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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景家宗祠 文 / 冰河紅葉

    作為碧雲島嫡親的公主,哪怕不是在碧雲島長大,骨子裡流著的依舊是皇族最尊貴的血液,認祖歸宗少不得入宗祠。

    世族大家的祠堂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隨隨便便進入的,尤其是在碧雲島這樣的大環境下,庶出的兒女是不被家族承認的,同時也不享有繼承權,因此是不允許進入祠堂的。

    嫡出的子女,每年除夕都要隨父母入祠堂祭拜,嫡女及笄和出嫁更要正式祭祖。

    黃昏的東都皇宮籠罩在稀薄的霧氣中,遠遠看去,更添幾分朦朧,當真是遠山遠色有無中。

    玉泉宮中的七彩神泉泉水流動,暖意融融,層層疊疊的水霧無孔不入,讓鳳玖瀾覺得自己原本有些乾燥的臉也濕潤了起來。

    約莫兩刻鐘後,為首的女官才領著身後一群侍女裊裊婷婷走了進來,小聲出言提醒,「公主,時辰到了。」

    「嗯。」鳳玖瀾漸漸睜開眼睛,將自己一雙玉臂從水中伸出,緩緩站起。

    為首的女官教習宮中禮樂,對於一系列的皇家禮儀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當下為鳳玖瀾披上雪絲浴袍,為她引路,一行人來到玉泉宮的前殿。

    鳳玖瀾抬眸望去,方才發現這前殿與後殿景致截然不同。

    後殿的溫泉盛景給人以一種人間仙境的感覺,而前殿的富麗堂皇卻讓她真實地感覺到這是在人間,十九名女官手中的托盤上滿是華服首飾,全部是以嫡親公主的規制準備的。

    「公主,奴婢替您換裝。」為首的女官在鳳玖瀾跟前,恭恭敬敬地說,不敢有絲毫怠慢。

    「好。」鳳玖瀾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站在銀鏡前,讓她們伺候著。

    方纔她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那一襲宮裝,繁複的程度恐怕不亞於當初歐陽旭親手設計的連環衣,為了避免自己穿錯衣服,她還是不要強出頭了。

    女官莞爾一笑,立即吩咐兩個侍女上前給鳳玖瀾穿衣,雖說有些尷尬,但她很快就適應了下來,不就是穿件衣服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得不說東都皇宮裡的侍女們心靈手巧,那一襲亮紫色的宮裝很快就套在了鳳玖瀾玲瓏有致的身軀上,她的身材是屬於纖瘦的那一種,和風沁妍的長相有五分相似。

    十九歲年華,正當女子一生中最美麗動人的年紀,這一身雍容華貴的宮裝穿在她身上,瞬間為她褪去了三分純真,多了三分莊重沉穩。

    層層疊疊的裙擺在晚風中飛揚,而鳳玖瀾卻寸步不移,定定地看著銀鏡中的自己,這樣打扮的自己是她從未見過的,過去她的穿著一向很簡單,即便是遇到了歐陽旭之後,仙衣坊給她量身定做的衣裳也不會太繁複,因為歐陽旭知道她不會穿那麼繁雜的衣裳。

    鳳玖瀾不是洛城裡一般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天之中可以將一半的時間都花在梳妝打扮上,恰恰相反,她很忙,所以平日裡見到她總是不施粉黛,可即便是這樣,也依舊擁有吸引天下男子的魅力與資本。

    換好了衣裳,女官便開始給鳳玖瀾修剪指甲,塗上一層細膩溫和的丹蔻,見鳳玖瀾有些不適應地將手縮回,女官心領神會,連忙解釋,「公主不要擔心,這丹蔻對您的指甲沒有任何危害,反而起到保護作用,可以讓指甲不易折斷。」

    鳳玖瀾這才放下心來,在前世時她就不喜歡指甲油一類的東西,一方面是嫌麻煩,另一方面是覺得那東西有毒對身體不好。

    女官們的嘴角邊始終帶著微笑,給鳳玖瀾擦頭髮,然後梳妝,配合得天衣無縫,鳳玖瀾始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保持淡淡的笑意。

    雙手交疊,看著女官們為她梳起了百鳥朝鳳,數枚精緻華麗的簪子沒入髮髻之中,威風拂過,彩色流蘇搖曳之中,更添風韻。

    碧雲島的衣裳是窄袖風格的,穿在身上十分立體,不似天璃女子服裝那般飄逸,鳳玖瀾看著銀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

