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清麗如同芙蓉出水般的女子嘴角輕輕彎起,抬眸深深地看著自己深愛的男子,輕應一聲,「嗯。」
忽然,那名男子目光柔和地朝著梅樹看去,與此同時,歐陽旭抬起眸,目光相撞的一剎那,他的心裡掀起了萬千波濤……
因為一襲銀錦舉手投足都彰顯著無上尊榮的男子有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無數複雜的情緒瀰漫在心間,歐陽旭正想繼續向前,近距離地和那相擁的男女說說話,可就在他的手即將觸及二人時,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感覺到脖子上的滑滑的暖暖的觸感,那沉浸在夢中的男子漸漸甦醒,再看周圍,方知先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夢幻之景,可夢裡的一切卻真實無比,歐陽旭手往自己的脖子摸了摸,輕巧地把那只調皮的松鼠給拉了下來。
他知道,幻靈山的小動物都頗具靈性,他小時候很喜歡跟它們待在一塊兒,它們給他的感覺十分親切,手輕輕地給那只松鼠順毛,心彷彿經歷了滄海桑田,不復兒時的純真。
幻靈山的天空從來都是純淨無比的,因此夜晚的星空也格外迷人,一顆流星劃破夜空,用積蓄了一生的力量,綻放出剎那的繁華與璀璨!
寒風飄飄,雪花依舊,歐陽旭心念一動,這些小動物就好似個個心領神會了一般,蹦蹦跳跳地跑開,過了好一會兒,小松鼠捧著小樹枝走了過來,小狗咬著干木條尾巴一翹一翹地靠近……
歐陽旭靠在墓碑前,用那小樹枝搭起了一個火堆,溫暖著這裡的三尺方圓。
那燃燒著的火被風吹得嗶啵作響,歐陽旭的眸光始終停留在那火焰之上,月落星沉,浩渺無極,夢中的情景、修羅殿中聽到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交替上演。
他一直都知道,小玖玖出現之前,他的一雙眼睛獨一無二,天下再也找不出一模一樣的,其中也包括他的父君修羅殿主。
他知道,靈族嫡系傳人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但並不是所有的靈族之人都有著琥珀色的眸子,所以他的父君眼睛是黑色的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可夢中的那個男人,卻和他的眼睛一模一樣。
他對自己的母親,僅有一面之緣。
他的名字,而是他的母親歐陽瑾取的,取旭日東昇之意,他跟隨母姓。
「母親,我多麼希望一覺醒來,你便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誰……」歐陽旭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術數星相學得很好,有後天的努力,但也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他的直覺往往很準確,極少做夢,若是做夢,必為真實的事情。
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特殊能力!
萬樹梅林中浮光點點,飄散著淡淡的酒香,卻再也無法麻痺歐陽旭的神經,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個冷靜的男人!
棋逢知己,酒遇知音乃是人生兩大快事。
但他並不喜歡沉浸在美酒所編織的醉生夢死裡無法自拔,清醒的歐陽旭意識到了他的親生父親根本就不是修羅殿主,二十多年來心中所積蓄的困惑與不滿漸漸遠去。
如今他終於明白了,為何父君待他沒有一點父子之情,為何對虞純寵愛備至……
他們不是父子,那麼他對自己不好也屬正常,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
想通了這些後,歐陽旭緩緩站了起來,目視著天邊那閃耀的北斗七星,好似重新看到了人生的方向。
歐陽旭拂去身上的塵土與落花、葉片,向著修羅殿的方向走去,今日,很多事情該了結了……從此以後,他和瀾瀾、小玖玖才是一家人。
清晨的修羅殿在陽光下巍峨壯觀,裡邊一片沉靜肅穆,倒是站在一邊的虞純等不住了,「魔君,怎麼還沒見到歐陽哥哥?」
「純兒!」虞常見狀板起臉,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虞純見狀不服氣地退到了一邊,她早就問過幻城的修羅暗衛了,歐陽哥哥已經進入幻城,可為什麼就是不見他來修羅殿呢?
紅衣女子伸長脖子,使勁地朝著宮殿的外邊看去,期待能夠在一片白茫茫中看到歐陽旭的身影。
修羅殿主同樣有些奇怪,歐陽旭昨日就到了幻城,卻沒有來修羅殿,這有些不同尋常,照理說他應該在第一時間來見自己。
隨著那太陽一點一點升起,陽光也由最初的柔和變得強烈了起來。
修羅殿中的暗衛面無表情,堅守崗位,其餘人則不約而同地看向外邊,終於,在那寒風乍起的時候一個雪衣傾華的男子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風華絕代,一眼傾山河!
