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海風吹動著,在輕輕刮動海灘上的樹枝時,似乎正在迎接著屬於它的女兒……
海灘上,一艘由五顏六色的花朵所組成的花船靜靜的停泊在那裡,一道白色身影躺在其中,如睡入夢中的美人一樣安詳而美麗。
清晨的太陽透過空氣將略帶溫意的陽光鋪散在她的身上,宛如一絲絲流光逸動,讓人猛然感覺那本平凡的她,在這一刻宛如掉落人間的沉睡仙女……
岸上兩個移動的身影自顧自的按照自己心中所構建的最完美的畫面,正細心而認真的對著花船進行著最後的改動。
譚東將手中那支他叫不出名字的粉紅色五瓣花,輕輕小心的插在燕兒的右耳邊,然後稍微後退了幾分,認真端詳了一番,強忍住心中湧上的那股莫名的悲傷轉頭看向李書白……
平靜而安靜,從李書白清澈的眼神中可以證明此時的他很清醒,清醒著看著那張從今以後只能在回憶中與夢中才能見到的熟悉臉龐。
伸出帶著一絲極為微弱顫抖的右手,李書白溫柔而認真的幫著燕兒將那一縷縷調皮的髮絲盤繞回原位,繼而將燕兒眼角那滴久久不曾消失的水珠擦拭,然後便安靜的蹲在花船邊上安靜的注視著睡在其中的人兒,如被石化一般。
一旁的譚東皺著眉頭看著李書白,嘴唇蠕動了幾次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譚東想勸解一下李書白,可是卻由於腦中那一幕幕閃爍不停地殘缺畫面影響著他的情緒與思維,導致他自己心中的那股悲哀都變得極為濃郁,又何談去勸解李書白呢!
「以後被微風吹亂的髮絲,記得自己將它整理;以後那被輕風褶皺的長裙,記得自己將它撫平;臉上的那份笑容,記得不要讓它消失,因為我很喜歡!」李書白自言自語著,似是對著眼中的那個她所叮囑著,又像是提醒著自己。
「你說你很喜歡大海,所以我選擇了以這種方式和你告別,你不說話,我頁知道你特別的喜歡我的這個選擇對嗎?」嘴角輕輕揉的劃過一絲溫暖笑意,彷彿沉睡中的她對李書白做出了回應。
「燕兒,謝謝你!因為有了你的存在,我才認識到我自己;因為是你,我才知道其實我的世界還有很多我從沒發現的色彩;就好像因為有了白天,才會有黑夜的存在,但他們卻不可能一起出現!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了,其實我也會笑!」燦爛的笑容從李書白嘴角開始攀爬直至延伸整個臉頰,這一刻那張原本幾乎已經死寂的臉龐,彷彿如孩童終於吃到自己眼饞已久的糖果一般,笑容色彩斑斕……
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又像是終於拿起了什麼,李書白雙手扶著膝蓋猛然站起身來,然後對著那一臉莫名神色望著自己的譚東微笑道「喂!能不能幫一下忙啊!」
看到李書白似乎真的想開了,譚東那原本緊繃的心也隨著舒展,不在擔心也不在去刻意挖掘腦中那一幕幕的殘缺畫面,輕笑著對著李書白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呢?」
兩人相視一望,沒有再做交流,一左一右扶住花船兩側,開始將它與她推向眼前的那片遼闊的大海,既然這是她曾經最喜歡的地方,那麼就讓他們來送她最後一程;今生不再見面,或許留下的那些回憶,當某一天,某一刻,某個瞬間突然浮現出腦海時,還是依然能感覺到屬於他們的美好。
被五彩的鮮艷花朵團團圍住的燕兒,隨著大海的起伏而輕輕搖晃著,彷彿遺落人間的仙女,終於踏上了返回天堂的路途……
李書白的聲音隨著海面上那道漸漸模糊的船影緩緩響起,在對著譚東訴說的同時,也是再向那道白色身影做最後的道別。
「三年前的一個下午,我跟隨冥決軍其中的一支小分隊外出歷練,只不過當我們滿含期待準備大肆瘋狂一番時,卻發現原本我們計劃中準備要清除的那個魔族據點,竟提前被人給端了;那一刻我們那支冥決軍的隊長氣的差點暴走!」
「而就是在那麼不順的一天,我遇見了燕兒!我只知道燕兒全名叫寒燕,家族親人全部被人滅口以外,其他的幾乎一概不知!就這樣當時的那個我只是覺得一個笑容這般好看的女孩,就算帶回家去只是放在那,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那張臉龐上的笑容似乎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也就是因為這個想法的產生,才會有後面的事情的發生!」說到這裡李書白似是陷入了某個回憶之中,久久難以自拔……
「隨著她進入我們李家後,家中的氛圍也開始發生著細微的變化,它的笑容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連我家那個從不曾不苟言笑的老頭子都會時不時因為她的原因偶爾露出些許笑容!很意外,可是當這些與她發生關聯時便自然的近乎平常。」似是在回憶的同時,那張已經遠去得笑容又漸漸的浮現在了李書白的眼前,李書白抬頭對著天空晴朗一笑繼續道「燕兒,曾說過她是上天專門派來找我的!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一直到昨天我才有所瞭解……」話到這裡,一股戾氣突然自李書白體內爆發,讓的他身旁的譚東一時間反應有些措手不及,譚東急忙安撫忽然發生變化的李書白,沒有來得及深思李書白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幸好那股不合時宜出現的戾氣只是一閃而逝,並沒有繼續影響李書白的情緒,譚東放緩了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譚東是真的害怕因為寒燕的事情,導致李書白進入瘋癲的狀態;從經歷過釋靈幫這件事以後,譚東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李書白了,與實力無關,只是一種單純的感覺。譚東不知道這種感覺所代表的是好是壞,但從他內心深處所衍生的那種感覺告訴他,他不喜歡李書白的那種變化。