    「這身衣裳就好像是給公主量身定做的一般,合適極了。」女官打量著最終效果,不由自主地讚歎道。

    這時,一旁的侍女上前,對那女官小聲言道,「墨玉姑姑,時辰到了。」

    女官名喚墨玉,算是這皇宮裡的老人了,她不動聲色示意身旁的侍女退下,而後來到鳳玖瀾身前,伸出手,示意鳳玖瀾將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心上。

    鳳玖瀾聰慧,很快就明白了墨玉的意思,纖纖素手覆在其掌心,由她帶路。

    墨玉扶著鳳玖瀾走出玉泉宮,宮外停留著一頂鸞轎,墨玉掀開簾子,示意鳳玖瀾上去,「公主,奴婢就在一旁,有事喚奴婢即可。」

    鳳玖瀾點了點頭,入轎,正襟危坐。

    隨著那一聲「起轎」響起,轎子被十六名侍衛抬起,向著祠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宮女侍衛無不避其鋒芒,皇宮中火樹銀花,絢美極了。

    景氏宗祠以大氣著稱,獨居皇宮南苑,守衛森嚴,無島主或夫人親筆書不可擅闖。

    哪怕是像景雲裳這樣得寵的公主也不能在祠堂大聲喧嘩,碧雲島主和風沁妍早已在祠堂中等候,景無憂和景雲裳兩兄妹站在一旁,在場站著的還有很多宗室元老、命婦,只不過他們沒有人敢坐著,今日入宗祠認祖歸宗的可是島主和夫人嫡親的公主,除了景家列祖列宗之外,只有島主和夫人當得起公主一拜。

    他們可不敢坐在那兒讓公主給他們行禮,除非是不要命了。

    祠堂前方,鸞轎緩緩落地,鳳玖瀾在侍女的攙扶下徐徐走出,向著祠堂方向走去,舉目

    一望,碧雲島主身著墨色錦袍,端坐於中,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

    而風沁妍卻穿著一襲鵝黃色的裙衫,給人以一種極具親和力的印象,她和碧雲島主一樣,此時看著鳳玖瀾一步一步向著祠堂走來,那儀態萬方的人兒便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女兒,此時神采飛揚,從內而外都散發著尊華與雍榮。

    鳳玖瀾跨過門檻兒,在風沁妍和碧雲島主面前停下,墨玉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軟墊,以眼神示意鳳玖瀾叩首,接著從身後的侍女手中接過盛有茶水的托盤。

    只見鳳玖瀾屈膝,跪在了軟墊上,嘴角蕩漾著一絲笑容,雙手交叉,給碧雲島主和風沁妍磕頭,碧雲島主那俊逸的容顏難得出現一抹柔和,這個男人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一年之中能夠看到他和顏悅色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本就不捨得鳳玖瀾給自己磕頭,這麼多年來自己沒有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他心裡對鳳玖瀾自然是有愧的,然而祖宗的規矩使然,就是他也不得不遵守。

    鳳玖瀾三叩首之後,墨玉便遞上茶盞,鳳玖瀾纖纖素手接過,遞給碧雲島主,一雙鳳眸水靈靈的,像是被泉水浸染過一般,「爹爹娘親,女兒給你們奉茶了。」

    碧雲島主接過鳳玖瀾手中的茶,眼裡滿是欣慰,不一會兒鳳玖瀾便將另一杯茶遞到了風沁妍手中,碧雲島主和風沁妍淺嘗之後,連忙將鳳玖瀾扶起。

    「瀾瀾,快起來,地上涼。」碧雲島主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扶著鳳玖瀾向裡邊走去。

    墨玉早已準備好了一炷香,此時見鳳玖瀾過來,把自己手中的香遞給了她。

    鳳玖瀾看了一眼地上正中間的軟墊,心領神會,對於這個時代的宮廷禮儀她雖然不是很懂,但前世的她是玖瀾家族當家之主,對自家的禮儀自然是瞭如指掌。

    這會兒手持一炷香,來到祠堂正中央,跪下行禮,只是一拜之後,墨玉便將她手中那炷香插在了香爐裡,紅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或明或暗,裊裊青煙升起,為這祠堂增添了幾分肅穆的味道。