歐陽旭神色淡然,如同久居雲端的神祇,彷彿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讓他的心驚起一絲微瀾。
修羅殿主臉色有些不好看,歐陽旭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回到幻城也不第一時間來修羅殿,讓他們久等,這算什麼態度!
隨著那遠方的白色身影越來越靠近,他跨過白玉砌成的門檻,一步一步地沿著最中間的白玉地板向前走,直到離修羅殿主五丈遠的地方才停下。
沒有說話,只是冷漠地掃了一眼大殿中的人。
雕塑般絕美,宛如天神般不食人間煙火。
「你這是什麼態度?」修羅殿主終於按捺不住了,揚手指著歐陽旭,一句話擁有著迫人的氣勢
,卻無法撼動歐陽旭那挺拔的身姿。
靜默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幻城,修羅殿主是至高的存在,沒有人敢忤逆他,若是常人用這樣的態度對修羅殿主,早就被挫骨揚灰死無葬生之地了。
「那我該用什麼態度?本少主和修羅殿主非親非故,難不成本少主還該三叩九拜不成?」歐陽旭的聲音有些低緩,滲人的冷意瀰漫在大殿裡。
虞常聽到他的話倒抽了一口氣,悻悻地看著修羅殿主,不知道這樣的情形該如何化解……
果不其然,修羅殿主面色鐵青,身著金色華服的他坐在金座上,氣得胸口一起一伏,「你在胡說些什麼?」
「是不是胡說,你不是很清楚嗎?」歐陽旭冷眼看著修羅殿主那情緒劇烈波動的臉,反問一句。
虞純一頭霧水,走了幾步,來到了歐陽旭和修羅殿主之間的地方,不解地問,「魔君,歐陽哥哥,你們在說些什麼?純兒聽不懂!」
「聽不懂給本少主閃一邊去,少在這裡丟人現眼!」歐陽旭對虞純從來沒有好臉色,看了一眼她那薄而透明的紅色紗衣,眼裡閃過一絲嫌惡。
虞純的頭剎那間縮了回去,歐陽哥哥的眼神好可怕,像星空一樣,只要你看了一眼,就好似要被吸入其中永遠禁錮似的。
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歐陽旭這才不去搭理虞純。
這四年來修羅殿主對於歐陽旭態度的轉變看在眼裡,也不和他計較那麼多,索性開門見山,打開天窗說亮話,「本君不管你和鳳玖瀾是什麼關係,總之,這輩子你能娶的女人只能是純兒!」
聽到這句話,歐陽旭彷彿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指著虞純,「我和她婚約解除,天下皆知!」
「婚約可以毀了,就可以再訂!」修羅殿主不以為然地說。
虞純一臉小女兒情態地站在邊上,難得羞澀地偷看著歐陽旭,可惜,這一幕沒有讓歐陽旭心生一絲憐憫,反而讓他更加討厭虞純,惺惺作態!
他往後退了幾步,微微揚起頭,仰望著高坐在金座上的修羅殿主,嘲諷地說,「呵呵,就因為她是你親生女兒,所以你就逼迫我娶她?」
這話一出,舉座皆驚。
虞常緊握雙拳,心中一種不妙的感覺洇染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修羅殿主,不知道今天的一切該如何收場!
虞純難以置信地看著修羅殿主和歐陽旭,她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聽清了,歐陽哥哥說她是魔君的親生女兒……
這二十一年裡的點點滴滴如同汪洋大海般湧入虞純的腦海裡,讓她幾乎反應不過來,她一直都知道魔君對她寵愛備至,但原因,她卻想了二十一年也不曾想明白。
「歐陽哥哥,你說的可是真的?」虞純忍不住內心的狂喜,心急火燎地向著歐陽旭求證。
歐陽旭袖手一揮,在虞純的手還沒有碰到他一截衣袖的時候閃開了,虞純撲了個空,直接倒在了地上,那白花花的大腿從薄薄的紗衣裡露出,此情此景,不堪入目!
