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建業回來這麼長時間,雖然聽說了暑假的時候孩子們去鐵道賣包子的事情,但是還真不知道具體賺了多少,反正大嫂二嫂的風涼話沒少聽,他下意識的覺得,肯定是多不了,所以也沒問,現在看看不是那麼回事啊。
「不是,思思,咱們先回去,這錢你先留著,問問媽媽好不好,媽媽同意的話,下次咱們再來買。」他要是一下子真的買了這麼多郵票回去,今晚上就別想進屋了。
「不行,錢錢是哥哥和思思的,奶奶說了不管的,自己可以決定,哥哥讓買的。」黨明銳可不知道妹妹要買什麼,只是出門的時候妹妹要錢,給了十塊不行,還要,一下子要了五十,他覺得有點多,但是畢竟還是年紀小,他覺得當時妹妹入伙了,這錢就應該三個人分。
黨建業猶豫了一下,你還別說,這錢是孩子自己賺的,以他爹媽的性子,真有可能不管的,他點點頭:「那行,買完之後你就沒錢了,不能哭啊!」錢是有點多,可是大過年的,看這架勢,要是不買的話,可能走不了了,萬一要是坐地上哭,他還真是沒轍。
抱著孩子返回去,「兄弟,麻煩給我拿十個整版的。」黨思思把手裡早就準備好的錢遞過去。
郵政小哥撓撓頭真要啊,這一下子,可算是把他們這的猴票消耗的差不多了啊。
他看看坐在一旁的小領導,見他點頭,這才打開櫃子,從裡面數出一疊的猴票,遞過去,笑呵呵的說道:「大哥,行啊,咱們這的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的虧你了,要不然,今年我的年終獎,都得用來買這個。」你可算是辦了大好事了。
當然,若干年之後,當猴票價格越來越高的時候,郵政小哥淚流滿面的想到,當年有一個成為百萬富翁的機會,擺在他眼前,可惜他沒有珍惜,讓別人撿了個大漏,從而票票擦肩而過,而他,還對那個搶了自己機會的男人說了聲,真誠的——謝謝啊!
厚厚的棉大衣裡面裹著十多張郵票,黨建業抱著笑的合不攏嘴的閨女,到現在都沒搞明白,他到底是出來幹嘛的,也許是來陪這閨女買郵票的!
「閨女,你和爸爸說說,你們賣包子賺了多少錢,辛苦不辛苦?」也許,他錯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辛苦,就站在那,有人來買,賺了好多錢,爺爺給的小匣子,都快裝滿了。」倒不是有多少,主要都是零錢散錢,自然顯得特別的膨脹。
他到了樓底下沒多一會,媳婦和妻弟就下來了,看樣子臉色有點不太好,跟在後面的小姨
一臉的抱歉。
的,他就知道,準是沒有好臉色的,他就說,不應該來,不過給他媳婦氣受,那就是給他氣受,看來這個姨夫是不知道冬天的煤是有多難弄啊,明年該給他一個機會,嘗嘗受凍的滋味。
打定了主意之後,跟老姨打了個招呼,三個人就走了。
「衛利還要去買東西嗎?」還是直接回家?
出來一會之後,張衛利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不了,我沒什麼買的,要是沒事的話,咱們先回去吧,過了十五之後,我還要來進貨。」這段時間,每隔半個月他就要跑一次縣城,是真的沒什麼可買的。
猴票到手,黨思思到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搗著小短腿跑到和哥哥的小屋裡,非要讓黨明銳把錢匣子拿出來,珍而重之的把十多張郵票放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拍怕,對兩個哥哥叮囑:「十年之後再開,之前誰都不許把票票拿走。」認真的小眼神,一定要逼著兩個哥哥都點頭之後,才放心,她哥哥她瞭解,別看人小,答應的事情一定會辦到的。
張素芬站在樹下面,不是的張望著縣小的大門,今年的小升初,全都到縣裡來考試不算,還要進行全縣的大排名,據說雙課低於多少的就要留級。
她倒是不擔心別的,主要是自己閨女年紀實在太小了一些,滿打滿算今年才不過九歲,今年這麼嚴格,也不知道會不會卡年紀?
