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汝箏微微躬身之時,十七皇子聽到了這句話,不覺微微一怔,看向了身邊的太子殿下,只見後者一臉從容,沒有起上什麼變化,十七皇子心中稍稍驚了一驚。
「十七皇弟,我這太子府邸,印象中,似乎只在本宮得父皇加冕,御賜之時,你才來過一趟,今日,本宮倒是借了錦兒的一個面子啊!」
旁邊,太子殿下含笑說道,目光依舊平靜。
聞言,十七皇子欠了欠身:「這是臣弟的錯,讓太子皇兄見笑了,只是父皇派於的公事實在太多,臣弟有心也沒有時間,太子皇兄請放心,以後定當多多走動。」
「那就好,來,十七皇弟,請進!」
沈汝箏讓到一邊,瞧著不動聲色之間,就已過了一招的二人,雙雙背影,皆是如此的高大,碰撞時,雖無火星迸發,卻比燎原之火要來的更加兇猛。
饒是沈汝箏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的寧家中,此時親眼所見,固然只是冰山一角,但真真切切道出了大豪門之家的冷酷與無情。
這二人如今看似兄弟之情甚重,都可以想像到,有朝一日,一旦其中一人大事已成,那另外一人,勢必要從高高的雲端上跌落,縱使不死,也要落得個後半生的淒涼
這便是現在的九州大地!
沉默片刻,沈汝箏隨二人走進的客廳。
今日前來,十七皇子似乎只為見沈汝箏一面,昨日月沖的落敗,以及被觸及到的面子,彷彿全不在十七皇子心中,剛一坐下,真的好像一個多年來初次見外甥的舅舅似的,問及了沈汝箏這些的生活。
沈汝箏不是笨蛋,儘管不清楚十七皇子所問為何,回答之間,都在心中斟酌了一番,盡量揀一些平常之事來說,即使如此,依舊聽得十七皇子眉頭緊皺而起。
平心而論,便是沈汝箏心智聰慧,情知十七皇子的舉動,蘊涵著其他深意,卻不能否認,這一番不管是不是做作,都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只不過太子殿下在旁,十七皇子的噓寒問暖,未免太多著相了一點,好像這裡不是太子府邸,而是他的十七皇子府邸。
由始至終,進的客廳後,太子殿下就像個陪客,沒有說一句話,一直是十七皇子問,沈汝箏在答,如果後者前來,是為了表達善意的,這善意已經足夠了。
如果是來以身份壓沈汝箏一下,或者要讓後者知道,戰勝月沖,並非是什麼得意之事,十七皇子他卻連月沖之事沒有提及隻字片語,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所問的,儘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久後初相逢,這未免太過了,以十七皇子的智慧,不可能行這樣的舉動。
那麼,今天十七皇子來,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深意,或者是……難道十七皇子此行,並非是他的本意?
沈汝箏目光微微一變,凝視前方,在半空中,與剛好投來的十七皇子目光對視,剎那間,後者似乎察覺到了沈汝箏心中所想,一直鎮定如常的他,目光搖曳了幾下,然後迅速收了回來。
以十七皇子在皇室中的身份,換到其他宗門中,同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然而,在任何一個大宗派,大家族中,講究的是個人超越的實力,這一點,是世俗之權與皇權的最大不同之處。
皇權當中,個人實力固然也是至上,同樣讓人敬畏,但是,皇權大如天,這是太子殿下,十七皇子,以及眾多皇室子弟生下來開始,就接受到的教育。
因此,在某些時候,個人的實力,就稍稍顯得不那麼明顯,除非你又皇帝陛下那樣擁有無視芸芸眾生的實力,即使這般,皇帝陛下心中仍舊有些顧慮。
所以,當瞧見沈汝箏目光之中的別樣意思後,十七皇子選擇了暫時的後退,而不是以自身實力的壓迫。
看到這裡,沈汝箏淡淡一笑,亦是明白了許多,心中隨即輕鬆了一點,因為他知道,雖然皇都城中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大有人在,可這些危險,在沈汝箏這裡,都會適可而止,唯一要警惕的是,這些人會出手破壞他此行的目的。
「錦兒,你初來皇都城,肯定與太子皇兄間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一會後,十七皇子起身說了一句,便是向外走去,沒走幾步,又是回頭說道:「太子皇兄日理萬機,要忙於朝政,或許顧不上你,如果錦兒你願意的話,可以到十七皇舅府上小住,你我甥舅之間,應該也會聊得來。」
這便是拉攏了?