    祠堂中的宗室元老命婦們見鳳玖瀾端莊持重,紛紛點頭稱讚,這位據說身體羸弱自小養在深宮不見任何人的瀾公主倒是比那位整日蹦蹦跳跳像個野姑娘的雲裳公主更有公主的樣子。

    儘管外面傳言很多,比如說瀾公主從小失蹤,直到兩個月前才回碧雲島,比如說瀾公主就是天璃洛城相府千金,再比如說瀾公主橫刀奪愛,為了得到歐陽少主不惜讓幻城純公主毀容……

    宗室元老們可不管外面有多少流言,東都城的八卦業向來十分發達,仙雲大陸上的消息也會時不時傳到碧雲島,可碧雲島的消息卻不怎麼能傳到仙雲大陸,對於這樣的消息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不管鳳玖瀾的來歷如何,她自小體弱養在深宮也好,是洛城鳳家嫡女也罷,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現在他們的島主和夫人認這個女兒,那麼鳳玖瀾的來歷便沒有人敢多嘴,有些事情心裡懷疑可以,但是卻不能擺到明面上,碧雲島第一家族的顏面可是不能丟的。

    「墨玉,公主出嫁前,由你服侍公主的一切日常瑣事,你可明白?」

    離開祠堂之後,風沁妍便屏退了眾人,同時吩咐墨玉。

    「是。」墨玉屈膝恭謹應答。

    風沁妍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鳳玖瀾關切道,「瀾瀾,今晚好好歇息一晚,後天你就要出嫁了,過去十九年將你一個人丟在鳳府,是你爹爹和娘親的錯,從今以後,碧雲島便是你的娘家,誰都不能欺負你!」

    「小旭要是敢欺負你,本島主即便遠在千里之外,也絕不讓他好過!」碧雲島主拍了拍鳳玖瀾的肩膀,承諾道。

    對於碧雲島主和風沁妍的關心,鳳玖瀾十分感動,原來……這就是有家的感覺。

    「爹爹、娘親,旭哥哥對我很好。」鳳玖瀾想到歐陽旭,連忙解釋。

    風沁妍就是做夢都沒想到鳳玖瀾會這麼說,當下就笑了出來,「瀾瀾,你這是有多寶貝小旭啊,還沒嫁給他就開始幫他說話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碧雲島主的眉毛也忍不住彎了下來,鳳玖瀾這才反應過來,臉倏地一下紅了,「我就是稀罕旭哥哥怎麼了?外面那些女人看旭哥哥的眼神熱得像團火……」

    「哎呀,我的寶貝女兒,這是吃醋了麼?」風沁妍很不要臉地打斷了鳳玖瀾的話,她津津有味地打量著鳳玖瀾,她這女兒性子內斂,可遇到感情之事卻純如白紙,她要不要讓墨玉作為瀾瀾的陪嫁一起送到仙雲呢?

    碧雲島主見天空上一輪明月已然掛在樹梢,連忙開口替鳳玖瀾解圍,「夫人,別鬧著瀾瀾了。」

    說罷還睨了一眼墨玉,「還不帶公主回宮。」

    墨玉福了福,正準備下去,誰知碧雲島主又出聲,「等等。」

    「島主有何吩咐?」墨玉耐心地請示。

    「墨玉,公主這兩日的安全交給你,如有閃失,本島主唯你是問!」碧雲島主語氣中帶著一抹無法抗拒的強勢威嚴,壓得墨玉差點喘不過氣來。

    話音落,便攜著風沁妍的手離去,只留給鳳玖瀾一個風華卓絕舉世無雙的背影。

    鳳玖瀾心裡對歐陽旭一向十分信賴,她相信,她喜歡的男人,一定會帶給她幸福。

    夜,很靜。

    鳳玖瀾躺在自己所熟悉的象牙床上,身邊已然沒有了他的氣息,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個冰雪之姿的男子,就在這一張牙床上,他曾與她翻雲覆雨,抵死纏綿。

    只要一想到後天的婚禮,她本

    來已經漸漸平靜的心猛然又躁動了起來。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曾想著,是不是每一個待嫁女兒在婚前都會像她這般忐忑?