「譚東!你說人死了以後會變成什麼啊?」像是在刻意躲避原先的那個話題,李書白話風一轉突然問向譚東譚東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道「我以前的那個家鄉中的人們,一直都認為人死之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在每天晚上消消的看著下面的思念他
的人!」
「呵呵……星星嗎?」李書白抬頭看向天空。
早上的天空彷彿被海水的顏色所渲染,變成一片蔚藍,幾朵潔白的雲朵隨著微風飄動;離夜晚的到來還有相當長的時間,又怎會有星星的身影……
李書白抿嘴一笑,心中暗自訴說道「燕兒,晚上我再來找你!」然後李書白整個人便失去意識,身形對著下方海灘倒去……
「李書白!你怎麼了?喂!醒醒啊……」空曠的海面上除了浪花與風聲的合奏,便只剩下譚東那一聲聲焦急的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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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的青風城,普通民眾還是一如往日一般繼續著自己簡單而充實的生活,對於那屹立於他們頭頂的老天偶爾也會發出一些煩躁的抱怨。
奉命在城東城牆等候消息的靖甲龍騎衛第三小隊隊長謝兢此時那張黝黑而堅毅的臉龐卻佈滿了焦急,已經整整三日沒有收到他們家二少爺的消息了,謝兢覺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消磨完了,如果不是譚步一再強制整支靖甲龍騎衛每小隊為單位輪流出去搜索譚東的消息的話,謝兢早已不顧自身的消耗加入搜索的隊伍當中了。
其實整支靖甲龍騎衛與謝兢存在同樣想法,面對自身的消耗他們還是更加希望早日能看到,那個喜歡時不時對他們露出燦爛笑容的孩子;是的!只是孩子,在靖甲龍騎衛眼中那個本該被他們尊稱為二少爺的孩子,對於他們而言就只是個孩子,是他們自己的孩子!
沒有主與僕的分別,一則是譚步不允許身為靖甲龍騎衛的他們存在那種主與僕的態度;二則,是因為從沒有人把他們當做僕人看待;譚步沒有過,譚東也沒有過,整個譚家沒有過,整個青風城更是沒有過……
被內心的焦躁折磨的謝兢不得不來回在城牆上踱步徘徊,來試圖平復那股令人討厭的情緒;謝兢繼續埋頭與自己進行著鬥爭,一時間沒有注意到眼角一個黑點的劃過……
突然!謝兢猛然抬頭望向城外,而那快速邁動的腳步咋然而止,以至於那名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親衛軍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一頭撞在謝兢那身銀色鎧甲上面。
「匡堂」一聲,那名親衛軍來不及感受自己額頭的疼痛,退後幾步急忙對著謝兢賠不是,要知道作為親衛軍的他還沒有真正的成為靖甲龍騎衛種的一員,對於謝兢的認識只是來自於那些留言,而當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面前這個隊長的那些事跡時,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當時的那種感覺,除了敬畏更多的是崇拜與嚮往……
十年前青風城那場戰鬥,當時作為譚步貼身護衛的謝兢,在面對對方近百名死士的暗殺中,僅帶著兩名同伴便死守住譚步背後三米範圍內的空間,沒有讓對方一人踏入其中一分一毫……
而至最後時刻,謝兢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竟打算選擇自爆,來守護譚步對他的信任,只不過最後被譚步強行制止住了。
記得在清除完那場突襲後,原本十二名親衛軍到最後只剩下謝兢和另外一位同伴,其餘人全部戰死;當時蹲坐在滿地屍首中的謝兢伸出那顫抖的血手狠狠的摸了一把自己那張被凝固的血液覆蓋的臉頰,對著他旁邊的家主譚步認真的說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後來被靖甲龍騎衛當成了一種獨特的精神象徵……
滿臉血污的謝兢裂開嘴對著譚步憨憨一笑道「那個大哥!這次完了以後,咱好歹能在龍騎衛中當個小隊長了吧!」
結果事後,譚步真就讓謝兢當上了靖甲龍騎衛中的一支小隊的隊長,而這一當就是十年。
此後,曾有一年當譚步準備將謝兢提升至靖甲龍騎衛第二副統領時,提前收到消息的謝兢竟是橫衝直撞的闖進譚步的書房,指著譚步的鼻子罵道「你憑什麼不經過老子的同意就給老子換位置,那個位置是老子拿命換來的……」罵道最後謝兢有些泣不成聲只是從那嘴中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聽到一句「那是我的那些兄弟用他們的命換給我的……老子死都要死在那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