修羅殿主的心忽然一沉,沒有理會虞純,一雙黑眸緊緊盯著歐陽旭,「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日,午時。」
簡短的答覆,讓修羅殿主和虞常面色一變,兩人都不是蠢蛋,自然知道了這個秘密是如何曝光的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本君也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修羅殿主從自己的金座上離開,金黃色的靴子落在白玉地板上,寫不盡貴重奢華。
「本君養你二十二年,令這幻城中所有人尊你一聲少主,難道讓你娶純兒還委屈了你不成?」
時至今日,「父子」兩個終於撕碎了偽裝的面具,直截了當地對話。
「只要你娶了純兒,以後這偌大的幻城就是你的!」修羅殿主繼續「誘惑」著歐陽旭,他之所以如此執著地讓歐陽旭娶虞純,為的就是不讓幻城落入他人手中。
他沒有兒子,只有虞純一個女兒,幻城未來的繼承人只能是男子,所以他在歐陽旭三歲的時候封他為少主,同時訂下了他和虞純的婚事。
這樣一來,如果不出意外,歐陽旭和虞純成親,他們的兒子將會是幻城最終的繼承人。
算盤打得很好,可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歐陽旭的人生並不是他可以掌握的!
「我想要什麼,會自己去爭去奪,而不是靠一個女人!」
沒有直接地拒絕,這樣的話更加**裸地打擊了修羅殿主,讓他想起了那些塵封在時光裡的遙遠記憶。
他看著歐陽旭,一身雪衣,傲然**,就彷彿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英姿勃發,談笑間,風雲變色。
在那個遙遠的過去裡,他與瑾兒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瑾兒是修羅殿老殿主唯一的女兒,生母不詳,當時很多人都猜測,她的母親是仙雲大陸來去無蹤的一代魔醫蘇傾顏,老殿主此生最愛的女人。
因為,老殿主為了她,終生不娶。
而他當時是老殿主最得意的大弟子,瑾兒是他的小師妹,擁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閱盡天下武學,武功奇高,老殿主甚至將修羅殿不傳之秘飄雪神通傳給了她。
韶華似流水,一去不復返。
他與瑾兒一塊晨起練功,一塊上山採藥,一塊給受傷的小鳥包紮傷口……樸素無華的日子裡
他的心漸漸遺落在了她身上,可她卻絲毫不知。
瑾兒冰雪之姿,紅顏芳華,是修羅殿的聖女,很多人都喜歡她,私底下大家都明白,瑾兒未來的夫君便是修羅殿的新一任殿主,也是極北幻城之主。
他心儀已久,眼看著她一天一天地長大,及笄之時,老殿主為她舉行了盛大的及笄禮,天下人都知道老殿主此舉是為了給瑾兒選親。
那一場盛大的及笄禮中,瑾兒沒有找到心儀的男子,天下英雄,沒有一個是她看得上的。
得知此事,他心裡又驚又喜,瑾兒沒有喜歡上別人,而他是老殿主最得意最出色的弟子,和瑾兒又是青梅竹馬,所以最後抱得美人歸的幾率很大。
他曾向老殿主表明,想要娶瑾兒為妻,一生視她為珍寶,但老殿主說了,如果瑾兒願意,那麼他沒有意見。
青山綠水間,綠玉河旁,他陪著她練劍,故作隨意地問,「瑾兒,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當時那個冰雪一般的女子目光悠遠,朝著那條綠玉河水看去,久久才吐出那麼幾個字,「頂天立地,天下無雙!」
八個字,清清楚楚刻在了他的腦海中,還有那女子絕世姿容,一顰一笑,魂牽夢縈。
苦練武功,浴血奮戰,努力地朝著這八個字而努力著!