沈汝箏笑笑,抱拳道:「若是有空,定會麻煩十七皇子的。」
皇都城中所有知道沈汝箏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以十七皇子為例,沈汝箏心中已然明白,他們都不知道自己來皇都城的真實意圖,這樣很好,至少為自己父母正名的事,不會鬧的人所周知,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十七皇子同樣笑著點了點頭,正要與太子殿下說一聲時,一名下人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過來,不顧禮儀的在其身邊說了幾句,聽的太子殿下眉頭頓時輕皺了一下。
見此,十七皇子忙問:「太子皇兄,出了什麼事?」
太子殿下眉頭展開,笑道:「沒什麼事,府中又來了一位客人,與你一樣,是來看望錦兒的。」說完,揮揮手,道:「請十九皇子!」
「十九弟?」
十七皇子眉頭也皺了一下,平靜的臉色,倒與太子殿下一般,微微有些凝重起來。
對於皇室一眾子弟們,因為昨天事情的緣故,沈汝箏聽說過十七皇子,而且太子殿下也曾交代過,後者的不凡。
這二人,一個身為當今玄武皇朝的太子,如無意外,很可能他日就是玄武皇朝的皇帝。另外一人,是皇位的有力爭奪者,本身亦是出類拔萃。
這樣的兩個人,居然同時對另外一個皇子起了凝重之意,顯然這所謂的十九皇子,也是他們這個爭鬥集團中的一個不容忽視的競爭者。
但即便如此,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用的著顯露出同樣的神情嗎?
「哈哈,太子皇兄,臣弟不請自來,還望莫怪啊!哦,原來十七哥也在啊,臣弟有些唐突了。」
廳中三人各有想法時,大門外,一道壯實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身為皇子,在皇宮中長大,耳濡目染下,應該也是威嚴並重的一個人,不過這十九皇子,從其表面乃至說話的語氣上來看,倒像極了一個江湖中人,渾身上下充斥著的,不是皇室的貴氣,而是混混間的一些**氣息。
當然,表面是看不出一個人的真性情。
這十九皇子**氣息也確實夠重,進的客廳,不對太子殿下施禮,十七皇子他就更不放在眼中了,逕直來到沈汝箏身前,瞧了他幾眼,便是怪笑聲說道:「敢情這位就是義遠侯沈汝箏了?」
「義遠侯?」
沈汝箏一怔,看向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只見後者臉色微微有些尷尬,沈汝箏頓時明白過後,所謂的義遠侯,應該是月沖之前的爵位,自己贏了過來,這爵位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樣說,應該是沒錯,但是,這整個天下都屬於玄武皇朝,而皇朝的主人是皇帝陛下,固然皇帝陛下親自見證了這一場比試,沈汝箏獲勝,得到月沖的爵位與封號,可只要皇帝陛下的旨意一天沒有傳達出來,沈汝箏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這一點,相信很多人心中都清楚。
與太子殿下再見面,不管他心中有多高興,高興自己的外甥有如今的成就,卻隻字不提所謂的爵位與封號。
十七皇子心裡肯定百般不願,面子上亦是維持著初次見面的和善。不曾想到,這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十九皇子竟然張口就來,絲毫不顧忌十七皇子的顏面。
份屬不同的勢力,爭的又是高高在上的皇位,打擊十七皇子,十九皇子做的倒是沒什麼錯,只是,爵位封號,終歸是要皇帝陛下親自下旨之後才能生效,否則,便是要說,也只能在背地裡說,而不是像十九皇子這樣,當著兩位政敵的面,就說出這些話。
這樣的說話,失禮的是太子殿下,掛下的是十七皇子的顏面,但得罪的,卻是皇帝陛下。能讓前者二人同時忌憚,十九皇子絕對不是一個逞一時意氣之人,但仍然說了這番話,要不是他不在乎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是否會將這話傳出去,那就是他深得皇帝陛下的喜愛,已經不怕皇帝陛下會怪罪他言語之中的失禮。
在沈汝箏想來,應該是後面這個原因。不然,太子殿下在皇位的路途中,已經有許多的阻攔,多十九皇子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不會有如此的表情。
至少,在與十七皇子會面的時候,沈汝箏沒有見到太子殿下臉龐上有什麼其他色彩出現,雖然沈汝箏見到的,是在二人會面之後,但沈汝箏相信,對於十七皇子,太子殿下只是將他當成一個政敵,僅此而已。
但是方纔,沈汝箏卻看到,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臉龐上浮現出來的深沉,雖然是一閃而逝,卻掩飾不了他們內心的凝重之意。
這十九皇子,很不簡單吶!
