這次
是打算將人接來的。
沐曉婌如今還是黏著她的秦大哥。
薛聽兒倒也沒放開秦嘯,依舊
和他時時紅眼。
唯讓清淼心裡懸著的是,東方回了峰城以來,便是大宴,都沒曾讓她瞧上一眼。
她無聊的瞇著眼睛,一道腳步聲響了起來,清淼立刻睜開雙眸,眼前,一道倩麗的身影出現。
竟是花落。
花落是東方曾經的大護法,如今東方的妾室,她這般悄無聲息的來見自己,是什麼情形?
花落單膝跪地,冷冷的聲音道:「花落見過樓主。」
「來做什麼?」清淼問道。
花落道:「請樓主責罰。」
清淼笑了一聲,瞧著她從來都冷銳的眉眼。
「這麼多年不見,一回來,本樓主便責罰,怎好?你和東方的孩子三歲了?」
花落應了聲是。
清淼問道:「東方如今如何?」
花落眉間冷銳黯然,「閣主日日舞劍,不曾邁出府門一步。」
清淼嗯了一聲,這是和她一般,避而不見的意思。
「請樓主責罰花落,讓閣主心寬。」花落擲地有聲的道。
清淼起身,目光淡漠的看著她,「當年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花落一僵,腦海中想著三年前,說道:「花落愛慕閣主,與閣主自小長大,雖知閣主心思,雖知春閣主對閣主的心思,花落,仍想和他在一起,如今,既已有和閣主的孩子,花落寧願一死。」
清淼淡漠的睨著她,道:「這般多年,本樓主一直已友相待眾人,樓中規矩雖嚴,但從未罰過,你且去唸唸樓規,自己責罰吧。」
花落應是,便想悄然離開。
清淼叫住她道:「三天後,讓東方帶孩子進宮,我要瞧瞧。」
花落嗯了一聲。
又見清淼扔了一塊令牌給她,心裡一酸,沒這令牌,東方怎會帶著孩子進宮。
他定不知如何怨恨自己,竟進宮去見樓主。
她捏著令牌,眨眼消失。
用了午膳,清淼更加百無聊賴,不由在清祥殿獨自散起步來,走了一會兒,仍是無聊,便去了前殿,瞧著沐雲辰批折子。
沐雲辰瞧她無聊的神色,笑道:「十叔那嘴刁的鸚鵡,如今該是還沒吃食呢,不如,你喂喂?」
清淼一笑,道:「好啊!」
沐雲辰便令人去夢璃殿,將杜淵非養的鸚鵡帶了過來。
這鸚鵡和它主人一般,頗為冷漠。
清淼捻了餵它的食放到了它眼前,這鸚鵡竟是置之不理,清淼又換了幾樣,這鸚鵡頗為傲氣的就是不吃一口。
清淼好笑的道:「你這鸚鵡,嘴這麼刁,你說,你想吃哪樣?呵呵,雲辰,十叔一直就這般哄著它吃食的?」
沐雲辰嗯了一聲。
清淼對著那鸚鵡道:「你且餓著吧。」
說罷,她已坐的離鸚鵡遠遠的。
半個時辰後,杜淵非竟知曉了清淼干餓著他寶貝鸚鵡的事,立刻跑了過來。
他冷著眸子看向顧清淼。
「你怎餓著它?」
清淼無辜道:「十叔,你家養的鸚鵡好奇怪,我想,它不是嘴刁,該是不餓。」
她話音剛落,那鸚鵡竟開了口,「餓,餓!」
清淼滿頭黑線,道:「你餓什麼?我怎沒瞧出來?」
「玉米,玉米,餓,餓!」
清淼好笑,還和人似得,知道點些自己喜歡的吃。
清淼一瞧杜淵非去拿玉米,兩步走了過去。
抓了把稻米放在了鸚鵡眼前,「吃不吃?」
那鸚鵡依舊乾脆的叫著玉米。
杜淵非瞧著清淼這般欺負他的鸚鵡,道:「本王不差這幾個玉米粒。」
說罷,便把玉米粒遞到了鸚鵡面前,那鸚鵡反倒又癟了嘴,換了話。
「稻米,稻米,餓,餓。」
清淼無語了,道:「你這鸚鵡,真是寵上天了,比人還幸福。」
杜淵非淡漠一笑,「這鸚鵡救過本王的命,本王自該報答救命之恩。」
清淼詫異。
沐雲辰開口道:「三年前,太后曾讓刺客傷十叔,這鸚鵡當時和十叔走散,撲稜翅膀,竟意外引開了刺客的視線。」
清淼懶得再看那只杜淵非的救命恩人,到了沐雲辰身邊,磨起了墨,磨墨也挺有意思的。
沐雲辰微微笑著,對著杜淵非道:「十叔,好歹淼淼幫你餵了鸚鵡,你瞧她如此無聊,能不能,過來批下折子,朕和她出去轉轉。」
拎著鸚鵡打算走的杜淵非滿頭黑線,就怕讓他批折子,開始才不曾跟來。
他瞧了眼那堆折子,問道:「你二人打算轉多久?」
沐雲辰道
:「去暖湖轉一下就回來。」
杜淵
非想拔腿就跑,暖湖那麼遠,轉一下,已經夜幕降臨了。
這堆折子全給他還胳膊有傷的人,不行。
他冷漠的目光看向磨墨玩的清淼,看在她無聊的已經磨墨的份上,看在認了這個知己的份上。
杜淵非冷漠道:「將薛聽兒叫進宮,上次,本王竟替她看了那麼多的折子。」
清淼啞然失笑,聽兒上次看的折子,哈哈,她可是替李成他們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這次,這丫頭能不能學聰明了,死活不來了呢?
清淼笑瞇瞇的說道:「你若叫她,她不一定會進宮。」
她說了一下上一次的情形。
杜淵非聽後,竟淺笑起來,說道:「甚好,本王回去養傷了。」
清淼目瞪口呆,杜淵非這是臨死也要帶個墊背的,若不有人和他共苦的看折子,他就不管了?
清淼心裡嘀咕,雲辰何時趕快收了他管後宮的大權,將他帶到朝堂,到時候,他也不必如此輕易的就拒絕看折子這事。
只是,到時管後宮,又該她管著,真是麻煩呢!
沐雲辰見杜淵非要走,邪魅笑了一聲,悠哉說道:「十叔,你莫不是思念薛聽兒?」
杜淵非臉色一黑,帶了幾分鐵青。
「皇上胡言什麼?」
清淼道:「良王,你頂撞皇上,這是以下犯上,便罰你看這些折子。皇上,臣妾已替良王求情,你便大人有大量,去宮外散個心,別小心眼兒的記著這事了。」
沐雲辰嗯了一聲,道:「你這求情,朕答應了。」
說罷,兩人歡喜的走了。
杜淵非氣的牙疼,這兩人,就這麼將這一堆的折子賴給他了?
他可是受了傷的長輩。
他拎著自己的鸚鵡,氣的半天沒動一下。
好巧的是,薛聽兒此刻正馬不停蹄的來了皇宮,嫣桃也有孩子了,這大喜事,可得早點告訴清淼才是呢!哎呀,馬車走的太慢,還是騎馬算了。
薛聽兒歡喜的向皇宮而去。
她不知,其實,自己這是快馬加鞭,去受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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