可是,好景不長,綠玉河畔,瑾兒越來越憧憬著河的遠方,在幻城乃至天下間,鮮有什麼地方是她去不得的,但有一個地方,是老殿主命令不許去的。
那便是綠玉河的盡頭。
沒有人知道綠玉河的盡頭是什麼,也沒有人敢違抗老殿主的命令,除了瑾兒。
在一個尋常的午後,她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支開了所有的人,划著小船沿著綠玉河直下,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知道。
老殿主得知此事後,心中焦急萬分,卻也沒有派人去尋找,而是在幻靈山巔閉關了整整一個月。
幾個月後,當瑾兒再次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時,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有著一雙閃耀著琉璃光澤的琥珀色眸子,銀錦華服,一舉一動都彰顯著無上的尊貴與雍容,與他相比,仙雲大陸之上那些所謂五大強國君主都得靠邊站。
他還記得,老殿主在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時臉色大變,可那個男人只是豎起一根手指就阻止了老殿主所有的話。
此後的日子裡,那個男人每天都陪在瑾兒身邊,他可以看到瑾兒只有在那個男人面前才會撒嬌害羞,那分明就是無聲的喜歡。
身在局中的人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可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無法忍受和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子轉眼間就要嫁給別人,發愁之際,虞常給他出謀劃策,好似連老天也在幫著他,老殿主說要去幻靈山閉關七日,讓他好好打理修羅殿中的事情,令他驚奇的是,那個整日陪在瑾兒身邊的男人也要去幻靈山巔七日,他不管這兩者間有什麼聯繫,只知道這七日裡瑾兒會留在修羅殿。
這對他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看著瑾兒和那個男人依依不捨的神情,他的手緊緊地握著,他才是最有資格站在瑾兒的身邊,那個男人憑什麼才出現幾個天就奪走了瑾兒所有的柔情?
秋風乍起,愁緒滿懷。
歐陽瑾坐在鞦韆上,手持洛紫神簫,輕輕地吹奏著一曲離歌,浮生未歇之處,虞常急急忙忙地來到鞦韆旁,臉上寫滿了焦急的神色,「公主,不好了,殿主受了重傷,恐怕……恐怕……」
「什麼?我父君在哪裡?」
那本來悠閒自在的女子一聽,立刻從鞦韆上跳了下來,揪著虞常的手臂大聲地問。
「在修羅殿。」
虞常話音剛落,雪衣傾城的女子就如同一陣風向著修羅殿奔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虞常嘴角邊露出一個陰險無比的笑容。
疾風中她的身影狂奔,像是一匹雪色的錦,飛揚靈動。
修羅殿依舊如故,歐陽瑾毫不猶豫地衝入正殿,那一剎那她身後的門關了起來,可她卻絲毫沒有察覺,一顆心都放在了老殿主的身上。
心急火燎地打開一扇又一扇門,遍尋這裡的每一個房間,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直到她打開一扇十分平凡、毫不起眼的門,一陣馥郁的香氣襲來,先是讓她覺得一陣刺鼻,而後她臉色瞬間變了,因為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燃起了一團火,手扶在門框上,青筋暴起,睨了一眼屋子裡的擺設,香爐上輕煙裊裊……
歐陽瑾袖手一揮,那香爐立刻就被一道風刃劈成了兩半,可是很快,她的面部就潮紅一片,額頭上沁出了點點汗水,深諳醫毒之術的她知道,早在正殿的時候她就已經被算計了,她風風火火的跑來,吸入了正殿香爐裡的佰雲香,對身體百利而無一害。
但來到了這間屋子,又吸入了水魅香,同時吸入兩種香氣,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強行用功力壓制,但那身體中的藥性彷彿隨著她緊張的呼吸而向她的四肢百骸流竄而去,讓她腿腳發軟,就在她眼前即將模糊之際,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師妹。」
她扭過頭,見到來人,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師兄。」
「師妹,你怎麼了?」當時還只有二十歲的修羅殿主一手握著歐陽瑾的手臂,問道。
歐陽瑾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對修
羅殿主請求道,「師兄,你快幫我。」
她一個人的功力無法將體內的所有毒素全部化解,但要是師兄幫她,合他們二人之力,一定可以的!