「十九弟常年居住宮中,親得父皇教誨,甚少離宮外出,今天怎麼有空來本宮這裡了?」十九皇子話剛落下,太子殿下便是緊接著說道。
沈汝箏劍眉微挑,這十九皇子居然還居住在皇宮中,難怪會讓這二人心生忌憚了。
成年的皇子,皇帝陛下賜予爵位與封號,然後賜予府邸,在外開支散葉,能夠居住在皇宮中的,唯有皇帝自己本身,這是規矩。
十九皇子卻打破了這個規矩,顯而易見,在皇帝陛下的心中,前者有著何等重要的位置,但沈汝箏想像不到的是,如此時刻陪在皇帝陛下身邊的一個人,居然渾身上下,充斥的是一股**氣息?
似乎確實心中沒有把太子殿下放在心中,面對他的問話,十九皇子只是笑了笑,並未回他,而是一從沒將目光從沈汝箏身上收回,進而繼續說道:「月沖,在我皇室後輩弟子中,修為不算墊底,你在這個年紀,能夠打敗月沖,確實值得父皇親自見證了這一場,你很不錯。」
沈汝箏看的出來,對於客廳中的另外兩人,十九皇子沒有什麼好臉色,可對於自己,後者似乎眼神中夾雜著讓人難以琢磨的意味
只是一瞬間,此人在沈汝箏心中,被列入了警惕之中,古語果然說的沒錯,看人不能看外表,眼前的十九皇子,看起來滿身的**模樣,說話也是肆無忌憚,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氣派,然而,不能忽視的是,由始至終,十九皇子看似都不靠譜,但進來之後說的兩句話,均是大有深意。
至於究竟是什麼樣的深意,沈汝箏還猜想不到,心中卻有一種預感,這只是一個前奏,十九皇子可能不像十七皇子那樣,是來對自己噓寒問暖,或是傳達本身的善意的。
「月衝落敗,太多因素,沈汝箏得勝,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得意的,十九皇子過譽了。」思慮飛速轉動,沈汝箏口中淡淡說道。
「你喊我什麼?」十九皇子頓時上前一步,聲音同時提高了一個分貝。
其身體上,並無真氣的波動,卻在這剎那之間,有一股難以言語的壓迫感迅速逼來,感受起來,沒有如狂風暴雨般的強大,但沈汝箏
周圍的空間,彷彿是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十九皇子!」沈汝箏身體一顫,正聲說道。
「好,好!」十九皇子大笑。
以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的修為,如何看不出現在的空間中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太子殿下沉聲喝道:「十九弟,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十九皇子緩緩轉身,這還是他來到太子府邸後,第一次正面對上二人,可想而知,在他心中,是何等的自傲!
