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琅見她美眸中,森寒的氣息漫過,比之郡主發瘋時的狠辣,還要滲人千百倍,讓人一瞬間,彷彿凍成冰一般,滿心都是生不如死般的恐懼圍。
她一瞬間連連後退,逕直退到阮芯兒的身邊。
阮芯兒眸光極亮,看著顧清淼。
楚莜之越來越覺得自己站在這裡礙眼,早早收拾了東西,無聲無息的走了。
此刻房間,便剩下清淼主僕和阮芯兒主僕。
清淼瞧著秀琅嚇得狼狽的樣子,和阮芯兒恨意深深的神情。
笑道:「郡主當日在比箭時曾說要進錢王府,本王妃當時還以為會是何等壯觀景象,竟不知竟然如此落魄。郡主當日一心在本王妃面前趾高氣昂,本王妃寬宏大量不予計較,大概便算借給你些福澤,不然,想必這一輩子就也是這等淒慘模樣!」
阮芯兒手死死攥成拳頭,滿臉更加慘白,又帶著深深的鐵青之色,很想用話回她,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眸瞪得恨不得,想掐死顧清淼似得。
清淼見她這等模樣,更加悠哉笑著,絕美的容顏,比起阮芯兒的狼狽簡直天壤之別。
阮芯兒的神情更加生不如死。
清淼道:「郡主何必非要這副模樣就進得錢王府,本王妃也就來此一次,算是你當日叫我姐姐二字。本王妃看人也有幾分,日後和郡主定是難以多說話的。日後郡主好了,也別來本王妃面前姐姐長姐姐短的,這些也算你這側妃見到我這正妃的規矩吧!羿」
清淼站起身,道:「回漪華院,快到午膳了吧,備好銀子,別讓人四百兩就把王爺請走了,咱相府的銀子,也夠見王爺的面的。」
清淼從紅梅齋走後,阮芯兒發了瘋,猙獰至極。
連連狠狠扇了不敢替她罵人,竟被嚇得毫無氣焰的秀琅,將榻上所有的東西都扔了出去。
她狠狠的咬著牙,她要殺了顧清淼,絕不多等一刻,絕不!
眸光比狼的眼眸的狠色,還要帶著弒殺的寒氣。
……
顧清淼從紅梅齋大步邁出,心情相當的好。
嫣桃笑呵呵的道:「小姐毒舌起來,還真是讓人恨不得死掉算啦。」
清淼盈盈笑道:「能怨我這麼善良的人也毒舌嗎?她三番兩次的想進府,我都讓她毫髮不傷的回去,沒個眼力見,竟然還讓刺客來殺我,真當本王妃是個好欺負的大家閨秀?」
嫣桃連連點頭,眉開眼笑,忽然腳下一滑。
清淼回身要扶她,卻發現有人已經一臉緊張的扶住了嫣桃。
「你沒事吧?有沒有閃到哪裡?」李成緊張兮兮的問。
嫣桃連連搖頭。
清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轉身一個人走了。
嫣桃只顧著臉紅,聽著李成擔心的話,竟然沒有瞧見清淼離開。
偌大的王府被白雪覆蓋,清淼邊走邊踢著地上的雪。
沐雲辰從落雪的灌木拐過來,就瞧見她,忍不住道:「這麼乾淨的石磚小路你不走,偏偏走堆起來的雪堆。」
清淼停下腳步,抬頭見沐雲辰一身雪白絨裘,髮束玉冠,大步向她走來。
滿臉迷人的笑,讓她臉上的笑意更甜。
沐雲辰伸出纖長的手,將她抱了起來,道:「冷不冷?」
清淼對著他喝了一口冷氣,道:「你瞧,這天自然是冷的,不然,你把你的絨裘也披在我身上?」
沐雲辰將她放在地上,還真要去解自己的絨裘。
清淼連忙攔住,道:「想得風寒啊,真是。」
狹長的琥珀色眸中浸滿深深的寵溺,沐雲辰唇溫柔笑著,道:「捨不得你凍著。」
清淼臉色微微紅了,牽著他的手道:「下午還有事嗎?」
