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僧人雙目通紅,大殿中的女子,瀲灩如霞,她的身後卻是烈火中的慧寂大師。
這位佛法高深,心懷仁善的大師就這樣在熊熊烈火中焚燒著,臉上儘是祥和寧靜,但鳳玖瀾卻不是,感受著這天地間的靈秀之氣,仿若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半山腰的風依舊在吹,吹起眾人的僧袍,漫山遍野的鳳凰木,染紅了眾人的眼睛。
「妖女,是她,是她殺了大師。」
不知是誰高聲一喝,所有僧人齊齊看向鳳玖瀾,眼裡儘是仇恨。
接著一群僧人蜂擁而至,那大殿的門很寬,可是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面前卻顯得格外狹窄。
慧寂大師身上的火還在燃燒著,可人卻沒有了任何聲音,鳳玖瀾就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殺了慧寂大師?這簡直就是含血噴人,沒有的事!
下邊群起激動,鳳玖瀾心裡怒火滔天,竭力克制著自己,拚命冷靜下來,青蔥玉指蜷曲著,緊緊握住雙手,冷眼看著下邊沸騰的一切。
「我沒有!」
就在眾人即將蜂擁至大殿門口之際,鳳玖瀾微微側頭,神情清冷似寒冰,粉色的紅唇輕啟。
慧寂大師的圓寂,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遺憾?她心中還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去問這名老者,然而轉頭已成空,一切都是惘然。
可是上千雙眼睛裡,鳳玖瀾的話顯得蒼白而無力,所有人都知道彼時大殿中只有她和慧寂大師兩個人,而現在,那一扇厚重的門被鳳玖瀾的紫火燃盡,慧寂大師在火中慢慢倒下……
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在說明一個「鐵錚錚」的事實,那就是鳳玖瀾用火殺了慧寂大師……
聽到這邊的動靜,伊洛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卻沒有想到展現在她眼前的竟然是這樣一幕。
那麼多的僧人,那麼多的百姓都在看著大殿中那個傲然挺直的女子。
縱然千夫所指,卻依然傲立於中,不卑不亢。
「殺妖女,為大師報仇!」
這時,人群中央一個如同洪鐘般的聲音響起,霎時間主導了眾人的心緒。
鳳玖瀾眉頭輕蹙,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將精神力運到了眼睛,這樣可以讓她看到更遠的地方,奈何人實在是太多了……
「姑娘,快走!」
伊洛畢竟出身霜葉城,身為一等宮女,見識的場面很多,如今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鳳玖瀾解釋,她一個人的聲音不管有多大,最終都會湮滅在人群的喧囂裡。
鳳玖瀾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扭頭看著火中那漸漸化為虛無的軀體,心中只能默默地祈禱。
倏然,她飛身而起,從眾人頭頂上飛過,身姿宛如驚鴻般輕快敏捷,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鳳玖瀾無暇顧及其它,拉著伊洛立刻下山,一路上兩人幾乎足不點地,風在耳邊刮著,有些疼。
不到一會兒,山上眾人立刻反應了過來,紛紛操起木棍,灰袍僧人們穿著草鞋,遠遠地看著那抹紫霞,奮起直追。
上千級的台階上儘是腳步聲,整齊而有力,鳳玖瀾一邊向前,一邊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就在她靈光一現,什麼事情即將呼之欲出時身後僧人跟上的聲音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於是她又得將輕功施展到極致,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鳳玖瀾和伊洛已經到了山腳。
一塊刻著「靈泉寺」三個大紅字的石碑旁,還生長著美麗的鳳凰木,朝氣蓬勃。
如此美景,硃砂紅花隕落,無人觀賞。
伊洛喘著氣兒,手扶在石碑上,艱難地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一張令牌,遞給鳳玖瀾,「姑娘,快走,離開霜葉城!」
鳳玖瀾沉默了一會兒,她沒有殺害慧寂大師,可是眾生為什麼要被眼前那所謂的「事實」所迷惑?這裡是佛門聖地啊!
蒼生為重,那四個沉重的字眼言猶在耳,可是不過瞬息之間她便感受到了這世間的殘酷,天下人就是這樣來誤解她的,她為何還要以蒼生為重?