「今日前來,本意是想見見,這突然冒出來擁有我月家一半血統,能夠打敗月沖的小孩,到底長什麼樣,卻沒想到,竟如此的不懂禮數。太子皇兄你捨不得教他一下,那就讓臣弟代勞好了。」
十九皇子冷冷一笑,輕喝:「既然戰敗月沖,得到了他義遠侯的爵位與封號,那你沈汝箏就是我朝廷中人,朝廷之中,自有法度,義遠侯爵位,遠在本宮之下,怎麼見到本宮,不行跪拜之禮?」
「不提朝廷之中的身份,單你我而言,我為長輩,你為後輩,十九皇子,也豈是你能夠一應而出的?」
「若本宮今天不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只怕天下人都會恥笑我皇室月家沒有教養,這天下之主的名頭,豈不因你而蒙羞?」
這些都是道理,皇室立場上,確實應該如此,話落之後,客廳頓時鴉雀無聲,十九皇子不由放聲輕笑,旋即來到沈汝箏身邊,瞧著在自己壓力之下,雙膝已開始彎曲的後者,便是俯身下去,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話音,緩緩說道。
「沈汝箏,本宮知道,你確實是昭華公主之子,但這又如何,皇室後裔,多不勝數,說不定,幾天之後,又會從那裡冒出來一個某某公主王爺的後代,每個都要接收,你當我月家是收容站嗎?」
不待沈汝箏反抗,十九皇子又道:「或許其他的人,父皇不放在心上,而你,父皇的確上心,但父皇可以忘記,本宮卻不能忘記,當年不顧一切離開皇宮,絕父皇而去,怎麼,今日又想回到皇宮裡來?沈汝箏,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你母親,未免也太弱智了一點吧?」
「你放心,本宮今日只是給你一個教訓,不會殺你,但是,以往從你母親那裡受到不甘,今天就從你身上收一點利息回來。嘿嘿,昭華皇姐,你若是知道了現在的情景,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趴著從墳墓中出來求饒呢!」
十九皇子的聲音雖輕,只能他與沈汝箏兩個人聽的見,可在客廳中的另外二人,無一不是人中之龍,修為更是不凡,除非太子殿下與十七皇子自己不想聽,否則,豈能瞞的過他們。
聽著這話語,十七皇子一怔過後,嘴角邊上便是浮現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再度看向沈汝箏的目光時,雖然依舊的柔和,卻夾帶上了一些憐憫。
而太子殿下的目光,則完全一片冷肅,甚至,在他身邊的一干氣流,隱隱之間,已有凝固之像。
「太子皇兄,冷靜一點,十九弟並無惡意。」眼見身邊人即將怒火迸發,十七皇子連忙一把將之拉住。
話音一出,不單是太子殿下偏頭望去,十九皇子同樣也是轉頭看向了十七皇子,前者二人在這一刻,都浮現出了許多的冷意。
兩道冷意確實驚人,以十七皇子的從容,此時也不免訕訕一笑,卻是並未避過二人目光。
為了皇位,在場這三人彼此之間都是虎視眈眈,如有機會打擊對方的話,相信任何一人都不會放過,反正都是敵我不對頭,何必要假惺惺的。
太子殿下迅速收回目光,直視十九皇子,冷冷道:「十九弟,這是本宮的太子府邸,你不覺得你太放肆了一些嗎?」
「是嗎?」十九皇子嗤笑道。
太子殿下目光一正,喝道:「縱算錦兒有什麼失禮之處,要教,也該是本宮來教,而輪不到你。若要說長幼之序,十九弟,你進本宮這太子府邸後,可曾恪守過?」
「你……」
十九皇子依仗的,無非是皇帝陛下的寵愛,自然不將眾多皇子,甚至太子殿下放在眼中,平日裡,誰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的,以至於讓他忘記了,所謂的客氣,並不是怕他。
「本宮這太子府邸不歡迎你,來人,送十九皇子!」太子殿下袖袍一揮,大喝。
十九皇子臉色陣青陣白,長這麼大,除非幼年之時,曾從他人身上感受過不甘後,多年來,有著皇帝陛下的喜愛,這種感覺幾近消失了。