她閨女的成績倒是數一數二的,整個鎮上都有名,和她二哥一樣,次次都是第一名,兄妹倆可以說是互不相讓。
而且,據說今年的縣裡面的實驗中學也會在下面招生,這可是全縣最好的中學了,裡面的老師都是附中過來的,名額有限,要是他們家孩子能考上就好了。
張素芬在這邊求神拜佛的擔心,黨思思那邊翹著小腿一下一下晃悠著,卷面上的題早就已經答完了,還有半個多小時才能交卷呢,看看周圍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孩子。
黨思思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十分不厚道的,今年的考題真的特別的難,數學還有兩道拔高題,整個卷面上的應用題基本上都是平時書上思考題的難度,愁眉苦臉的就對了,像她這樣,半個多小時就答完了還檢查了一遍的真的少有。
放下筆之後,黨思思長出了口氣,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居然站了一個大活人,她歪著頭看看,監考老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
見她看他,李建偉笑笑,轉到別的位置去了,其實心裡暗喜,作為整個縣裡最出色的超高老師,從來都只帶中考的重點班級,今年卻因為某些特殊人的存在,突然把他調到了初一,心情總是不那麼爽的,沒想到心情鬱結的時候,來監考,居然還能發現這樣的好苗子。
這小姑娘一進來,他就發現了,實在是太惹眼了,雪嫩雪嫩的小臉蛋,嫣紅的嘴唇,微微嘟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見底,還捎帶著一點嬰兒肥,看上去就是嬌憨嬌憨的,整個教室,在沒有比她長得更好的了,甚至可以說,在他教學的這十年當中,在沒看到過比她更好看的小姑娘了。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看上去也就是九十歲的樣子,他想了一圈,也想
不起來縣裡哪所小學的孩子,有這麼大點的。
開考半個多小時的時候,他就看這小姑娘有停筆的跡象,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麼難題,這張卷紙是他出的,難易程度自然他心知肚明,七成的學生可能會不及格也是正常的,之所以出的這麼難,就是為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結果他看到了什麼,不大的小姑娘,居然是全場答得最好的一個,後面兩道拔高題居然全都做上了,他粗略的看了一下,是沒有問題的。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摩拳擦掌,就為了和大伙搶奪這個好苗子,這要是在他的手下,他
有把握,四年過去之後,一定會成為縣實驗的一個傳奇的。
走到了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還沒有看這個小姑娘是哪個學校的,叫什麼名字呢,到時候怎麼搶。
至於現在只看到了一科,另外一科的成績怎樣,他已經忽略不計了,反正就是語,再差能差到哪裡去,再說,就看小姑娘寫的那一手字,就知道肯定也差不多的。
黨思思正準備把卷紙合上,一道黑影又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一隻大手,直接把她的卷紙翻到了最前面的那一頁,好像在看她的名字。
要是換了一般的孩子,可能會覺得忐忑不安,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讓老師特別關注,但是黨思思內裡好歹也是三十歲的人了,雖然平時表現的一直都和三歲差不多少,雖然好奇,但是也沒有受什麼影響。
倒是台上的另一個女教師看到了,快速走了過來,低聲詢問他:「李老師,有什麼事情嗎?」略帶擔心的看了一眼黨思思,換來黨思思甜滋滋的一個微笑。
這個阿姨她知道,以前是媽媽的同事,現在在實驗中學做老師,她的丈夫和爸爸是戰友,經常去他們家的,所以作為一個乖巧的孩子,她的打招呼。
鄭麗略無力,這孩子,還真是被家裡人寵的嬌憨了一些,她可是看了,滿場都是乖巧的不行,也不知道這個老李又想找什麼麻煩,他們都是一個學校的同事,他心情不好她是知道的,但是也不能找這麼一點大的孩子的麻煩啊,一想到這不僅對同事有些不滿。
李建偉沒有感覺出她的情緒,為了防止誤會,他壓低聲音說道:「沒事,我就是看她年紀怪小的,想看看她是哪個學校的。」應該不是學齡上的學吧。
鄭麗笑笑,拉拉他的袖子,倆人換了一個位置:「這孩子是從鎮上小學過來的,她媽是鎮小的老師,孩子三歲的時候上學的,四歲入得學籍,還有一個哥哥,本來應該去年就上中學的,但是這孩子年紀太小了,兄妹倆就等了一年,現在才九歲,她哥哥年紀倒是正好,哦,對了,她大哥你肯定認識,就是咱們學校今年畢業的黨明銳,還是你教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