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玉點點頭,她現在沒有依靠,只能和他在一起。
她那麼信賴他,這是除了父皇母后,她唯一放心的人。
他牽著她來到了他的宮殿。
那座宮殿很大,但位置很偏僻,院中空落落的,隨風落下的樹葉散一地,微風輕襲,一片片枯葉旋轉起舞。
「天有些冷了,我讓乾娘給你找一件秋衣穿。咼」
南宮赫看著她身上淡薄的衣服,說道;
「在我們玄凌國,冬天是很漫長的,下雪的時候,我和小夥伴們一起打雪仗,堆雪人。醣」
襄玉說著,不由想起了以前那段美好的日子,眼角有點濕潤。
「對不起。」
南宮赫有些抱歉的說道;
「這次雲月國派出了多少的兵馬攻打玄凌國?」
襄玉突然問道;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最壞的結果,但她希望玄凌國能多一些希望。
「大概二十萬!」南宮赫頓了頓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襄玉心中已經有數了。
玄凌國就算派出全部的兵力,才僅僅有十五萬左右,絕對不是信心滿滿,軍力強盛的雲月國的對手。
襄玉抬頭,深深的望著遠處的天空,心中有著無盡的憂傷:「我知道了,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弱小的國家終究會被強大的國家覆滅,只希望你去玄凌國的時候,能帶一朵雪蓮花給我,在玄凌國四周的雪山上,都可以找的到。」
南宮赫點點頭。
這朵雪蓮花,是襄玉對家鄉深深的懷念之情。
「王爺,你怎麼才回來,娘說你再不回來就要出去找你了。」
從偏殿裡走出來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模樣清秀,小小年紀就帶著一股子傲氣,本來臉上笑意盈盈,但是轉目看見南宮赫身邊的襄玉,小嘴立刻抿了起來。
「王爺,她是誰,為什麼在這?」
她越看襄玉越不順眼,心中有些嫉妒,嫉妒她白皙漂亮的面孔,嫉妒她那一雙可愛又清澈的大眼睛。
南宮赫介紹道:「她叫沁月,今天十歲,是我乾娘的孩子。沁月,她叫小襄,以後就住在這裡了。」
林沁月板著臉,生硬的說道:「你好。」
襄玉微微一笑:「你好,沁月。」
林沁月看見她笑的那般美麗,心下又是一陣嫉妒。
南宮赫帶著她四處走了走,又吃了些晚飯,襄玉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
林氏將南宮赫叫到偏僻的地方:「子赫,這女孩到底是誰?」
南宮赫看了眼自己的乾娘:「是我的朋友,乾娘,我馬上就要隨軍出發,你替我照顧好小襄,天冷了,記得給她拿些過冬的衣裳。」
一旁的林沁月哼哼道:「一來就成大爺了,我娘又不是她的奴婢,憑什麼要我們伺候她!」
南宮赫蹙了眉頭,臉上很不高興。
林氏連忙道:「你放心吧,這孩子就交給我,但是你必須告訴她的來歷,沁月,你先出去。」
林沁月雖然也很想聽,但看見林氏給她使了眼色,立刻乖乖的出去,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南宮赫為難;「乾娘,我答應過襄玉,不能把她的身份洩露出去。」
林氏有些傷心的模樣:「你這孩子,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待你比沁月還要親,一心一意的為了你,你這是把乾娘當外人了,罷了,我到底是個奴才,你對我不放心我也可以理解。」
南宮赫聽見這話立刻說道:「乾娘,你一直代我很好,保護我,照顧我,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過下人。」
林氏撫了撫他的頭髮:「子赫長大了,但到底不成熟,外面有很多的外人,經常扮成善良的人來欺騙人,我只是想知道,襄玉的身份,也好放心不會加害你。」
南宮赫點了點頭,終究全部說了出來。
對於這個對他關愛備至的乾娘,心中自然十分相信。
