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帝女哀歌之誅心淚

正文 第二零零節 原來對我無情的人,其實是這樣的深情 文 / 文昌君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假裝好奇或者驚訝。

    紀雲琅亦不以我平淡的反應為意,仍是緩緩說道:「我與無名相識在三年前,我們本是傾心相愛,卻因為家國變故無法在一起。我辜負無名實在太多,她如今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也是因為那時候受的傷。」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受了這樣重傷,無名實在很可憐。」

    無名之所以失去記憶,是因為三年前曾經用誅心血淚救了我的命,紀雲琅不提起,我便也不再追問。

    但我隨即又想,我也不記得三年以前的事情了,或許也是因為三年前我險些喪命的緣故。

    紀雲琅續道:「我與你的這一場和親,並不是單單為了兩國政事。起先父皇向大迎請婚……」

    我聽紀雲琅提起這一段姻緣,不由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傷感,輕輕一笑,接口道:「先皇年紀已經不輕,身體也不算好,何以會向大迎請婚?是你從中攛掇的是不是?你讓先皇取了大迎的昌平公主,你便有機會打聽無名了。」

    紀雲琅道:「父皇請婚,固然有我的勸說,重要的還是先皇自己的意願。」

    我驚訝下猛得抬起頭,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不會說先皇……先皇是真的……要娶我吧……」

    這個理由太牽強也太讓人難以置信,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先皇的情景,雖然身在病榻,那眉目間的英挺神情並不因為久病而被磨滅。

    然後我便跟著想到了先皇跟我說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句話之一——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為情。和親,國家大事,又何必委於弱質女子。

    當時我也曾暗想,皇上說得很好,既然如此,又何必遣人到大迎接我到酈國呢。

    當時我不懂,只覺得皇上所說的弱質女子似乎並不是我,而皇上對我的遠嫁,似乎也並不抱什麼期望。

    我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嚇了一跳,我拉著紀雲琅的胳膊說:「是了,先皇請婚,不是要娶我,也是……也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這個想法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先皇和紀雲琅,一個請婚娶我,一個跟我成了婚,但終究都不是為了我。

    我帶著幾分探究地看著紀雲琅,其實內心早已知道結果。

    果然紀雲琅道:「是。父皇曾有一個深愛的女子,聽說她去了大迎,父皇派出眾多密探查問,一年前才知道那女子或許在大迎宮中當宮女。」

    原來如此。

    先皇這一番苦心,當真是可憐又可笑。

    原來對我無情的人,其實是這樣的深情。

    只可惜我出嫁的路上走得太慢,先皇死得太早,終不能有機會問我他要找的人。

    我緩緩地說道:「和親的一路走得那麼慢,結果終究等我到了酈國,先皇已經……」

    紀雲琅道:「因為我在酈國的迎親侍衛中,發現了太后和大皇子派來刺殺我的叛黨。我等著他們在路上對我出手,然後解決了他們。」

    紀雲琅說得風清雲淡,但那時候接連三夜,三個叛黨下手陰狠的刺殺和紀雲琅出手迅捷凌厲的反擊,卻仍使我想起來兀自心驚。

    我勉強微微一笑:「只是因為三個叛黨?我早就聽說酈國的皇太子英勇睿智,對付幾個叛黨又有何難。」

    我心裡有些苦澀,卻仍是微笑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在我和親的隊伍中見到了無名,所以才拖延了……」

    紀雲琅的眼神裡帶著些微詫異,似是料不到我發現那段和親之路的拖延一樣。

    隨即他了然一笑:「是的,我驟然在你的和親隊伍中見到無名,很是吃驚。可是我的拖延,不是因為無名。那時候父皇病情危重,太后和大皇子趁著我出國迎親圖謀正急。無名只是你的一個陪嫁丫鬟,到了朝中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所以我擔心被他們利用對付的人,反而是你。」

    我奇道:「是因為我?」

    紀雲琅看著我的眼睛篤定地說道:「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準備迎娶你。」

    我知道這不是一個玩笑,所以我沒有被它的荒誕離奇而逗笑。我只是略微深思片刻,便想到了一個令我不願去直面的原因。

    紀雲琅雖然不知道能在我的迎親隊伍中見到無名,但他一早就知道,大迎的昌平公主,是曾受過無名誅心血淚的那個人。

    以先皇的名義向大迎請婚,又等到先皇駕崩後迎娶我,不僅是我,連所有的人,都以為紀雲琅本來要迎娶的,根本不是我,迎娶我只是順應了先皇的旨意,迎娶我只是為了大迎和酈國之間的和平。

    連我自己,儘管知悉了誅心血淚的事,也一直未曾想到,紀雲琅本來就是要娶我。

    娶了我,讓我對他動心,然後,再取走我的誅心血淚嗎?

    我的雙手本是分別輕輕搭在紀雲琅的雙臂上,想到此處,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緊緊握起。

    身上的傷口被牽動,處處都在疼痛。

    可是這些痛楚,竟掩蓋不下心中的驚痛。

    紀雲琅,原來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著我。

    我的手狠狠用力,直似要把紀雲琅的臂骨根根捏斷。

    我真想將自己的壓抑與淚水全部釋放,扯住紀雲琅的衣襟任由眼淚流滿面,大聲問一問紀雲琅,為什麼。我,須利

    燕鶯,究竟算是什麼,僅僅是一個,誅心血淚的載體嗎。

    可是我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紀雲琅忽然反握住了我的雙手,低聲說道:「當心傷口被掙破。」

    我心中那些堅固的牴觸就這樣被紀雲琅的一句話輕易擊破,我對著紀雲琅的雙手看了良久,忽然歎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剛才我握著紀雲琅的手臂,我隔著他的衣袖,觸碰到他的袖子裡,藏著什麼東西。當時我只覺得硬硬的,此刻我洗下頭看見落在地上的我的那柄小刀,才忽然想到,紀雲琅衣袖裡藏著的,就是他的小刀。

    那是我的手環抱著紀雲琅的腰間時,發現他的衣袋裡缺少的一樣東西。

    原來,早已經被紀雲琅從衣袋裡拿了出來,放在更容易拿到的袖子裡。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紀雲琅想要幹什麼。

    如果是要我的誅心血淚我的命……紀雲琅,你又何必這麼著急呢?

    一切就是這樣開始,然後又這樣結束,我無能為力,這大抵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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