歐陽瑾思路有那麼一瞬的清晰,對修羅殿主說出自己的想法,卻沒有注意到她的師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師妹,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修羅殿主輕拍著她的肩膀,而後抱著她向著一處密室走去。
歐陽瑾沒想太多,她心裡一直都信任這個從小照顧她的師兄,運功逼毒的時候不能被打擾,否則極有可能會氣血逆流,七竅流血而死,這是常識。
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歐陽瑾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揪著修羅殿主的袖子,斷斷續續地問,「師兄……到了沒有,我快撐不住了……」
石門開啟,修羅殿主把歐陽瑾放在床上,接下來做的卻不是為她逼毒,而是拉開她腰間的雪絲白玉帶,「瑾兒,來,別怕,我幫你。」
聽到修羅殿主的話,歐陽瑾的手指蜷曲,幾乎要把床單給抓破,潔白的貝齒將嘴唇咬破,手心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白色的珠子,狠狠地捏成了粉末。
這掩藏在衣袖下的動作,修羅殿主沒有注意到。
「啪」的一聲響起,修羅殿主的左臉上就印上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他面不改色,「瑾兒,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我寧死!」
女子的話決絕,毫不猶豫。
「我不會讓你死的,過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女人。」
歐陽瑾黑眸裡閃過濃濃的厭惡,驚鴻一瞥發現了掛在牆邊上的傾雪劍,她拼盡全力一躍而起,瞬息之間,持劍而起,向著修羅殿主攻擊而來。
一招一式,凌厲無比,劍光飛揚,她知道,她要用這無邊的殺氣來讓她暫時忘記身體的不適,因此毫不留情,那石牆被傾雪劍劃出了無數道凌亂的痕跡。
傾城紅顏,劍舞闌珊。
當腦海中出現那些纏綿悱惻的畫面時,歐陽瑾知道自己已經開始產生幻覺了,她毫不猶豫地用劍劃破腿上的肌膚,以保持清醒。
這樣的情景,令修羅殿主幾欲發狂。
石室裡堅硬無比的牆壁此時被歐陽瑾那狂舞的劍氣削下了一層又一層白色的粉末,在空氣中飄灑著,她的神智越來越迷糊,修羅殿主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她一步一步地後退著……
筋疲力竭,無力反抗。
紅顏如畫,無一不在撩撥著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眼皮漸漸垂下,恍惚中好似感覺到了一個魂牽夢縈的聲音在響起,「瑾兒,瑾兒……你在哪裡……」
「曄,我在這裡……」
牆角里的女子迷迷糊糊地回應著,卻讓修羅殿主感覺到渾身的冷意,定下神來,他同樣感覺到了那強而有力的腳步聲在靠近著……
修羅殿主臉色變幻了好多次,那腳步聲已經到了石門口了,他迫不得已留下歐陽瑾從一處密道離開。
夏侯曄一掌轟開那堅固的石門,當看到石室裡邊凌亂無比的陳設時心中頓時燃起了滔天的怒火,牆角的女子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出現在了她的腿上。
當他在幻靈山巔閉關時,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珠子碎了,他就知道,他的瑾兒捏碎了他送給她的珠子,如果不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危險,瑾兒絕對不會捏碎那珠子給他傳信的。
幾乎是毫不猶豫,他從幻靈山巔直奔修羅殿,為了找她,他已經不知道轟了多少扇石門了。
躲在暗處的修羅殿主眼睜睜地看著夏侯曄將歐陽瑾帶走,幾乎要捏碎了自己的骨節。
來不及欣賞那「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美景,夏侯曄將歐陽瑾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看著她身上的傷口,滿是心疼。
輕輕地給他把了把脈,手臂上那一點守宮砂艷麗無雙,可他的眸子裡卻暗沉一片。
「瑾兒,來不及了,你可願?」夏侯曄感覺到他懷裡的女子身體熱到了極致,連忙為她褪去衣裳。
歐陽瑾玉臂纖纖,勾上了夏侯曄的脖子,她知道他簡短而深沉的話是什麼意思,點了點頭。
春風起,紅綢飛揚,掀起滿室風華旖旎。
玉顏暖,被翻紅浪,燃盡一夜燈火流光。
從此,君心似我心,天上雲外,生死相隨。
浮沉一夜過後,夏侯曄將自己的項鏈飄雪雲煙送給了歐陽瑾為定情信物。
有過肌膚之親的兩人,在幻城中度過了平靜而溫馨的兩個月,兩個月後,歐陽瑾有了身孕,夏侯曄更是時時刻刻陪著她,他為他們未出世的孩子取了一個名字——旭。
直到有一天,雲水之遙與軒轅城兩位宗主來到了幻城。
天下人在繁華里醉生夢死,各國皇室中依舊歌舞昇平,然北境極致之地扶桑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三千年前,天宸初立十九年,北境異動,玉晨曦集夏侯世家、雲水之遙、軒轅城三大秘寶,以靈族夏侯氏之血為引,鑄飄雪雲煙,將偌大的天啟大陸分割,隔絕北境。
夏侯世家是天啟大陸最古老神秘的氏族,是天啟大陸傳奇歷史的創造者,「天啟大陸」這個名字取自始帝夏侯啟之名。
北
境異動,夏侯曄責無旁貸,同雲水之遙、軒轅城兩位宗主親往扶桑,這一去就是七個月……
歐陽瑾不願回到修羅殿,不願面對自己的大師兄,選擇獨自一人住在了幻靈山。
每日在白雪皚皚中看著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每日在萬樹梅花飄落時想念自己的夫君,當那父親和夫君雙雙身死的消息從北境天涯傳來時,她承受不住這樣的精神打擊,懷孕九個月就要早產……
當時的修羅殿主在得到這個消息時即刻來到了幻靈山,卻殘忍地看著那個女子痛不欲生,他恨,恨她愛上了別人,無視自己多年的付出……
他就是要讓她知道,背棄他的下場!