只是,襄玉並不知道,南宮赫已經將她的秘密說了出去。
三天後,南宮赫就會出發。
這三天的時光中,是襄玉最快樂的時候。
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可以去抓蝴蝶,兩個人即便只是乾坐著也會放聲的哈哈大笑。
三天的時光又是那麼的短暫,南宮赫出發了。
襄玉的心底也埋上了一層晦暗。
幸好飛鴿傳書已經送出了消息,玄凌國即便事先知道做好防備,結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而且南宮赫一走,襄玉的日子越來越難過,每天吃著剩飯剩菜,穿著破爛的冬衣,在毫無暖氣的屋子中瑟瑟發抖,看著隔壁屋子裡暖暖的溫度,甚至因為太熱而開窗透氣,襄玉的心冷到了谷底。
她自己想拿些木炭生火,也遭到了林沁月強烈的反對。
「我告訴你,這宮殿裡的東西都是我的,你什麼
都不許碰,你還敢瞪我,信不信我們把你趕出去。」
林沁月囂張的說道;
襄玉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悶頭進了屋子。
到後來,事情越演越烈。
襄玉拿著重重的水桶,去遠處的水井打水。
彎著腰放下水桶,可以看見水中身後的倒影。
是林氏和林沁月。
襄玉來不及轉身,就被推進了水井中。
水,好冷好冷,凍得她直得瑟,寒氣侵入水中,本能的反應抓住了井邊。
「為什麼這樣對我?子赫呢?子赫不過放過你們的。」
襄玉拚命地喊道;
林氏冷笑:「小小年紀就學會威脅人了,實話告訴你,就是子赫讓我殺了你,留著你,就是個巨大的隱患,是他以後登上皇位的阻礙。」
襄玉搖頭:「我不信,我不信。」
她那麼的信賴他,這樣的話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心頭。
林沁月過來,彎腰將她手上的手鏈拿了下來,隨後重重的一腳踩在她的手上,她再也支持不住,冰冷的水彷彿要將她吞噬,身體向下沉去。
……………………
南宮赫望著昏迷著的落青青,呆呆的坐著,有時整整就是一天,她多麼的希望她能醒來,即便是繼續罵自己,即便繼續冷落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等到太陽升起,就是第四天了,太醫說過,落青青是中了一種奇毒,是什麼毒又應該怎麼治療,就說不清了,他一怒之下,讓所有的太醫都下了獄。
他握緊著她的手,此刻的她,彷彿正在熟睡的模樣,一動不動。
身邊,突然飛來一隻小箭,定在旁邊的柱子上,還有一張被箭刺穿的紙條。
南宮赫警覺,左右巡視,拿起紙條。
解藥為靈錦花!
…………
「子赫,你想好了嗎?想要靈錦花就是得罪整個日月宮,而且雪山上十分的危險。」漸子風沉聲道;
「無妨,這天下再也沒有她的性命重要,即便付出我的生命。」南宮赫堅定的說道;
南宮赫剛剛登基,地位本就不穩,而且有大片的土地沒有收回,這個時候得罪日月宮,無疑是雪上加霜。
「皇上,你就放心的去找解藥吧,我和紫菀姐姐還有玲瓏姐姐會照顧好表姐的。」周可夏道;
南宮赫點頭,此去雪山,困難叢叢,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拿到靈錦花。
南宮赫出發了,十風十礬跟隨著一起去。
一路倒也順暢,只是到了日月山山下,困難才剛剛開始。
想要得到靈錦花,就必須從日月山上的一處半山腰處繞過去,才能到雪山,當然,日月山戒備森嚴,這樣無非是雞蛋碰石頭。
靠著一股拼勁和執著,三人殺退了好幾撥圍追堵截的殺手。
此時,四周全部都被日月宮的殺手圍住,站在頭前的就是一身藍衣的魅影,她嘴角噙著冷笑,凌厲的目光掃過三人。
「七王爺,好久不見呀!不對,現在已經登基為帝了,應該叫皇上了。」
魅影的語氣中帶著諷刺,輕蔑的說道;
南宮赫臉色陰沉:「我得到靈錦花勢在必得,你絕對攔不住我。」
「我一個人確實攔不住你,比武功,我比不過你,這我承認,可是今天我們的人數是你的十倍百倍,你又如何能勝得過我?私闖日月宮,下場都是非常慘的,即便是最強的南苑國,也得對日月宮客客氣氣,更何況只是一個殘缺破爛的雲月國,簡直不值一提。」
