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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 變化 文 / 銀月舞

    精緻的房間到處充斥著一股清新自然的花香,然而卻是掩蓋不住那抹散發空間當中的沉重氣息。

    「三天,整整三天了!」

    望著躺在床榻上一直禁閉著雙眼,連呼吸都微不可聞的少女,邊上一位俊美的少年口中輕輕一歎,旋即轉頭看向了房間中另外一人,輕聲問道:「莫爺爺,她什麼時候會醒來?」

    被喚做莫爺爺的老者鶴髮童顏,麻袍加身,頗有世外高人的飄逸,但此時也眉頭緊鎖,聽小姐發問,不由苦聲一笑,道:「少爺放心,她死不了,不久之後就會醒過來,只是……」

    「只是什麼?」少年臉上頓時喜意上湧,老者最後的語氣,卻讓他的臉又寒了幾分。

    老者神色呆了一下,他能夠聽的出少年話音中的關切,也看的出來少年對那少女的在乎,放在以前這當然是件好事,然而此時此刻,床榻上的少女對少年來說已成了羈絆。

    「莫爺爺,你快說啊!」少年急了,手不由自主的去拉老者的袖子

    老者雖不願也只能實情相告了,希望這樣能夠讓少年想的更清楚一些:「與那巨蟒一戰,寧慕錦本已重傷,如果及時療傷也會復原,但她不顧忌體內之害,強行聚集所有真氣,在經由巨蟒最大的衝擊,導致她真氣完全潰散,如今就算傷勢盡復,也會落得個……」

    「她再也沒有辦法修煉了嗎?」少年的臉色沉了下去,眼中閃過一抹悲慼幽。

    老者沉聲道:「是不是這樣,老夫不敢肯定,但能夠肯定的時候,以後的寧慕錦怕是要從頭開始了。」

    「重新開始?」少年眼眸一亮,旋即又黯淡下來,即便可以重新開始修煉,可以沈汝箏的年紀早已錯過了最佳修煉時間,縱然擁有著過往對武道各個層次的理解,失去了時間最大的利器,往後的她如何能夠踏上巔峰之途!

    僅是相處短短時間,少年心中已然瞭解寧慕錦的性子,雖是極為堅韌,可這般龐大的打擊,誰人又能夠裝作毫髮無傷的停過去?

    「少年,此事要馬上稟告宗主。」

    「莫爺爺!」少年聲音陡然一寒,冷聲喝道:「是不是讓我告訴爹,然後你們就要改變一下計劃呢?」

    老者神色一怔,不敢在對上少年清澈卻滿含凌厲鋒芒的眼神。

    「此事我自會與爹爹細說的。」少年偏頭望了眼床榻上的少女,沉聲說道:「因我而起之事,我怎會讓你承受那般天大之痛,你好好養傷,我很快回來。」

    「莫爺爺,好好照顧她,我不想在我回來之前發生任何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少爺,你是要……」老者心頭頓時凜然。

    少年微微一笑,迷惑眾生的笑容,也只對床榻上的少年,回身過來時,精緻臉龐寒霜隱布:「或許爹爹與宗內的長老們會有辦法,如果沒有,此事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少爺,不可!」老者忙道:「他們雖然勢大,但未必我們就怕了他們,暫且不論此事對與錯,這本是件意外,少爺,長老們是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現在已輪不到他們來做主了。」少年蒼然一笑,旋即落寞逝去,換上無比的堅決:「我本不願,他們偏要逼我來此,隨後累得寧慕錦如今模樣。而今我願意了,他們卻來反對,呵呵,莫爺爺,世上之事,豈是他們這般隨意定論的。」

    「可是……」

    「已經無所謂了。」

    少年修長的腰身上,紫色光芒驟然閃亮,腰間繫在外的紫色稠帶,頓如昂首的神龍,散發出一抹令人為之變色的凌厲殺機,讓老者神色再度大變。

    「莫爺爺,照顧好慕錦!」

    話音響起時,少年身影已經不在房間之中,人雖不在了,可那股堅決之意,似如亙古不變的氣流,永遠的留了下來,彷彿在提醒著老者。

    老者怔了許久,最終只是悠悠一聲長歎,望著床榻上的少女苦笑道:「世間之事果然難以捉摸,誰能想到會有如此變化。寧家小姐,希望你保佑少爺此行順利,否則的話,哎!」

    老者轉身緩緩的向著房間外走去,當他走出房間,房門關上剎那,床榻之上少女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沈汝箏能夠感覺的到,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世界,她那一縷意識毫無目的飄蕩,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依舊沒能覺察到這片世界的邊緣。而放眼看去,週遭如墨般的漆黑,沒有日月星辰,沒有天地靈氣,更加不會存在平常人生活所需要的空氣。

