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滿街流光,人群湧動,看著一張張掛著歡快的笑臉,同樣擠在人群中的叢笙也被這熱鬧的景象所惑。
正因為這樣既有情仇,還有血腥,更有平和的旖旎紅塵,他才會在不斷的輪迴當中依舊如此眷戀這個多姿的塵世,哪怕傷痛,哪怕榮耀,哪怕端坐高堂,或是形如螻蟻,他都依舊喜歡在這凡塵中打滾,就算偶爾有些頹喪,有些低迷,可是他從沒有對這個世界絕望過。
挑著可愛花燈的稚童,身旁寵溺的父親,紅著臉頰偷望英俊書生的小姐,情竇初開的情侶,掛著笑叫賣的老人,叢笙握緊身旁人攙扶他的手,臉上的笑容溫柔滿足。
「可是累了?」
莫羽擔憂的看著叢笙,眉頭皺了一下,有些躊躇,「不如…我背著你?」
叢笙失笑,張口就想拒絕,兩大大男人阿紫街上背著行走,在現代社會尚且引人矚目,更何況是封建保守的古代?可是眼珠子突然一轉,又開口答應了。
「那你等會可不許說累。」
這句話當然是玩笑話,有著一身深不可測的內力,哪怕再來兩個叢笙,莫羽也是負擔得起的,並且甘之如飴。
「不累不累。」
莫羽聞言笑得像是得了什麼寶貝,一直偷偷偷瞄他的少女們見著他陽光燦爛的俊美臉龐,全都羞紅了臉頰,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在身旁友人的催促下準備上前的粉衣少女,鼓足了勇氣準備將手中的花燈送上。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又讓她失落的停住了步伐,眼裡既是羨慕又是失望。
只見那個俊美俊倫的男子,彎下腰將他身旁的另一個英俊斯面色蒼白像是大病初癒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背了起來。
那神情就像是背上了一整個世界,眼裡的珍惜和滿足晃花了女孩的眼,叫她渾然忘記了這般的舉動有多麼的驚世駭俗。
然而她只看見了兩人之間溫情脈脈,那是個沒有任何人能夠插入進去的世界。
雖然失落,但是女孩心中仍然充滿了羨慕和祝福。
「那面具不錯。」
「去那個攤子。」
「那個賣泥人的位置去看看。」
叢笙趴在莫羽寬闊的肩膀上,笑瞇著眼,抬著一隻手不斷的遙控指揮著,每一個小攤都讓他流連,尤其是看的眼光都不能影響叢笙的心情。
莫羽剛開始倒是有些拘束,他害怕人多的位置,也害怕人們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孩童時的記憶太深刻,這些全都讓他害怕。
可是背後那人歡快的聲音慢慢讓莫羽忘記了不自在,全世界只要阿笙喜歡他,就已經足夠了,何必還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喜好?
也許他那諸般苦痛的過往皆都是為了遇見阿笙的磨難。所以他仍然感激上蒼,感激它讓他遇見了阿笙,將這個他喜歡的人送到了他的身邊。
夜漸漸深了,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一些小孩了和上了年紀的老人陸續回了家,剩下的大都是年輕人了。
鎮上的小河邊此時就擠滿了放花燈的年輕男女,或是成群或是成雙,也有形單影隻黯然神傷的。
叢笙此時就坐在河旁一顆柳樹下——僕人就是這樣用的,莫羽讓人回去將叢笙的推椅拿了過來——手裡也拿著一盞造型精美的蓮花燈。
「你倒是準備得很齊全。」叢笙正在端倪蓮花燈,一旁的莫羽就遞過來一隻小巧的毛筆。
「我剛剛聽他們說放花燈一定要寫下心願的,所以就悄悄拿了紙筆來。是不是我做得不對?我這是第一次過花燈節。」
莫羽臉上又顯出幾分拘束來,叫叢笙看得無奈。這性子是一時半會掰不過來了。
「怎麼會?我也是第一次過花燈節呢。」這是謊話,不過有些時候一些謊言是說來讓人高興的。
顯然直白單純的莫羽聽了叢笙的話就很高興。
叢笙看著朦朧月光下越發俊逸的莫羽,執起莫羽悄悄握緊的拳頭,柔聲道:
「以後每一年的花燈會我們都一起過好不好?」
莫羽聽著叢笙的話像是沒反應過來,臉色空白,眼神發愣,叢笙也不出聲,他靜靜的看著莫羽,眼神繾綣溫柔。
好半晌,莫羽似是才明白叢笙的話,臉上燦爛的光華比天上的月色還要明亮。
他圍著叢笙的推椅不斷的轉著圈圈,像是一隻高興得追逐自己尾巴的大犬。
轉了幾圈,莫羽才在叢笙面前蹲下,「說好了,以後每一年的都來這裡看花燈。」
接著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羞赧的看著叢笙,月色下還能看見他白皙膚色上的淺紅。
「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對你好。」