魅影的語氣中帶著不屑。
南宮赫的臉色越來越沉,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我不進去,但是請把靈錦花交給我,落青青是日月宮的四大護法之一,難道你們不應該相救嗎?」
魅影冷笑:「司月大人地位雖高,但也不能享用,靈錦花百年長成,珍貴無比,就連宮主大人也捨不得用,跟別說我們這些人了。」
十礬蹙眉,猜測的問道:「難道你就是紫竹?」
「原來你們才知道我的身份,看來南宮赫隱瞞的很深呀!沒錯,我就是紫竹,十礬,你不會還以為紫竹是你的妹妹吧!像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哥哥,怕是你的妹妹見到你,也絕對不會認你。」
魅影的眼底有一層傷感,眼眸冰冷,彷彿尖銳的利器。
她右手揚起,做了幾個手勢,眾人得令上前廝殺。
十風吹哨,後面,無數的黑衣人奔來。
這是南宮赫身邊的最精英的暗衛,足夠能抵擋一陣。
三人連忙騎馬向前飛奔,魅影站在原地,嘴角露出冷笑。
這只是剛剛開始,更好的在後面呢?
………………
繞過日月宮,經過一天一夜,終於來到了後面的雪山。
明明位置相差不遠,溫度相差很大,即便身穿著皮襖大衣,仍然抵不住嚴寒的侵襲。
三人漫無目的的尋找,個個臉手
通紅,也一直堅持著不放棄。
此時,一陣大風將白雪捲起,四處白茫茫一片,天地相接,看不見盡頭。
此時,對面懸崖上站著一身白衣的男子,帶著銀色的面具,披著絨毛的圍衣,冷冷的看著三人。
「你們終於來了,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白衣男子側目,睥睨的看著眾人。
南宮赫冷目相對:「日月宮的人,當初在森林中擄走落青青是你!」
白衣男子拍拍手,用一種讚許的目光:「你一眼就認出我了,不得不讓我佩服,我知道你們是為了而來靈錦花。靈錦花生長於懸崖峭壁之上,而且,就在你們站的那懸崖之下十米處,崖邊冰雪光滑,根本無法停留或者是用力的地方,崖地更是深不可測,一旦下去,永遠都不能再上來,不過你摘到靈錦花的時候可以向上撇去,交給你的同伴,落青青就會活過來,而死的那個人就是你,靈錦花就在這裡,你敢去拿嗎?」
白衣男子用一種挑釁的口氣說道;
十礬搶先道:「我去拿,主子你拿了靈錦花趕緊去救落青青。」
十風道:「我去吧,十礬,什麼事情你都跟我搶,這一次一定是我去,我的功夫也不比你低。」
「都別說了,我自己去。」
南宮赫沉聲決絕的說道;
「主子,請三思呀!」
十風十礬跪倒在地,請求南宮赫改變主意。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心意已決,你們拿著靈錦花趕緊回去。」
南宮赫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墜落的速度很快,離靈錦花越來越近,他一手抓住,用力的向上一扔,身體不由控住的急速下降。
眼見崖地是一片片尖銳的冰錐,掉下去絕對是必死無疑。
可是他跳下懸崖的那一刻已經選擇了死亡。
用自己的生命換回心愛的人的生命,足以。
……………………
落青青感到奇怪。
明明墜入冰水中異常的寒冷,可是她卻感覺到越來越溫暖。
她勉強的睜開眼,眼前的事物從模糊到漸漸清晰,嗓子有感又疼,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彷彿比摔下懸崖之時醒來還要難受。
「青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賀紫菀高興的說道;
周可夏端了些湯水進來:「表姐終於醒了,太好了。」
「先喝點燕窩湯吧!我剛剛熬好的。」
落青青手上沒有力氣,周可夏就一勺一勺的餵她,動作小心翼翼。
落青青漸漸緩回了力氣,又立刻替自己把了脈,身體很好,只是因為沒有進食而感到虛弱。
「紫菀,我是不是中毒了?」