沐雲辰將她絨裘的帽子幫她小心戴上,說道:「沒什麼事。」
清淼立刻歡喜雀躍,「走走走,出去逛街。」
沐雲辰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大冬天逛街,你不冷?」
「跑一跑就好,在府裡,多沒意思,咱們先去沁百香吃午飯,再去暖湖上泛舟。」
冬天在裊裊水汽上泛舟,真是美呀。
沐雲辰心裡真想吃醋,沁百香是穆家的,要是看見穆綿,豈不是倒胃口。
好吧,穆綿是淼淼的屬下,怎麼,他們也能見著。
他心裡對著自己說道,本王這麼小心眼兒幹什麼,大度點。
遂,他點頭,和清淼出了錢王府去了沁百香。
阮芯兒在紅梅齋發瘋後,問道:「王爺真去了漪華院?」
秀琅兩邊的臉都腫著,悶聲道:「是,……」
……
沁百香一如往常,賓客盈門。
清淼歡快的跳了進去,抖去身上的雪,喊道:「一間間。」
店小二熱情洋溢的前來招呼,不過可惜,人家說間
沒了。
清淼
瞧著樓上樓下熱鬧的場景,呆了呆,這麼多嘻嘻哈哈的說話聲,太吵人了。
算啦,計較什麼。
清淼對著店小二道:「樓上大堂有位子嗎?」
店小二連連點頭。
在二樓大堂的犄角旮旯坐下後,清淼拿著筷子玩的不亦樂乎。
許是兩人長得太過美貌,所有人的目光總是瞧著這邊,還有人直接不客氣的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們。
有個虎背熊腰的男人,頗為大膽的走了過來。
一瞧就是江湖中人。
莫不成把溫潤如玉般的雲辰,當成好欺負的小白臉了?
清淼邊想邊竊竊的笑。
果不其然,那人出聲道:「把酒菜端過來,老子就坐這美人的邊上了。」
剛要坐下,一下子單腿跪在了地上,膝蓋磕的賊疼。
清淼笑吟吟的看著。
四周哄笑。
那人起來,大著嗓門叫道:「老子一時喝多了,怎的!」
拽了椅子坐下。
他一桌的瘦瘦男子,長得像書生的問道:「大哥,這酒菜還端過去嗎?」
「當然要端過來,有美人在身邊,老子喝酒都是甜的。」
瞬間,四周又是哄然的笑。
清淼依舊沒心沒肺的笑,全然覺得出門得了個有趣的笑話。
斜眼睨了沐雲辰一眼,他這滿臉的笑,忽然間,似乎像笑面虎要出利爪了。
她靠近沐雲辰,小聲說道:「這是開胃的小節目,多有意思,你生什麼氣。」
沐雲辰理解不了的瞧了她一眼,斂去怒火,臉上的笑也淺淡了些。
書生模樣的男子端著酒菜走了過來,清淼手中銀針飛了出去,那書生比那虎背熊腰的男子要厲害幾分,竟然發現,可惜躲得不夠快。
一條腿也單膝跪地,手中的酒菜嘩啦啦的全部落在了地上。
他詫異的目光向清淼看了過來。
清淼卻仍是表情未變的,跟著眾人一塊笑著。
他狐疑,是誰暗中出的手。
將那銀針不動聲色的拔了出來,他靠近那虎背熊腰的男子說道:「大哥,這酒菜灑了,你還是回自己桌子慢慢吃吧!」
這大漢也未見得多笨,接二連三的丟臉,定是有問題,他目光四處看過,就狠狠的盯在了沐雲辰的身上。
「小白臉,你竟然敢用暗器,說,你是哪個門派的!」
哈哈哈哈!
清淼心裡狂笑,捶胸頓足,為什麼每次來沁百香都這麼開心呀!不過,浪費了她兩根繡花針。
沐雲辰本就有火,瞧他竟然敢面對自己,唇緩緩一勾,眼神冷銳,道:「你是哪個門派的蠢貨?」
虎背熊腰的大漢頓時怒目圓睜,一掌向他們的桌子拍去。
沐雲辰譏諷一笑,速度極快,將他打了出去,撞壞數張桌子。
清淼驚愕的看著一臉碎掉的桌子,心裡盤算著,沐雲辰武功真比她低?她怎麼不相信呢?