見鳳玖瀾不說話,伊洛將手中令牌塞到了她手中,扭頭一看黑壓壓的一片正向這邊逼來,立刻長話短說,「姑娘,不論王爺在哪裡,最大的心願都是姑娘安然無恙,這比什麼都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鳳玖瀾用力地點了點頭,如今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
身披一襲淡紫霞衣的女子毫不猶豫,緊握著手中的令牌,朝著西邊離開,伊洛看著那抹身影漸漸遠去,長吁一口氣,她被鳳玖瀾拖拽著從半山腰到山底,人都快昏厥了。
眾人要找的是鳳玖瀾,不是伊洛。
沒有人會為難她,來到山腳後,連看都不看伊洛一眼,就依照地上的腳印追去。
鳳玖瀾的衣袖被山峰吹得鼓鼓的,阻力增加了不少,這裡山路彎彎曲曲,極易讓人迷路,她本來認路的本領就不是很好,最後乾脆直接憑心而跑。
身後步步緊逼,前路茫茫,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漸漸浮現出了鱗次櫛比的屋舍還有那絡繹不絕的行人,鳳玖瀾瞬間悲憤了……她不是要出城麼?現在怎麼跑到城中來了?
「站住,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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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妖女,為慧寂大師報仇!」
……
這樣的聲音由近及遠傳來,很快就傳到了行人的耳中,令人一頭霧水。
「這位師傅,你們在說什麼?」一個約莫五十歲的老嫗拉住了一名僧人的袍子,不解地問。
「大娘,有個妖女殺了慧寂大師。」
「啊……什麼?慧寂大師他……他……仙逝了?」
「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害慧寂大師?」
…。
霜葉城的人群瞬間沸騰了,百姓們人人義憤填膺,慧寂大師在北霜百姓心中有著極為崇高的地位,不下於他們心中的活菩薩宇昭。
好在鳳玖瀾如今只是一個人,東躲**倒也方便,雖然要找她的人很多,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此時的齊王府中,宇霽三天沒出門了,他房裡的桌子上,種著一株紫羅蘭,不管他用什麼方法,那花兒就是不開放。
在沙場上揚劍殺敵的鐵血男人從來沒有養過花,在他眼裡,養花這種事都是那種傷春悲秋的弱酸儒做的。
手觸及那閉合的花朵,恨不得直接掰開,可當他腦海中浮現出了鳳玖瀾那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的容顏時,奇異的情愫在心中洇染開來。
在洛城,他用鳳血石試探了她,差點傷到了她的心肝寶貝鳳玖玖,那時候,「救」了她的人是歐陽旭;
在華州城,當得知她從顏舒幾十名高手手中勉強脫身時,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她的下落,結果大哥「救」了她。
在霜葉城的平王府中,當看到大哥將她當做是平王府未來的女主人,當看到她沒有解釋沒有拒絕時,他的心中醋意翻滾,如果說她喜歡的人是歐陽旭,那為什麼還要將一份特別分給大哥?
為什麼每一次他的出現,總是為別人做嫁衣?
為什麼每一次他的出現,她給予他的都不是真心的笑容?
就在宇霽為之懊惱無比時,外邊的侍衛匆匆而來,「王爺,大事不好了!」
宇霽原本就心煩,每一次手下都說大事不好了,可每一次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王爺,霜葉城百姓騷動十分嚴重。」那侍衛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可是在看到宇霽的眼神時卻仿若墜入冰窖裡。
「說清楚。」宇霽並非不知輕重的人,見狀立刻離開圓桌旁,坐到主位上,威嚴盡顯。
那侍衛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顫顫巍巍地將自己所得到的消息描述了一遍,絲毫沒有感覺到宇霽的眼裡已經住了兩隻惡魔,好似會吃人一般。
「殺了慧寂大師的妖女?」宇霽眉毛一擰,慧寂大師佛法高深,武功奇高,天下有哪個女人這麼強悍能殺了他?
別說是女人,就是武功能與之匹敵的男人也不多。
當然,那些千年隱宗的人除外。
一聽就知道是假的,可笑的是竟然還有那麼多人信,宇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狠狠地將手中的杯子摔了個粉碎,「一派胡言,簡直是愚昧無知!」
那侍衛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在慢慢地沉落著,王爺看起來很生氣,會不會遷怒到自己身上?
宇霽忽然看到了前方圓桌上的一張小紙條,想到上邊的內容,一種極其不妙的感覺在他心中蔓延著,鳳玖瀾今天早上和伊洛去了靈泉寺……
莫非慧寂大師的圓寂和她有關?
天命鳳格,本身就是不平凡的存在!
