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浩瀚的大海之中,有著無數種千奇百怪的事物;有長相奇異的各種生物,有顏色多樣的海中植物;而這些事物的存在,都在表明著存在在鎮城塔之中的這片海域,與現實中那些與它相同的它們,並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差異。
只是這裡原本與外界維持的那種「相同!」在五日之前,那道身影的到來後,便徹底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深海之中,這道將整個鎮城塔內的平靜打破的白色身影,自五日之前來到此處後,便就在一種莫名的狀態下,如老僧坐定一般盤膝而坐於海底最深之處。
這道身影便是消失了五日的高震,便是如今一手製造出鎮城塔內這一動盪的幕後之人。
那襲白衫並沒有因為這五日的海水侵蝕,而發生絲毫的變化,在其跟隨海底之中那些並未被打擾到的海水,輕輕飄動之時,還是能讓人從其中體會到一些的灑脫與風流。
那雙讓無數女人艷羨的桃花眸在這五日中從沒有過絲毫想要睜開,向這片海底投射出屬於他的那種擾人心魄的跡象,宛如死寂了一般。
只是當大海上方,那副注定非比尋常的護臂緩緩的收斂住光芒,懸浮在有些黑暗的空中之後,附在這雙眸子的修長睫毛才在這長達五日的時間裡,第一次發出一絲輕微的顫抖。
「唰……」
隨著睫毛的顫動,那雙緊緊而閉五日的眼眸開始輕輕的開啟;而再次同時,一道潔白而耀眼的白芒剎那間便迫不及待自那雙正在微睜的眼睛之中突然爆射而出,瞬時間將這片陰暗的海底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白芒的突然出現,讓得那些原本在海中懶散遊蕩的生物,像是被某種美味所吸引了一般,霎時間你追我趕蜂擁而至進,被白芒所照耀到的區域,繼而開始加速自己自身的吞吐速度,似是在白芒其中拚命的汲取某種可以讓它們加速生長的神秘事物一般。
隨著海底生物的聚攏,其吞吐的速度上升,一顆顆或大或小的氣泡隨海水飄蕩,尤其是在那道白芒的照耀之下,顯得更加的色彩斑斕。
白芒的出現在停留了短暫時間後,便在海中生物那種極為不情願的情緒下,緩慢匯攏,一點一絲的鑽進了那道眼睛之中。
當眼眸之中那最後一絲白芒的徹底隱藏,那雙本以恢復幽暗色澤的眼眸中,卻沒有出現一直存在其中的那種堅定、溫和與幽靜;反而是被一種如同外來的行為意識所侵蝕過後,所帶來的渾濁給覆蓋。
一道虛影自高震右手衣衫之中緩緩流動而出,借用水中浮力靜悄悄的停在了高震的不遠處;可能是因為在水的作用力下,模糊間,似是還能看到那道虛影臉上正在徐徐上升的一抹滿意笑容。
「你做的很不錯,比我預期的那個地步,還要更好一些!」一道飽含讚揚的聲音自那道虛影所在之處響起。
沒有對正在侵蝕他眼眸之中的那股渾濁做出絲毫反抗,高震稍稍轉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抬起頭看著在水中顯得愈發清晰的那道虛影,面無表情道「為了達到你的這個期望,他們付出的代價難道還不夠多嗎?」
「可是你終究還是選擇了!不是嗎?」聲音帶著一種並不會讓人感覺一絲不尊重的笑意,再次響起。
彷彿是被這道聲音拆穿了自己心中那件並不想承認的事實,高震有些哀痛的低下了額頭,輕聲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一件事情所做到的最終結果,可以救很多人的性命,但在做這件事的前提,需要先剝奪幾個人的生命;這樣的事情真的值得去做嗎?」
那張正對著高震的模糊臉龐上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不忍,輕聲一歎後,回答道「唉!這個我也不知道,畢竟即使是我,也沒有面對過這種選擇的經歷;而這個問題的答案,最終也只有等你去完成這件事後,或許才能得到吧!」
高震似是知道今日在自己離開此處的那一刻,將會與從前的自己踏上一段不同的道路,使得他不得不有些狼狽的抓住今生這最後一點還是自己的時光。
「你知道嗎?以前我的夢想就是找到我妹妹,然後就一直在她身邊,幫她守護著那份安靜、快樂的生活一生一世,我甚至都沒有考慮過那個讓我心存怨恨的父親,為我心中的那份怨恨付出任何的代價!」
「可是當我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才知道這份並不奢侈的夢想,原來真的極為奢侈!」