瘦瘦的書生男子臉色黑了,目光陰險的看向沐雲辰,轉身扶著他大哥逃之夭夭。
清淼出聲道:「真是個聰明的人,不愧是飽讀詩書的書生。」
店小二傻眼的看著這一幕,算著這得讓他們賠多少的銀子。
這一下子,再也沒人敢瞪著眼睛看他們兩個。
還未將午飯吃飽,偏偏又聽見一陣叫罵的聲音,有幾分熟悉。
清淼走到二樓欄杆邊上,有些看不清門外,遂走回窗邊,也不顧窗邊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刷的一下將窗戶打開。
一股凜冽的冷風,帶著冰涼的雪花飛了進來。
打噴嚏的聲音瞬間接二連三的響起。
清淼沒管他們,把腦袋伸了出去,見樓底下,站著數人。
為首的男人頭上帶著華麗的氈帽,一身價值不菲的錦緞襖袍。
「你們穆家也忒囂張了,當真以為相爺還會對你們手下留情!我告訴你,三天之內,你們若是不來相府下聘禮,風光迎娶嫡小姐,你們就等著家破人亡吧!」
掌櫃的滿臉的笑,倒也不卑不亢,說道:「我家公子不在沁百香,傳話也不是本掌櫃的分內之事。」
沈傲一聽這話,一腳踹了過去,掌櫃的踉蹌的向後一跌,差點坐地上。
沈傲鷹似的眼睛陰森的哼笑,「還敢給爺難堪?」
掌櫃的臉色陰鬱了幾分,堂堂相爺嫡女蠻橫的嫁不出去,就逼著他家公子娶,進不了穆府,就來沁百香搗亂。
他臉色冷著,道:「沈爺的話,小的傳不了,你大可去穆府前門。」
說罷,帶著人進了沁百香。
沈傲臉色瞬間陰鶩,叫道:「給爺砸!」
他身後跟著的家僕一下子向前衝去。
清淼
臉色冷酷,好個顧清筱,沒想到竟然還賴上穆綿了。
甚好,三天是嗎?
這三天,我就讓顧清筱去瞧瞧雨妃,讓她們好生姐妹情深。
她離開窗戶,下了樓去。
沐雲辰跟在她的身後,隨她一起走了下去。
樓上樓下的目光也全聚在沁百香的門前。
清淼喝了一聲。
劍拔弩張的眾人都側過目光。
沈傲臉色一變。
清淼滿臉冷厲,說道:「顧清筱就這麼嫁不出去嗎?!」
沈傲恨不得上前捏死她,就因為她,侄女出嫁之日他在錢王府受了罰,也是因為她,才害的吉時變得不吉利,明明是當家主母命的顧清筱,現在成了避之不及的笑柄。
他目光萃著險惡至極的狠色。
清淼毫不在乎,目光冰冷如霜的凝著他。
沈傲瞧著她身後的沐雲辰,帶著人憤恨的離開,踢得一地的雪亂飛。
掌櫃的對清淼連連道謝,知她是公子的朋友。
清淼淺淺的笑了笑。
東方回來要延至明年春天,顧澤宇也只能那時回來,如今,她怎麼有些忍不了,想現在就對沈姨娘出手了呢。
……
暖湖上浮著裊裊水汽,有幾分仙境的感覺,湖上泛著好幾艘小舟,隱隱還能聽見笑聲和樂聲。
清淼激動的拉著沐雲辰道:「雲辰,我今天好開心。」
沐雲辰看著她笑容滿面的可愛模樣,道:「你若喜歡泛舟,隔三差五出來轉一圈也挺好,咱倆都開心。」
清淼連連點頭。
沐雲辰扶著她踏上搖晃的小舟,清淼有幾分擔心的想,自己會不會暈船,若是暈船,哪裡還有這好心情?
她在小舟上來回走了幾趟,挺穩當的,這才坐到船艙中,瞧著外面的景致。
沐雲辰吩咐人划船,才走了進來。
清淼將絨裘扔在一邊,抬起船艙的輕紗,說道:「雲辰,這暖湖上還真是熱,哎,你看,遠處那大船上還有人穿著夏裙。」
沐雲辰沒看,將自己的絨裘解開,也放到一邊,說道:「這暖湖自然暖。」
清淼聽著好笑。
半晚十分,小舟靠了岸邊,清淼還有幾分搖晃,緩了一會兒才站穩,沐雲辰到依舊沉穩優。
「你之前坐過船?」
沐雲辰點頭道:「我的封地大多是水路,自然經常坐船。」
「你當年怎麼會去封地的,濟王和江王似乎一直在峰城,對了軒王到如今也還在封地,軒王今年多大啊?」
「尚未到弱冠之年。」沐雲辰回道。
清淼來火,別弱冠弱冠的,能不能準確點呀!