    「這是什麼地方?」

    沈汝箏意識不覺一頓,這裡給她十分熟悉的感覺,應該之前來過,然而所見所到皆是不明所以的陌生,這裡好像被風暴掠過。

    意識盡量向著熟悉感覺的來源處飄去,許久許久之後,終於讓她找到。

    前方一片小小區域不再是漆黑如墨,而是透露著一道極為黯淡的光芒,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湮滅在周邊無至盡的黑暗之中。

    黯淡的光芒中散發出一股不弱的生機,當沈汝箏意識靠近之後,生機就迅速將之包裹進去,瞬間之後這一縷意識以空前的速度增大。

    隨著意識不斷增大,沈汝箏所能感應到的越來越多,這一片無邊無際,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終於在她心中逐漸成型!

    「這是乾坤錄中的世界!」

    沈汝箏一震,以前的乾坤錄中雖是不存在一絲的生命特徵,但終究也是一幅堂堂正

    正的世界,那裡像現在這裡,除卻那黯淡光芒勉強覆蓋住的地方之外,其餘皆是渾渾噩噩,彷彿未曾開闢。

    即使那黯淡的光芒,在這方世界中,也顯得如鬼火般的存在,讓這整個世界看起來,宛如九幽地獄,弱小的生機,也只是為了襯托出無邊的死寂。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乾坤錄變得好像九州大地未曾開闢之前的模樣,沈汝箏大為震驚!

    她的震驚不是乾坤錄為什麼會這樣,她話語中的疑惑,並不是吃驚乾坤錄此時的變化,而是她終於明白,如今的乾坤錄不是她可以完全掌控或是可以使用的。

    以自身意志對抗乾坤錄本身的意志,不知道最終是不是做到了,至少在那個時刻,沈汝箏確信自己掌控了乾坤錄的完整力量,否則也不會在巨蟒內丹爆炸之下做到全身而退。

    然而就是這股力量,導致乾坤錄如今不堪目睹的變化!

    乾坤錄中雖然有一方世界,但這世界並不完整,因此雖有力量,不僅不夠強大,並且也沒有衍生。

    巨蟒內丹爆炸的能量實在過於強大,乾坤錄不得不全力以赴,對抗之下消融了前者所有能量,也讓乾坤錄中的能量消怠一空,讓乾坤錄變成了這幅如九幽地獄一般。

    如今乾坤錄中沒有了半點能量,便意味著沈汝箏目前最大的依仗不在,在乾坤錄沒有得到新的能量之前,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意識在生機包裹中,感受著無邊無際的死寂,沈汝箏唯有苦笑對之,深吸了口氣,便將意識全神貫注的放在生機之中。

    從來都是孤獨一人面對所有一切,失去了乾坤錄的幫助,固然未來之路會更加艱辛難走,但武道路途說起來也只能自己去行走,沒有了外力,反倒是讓自己可以更加堅定。

    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同時也是失去了妄想,得到的是一往無前,兩下相比足以讓沈汝箏釋然了,即使不能釋然又能怎麼辦,路,照樣要走,不可能停留原地不動。

    黯淡光芒中,生機源源不斷的湧出,然後不停的灌入到沈汝箏的意識中,隨著生機的磅礡以及意識的增大,原本為虛幻的意識此時漸漸的凝聚起實體,放眼看去就好像沈汝箏本人出現在這裡似的。

    「這氣息,竟如此驚人!」

    沈汝箏嘴巴輕輕一張,晦澀難懂得吐出了一句話。

    如今的意識,完全以沈汝箏本體構造而出,換言之,這就是沈汝箏的靈魂!