    閉上眼,思緒在飛揚著,將這一世與他攜手走過的路一一回顧,她嘴角邊的笑意怎麼掩都掩不住。

    漸漸地,鳳玖瀾沉入了夢鄉。

    而皇宮外面的宮女侍衛太監們卻忙得不亦樂乎,後天便是他們安瀾公主出嫁之日,所以今天晚上他們要抓緊時間把皇宮佈置一番。

    不得不說,景無憂的辦事效率很高,當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入鳳玖瀾的床邊,她便醒了,睜開眼,窗欞上貼著火紅的「囍」字,屋子裡很多擺設都變了,充滿了喜慶的味道。

    「雲裳,這……」鳳玖瀾坐在梳妝台前,看著景雲裳在自己頭上忙上忙下,出聲一問。

    通過鏡子,鳳玖瀾可以發現自己屋子裡的燭台也貼上了「囍」字,還換上了龍鳳雙燭。

    「姐姐,這些都是為明天的婚禮準備的。」

    對於鳳玖瀾這「突如其來」婚禮策劃,景雲裳自然參與其中,之前碧雲島主和歐陽旭看似敲定婚期在年後陽春三月,可那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天下間想要拆散鳳玖瀾和歐陽旭的太多,鳳玖瀾那舉世無雙的嫁妝暫且不提,但是那「不以鳳氏為皇后,必以鳳氏為宰相」的傳言就能夠讓五國的人費盡心思拆散他們兩個,基於這一點,歐陽旭不得不防。

    他和碧雲島主早就合計過了,一旦放出了他和鳳玖瀾明天三月成親的消息,那麼明裡暗裡的敵人定然會因此而鬆懈下來,因為據他們的「婚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時間拖得越長,代表變數越大,他們的婚禮被破壞的可能性也越大。

    時間上給了對手充分的時間來破壞,那麼對手定然會因此卸下心防。

    而一旦在今天昭告天下,歐陽少主與安瀾公主的婚禮翌日舉行,定能給那些暗地裡想要對他們出手的人一次狠狠地打擊。

    只因為,時間太倉促,他們就是想壞事,也沒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

    遠黛園中,歐陽旭待在自己的行宮裡,一邊翻閱桌子上的卷宗,一邊聽隱衛們稟報婚禮籌備的進度,他手中的細毛筆在卷宗上跳舞,那字跡工整嚴謹卻不失大氣。

    「恕屬下多嘴,主上打算和公主在東宇都城明州完婚,似乎有些不妥。」隱衛略微遲疑,最後跪在地上,抬眸對歐陽旭道。

    這會兒,歐陽旭才放下自己手中的筆,將面前的卷宗扔到一旁,從自己的座位上離開,沿著階梯徐徐走下,來到了那名隱衛身邊,淡淡地問道,「有何不妥?」

    那隱衛想了想便回答道,「主上的身份會因此而暴露。」

    「那又如何?」歐陽旭挑眉,琥珀色的眸子裡寫滿了無懼的風采,他本來就是東宇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他雖然出生在幻城,可目光可不似當初的修羅殿主那般短淺,他想要的,可不僅僅是守住幻城在仙雲大陸的一席之地!

    他想要的,是……

    想到這,歐陽旭的唇角邊勾起了一抹妖嬈的笑意,他的天下,會和她一起分享。

    那名隱衛被歐陽旭這不以為然的態度驚嚇到了,那又如何?就這四個字,就足以說明了這個男人的有恃無恐!

    「屬下只是擔心。」隱衛悻悻地說,如果不是感覺到自己身周的溫度越來越低,他都想為自己擦一擦額頭的冷汗。

    「迎親的路線都做好部署了嗎?」歐陽旭瞥了一眼自己書桌上的那張地圖,他早已用硃筆勾勒出了東都到明州的迎親路線,在這條路上布好了天羅地網,任何人敢在他娶親的路上動手,破壞他的婚事,他絕對不介意手起刀落,用敵人的鮮血來為自己的婚禮洗禮。

    「一切按主上的計劃部署。」黑衣隱衛點了點頭,有力地回答。

    就在這時,兩名繡娘來到門口,見歐陽旭正在處理公事,識相地待在門前,並沒有去打擾。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黑衣隱衛才匆匆離去,歐陽旭背對著門,清冷如泉的聲音響起,「都進來吧。」

    「是。」織雲和錦霞聽到歐陽旭的聲音,捧著盒子走進來,「少主,這是公主讓奴婢帶給您的。」

    織雲捧著那精緻的盒子上前,朗聲言道。

    歐陽旭那萬里無波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他手心一團柔光乍現,與此同時,織雲手中的盒子飛到歐陽旭手中,如此動作,不過瞬息之間便已完成。

    指尖輕輕佻開蓋子,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抹火紅的亮色,那冷峻的唇剎那間彎了起來,織雲和錦霞頓時看癡了,少主很少笑,平日裡即便是笑也是疏離而淡漠的笑,何時看到他如此真心歡喜的笑容了?