這一次過來原想出一頭憋在心中多年的氣,料不到,反而再一次受到了這種感覺,並且,還是那人的後人引起的,陣陣陰晴不斷的變幻過後,十九皇子臉龐,陡然幾分猙獰起來。
「哈哈,太子皇兄,你這府邸,臣弟還真的一點都不想來。」十九皇子厲聲笑道:「沈汝箏雖是你的親外甥,總也是我月家皇室的一份子,怎麼,臣弟就沒有資格教訓他嗎?今日,臣弟便試上一試,太子皇兄,你待如何?」
「你敢!」
「這天下,除了父皇之外,還沒有臣弟不敢做的事情。」十九皇子森冷一笑,腳掌在地面輕輕一踏,一股無形的磅礡真氣頓時迸射而出,瞬間出現在沈汝箏周圍。
剎那時,在此真氣的灌注下,原本沈汝箏周圍凝固著的空間,頓若一片銅牆鐵壁,不僅令人窒息,神識感應下,這宛若囚籠般的空間,竟然在移動,向著沈汝箏快速的擠壓過去。
「月天擎!」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聲怒喝,正欲出手時
,卻聽見從那方禁錮的空間中,傳出沈汝箏低沉的聲音。
無影無形的強大空間囚籠,即使有乾坤錄這等奇物襄助,也無法化解源源而來的巨大壓力,沈汝箏與十九皇子之間,本身的境界差距實在太大,後者並非是全力而為,同樣使沈汝箏難以抗拒。
若沈汝箏感應不差的話,十九皇子即便沒有達到地虛境界,也在人魂大圓滿左右,這等高手,遠非沈汝箏一個剛剛進入人魂層次的武者可以相比的。
然而,莫說是在皇都城這個令母親魂牽夢繞的地方,便是任何一處之地,想要以實力讓沈汝箏屈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十九皇子,你無非是在拿雙方的身份在比較,只是,你是知道,你今天說的話,都犯了大不敬之罪,如果讓皇帝陛下知道,你不怕嗎?」
「怕?哈哈,笑話!」十九皇子轉身望去,看著那個在自己壓力之下,已經快要抵抗不住的少年,不覺嗤笑道:「你是父皇的外孫,或許因為這麼多年未見,心中記著昭華公主的情分對你有所憐惜,但本宮卻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教訓一下你,就算本宮出格了點,父皇又豈會怪罪於我?」
「如此,你未免太自信了一點。」
聞言,十九皇子目光微微一凝,依舊從容無比,不是他自信,而是面對一個太乙一重天的少年,實在激不起他心中的謹慎。
而就在這時,一股犀利非常的劍意,宛如閃電出現一般,從那禁錮的空間之中,暴射而出。
「嗡!」
空間頓時一顫,沈汝箏身影也隨之動了一動。
這一股劍意,不曾破了這空間囚籠,甚至也僅是帶起了這麼一點漣漪,然而,卻似潮水一般,在第一波結束之後,便是綿延不絕的狂襲而出。
如果沒有空間囚籠的束縛,如此的衝擊,應該是鋪天蓋地的,正是因為周圍強力的束縛,眾多蔓延不絕的衝擊,被沈汝箏以無比精妙的手法,凝聚成了一道,好像一枚尖銳的釘子,使勁的鑽著前方虛空。
「嘶嘶!」
聽著空間中不斷發出來的刺耳聲音,客廳中的另外三人雖都未說話,但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驚詫的想法,尤其十七皇子與十九皇子。
不可否認,便是十九皇子自己也知道,此行前來,最大的限度,也只能給沈汝箏一個小小的教訓,而不能傷害他的性命,否則,就算他極得皇帝陛下的寵愛,也要受到嚴厲的責罰。
這一點,十九皇子相信沈汝箏心裡也明白,既然明白,以雙方的實力間的差距,沈汝箏夠清醒,就該承受了這一次,讓他見好就好,便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但沈汝箏並沒有這麼做,反而一幅拚命的模樣,男子有骨氣是很好,但要分清場合,一味的衝前,不是勇氣而是莽撞。
難道他沈汝箏以為,憑他自己的實力,就可以衝破自己所設下的空間囚籠,或是想讓太子殿下為他解圍?
