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帝女哀歌之誅心淚

正文 第二一六節 陛下 文 / 文昌君

    白隼騰空飛起,用盡了全力。直到它升到了極高的地方,忽然發出一聲悲鳴,然後雙翅用力振動,對著地面疾速俯衝。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隼的頭腦,已經撞向了地面。

    刺痛我雙眼的,是純淨的白,和耀眼的紅。

    我的白隼,就這樣在雪山腳下死去。

    那紅白交加的顏色不斷挑動著我的思緒,讓我一遍遍地想起白隼墜地的場景,想起昨天晚上,紀雲琅的血,染在晶瑩潔白的雪地上的情景。

    一樣慘烈。

    我欲哭無淚,怔怔地看著白隼,一動不動。

    背後響起了清淺的腳步聲,繼而是馮大人的聲音緩慢而又低沉地說道:「娘娘,逝者已矣,不必太過傷懷。如今還有更要緊的事情,等著娘娘您。」

    我並不轉身,只是看著白隼的屍體,淡淡說道:「馮大人,你怎麼來了。是……隨著白隼一起來得嗎?」

    「微臣看見白隼突然掠過軍營上空,擔心皇上與娘娘遇到危險,特帶一對兵馬來救。卻不想……」馮大人歎道:「大迎早有準備,已將雪山附近路口團團圍起。」

    「其實馮大人早就知道,對不對?」我仍是淡淡問著。

    「什麼?」馮大人奇道。

    我抬頭仰望著雪山,此時山頂的白雪在陽光下發出耀目的潔白光輝,那種潔淨不染纖塵,晶瑩剔透,令人觀之心神皆是一片澄澈空明,昨夕那種月華無輝、四處漆黑、血蓮隱現的種種情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可重見了。

    「月至中天之時會黯然無光,那一刻刺出的熱血落在雪地上,變成一朵血蓮。」我仍是看著山頂的白雪,似是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看到了血蓮一樣:「馮大人,這又是一種神奇的法術吧?」

    我轉過身去,看見馮大人的雙手背在身後,似是被牢牢綁縛著,而我們身後幾丈遠近,大迎的士兵排成扇形,顯然是為了阻止我們逃脫。我揮手割斷了馮大人身上的麻繩,大迎的士兵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鬆開馮大人,他們不會違抗。

    馮大人輕輕點頭,說道:「其實那也算不得什麼神奇,比起誅心血淚,終究是差得遠了。」

    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悲涼:「比起誅心血淚,差得遠了……馮大人,你知不知道,紀雲琅刺向自己的那把刀,也是刺在心頭啊!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誅心血淚救不得無名,只有我的能救無名。

    「但紀雲琅還是向你請教了這個方法,換的一朵血蓮,融進了我的血脈,這是因為——他不能讓自己面對無名的傷勢無動於衷,一定要親自為無名做些什麼,並且,他也並不完全相信我的誅心血淚會有絕對的功效,所以,定要親自再加上一道力量……」

    馮大人眼中露出了極度奇怪的神色,他甚至忍不住打斷了我的話,驚恐地問道:「娘娘,你說……你說皇上將匕首……刺進了心口?」

    我點頭道:「只是刺得淺了些,否則紀雲琅昨天晚上,就已經斃命了。」我體味著馮大人的表情,緩了一緩,問道:「怎麼?難道紀雲琅……本來不需將那一刀刺在心口上?」

    馮大人神色黯然,許久,才搖了搖頭:「皇上如此,定有他的意思,只不過微臣難以明白。」

    我道:「紀雲琅行事,確實令人難以明白。但如今有一件事,我卻非常明瞭,馮大人,如果紀雲琅能夠親自救活無名,那麼我根本就不會到酈國來,那場精心策劃的和親固然不會有,我也不會成為紀雲琅的皇貴妃,不會跟紀雲琅發生這麼多的事情。而如果我從來不曾到過酈國,那麼酈國與大迎之間,應該不會有這場戰爭。如果我沒有來酈國,阿繼不會送我這只白隼,白隼也不會在這山腳下斃命……」

    馮大人沉默不語,許久方才低聲歎息:「有生必有死,天地萬物,莫不如此。堅固如同磐石大山,亦有消長,綿長如同長江大河,亦有起落。即便如同蒼天大地,也無時無刻不經歷著雲聚雲散,日出日昇,潮漲夕落,也無時無刻不見證著萬物的出生與消亡。只是人活於世,畢竟不能悄無聲息,無聲無響。因為這世上萬物的存在,都有其自己的道理。因此就算是一縷輕風,一片薄雲,也都有著其自己存在的道理,只是或許我們並不知道。」

    馮大人的話說得甚是深奧,聽上去每一句都是入情入理,但連起來細想,卻有著極深的道理,並且這種心境似乎已經經歷過人世間的種種生死離合,看過了無數的花開花落,這種事事都看破的心情,不是我一時之間便能夠全部體會的。

    我怔怔地站在那裡,緩緩說道:「可是我呢,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我想要留住的人和物,都一一離我而去,而想要留住我的人,卻選擇了極端的手段,發動了酈國與大迎之間的戰爭,致使生靈塗炭。

    難道我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在這最後窮途末路的時候,獨自咀嚼著悲涼而無奈的心境,然後看著自己,緩緩隕落?

    我的疑問讓我自己狠狠傷了腦筋,同時也似乎傷了馮大人的腦筋。

    我看得出馮大人的表情很是複雜,似乎是在擔心著什麼事情,然後忽然在一個瞬間,忽然又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想不到向來鎮定如恆的馮大人為了何事需要這麼深沉的思索與決心,直到我看見馮大人拂了拂衣袖,整好衣襟,向跪倒在地,我才意識到,我要從馮大人口中聽到的,將是一件多麼令我震撼的事情。

    可是顯然,我聽到的話還是遠遠超過了我心理準備的預期。

    馮大人看著我鄭重說道

    :「陛下,酈國的萬千百姓,不,是酈國與大迎百萬餘眾的百姓,他們的安危以及今後是否還有平安穩泰的生活,全部都仰仗著您。」

    太過驚訝的時候,人反而會變得理智。

    我知道,馮大人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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