宇霽再也坐不住了,走出門外,帶上了自己的一隊人馬離開齊王府,向著街道的方向前進。
鳳玖瀾在僧人們和百姓們的齊齊尋找下緩慢地向著城門口移去,可是在一座別苑旁,好死不死地看到了坐在高馬之上的宇霽,心中頓時叫苦連天了起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麼遇到宇霽這個討厭的傢伙?每一次遇到宇霽她都倒霉得不得了。
她躲在牆邊的竹子下,那不知道是從哪裡砍來的竹子排成一排,倚在牆壁上,她剛好就在下邊,透過那縫隙,鳳玖瀾可以清楚地看到宇霽身下的馬兒正瞅著自己的方向。
眼珠子一動不動,鳳玖瀾頭皮一陣發麻,右手豎起食指,放在唇邊,祈禱著那隻馬兒不要再看向她這邊了,可惜天不遂人願。
很快,宇霽就發覺了這邊的不對勁,親自從馬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向那排竹子,鳳玖瀾咬了咬牙,手中光華一閃,地上一顆圓形的石頭立刻飛到她的掌心,咬了咬牙,透過一旁的縫隙,中指輕輕一彈,那石子立刻被彈出,打破了宇霽身後的一個大水缸。
「匡啷」一聲響起,打破了這裡的寂靜,宇霽下意識扭頭往後一看,就在這白駒過隙的彈指一瞬,鳳玖瀾手臂一揮,微微推開遮擋住自己身影的幾根竹子,施展輕功飛躍矮牆。
瞬息之間,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
宇霽畢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其中貓膩,大步向前,撥開竹子,只見一隻黑白條紋相間的貓兒,他低眸喃喃自語,「不對,剛才明明……」
「來人,給本王搜!」宇霽大手一揮,立刻吩咐身後侍衛。
可是就在那些侍衛準備破門而入時,那一扇緊閉的門打開了,來人是一個士模樣的中年男子,見到滿身煞氣的宇霽
,連忙拱手作揖,「見過齊王殿下。」
「鍾離。」宇霽微微訝異,只是稍稍凝神一想就叫出了中年男子的名字。
只是有些不解,鍾離不是恭王的人嗎?聽說他是恭王最信任的人,和恭王從來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如今怎麼會在這裡?
宇霽的目光掠過鍾離的肩膀,企圖能夠在裡邊花木幽深裡看到那個女子的一片衣袂,然而,終究是沒有。
「齊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鍾離手持一柄羽毛扇,直視外邊站著的侍衛們,濃濃的火藥味在兩個人之間瀰漫開來。
這裡兩人針鋒相對,裡邊鳳玖瀾卻如同一隻泥鰍般在那綠意盎然的園子裡穿梭著,她身法奇妙,輕功高絕,十分驚險的避過了明裡暗裡的隱衛們。
待她翻身趴在了屋簷之上,方才捏了一把汗,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充滿著田園氣息的莊園竟然如此守衛森嚴,外鬆內緊這個詞語簡直就是為這座莊園的防守量身打造的。
俯視向下,只見一個深青色袍子的男人手捏著杯蓋,與盛裝香茶的杯口輕輕摩擦碰撞著,茶香縷縷,舒適恬然。
忽然他朝著外邊喚了一聲,「鍾離。」
門口處正與宇霽僵持不下的鍾離聽罷狠狠地瞪了宇霽一眼,而後用力關上門,轉身走了進來。
「王爺,找我何事?」鍾離和恭王說話的語氣就像朋友之間一般,絲毫沒有謀士對主人的那份敬重。
但恭王好似習慣了一般,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本王那好侄兒來這做什麼?」
「看齊王殿下的樣子,好像是在找人。」鍾離用自己的羽毛扇給自己扇風,眼睛卻敏感無比地瞥到了房樑上,驚得鳳玖瀾差點腳底打滑,心中暗暗歎道:好敏銳的人!
接著,鍾離手腕輕揮,手中那柄扇子十支羽毛中剎那間飛出了十隻銀針,向著房樑上飛去。
鳳玖瀾眼看著那十枚銀針就要朝自己面門飛來,卻一動不動,因為她知道,那十枚銀針不會打到她身上,但和她的距離只差毫釐。
從鍾離動手開始,她的腦海就開始在計算著角度、位移和偏移量,雖然知曉結果,然而親身經歷,方知過程驚險萬分。
鍾離眉頭一蹙,房樑上沒有如自己所預期的那樣滾下一個人,總算放下心來。
恭王自然是明白鍾離的小心謹慎,見此放下心來,悠悠問道,「哦,找誰?什麼樣的人,能夠請得動本王的好侄兒?」
「屬下不知,不過齊王殿下已經三天沒出王府了。」鍾離思考著自己得到的消息,百思不得其解,依照過往的經歷,宇霽三天不出門絕對是不正常的!