「嗯。」
叢笙輕輕頷首,他相信。
傾身上前,叢笙吻住了莫羽的唇,起先是輕輕貼著。發現莫羽再次僵化,叢笙眼裡閃過笑意,用自己的唇輕輕的摩挲另一個柔軟溫暖的唇。
莫羽的唇很熱,唇形很完美,叢笙伸出舌尖一點點的濡濕莫羽的唇瓣,讓自己的味道浸染到另一個人的唇上。
莫羽愣愣的由著叢笙動作,他知道這是親吻,可是從來沒有人和他這樣親近,相濡以沫,莫羽想起了他看過的這句話。
感受
到另一個人舌尖正在試探的向他的口內探索,莫羽順從的啟唇。
他極喜歡阿笙這樣做,兩人沒有距離,唇齒相交,他知道只有最親密關係的人才能這樣做,他和阿笙已經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了。這一刻,莫羽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這個人是真的是他的了,他們有了白首之盟,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漂浮不安的心終於落在地上,心像是被浸泡在溫熱的水裡,滿滿的都是熱意,蒸騰得莫羽眼淚幾乎要出來。
莫羽伸出手抱住眼前的叢笙,一點點的抱住自己的希望和幸福。
兩人親吻了許久,先是叢笙主動,等到青澀的莫羽掌握了訣竅或是品嚐到了親吻的美好,他開始反客為主起來。
動作慢慢由生澀變為熟稔,親吻的動作也由溫柔到激烈。叢笙始終溫柔包容的承受著,他慢慢的引導著莫羽,教給他這戀人間的極樂。
許久叢笙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才輕輕推了推莫羽。
兩人分開後,叢笙的胸膛急劇起伏著,沒有了內力,連接吻換氣的時間都變得短暫起來。叢笙再次覺得不能內力被廢實在是件不爽的事。
大還丹也救不了他被廢的氣海,明明不合時宜,叢笙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再次詛咒起康有靖來。
不過很快康有靖也會不好受吧。
「阿笙,我這裡疼。」
莫羽委屈的看著叢笙,叢笙則是惆悵的看著莫羽鼓囊囊的某處,難道還要教導眼前人怎麼吃自己?
「先回去,回去就不疼了。」叢笙摸了摸莫羽的頭髮低聲哄到。
回去後是怎樣一個夜晚,和諧的社會下,我們是無法知道了,反正叢笙再次喝上了苦藥,莫羽也可憐兮兮的賠罪了好幾天。
不過,被叢笙惦記的康有靖的確是過得非常不好。
「你是說,江湖上已經流傳遍了這個消息?」
康有靖看著跪在面前的屬下,心裡又急又怒,水柔這個賤人,果然將消息傳了出去,看來他之前是對她太好了。
現在,滿江湖都知道了他謀害自己結義兄弟的事,更何況,穆擎蒼是江湖白道魁首,朋友遍天下,這下他真是百口莫辯。
不過,反正現在只是流傳,他們也沒有確切消息,水柔這個賤人還是能夠用上一用的。
「你現在這樣做……」
吩咐完手下接下來如何行事,康有靖攜著怒火跑到了關押水柔的房間。
「看來你是不在乎水家了?」康有靖看著赤果著身體,滿身青紫痕跡的水柔,猙獰道,「原本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不想做得太過分的,既然你無情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你想對水家做什麼?我不是將解藥都給你了。」水柔沙啞著聲音恨聲道。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見了芝麻丟了西瓜,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也怨不得人。
「水家都已經被我控制起來了,我原本想著你會乖乖的。可是你這賤人,居然連自己家人都不在乎了,那我何必還要留下他們?既浪費我的人力又浪費食物,說起來,你弟弟長得也叫一個花容月貌,想必很多喜好男風的人會很中意吧。你覺得男倌館怎麼樣?」
「康有靖,你有什麼就對著我來。我弟弟才十四歲,你還是不是人?他當你可是親大哥一樣崇拜的。」
水柔被下了軟筋散,渾身無力,可是她看著康有靖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塊肉來,從前的高傲出塵此刻半點不剩了。
「要我放過他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的話,我就還是他崇拜的大哥。」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