她心裡咬牙切齒,卻沒有繼續刻意再問。
一來氣的清淼,將第一個問題忘在了腦後,有幾分懊惱的先向回府的方向走去。
沐雲辰不明所以,她幹嘛對著軒王未到弱冠之年的年紀,發脾氣?
唇微微莞爾,怎麼總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
華燈初上,街上行人絡繹不絕。
沐雲辰和清淼手拉著手,閒庭漫步的邊逛邊回家。
可事有湊巧,竟然遇見了沐雲伊和顧清雨。
清淼拉著沐雲辰躲在巷角,看著那兩人相依偎的美好情景,「顧清雨不是有身孕嗎?怎麼還和皇上出來逛街?」
沐雲辰笑道:「未必是逛街,相府離這裡很近,怕是又商量了什麼事。」
清淼哼了一聲,「隨他們商量,這幫棋子都不聽話,我這下棋的人還真是不容易。」
沐雲辰問道:「你昨日不是還要落一子?」
清淼唇邊笑了起來,眼睛看著沐雲伊,忽然道:「我現在就要去落子,王爺,等會兒落完子,你才能落子,知道嗎?」
沐雲辰有幾分忐忑,道:「自然,棋子是你的,你想落在什麼地方,本王怎能在半空就攔住?」
清淼綻開了笑顏,親了下他的臉頰,匆匆跑了。
沐雲辰目光定在沐雲伊的身上,沒有離開,他知道,淼淼這次要用的棋子就在眼前。
結果,其實根本不是。
當無數聲驚歎的聲音響起時,他側過目光,呆愣住了。
人群中,輕紗羅裙的女人彷彿是冬的仙子,美的熠熠生輝,幽靜的目光流轉著柔美的光芒,面紗拂面,環珮輕響。
沐雲伊的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身上,直到。
清淼走到小攤,目光微微看過,拾起一隻翠綠的鐲子,帶在皓腕,問道:「嫦秀善琴,不知可會傷到鐲子?」
對面人立刻回道:「定不會,這鐲子能帶在姑娘手上,真是三生有幸。」
清淼微微一笑,轉過身,目光對向沐雲伊的雙眸。
那眸中,有著驚愕。
顧清雨見沐雲伊一直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心裡狠狠一刺。
沐雲伊收回目光,唇淡淡一勾。
顧清雨一僵,渾身冷颼颼的,有幾分眼力見的和侍衛轉身離開。
嫦秀。
杜帝師的紅顏知己嗎?
她咬著牙。
清淼目光微笑著看著沐雲伊,和他一同到旁邊的茶肆小坐。
「見過皇上。」清淼在間中行禮。
沐雲伊讓她起來,說道:「杜帝師的紅顏知己,今日怎會到朕的面前?」
清淼笑道:「杜大人是皇上的心腹之一,嫦秀不想成為這之一的之一。」
沐雲伊看了她一眼。
清淼端站。
沐雲伊閃亮的眸子,帶著濃濃的笑意。
整個人絲毫看不出一點的狠辣,實則,比太后還狠千倍。
清淼坐下,聽著他開口道:「朕真是錯失了機會,不然,你如今已是朕的皇后。」
清淼微微一笑。
沐雲伊一雙眸子深邃微沉。
「如今封後爭執不下,而太后又已對你出了毒手,你可想,讓朕封嫦秀為後,釜底抽薪?」
清淼眼底一愣。
她冷靜說道:「皇上,這不是釜底抽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嫦秀只能是個智慧的女子,而不是,其他什麼特別重要的人。」
沐雲伊唇一勾,聲音很低沉,「站在朕的身邊,還要帶著杜帝師紅顏知己之名嗎?」
清淼就是這個意思,她依舊是杜淵非的紅顏知己,與皇上,就這般成了朋友而已。
不過,沐雲伊頗似不高興似得。
清淼說道:「不然,還有一個好方法,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皇上身邊。」
「什麼?」沐雲伊問道。
清淼狡黠一笑,「進朝堂。」
沐雲伊驚愕的看著她,難以置信,眼前的女子,比之尋常嬌柔女子,越加熠熠生輝。
他卻在第一眼見到她時,鄙夷的以為,她是一個瘋子。
心微微扭曲,那日宮宴,若是藍如瑾沒有攔著自己,自己一定會封她為後。
可惜如今,甚好,就讓她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好生利用。
他眸光中滲骨的漠然,無從察覺。
清淼見他當真答應,有幾分難以置信,這沐雲伊的心,跟女子的心似的,就是海底的針。
從茶肆出來,沐雲伊先行離開,清淼目光向小巷角一瞥,詫異了幾分。