兩個人在一起說了好久,都是關於宇霽的事情。
鳳玖瀾聽得昏昏欲睡,就在這時,感覺到恭王和鍾離的聲音壓低了,她睜開眼睛,只見下邊那兩人掀開竹簾,進入了屋子裡邊的隔間。
趴在房樑上保持同一姿勢許久的女子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僵硬了起來,於是雙腿纏住房梁,倒掛向下,而後翩然落地,如踏雲朵。
她居於整個屋子裡一處視覺死角處,在那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傢俱擋住了,無法注意到她的存在,只要她將氣息斂到幾近虛無,那麼便沒有人可以發現她。
鳳玖瀾不想在此久留,每在這裡多待一刻,她就多一份危險。
可是就在她準備孤注一擲,對屋子裡的隱衛們施展瞬息催眠術時,恭王的一句話攪亂了她所有的心神。
「鍾離,這一次,定要宇昭有去無回!」
恭王的聲音裡隱藏著憤怒的恨意,在說出這句話時整個屋子裡都被殺氣充盈著。
「王爺放心,鬼城之人若是聯合起來,那無異於異軍突起,別說是平王殿下,就是身經百戰的齊王殿下也不是對手!」鍾離搖著扇子,話語中頗為得意。
「不錯,只要宇昭死了,宇祁定然深受打擊,強烈的悲痛下快速毒發,到時候再將下毒謀害皇上的罪名安到宇霽的頭上,這樣一來宇祁這輩子最驕傲的兩個兒子就都死了,皇位唾手可得!」
恭王手掌拍在木桌上,瞬間拍出了一個窟窿,木屑簌簌而落,一如鳳玖瀾此刻的心,好似沉入了冰冷的湖水……
她好像聽了不該聽的事情,這是北霜的內政,她不過是個女子,怎麼樣都和她搭不上半點關係!
可是想到了那個幾次三番救她於生死邊緣的男子,縱然沒有男女之愛,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落入他人的陰謀圈套中,這叫她如何忍心?
「王爺,宗政雄想見您一面。」鍾離坐了下來,他的右手邊是一個窗戶,外邊是蜿蜒的河流,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聽到宗政雄這個名字,鳳玖瀾霎時間愣在當場,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和娘親進宮,因為貪玩的緣故,在花叢裡撲蝶,結果那朵色澤亮麗的蝴蝶卻飛入了老皇帝的寢宮,於是天真的她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那時,她還沒有被催眠術反噬,在一個小隔間裡,她聽到了一個名字——宗政雄。
那個名字,在如今的天璃皇宮裡是一個禁忌,是誰也不能提起的名字!
傳言,當年宗政雄舉兵謀反,意圖逼宮奪位,老皇帝堅守在先皇寢宮前,最後宗政雄被拿下,以謀反之罪斬首示眾,那一場皇位之爭,死了很多人……
可是時隔二十年,那個早就該深埋入泥土腐爛了的名字竟然重見天日
,這怎能不讓鳳玖瀾驚心?
恭王神色凝重,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道,「什麼時候?」
「明日酉時,水中煙。」鍾離側耳,在恭王耳邊小聲低語著。
鳳玖瀾需要將注意力集中起來,才能勉強聽到,可見其聲音是如何細小!
水中煙,在仙雲大陸由來已久,沒有人知道它是由誰創立、由誰經營的,人們只知道,天璃建國之初,水中煙就已經存在了。
那裡,擁有著仙雲大陸最醇郁的美酒,最妖嬈的美人,最高的音樂,那裡是男人的天堂,能夠進入水中煙的人非富即貴,那是男人成功的象徵!
鳳玖瀾仔細傾聽之際,忽然竹簾往上一卷,她猛然蹲了下來,靠著櫥櫃擋住自己的身體,狹窄的空間裡她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待到閒人離去時,美人卷竹簾,一躍而出。
告別了那外鬆內緊的莊園,鳳玖瀾無比懊惱,現在整個霜葉城裡的人都在捉她,該怎麼辦呢?
正在發愁抓耳撓腮之際,袖子裡一個白玉瓶掉了出來,鳳玖瀾眼睛一亮,彎腰撿起,「有了這東西還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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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字數有點少,希望美人們不會嫌棄,可憐的娃兒,倫家明天還要起早上班,麼麼噠~其實葉子可以多寫點,但是宿舍有個姑娘睡覺太早了,而且睡覺時很敏感,一點聲音一點光線都受不了,偶們只好遷就她了…。要不然葉子會多寫一點的,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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