    巨蟒內丹爆炸能量何等之大,沈汝箏本意只想讓乾坤錄帶著自己與慕小公子一起離開,卻沒料到前者爆炸之下,以乾坤錄之能也無法做到,無奈之下只能以力化力。

    乾坤錄中的力量相對於整個九州大地來說自然小的可憐,但在沈汝箏身上卻是無比的強大,故而以沈汝箏重傷的身體,也承受不住餘力的衝擊,身體看起來沒有被破壞,但她的魂魄已遭受到致命的傷害。

    而這一股生機不是乾坤錄世界中本來的能量,是無意之中吸收進來的。

    至於那次無意,正是沈汝箏在萬妖中谷歷練時,黑龍潭邊上遇到的。

    黑龍潭中龐大生物面對上蒼雷罰,以滔天之勢衝上雲霄,以無敵狀態盡情享受著雷罰所帶來的衝擊,乾坤錄就在那個時候,趁機吸收進了一絲無名之物,最後在乾坤錄中化為如今的生機。

    萬妖外谷所遇到的神秘青色人影,正是這無名之物的主人,雖然此人足夠強大,能以肉身對抗雷罰而佔盡了上風,沈汝箏也萬沒想到,僅是屬於他的一點東西,居然可以在這個時候將自己靈魂重新聚集起來,從而避免了魂飛魄散的下場。

    若是讓沈汝箏知道那青色人影本體是什麼,又修煉了多少年的時間,這個時候就不會是驚訝,而是感歎了。

    上一次青色人影能夠找到自己,以後恐怕還得要去面對,想到這裡,沈汝箏不由苦苦一笑,一直靠密法施展才達到太乙大圓滿的巨蟒,就讓她差點身死,地虛境界的青色人影……

    不管怎麼說,如今靈魂已被重新凝聚,吸收進來的那無名之物已然化為能量完全融入靈魂之中,日後就算青色人影再來討要,沈汝箏也是還不了的。

    至於青色人影是否要繼續用強,現在的沈汝箏可管不了,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想以後的事情。

    靈魂重新凝聚,一道不屬於自己的感悟,陡然之間躍上心頭。

    黯淡光芒中的生機,此時已完全被沈汝箏的靈魂吸收,乾坤錄的世界全部黑暗下來,伸手不見無指,所感知到的世界一片死寂,再無半分奇特之處。

    然而周圍世界雖是死寂,沈汝箏靈魂之中卻有一抹奇異畫面,就好像黑暗之前,有著一盞指路明燈,讓她不會迷失方向,從而離開這無邊黑暗世界。

    沈汝箏當然不會自大的以為自己境界又提高了一個層次,她明白如今所出現的是青色人影帶給自己的,而非屬於自己所有。

    不過既然出現在了自己靈魂之中,將它據為己有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想到這裡,沈汝箏的靈魂旋即盤腿而坐,閉目沉思,用心神去感受。靈魂當中光芒突然點點,像是無數顆明亮星辰,將她團團圍住。

    時間便在沈汝箏如此沉坐之中快速流逝,整個乾坤錄的世界一如既往的黑暗,並未因為沈汝箏的舉動而發生任何變化,唯有靈魂端坐其中,才讓這個世界不至於真正陷入到沉淪裡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乾坤錄世界輕微的顫了一顫,不僅有著一道

    濃烈的勃勃生機陡然之間出現在沈汝箏身體前方,那些本該是在其靈魂之中的光芒也在這個時候破體而出。

    出現在虛空中的光芒漸漸的凝聚,最終頭尾相連,雖沒有照亮整個乾坤錄世界,卻在虛空之上形成了一道類似於大門的東西,而散發出來的光芒,則是全數匯聚在沈汝箏靈魂之上。

    這由光芒形成的大門,本身不具備半點能量的波動,但與沈汝箏的靈魂反射在一處的剎那,頓成波瀾,好似大雨來臨前的兆頭。

    「凝!」

    沈汝箏忽然輕喝,雙手快速變化,道道奇怪印決不斷變化出來,隨即可見那一扇由光芒所形成的大門,這個時候快速的縮小,最後一輪明月般出現在她的頭頂上方。

    「我懂了!」

    寧慕錦緩緩睜開眼睛,揚身而起,望著那一輪明月,輕聲恭敬說道:「多謝前輩!」

    與此同時,鳳棲城外一處高聳的山脈頂峰,一道身影緩緩浮現,視線一轉看向城中某一處之地,頓了片刻後便是略有淡淡驚訝。

    「少女果然領悟不錯,這是你的造化,同樣也讓我瞭解了幾分。本源龍氣得之你手,是你的幸運,即便是我之物,但已被你煉化,怎麼我也感同身受?」

    「難道,這便是上蒼降下來的命運嗎?如果是,我絕不接受!」

    身影正視無邊蒼穹,竟是流露出一股強烈的桀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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