她想快步走過去,卻又一瞧自己一身衣裙,無奈的換回衣服,這才走了過去。
她站到沐雲辰面前,呼著冷氣,也沒瞧他有幾分陰鬱的臉色,抬手幫他撣去身上的雪花,頭髮上的雪已經化了一些,臉頰上都有了水珠。
清淼拿帕子給他擦乾淨,又費力的慇勤的替他戴好帽子,握著他的手,撒嬌道:「你知道我不敢走夜路,還這麼有心的等著我,雲辰,我愛你。」
沐雲辰的臉一點點又恢復了正常,將她抱在懷裡,溫聲道:「冷死我了,要不,你抱我回府吧。」
清淼瞬間嗆到,笑著回道:「不然,我背著你?」
沐雲辰笑出聲,俯身道:「我背著你吧,你不嫌冷嗎?大冷天居然穿夏裙。」
清淼伏在他的背上,說道:「我有那麼蠢?到時候美不了,還得給我凍的得得瑟瑟的,我在裡面穿的厚厚的,外面裹了兩層輕紗羅裙而已,像不像仙女下凡?」
沐雲辰好笑道:「你這一子落得這般穩當,現在能不能說,落在哪了?我還得繼續落子。」
清淼嘻嘻的笑了起來,說道:「後日一早,我也不能睡懶覺了。」
「為什麼?」
「和你一起上早朝啊。」
沐雲辰也被嗆到了,眼神中浸滿沉重之色,無語道:「你這一子,太狠。」
他要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
清淼在房間翻著賬冊,嫣桃咋咋呼呼的衝進來說道:「小姐,雨妃今日一大早竟然讓顧清筱進皇宮啦,聽她們傳,說要讓軒王回來,將她賜婚軒王為正妃。」
聽見嫣桃提軒王,清淼立刻問道:「弱冠是多大歲數來著?」
嫣桃回道:「二十歲啊。」
清淼伸出三個手指頭,如今這救命大俠就在他們三個之中。
沐雲辰?
她想了想記憶中早已模糊的人,似乎不太像。
沐雲伊?
救命大俠會變成這麼狠的人?沐雲伊太陰森了,也不像。
也許,還真是那位軒王。
「嫣桃,把我那兩張帕子拿過來。」
嫣桃立刻去翻,翻了半天突然驚道:「小姐,帕子怎麼就剩一個了?!」
清淼一下子從搖椅上坐了起來,躥過去仔細瞧著。
她昨晚才放回去的,今早怎麼就不見了。
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就是想不通。
直到,她問道:「這帕子你打開時是什麼模樣?」
嫣桃給她比劃了一下,竟是團成了團。
清淼瞬間瞪大眼睛,說道:「定是掉在皇宮裡了,我被樹枝刮了一下,走半路發現懸著帕子,就塞了回去,一直團成團,這幾天也沒發現。」
清淼委屈的眼淚盈盈,捏著那帕子,似哽咽著的說道:「怎麼會這樣?人死了,連個帕子也沒留下,看來我得問問雲辰,他的墓在哪裡,好歹是幫過我的恩人。」
吃午飯的時候,清淼瞪著眼睛看沐雲辰,就是沒辦法問。
生怕他不是那救命大俠,然後又小心眼兒吃醋。
算了,還是讓聽兒打聽打聽。
她心不在焉的吃著飯,門外,秀琅的聲音竟然突然響起。
「王爺!」
清淼抬頭看著沐雲辰道:「又不知道要幹嘛。」
沐雲辰沒搭理,讓李成將人攆一邊去,給清淼盛湯夾菜,繼續不焦不躁的吃著飯。
清淼從各種深思裡回了神,也一一替他夾菜盛湯,唇邊捲著甜甜的笑,說道:「明日去了朝堂,咱倆方算站在各自一邊,千萬別手下留情。」
沐雲辰狹長眸子含笑,微挑著,問道:「你還挺喜歡上朝的?」
清淼點頭道:「我替你去上朝數日,發現還是挺好玩的,我能熬到成為皇上的心腹之一,真是不容易。」
沐雲辰溫柔道:「確實不容易。」
「雲辰,府中我會安排一個假王妃,這個你不必擔心。」
沐雲辰點頭。
清淼賴在他身邊,眼睛看著他,忽然說道:「若是太后哪天給我這個大臣也賜個夫人,怎麼辦?」
沐雲辰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滿臉寵溺,「到時你便輸這一子,金蟬脫殼吧。」
清淼狠狠的搖了搖頭,道:「不行,大不了,哼哼,也用各種招數堵回去。」
沐雲辰真是對她越加佩服了。
吃完午飯,清淼練字,沐雲辰在一邊看折子,嫣桃杵在門口,聽秀琅大聲喊王爺。
清淼瞧沐雲辰鎮定的樣子,他優的倚在那裡,纖長白皙的手指拿著折子,藍寶石的結婚戒指戴在手上,一雙眼眸沒有情緒的注視著面前的字。
整個人如玉如雲,俊美安靜,仿若謫仙。
清淼看著他,彷彿自己也變成了仙一般。
他們是不是本來就是神仙眷侶呢?