歐陽瑾自己本就通曉醫術,倒也臨危不亂,只是格外傷心,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她……
護她佑她一生平安的父親、與她傾心相愛的夫君都走了,她想到自己的孩子,是她此生最愛之人唯一的骨肉,瀕臨絕望的人好似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閃光。
終於,當那嘹亮的哭聲劃破暗夜的寂靜時,他們的孩子出生了,緊接而至的門口的冰門破碎,修羅殿主一身煞氣,身後還有無數暗衛蜂擁而至。
歐陽瑾抱緊了懷裡的孩子,擁有著一雙琥珀色眼睛的孩子,看著修羅殿主那沉怒的臉,感覺到了暴風雨的來臨。
滿含淚水不捨地凝視著此時不哭不鬧的孩子,她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了飄雪雲煙,掛在了孩子的頸上。
狹小的屋子裡寒光閃閃,平添幾份肅殺。
歐陽瑾沒有看修羅殿主一眼,抱著自己的兒子,以封印之術,將一生功力全部封印到了自己剛出生不足一刻的嬰孩體內,藉以飄雪雲煙的力量,為這個孩子強行修煉天靈寒體。
孩子承受不住如此強悍的功力,哇哇大哭,她眼角噙著淚水,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慈愛,「旭兒,答應娘親,好好活下去。」
修羅殿主及一群修羅暗衛想要衝上前去,卻被一道七彩霞光擋住了,所有人的暗衛都睜大了眼睛,七彩霞光,難道說公主要散盡所有的生命力?
一身功力盡散的女子放下了懷裡的孩子,黑眸裡寫不盡無限眷戀,淚光點點,模糊了她的眼睛……
恍惚間她好似看到了她與夏侯曄的過去,短暫卻溫暖……
曄,你可知道?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倘若這世上沒有了你,我活著,也是回憶過去……
熊熊烈火中**的女子淚痕漸干,躺在床上的孩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在烈火中化作灰燼,傷心地哭著,彷彿不知疲倦。
歐陽瑾死了,修羅殿主恨極了歐陽旭,尤其是看到他那雙眼睛,就好似看到了那個男人,這一雙眼睛讓他恨不得想要挖出來,狠狠地踩在腳底。
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掐死這個剛出生的孩子,只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是對他最大的諷刺,最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
如果長得像瑾兒也就罷了,偏偏長得像那個男人!
可當他一靠近歐陽旭,就被那鋪天蓋地的寒靈給傷到了,從此將歐陽旭扔在幻靈山,任他自生自滅……
寒風夾雜著淡的梅花香氣在修羅殿中飄揚著,時隔二十多年,這個深埋在修羅殿主心裡的秘密被歐陽旭毫不留情地揭開,這怎能不讓他震驚?
他想要掌控歐陽旭,證明他比夏侯曄強;
他想要驅使歐陽旭去為他辦事,想要證明那個男人的兒子也不過是他手中的傀儡,任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
但,這個世上終究沒有永遠的秘密。
歐陽旭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修羅殿主,這個金色華服的男人好似沉浸在了自己往昔的回憶裡,無法自拔。
虞常這才上前,輕聲喚了一下,修羅殿主這才回過神來,重新恢復了先前的冷厲。
歐陽旭不屑於修羅殿主所拋出的橄欖枝——娶了虞純就能得到整個幻城,他要得到什麼東西,會用自己的努力去爭奪,而不是像修羅殿主當初一般,為了得到幻城,才千方百計地想要娶歐陽瑾!
「敬酒不吃吃罰酒!」修羅殿主冷哼一聲,掩飾自己方纔的失態,「歐陽旭,本君警告你,要麼娶純兒,要麼你永遠都別想走出修羅殿半步!」
話音一落,整個修羅殿外圍立刻出現了百餘名暗衛,身形變幻,嚴陣以待。
就是見多識廣的歐陽旭也不由得輕皺眉頭,這是祭血陣……以活人獻祭,只為困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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