    歐陽旭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盒子裡綢緞,只是一觸便知曉這衣裳是用地獄火鳥的羽毛織就的。

    地獄火鳥和鳳火狸一樣,生活在碧雲島地獄谷中,十分珍貴,用地獄火鳥的羽毛織就的衣裳,火燒不化。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這是瀾瀾親手給他織就的喜服,歐陽旭心裡歡喜,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可屋子裡織雲和錦霞還在,所以他不得不擺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吩咐她們先下去。

    他良好的修養讓他明白喜怒不形於色的重要性,只有在心愛的女子面前,他才會卸下那一層高傲的偽裝,露出最真的

    表情。

    門闔上後,歐陽旭便來到了那面銅鏡前試衣裳,明天便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裡,哪怕心智再成熟也忍不住有些緊張。

    英明無比的歐陽少主不僅為美人寬衣的功夫極好,給自己穿衣的本事也不弱,不一會兒便換好了。

    他看著那一身火紅的自己,幻想著明日,他便可以牽著她的手,從此和她一直走下去……

    眉眼間的笑意漸濃,歐陽旭想到了這段日子,鳳玖瀾和他在一起時,一雙巧手總喜歡在他身上流連著,原本他沒想太多,如今看來,他的瀾瀾早就存了這心思。

    歐陽旭左瞧瞧右瞧瞧,越看越喜歡,他就知道他的瀾瀾心靈手巧,哪怕不怎麼接觸過織錦之術也一樣學得很快,更何況他還有個擅長女工的小姨子呢!

    「瀾瀾,我們會幸福的。」歐陽旭喃喃自語,將這一身火紅的喜服褪下,認認真真地折好,上面的一針一線都凝聚著心愛之人的綿綿情意。

    遠黛園中住著的天之驕子,除了歐陽旭之外,恐怕沒有人會沉浸在喜氣洋洋的氛圍裡。

    宇霽氣得將書架上的花瓶打碎,「沒想到,本王真是沒想到啊!」

    「王爺息怒。」下邊一群黑壓壓的侍衛跪在地上,默默承受著他的怒火。

    原本以為歐陽旭和鳳玖瀾的婚禮在明年舉行,結果冷不丁曝出個消息,婚禮明日舉行,這簡直就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打擊。

    看著遠黛園的侍女們來來往往,人人都穿上新衣,臉上洋溢著笑容,穿梭在各個行宮之間貼窗紙,懸掛紅燈籠,宇霽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一般覺得心堵,他也曾和那個女子踏入婚禮的殿堂,可最後,竟然被歐陽旭破壞殆盡!

    就差一步,鳳玖瀾就是他宇霽今生的妻子。

    如果沒有歐陽旭,說不定現在美人在懷的就是他了。

    因為那個男人,他成了仙雲大陸五國八城的笑柄,這讓他情何以堪?

    皇室顏面什麼的這種東西一向很重要,他喜歡鳳玖瀾沒錯,但他對她的喜歡永遠都不會超過家國天下。

    宇霽握緊了手中的青龍寶劍,當初歐陽旭在他的婚禮上強勢搶走了鳳玖瀾,生死擂上,落紫神簫險勝青龍寶劍,於是那一場婚禮在硝煙中化為烏有,這讓如此驕傲的自己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這輩子,就算他得不到鳳玖瀾,也絕不讓歐陽旭得到!