她美滋滋的想,唇邊帶著甜蜜的笑。
「王爺!」
秀琅刺耳的叫聲又響起。
清淼也跟著置若罔聞,於是直到一個半時辰後,啞著嗓子的人終於滿腔怨恨的離開。
沐雲辰抬起頭,看著氣定神閒的清淼,笑著問道:「你聽著不煩?」
清淼悠悠笑道:「累的是她的嗓子,她不嫌累,我煩什麼?」
次日一早。
清淼打扮妥當,去上早朝。
朝堂上今日很熱鬧,眾人眼睜睜盼著,皇上說的那位不得了的公子。
聽聞人家神機妙算,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聽聞人家玉樹臨風,貌比潘安,比錢王也不遑多讓。
聽聞人家年紀輕輕,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聽聞人家一心忠心耿耿於皇上。
太后的人心裡都想著,這是個難對付的刺。
皇上的人心裡都想著,來了個好幫手。
杜淵非站在朝堂上,從始至終沒什麼表情,他也不知這個人到底是誰?皇上,竟然沒有和他提起。
他身邊,沐雲辰瀟灑的站著,完全冷靜從容。
終於,有人邁進了大殿。
平凡,無奇?
眾人揣測著,只因那人不知道怎的,竟然戴了副面具上朝。
沐雲辰側著目光看了一眼,心裡頓時噴笑,他以為她會易容,沒想到……
也是,她若果真易容,皇上那裡要如何解釋。
清淼跪地,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嫦愛卿平身。」沐雲伊帝王氣勢十足的說道。
清淼站了起來。
杜淵非目光冷漠的定在她的身上,嫦?他細細打量,竟然想到一個驚人的事。
沐雲伊朗聲說道:「從即日起,嫦愛卿便是戶部侍郎。」
底下瞬間議論紛紛。
沐雲辰眼
底一亮,帶著幾分笑意,他是戶部尚書,她是戶部侍郎,還真是,太好了,呵呵。
他心底輕笑起來。
沐雲伊力排眾議,沐雲辰出聲堵回去的話又不痛
不癢,清淼再能言善辯幾分,下朝時,顧清淼便跟在沐雲辰的身後走著,一同去戶部。
戶部這個地方,充滿著特別的氣息,彷彿到了錢王府似得。
沐雲辰臉上的笑容一如往常,一如,當初在小亭時,算計自己時的往常笑容。
清淼瞧著,怎麼心裡開始七上八下了。
進了沐雲辰處理事務的地方,一摞厚厚的賬簿出現在清淼的眼前。
她有幾分的錯愕。
沐雲辰從中拿出幾本,遞到她的眼前,說道:「這是後宮的賬簿,從今日起,後宮的一應銀兩,全部交由你管。」
清淼伸手將賬簿接過,應是,轉身要離開。
沐雲辰眸中閃過一絲笑,快步走近她身邊,輕聲道:「算好了,這些銀子,日後都是自家的。」
清淼目瞪口呆,他難不曾還真是如此確定,日後他二人就一定能登上帝后之位?