她的身體她又怎麼能不瞭解,只是自己明明是下毒高手,結果竟被別人下了毒。
「確實,而且是一種很奇特的毒,不過還是找到了解藥,你醒過來就好。」
說完這話,賀紫菀和周可夏臉上的表情都很不對勁。
「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南宮赫現在當了皇上是吧!難道南苑國又來攻打京城了?到底是什麼事,可夏,你最聽話了,告訴表姐。」
落青青看向周可夏。
周可夏那一副著急又傷心的模樣:「表姐,你的毒只有靈錦花才能解毒,皇上便和十風哥哥和十礬哥哥去了,結果皇上並沒有回來,掉到懸崖下面去了。」
「皇上,南宮赫?」
落青青沒反應過來;
周可夏點點頭。
「不會的,我也從懸崖上掉下去過,他可能只是受傷了,在宮外養傷呢?」落青青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
「表姐,那可是雪山,下面都是尖銳的冰錐,即便安然無恙的落到了崖地,根本就上不來,那懸崖邊據說都是光滑的冰面,根本沒有著力點。」
說到這,周可夏已經帶了哭腔。
落青青只覺得腦地轟隆一下,心臟突然疼痛了起來,連呼吸都便的困難。
「青青,我知道這個打擊對你很大,可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賀紫菀連忙勸道;
「我沒事。」
落青青從牙縫裡擠出著幾句話,漸漸平復了呼吸。
她以為自己根本就不會再在乎南宮赫,可是聽見這樣的消息,她知道自己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原來,她的心裡一直有著他,可是因為那件事,她表面冷落了她,可她的心裡一直想念著他。
「南宮赫哪有那麼容易去死,我才不會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落青青堅定的說道;
賀
紫菀也知道她心中憂傷,看見落青青這樣的執著的模樣,心中也十分的難受。
賀紫菀走出殿門,漸子風正好向這邊走過來。
「醒了?」漸子風問道;
「醒了,不過現在又睡了,知道了南宮赫的事情實在是太傷心了。」賀紫菀心疼的說道;
漸子風頭疼:「朝中官員都在議論,而且雲月國剛剛經歷了慘戰,子赫剛剛登基,地位本就不穩,這幾日大臣又見不到子赫,都有些慌了。」
「南宮赫真的不能回來了嗎?」賀紫菀問道;
漸子風搖搖頭:「在等幾天,怕是要另立新君了,如今皇家的血脈只剩下子赫了,大家都盼望著子赫帶頭,重振雲月國。」
落青青張開眼,一字不落的聽見了漸子風說的話,眼角有淚水流下。
南宮赫,你千萬不要死,如果你敢死,我落青青絕對不會放過你。
臨近深夜,落青青聽見了窗戶旁有動靜。
她坐了起來,看見一個人影跳了進來。
「青青,是我魅火。」黑暗中,那個身影說道;
落青青起身,點燃了一根小蠟燭。
果然是魅火。
「青青,我真是擔心死你了,你沒事就好了。」魅火欣喜的說道;
「我沒事,一切都好。」落青青道;
「青青,你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是因為南宮赫嗎?」
「是,他為了幫我拿解藥,都不顧自己的性命,魅火,你知道雪山嗎?跳下去真的就上不來了嗎?」落青青著急的問道;
魅火一臉的肯定:「確實如此,能上去的除非是有翅膀的,南宮赫又沒長翅膀,當然上不來了。」
落青青一臉的失望。
「青青,跟我去見一個人,見到這個人,也許你就會忘記自己的煩惱了。」
「我不去。」
落青青毫無興趣;
魅火勸導到:「青青,就跟我去吧,看在我魅火的份上,怎麼樣,如果你真能忘記了煩惱,你再好不過了,青青,求你了,小青青,小小青。」
魅火直接開始向她撒嬌了,落青青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好,這就去看看,除非你能請了神仙過來,讓我忘掉記憶,那還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