太子殿下是可以出手,不過,這直接挑起當朝兩大皇子的一戰,不管結局如何,在許多貴族心中,在皇帝陛下心中,前者都要失了分。
堂堂太子殿下,如今明面上的未來皇帝,竟然如此不分輕重,為了一黃口小兒,就憤然出手,這般衝動,怎有能力挑起治理天下的重擔,即便這黃口小兒是他親外甥。
常年的久居高位,讓十九皇子在面對任何人和事,都有著高人一等的想法與看法,以至於讓他忘記了平凡人所擁有的親情與尊嚴。
太子殿下或許同樣往日高高在上,但是,他同樣見慣了太多皇室子弟中的爾虞我詐,有生以來,唯一對他沒有半點心機,且讓他享受到了親情的,這世間唯有一人,他的親妹妹昭華公主!
或許連皇帝陛下都無法真正瞭解,自己的兩個兒女之間的那份親情,就是平常人家中的兄妹二人。
如此種種,面對沈汝箏,太子殿下根本不可能有往日的冷靜!
「嘶嘶!」
小小客廳之中,刺耳的破空勁聲仍在繼續響起,那方空間囚籠中,沈汝箏雙膝已快要接近地面,卻始終在一股強大的毅力堅持下,死死的固定著當前的姿勢。
雙手旋轉,體內乾坤錄中,以霜龍劍為主,凜冽劍意源源不斷暴射而出,旋即狠狠的射在前方虛空之上。
十九皇子肯定想像不到,沈汝箏這麼做,並非是要逞那一時之快,也並非是心中有底,可以一定破開這禁錮的空間,這麼做的原因,只有兩個字,不屈而已!
當朝不只是一個十九皇子,也肯定不只一個十九皇子對他心有憤慨,今天,前者可以找一個理由來教訓自己,以後,會有其他人的,找出其他的理由來對付自己。
今天身在太子府邸中,太子殿下當面,十九皇子都可以如此去做,如果在外面,那些人就會輕而易舉的動了殺心,出手了結了自己。
這一次,既是對十九皇子的不屈,更是要藉機告訴所有的人,他沈汝箏不吃這一套!
更為關鍵的是,自己亡故的母親,絕對不容許任何人褻瀆,如今的自己,是沒有能力向十九皇子幫母親討回這個侮辱,但也要告訴他們,不管那種情形,不管面對什麼人,加諸而來的恥辱,自己都不會接受!
強大壓力下,沈汝箏人雖在喘氣,而那空間囚籠,業是死死將他固定在小小的範圍中,但他漆黑的雙瞳中,透射出來的,依舊是凜凜不已的精光。
接觸這目光,太子殿下再度上前了一步,卻是沒有立刻出手,儘管
他對沈汝箏瞭解的不是太多,心中卻也知道,沈汝箏與他母親之間的那份深厚感情。
身為人子,就要承擔所有的一切,如今的沈汝箏,雖還沒有太大的實力去應付,但可以一試,如果沒有這一試之心,他會失望,沈汝箏自己更會失望到底。
只要沒到最後關頭,太子殿下願意讓沈汝箏去承擔著,相信,這也是他叫住自己的原因!