清淼捏著手中的賬冊,自己為後,日後後宮一切自然都是由她做主,他現在給她處理,還真是,不客氣。
她心裡繃緊弦,自己一定要和他站在最高的位子,俯視眾人。
清淼去了戶部侍郎該呆的地方,那裡有三個人已經早早的等著。
「戶部員外郎袁豐,見過嫦大人。」
「戶部郎中楚耿,見過嫦大人。」
「戶部書令史尤霖安,見過嫦大人。」
清淼抱著一摞的賬冊,目光向他三人看去。
一個年老,一個二十五六,一個中年。
但是,每一個人似乎都很精明。
清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看著俯身行禮的三人道:「不必多禮。」
三人這才站直腰。
清淼說道:「下去吧。」
三人有幾分詫異,皆退了下去。
清淼將賬冊拿起,翻開,方看了幾眼,居然就有人求見。
她抬起頭,道:「進來。」
是楚耿,他拱手道:「大人,宮中藍貴妃派人,前來領取後宮本月該發的一千兩銀子。」
清淼問道:「每月可是今日來領?」
楚耿神色一閃。
清淼說道:「若是今日,本大人未來之前,想必已是算清,給她便是。若不是今日,就讓她們先回去,後宮銀兩支出多了,這幾日如何過,自行掂量。」
楚耿愣了幾分,似沒想到,這大人竟然用這麼鋒利的話,讓他回話。
清淼心裡哼笑,這是故意來找茬了,切,怕你!
楚耿轉身走了出去,頗為圓滑的將人打發了。
清淼繼續看著自己手裡的賬冊,一一先理清,理到一半,嗤笑了起來。
每月後宮領取當月銀兩,都是十二,今天可是提早了五天呢。
藍貴妃是太后的心腹,這是故意來搗亂。
一直看到中午,清淼才抬起頭,一個人坐在這房間看賬本,怎麼有點可憐兮兮的。
她開門走了出去,對著走過的人問道:「王爺還在忙?」
那人對著她行了一禮,說道:「王爺平日都在府中處理事務,早早回了王府了。」
清淼真想一下子坐地上,他怎麼這麼自在?
是啊,自己平日不就是在府裡和他一起吃午飯的嗎?若不是因為他每天早早回府,怎麼可能會在一起吃飯。
眼下,她是不能回府吃飯的,阮芯兒,又有機會得瑟了。
清淼看著面前的人道:「午飯在哪吃?」
那人立刻說了地方,還有幾分想慇勤的帶她去的意思。
清淼點頭,自己一個人走了。
飯堂挺熱鬧,眾人都邊吃邊互相說著話。
清淼看了看飯,和王府的午膳沒法比。
剛想去拿,有人出聲叫她,「大人,您府裡有人給您送了食盒,就在您那。」
清淼眼睛一亮,又回了自己那,一開門,桌子上就擺著食盒。
她一一瞧了瞧,極為精緻,香氣撲鼻。
楚耿走過,聞到這般香的味道,有幾分詫異。
剛離開不遠,便見錢王爺竟然迎面走了過來。
「楚耿見過王爺。」
沐雲辰看著面前的年輕男子,嗯了一聲,讓他離開。
楚耿應是。
心裡納悶,王爺怎麼在午飯時,來找他們大人?
沐雲辰剛邁進房間,清淼正對著多了的一雙碗筷發愣,喃喃道:「怎麼多拿了?還戶部尚書呢,連數都不會數。」
沐雲辰好笑,道:「我怎不會數,你忘了,三餐定時。」
清淼回過頭,欣喜的看著他,「你不是回王府了嗎?」
沐雲辰在桌邊坐下,「當然要回王府,不然,怎麼把飯拿來?」
清淼呵呵一笑。
「僅此一次,下次還是各吃各的,不然,危險。」
沐雲辰點了點頭,心裡想著,吃不了午餐,大不了加個夜宵,還是三餐定時和淼淼一起吃。
「府中安穩嗎?」清淼邊吃邊問道。
沐雲辰臉色冷了冷,說道:「秀琅昨日沒見著本王,一大早,竟去告訴了太后,這一上午,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湘殿。」
「太后可有罰你?」
「本王豈會給她機會。」
清淼微微一笑,「王爺,身為男子,也挺慘的。」
「如何慘?」沐雲辰好笑問道。
「要娶自己不喜歡的人啊。」清淼道。
沐雲辰嗯了一聲,說道:「女子豈不也慘,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清淼連連點頭,「就是,當初,我就嫁了一個特別不喜歡的人,恨得牙癢癢的人……」
沐雲辰猛然瞪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