這道在此刻佝僂著身子,盤坐在海底的身影,帶著有些擾人心顫的莫落與無助。
看著下方這道被許多情緒籠罩的身軀,耳邊環繞著從那處傳來的那些話語,這道虛浮在水中的模糊人影,臉上閃過一絲靜悄悄的感同身受。說道「讓她幸福快樂,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雖然不能具有像你夢想的那般可以陪伴在她身邊一生一世的完美,但是只要知道她過得好,而且是過的很好的那種;那麼在與不在她身邊,你覺得這還重要嗎!」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安慰人的!」高震苦澀一笑後,說道。
將心中那些想說的、想讓人體諒的都一吐為快後,高震有些輕快的站起了身;似是將原來許多還來不得做的事、說的話、來不及兌現的諾言,都埋藏在了這片海底的深處。
「你做好準備了嗎?」
「你要知道,當今日你從這裡踏出的那一刻,你將要開始肩負起什麼!而且將在未來遇到何種的『不盡人意!』而且今日你的這般作為,他們幾人的這般付出,將會在青風城人的心中種下一些種子;到時你這個故鄉的人,肯定會以一種背叛者的眼光對待你!而且還有那幾個和你一切進入鎮城塔中,並在你心中一直掩藏
著對他們的喜歡的那幾個同齡之人,以後的『背道而馳!』這些你都準備好了嗎?」
在高震準備去承擔那些東西的時候,那道虛浮的身影還是忍不住提醒著高震,因為連他都不知道高震將來所要面對的那些艱辛與磨難到底有多麼的重、有多麼的厚。
「怎麼!今日的你反而有些婆婆媽媽了啊!」高震笑的極為的開心與輕鬆。
輕鬆的就好像那道模糊身影所提醒的那些需要他認真考慮的事情,並不值得他去考慮一般。
「辛苦你了,孩子!」
在沉默片刻後,這道模糊身影最終只是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高震那張只剩下一股堅定的臉龐,帶著一絲感謝、一絲心疼喃喃道。
高震抬起頭看向頭頂上方那道由自己一手締造出來的風浪,一眼閃過一絲決然。
「沫兒!對不起,哥哥這次可能要耍一下賴皮嘍!那些只答應過你,還沒來得及去做的事,可能得拖一拖了!不過你放心,下輩子哥還當沫兒的哥哥,用一生一世來兌現今生的承諾!如果沫兒覺得還不夠,那麼哥答應你,陪你十生十世,生生世世可好!」
高震此刻臉龐上的那份溫柔像極了初春早晨的那第一抹陽光,顯得柔和至極;而隨著這份溫柔的逝去,另外一種從不曾在高震神情中出現過的愛慕,悄然攀附。
「至於你,這輩子我們也只能這樣了;現在有些後悔,當初其實早應該讓你知道我的心;雖然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始終只有那個人的位置,所以即使我說出來,也不會讓你改變什麼!但說出來,讓你知道;最起碼比我這樣一個人獨自念著,感覺應該能強一點吧!」
在對自己的過往做完最後的緬懷之後,高震臉龐上所有的表情驟然而逝,留下的就只有一抹讓人為之心疼一往而直前!
在海中那道白色身影出現的那一刻,天空之上,洶湧雷聲突然滾滾而來、那條條在黑雲中遊走搖曳的閃電如同巨龍身軀一般,瞬間炸開,帶著一聲聲撕裂耳膜的巨響,響徹此間整片天際。
天空中,那道懸浮在那處虛空已久的護臂,剎那間再次爆發出一道金色光柱,搖扶直衝三千尺,猛烈的撞擊在覆蓋在天空上的那塊塊鐵雲之上。
在那道金色光柱與鐵雲看似極為猛烈的撞擊處,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不過隨著天空上出現的一道極深的勾縫,緩緩的清晰之時,一抹亮光自鐵雲之內悄然爬出,與那道金色光柱交融在了一起。
在此之際,那在此前將這整個空間禁錮起來,如鐵般的黑雲卻在此時,宛如那片片脆弱的玻璃一般,變得支離破碎,飄落於下方。
久違的光明再次回到了鎮城塔這方空間中,更像是在預示著那副「天古之極臂」終於抖露了覆蓋在它身上以千年之久的灰塵,再次降臨與這方久別的世間一般。
金色光柱之中,那道此刻正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手掌,竟在自主意識下緩緩張開,然後對著下方做出一種「邀請」的姿態。
海面之上,那襲白衣腳踏虛空而上,在其與那柱金光彼此之間距離越來越近之時,那道身軀竟似是也被鍍上了一抹金色,宛若「天之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