    西邊行宮中,西木華和宇昭對弈,他一邊悠然品茗,一邊等待宇昭落子,可今日的宇昭彷彿心神不寧,格外心不在焉。

    「雲昭,你怎麼了?」西木華身邊並沒有妖嬈侍女陪伴,一雙桃花眼關心著問道。

    宇昭這才回過神來。手中的黑子徐徐落下,西木華眼睛一亮笑言,「你這步棋下得可真爛!」

    說罷還在棋盤上撿起了數枚黑子,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宇昭看著棋盤上那被層層白子包圍的黑子,一陣苦笑,「師兄,你明知……」

    「唉……師弟啊,要是喜歡就出手,你光歎氣無奈有什麼用?你要真喜歡鳳玖瀾,師兄不介意幫你一把!」西木華誠懇地說,他和雲昭從小在無風谷長大,感情自然很好。

    只不過兩人長大後,他那個該死的父皇人死了就算了,還以西雪政局不穩之類的理由逼他回西雪,他那當谷主的娘竟然就這樣動了惻隱之心把他丟去西雪了。

    而宇昭一邊懸壺濟世,一邊積累人脈,他早就知道自家師弟幾年前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奈何情深緣淺,那姑娘後來失蹤了,兜兜轉轉尋找了幾年都沒找到……

    「師兄,瀾兒她喜歡的人是歐陽旭。」宇昭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奈至極。

    「那又怎麼樣?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這世上的女人,上至皇后公主,下至青樓伶人,只要你得到了她的身體,她的心便會不由自主地淪陷在你的身上。」西木華果然是常年混跡在女人窩裡的,說起理論來是一套一套的。

    「瀾兒不一樣。」宇昭眉頭蹙起,不知為何,他不喜歡別人這樣說他喜歡的女子,哪怕這個人是他敬重的師兄也不行。

    「有什麼不一樣?如果不是歐陽旭得佔有了她的身子,甚至還在她腹中留下了孩子,鳳玖瀾又怎麼會傾心於他?」西木華果然是西木華,手段了得,連這種被歐陽旭毀屍滅跡的事情都能扒出來,足見其功力之深,非比尋常。

    宇昭臉色一變,「師兄,你……」

    西木華依舊是那樣笑意妖嬈,彷彿萬事盡在掌中的模樣,宇昭這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連忙調整,過了一會兒,才心平氣和道,「師兄,這些消息你是從哪裡知曉的?」

    宇昭確實是驚愕了,他自己知道其中因由是因為當年是他給鳳玖瀾調理的身子,同時看著鳳玖玖呱呱墜地,由此推斷出來的。

    而這些對鳳玖瀾名聲不利的種種,早在歐陽旭再次遇見鳳玖瀾的時候就處理掉了,天下間知道當年真相的人少之又少,並且知道真相的人都不敢輕易對外透露一絲一毫。

    「處子之相,目光清澈,腰緊眉挺,少婦之姿,妧媚動人。」西木華眉毛一挑,一看自家師弟這隱隱緊張的模樣便知自己說的沒錯,想不到虞純那個賤人還知道不少東西,看來留著她還有點兒用處。

    宇昭聽到西木華這話,原本心中的擔心頓時淡了些許,還好!

    他這師兄,做事完

    全憑自己喜好,如果瀾瀾的事情讓師兄知道了,說不定師兄會拿這件事來要挾瀾瀾換些好處之類的,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都不希望師兄和瀾瀾站在對立面。

    東都城外的最高峰上,冷玥寒抱劍,屹立如山,高空的風拂過,將他的衣衫吹起,他俯視著東都城滿街繁華,摩挲著手中的劍,那一張森寒的鬼面具生生掩蓋了他的俊顏,使之看起來森冷如地獄修羅。

    瀾兒,既然你選擇了歐陽旭,那麼寒大哥……只能祝福你……

    尊享榮華的同時,也必然承受著這份榮華所帶來的責任。

    如果他沒有出生在北霜皇族,如果他沒有一個侯爺父親和一個身為長公主的母親,那麼就不會有北霜第一高手冷玥寒。

    天下局勢,千變萬化,這一刻的生死至交,或許就在下一刻以命相搏。

    身為侯府公子,他的尊貴來源於皇室來源於侯府軍功,站在北霜的立場上,他應該不遺餘力破壞這一場盛世聯姻,而如今,他選擇了沉默。

    袖手旁觀,置身事外,也許就是對她最大的幫助了吧!

    ------題外話------

    更了,這一章應該是第三卷的最後一章了,從明天開始,寫第四卷,大家放心,葉子雖然斷更了很久,但是不會爛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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