「嗡嗡!」
那方虛空再度一顫,三人收回心神,放眼看去,堅不可摧的空間囚籠大力的顫抖了一下,依然穩固如山,那大力的顫抖,也僅像是一隻巨手在無盡的虛空中拍了一下,雖然動靜不小,卻奈何不了無邊無際的虛空。
十九皇子冷冷的笑了笑,不管沈汝箏為了什麼要如此的反抗,但結局不會改變,這一點,十九皇子還是有自信的。
然而,就在他笑意還未完全的散去,便是見到,由他一手設下的空間囚籠,突然發出了一聲別樣的響聲。
由他所設,自然所有的變故都瞞不過他的感知,心神微微一動,便讓十九皇子發現了別樣響聲的來歷,旋即他的面容,浮現出一抹震驚的色彩。
那如銅牆鐵壁般的禁錮空間,在沈汝箏不斷的同一點衝擊下,竟然出現了一個肉眼根本看不出來的縫隙。
雖然這縫隙肉眼看不出來,就算放大了百倍,也僅只有細針尖一樣的大小,可是,雙方的實力差距,是如此的大,他沈汝箏竟然能夠做到這般地步
十九皇子不敢相信,也在這一剎那之間,心中無可避免湧現了一抹殺機,他與沈汝箏之間,經由今天的事,誰都知道,雙方已經無法和平共處,如果仍由這樣一個潛力的少年人繼續壯大下去,有朝一日
這一刻,十九皇子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其實,以他皇室子弟,歷來就是一個最好的護身符,除非有人鐵了心的要與皇室作對,或者未來的沈汝箏,實力已經高到要所有人仰望的地步,這個護身符才會成為一張無用的白紙。
不過,九州大地,歷盡了無數年,那傳說中的境界,不是沒有人達到過,但終究是寥寥無幾,任何一個天資卓越的天才,有人會相信他能達到一個極高的境界,卻對傳說中的那個境界,幾乎所有的人都會有所懷疑,原因無他,那個境界,實在太難了。
只是十九皇子更清楚,如今的沈汝箏,就敢無視他身份與實力上的壓迫,未來那一日如果真的到了,他更沒必要在意自己的身份了。
由今天一事,他與太子殿下之間,已沒有了轉圜的餘地,雖然皇子之間的鬥爭,失敗一方大都是身死的下場,然而,他畢竟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皇子,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登頂的時候,皇帝陛下定會為他再保一次。
若無今天的事,能夠保的住,可事情已經發生了
十九皇子並不後悔今天的舉動,來之前已經知道,會與太子殿下徹底的翻臉,日後是刀光劍影,還是怎麼樣,他都有了下一步的打算,本就存著爭奪皇位的心思,自然有完全的準備,或失敗,或成功,都將無憾。他沒想到的是,沈汝箏居然如此的堅毅。
這才是令十九皇子心有所慌張的根源!
一念至此,其心中的殺意更為強大。
「月天擎!」
太子殿下的實力,遠在十九皇子之上,後者固然殺意只在心中,又怎能瞞得過他超絕的神識感知,瞬間之後,太子殿下身如鬼魅,出現在了沈汝箏之前,握緊的拳頭迅速舒展開來,隨即按在那空間囚籠之上。
「太子皇兄,你果然顧念親情啊!」
十九皇子臉色微微一變,知道今天喪失了殺沈汝箏的最佳時機,卻是獰笑無比,太子殿下既然出手了,此行太子府邸,總算是有了一個回報,不虛此行了。
太子殿下冷冷一哼,手掌再度用力,那方禁錮的空間應聲而裂,一直彎曲著膝蓋的沈汝箏旋即踉蹌著向前撲去。
「錦兒,你怎麼樣了?」太子殿下一把將之扶住,關切的問道。
能夠將十九皇子所設的囚籠撕裂一丁點,大出廳中三人意料,便是漠不關己的十七皇子,心中也止不住的讚歎。
「我沒事。」
沈汝箏喘氣著說了一句,臉色頓時更加蒼白,如此接連不斷的攻擊,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並且,全是以霜龍劍為主,真氣消耗的更加恐怖,現如今他的丹田中,一絲的真氣也沒有了。
正是因為霜龍劍的緣故,才可以做到令三人吃驚的地步,要知道,如今的霜龍劍,可不是以往的那一柄,重新得到劍靈,並且成為乾坤錄的器靈,到底威力幾何,身為主人的沈汝箏一點都摸不準,唯一知道的是,要想發揮霜龍劍四分之一的威力,就需要抽****所有的真氣。
望著虛弱無比的沈汝箏,太子殿下深吸了口氣,轉而沉聲道:「十九弟,今天之事,本宮會原封不動的稟告父皇知曉,若父皇不予理會,來日,本宮定會親自向你討教一番!來人,送客!」
十九皇子臉色一變,蠕動了下嘴巴,最後沒說一句話的離開了。
「十九皇子!」
望著走到了門口的十九皇子,沈汝箏自行站直了身軀,冷而平淡的說道:「沈汝箏不才,也很想能得到十九皇子的指點,希望有一天,沈汝箏的這個願望能夠達成!」
聞言,十九皇子腳步微微一頓,旋即邁著並不太輕鬆的步子快速的消失在廳中三人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