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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九零節 彷彿劫後餘生 文 / 文昌君

    眼睛有些發脹,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邊境上夏日的陽光太過刺眼,空氣太過乾燥。

    我一手兀自緊緊地握著刀柄,看著阿繼想要說句什麼,卻終於說不出口。

    「等大迎的士兵退去,你便可與紀雲琅相見。」阿繼忽然說道。

    「什麼?」我不由得警惕,雖然我已經感覺到這交鋒的數萬人中有紀雲琅,可是我未曾告訴阿繼。

    阿繼不回答我的話,只是說道:「我已經鳴金收兵,今日酈國若不出兵進攻大迎,大迎便不再發兵。你可以把刀,拿下來了。」

    士之一諾,重於千金。

    阿繼既然說今日不會進攻,那是定然不會進攻了。

    我點點頭,默然離開。我想阿繼自然有他知道是紀雲琅率兵前來的道理,他一向都是聰明的,身為君臨萬民的大迎皇上,身為運籌帷幄的大迎主帥,他能判斷出來的人是誰不足為奇,只不過他以往的沉默,將他的這些聰明掩去了不少。

    我的馬掠過阿繼身旁,我聽到阿繼低沉的聲音:「若非紀雲琅,你不會以死相逼。其實你不用這般脅迫我的。」

    阿繼的話,讓我心中微微一酸。我雖然仍是不能理解阿繼對我的感情,但作為一個經歷過這許多愛恨生死的人,我想我能夠體諒。

    可是阿繼,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好好安靜下來跟你說,其實我的以死相逼,並不只是為了紀雲琅一個人,還有千千萬萬至誠的將士,和千千萬萬良善的子民。

    若是戰爭的罪孽真的由我而起,那麼也應該由我而止。

    大迎的士兵整陣緩緩向兩邊退開,由於交鋒的是數萬人的軍隊,所以酈國的軍隊,仍然還在兩里之外。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紀雲琅,我心中只剩下歡喜無已。渾然忘卻了自己處身在兩國交鋒的戰線上。

    酈國的邊境是一片平原,兩里地雖然不近,但極目望去,我已經能看到那千萬人的隊伍。

    經過這一個半月的分別,再次見到紀雲琅,雖然是這樣的場面,這樣的環境,可我仍是慶幸,慶幸經過了這麼多的磨難和煎熬我們還能見面。

    彷彿劫後餘生。

    快馬奔行帶起了風,連我握在身邊的寶刀的刀鋒上,都有風刃與刀鋒相互激盪的聲音。

    兩里,一里,半里……

    我距離酈國的軍隊,越來越近了。

    酈國的軍隊似乎並沒有停止戰鬥,那廝殺打鬥的聲音越來越響。

    可是,阿繼明明已經號令大迎的軍隊退兵了!

    難道,是酈國的軍隊根本不願意休戰,仍然與大迎的某支軍隊纏鬥不休?又難道,阿繼竟然會悄悄下令,讓某支軍隊不要放鬆?

    不會的,我暗暗告訴自己,阿繼不會這般不顧信義。

    左前方刺眼的陽光下,有兵器在熠熠生光,我定睛一看,酈國的軍隊中有些特別長的兵器在舞動,竟然是狼牙棒。

    我心中登時一片雪亮,原來與酈**隊纏鬥不休的,竟是靺鞨人。

    酈國國風崇尚,國中的俠士多喜歡使用輕靈便捷的長劍,武士們以出手迅捷準確為好,並不一味追求蠻力,即便軍營中的軍士,也多喜歡使用長矛、鐵槍等出手講究技巧的武器。

    大迎民風淳樸,沒有酈國人那麼多的講究,國中習武之人甚多,軍人們上陣作戰,也都喜歡使用大刀。

    只有靺鞨人,因為常年居無定所,遊牧、打獵為生,是以國中男子人人會武,女子也多習武強身,而又因為靺鞨人生存環境較為惡劣,為了在野外防身,靺鞨人最喜歡使用的便是硬弓強箭和狼牙棒,硬弓則箭能夠及遠,殺傷力大,而狼牙棒器大量重,揮舞起來力道強盛,往往能夠一擊致命。

    是以我一看到狼牙棒,就知道是靺鞨士兵。

    大迎與靺鞨聯合攻打酈國,卻是彼此不受對方約束的。阿繼雖然下令讓大迎士兵退下,卻無法約束靺鞨的士兵。

    聽說靺鞨出兵三萬,但看眼前的陣勢,與酈**隊爭鬥的,最多只有數千,想來還有兩萬多靺鞨兵士,並未分佈在西大營。

    哼,靺鞨人向來在邊境遊蕩,不時掠奪邊境上的人民,只是為惡不多,也就罷了,這一次居然趁著大迎攻打酈國的時候,藉機出兵。雖只有三萬兵馬,卻已經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

    我一揮馬鞭,想道,靺鞨人若想憑著數千人便傷了紀雲琅,卻也是妄想。

    我縱馬前行,早已經有酈國和靺鞨的人看見了我。

    我這一身酈國將領的裝束,自然便成了靺鞨人的眾矢之的。

    很快便有靺鞨人上前阻擋,同時也有酈國士兵上前相助。

    我身上有傷,又是連日奔波,體力上早已經有些不支,再加上昨晚一宿未眠,剛才在阿繼的營帳裡,我已經感到十分疲累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感應到紀雲琅的那一刻起,我身上又逐漸有了精力。

    我仗著兵器的鋒利和坐騎的便捷,揮手砍翻了從上前來的靺鞨兵,只是並未要了他們的性命,我用靺鞨話大聲說道:「去叫莫裡巴布來,我有話跟他說。」

    我沒有再去理會他們,只是縱馬向前。

    靠著心中感覺的指引,我清楚地看見了紀雲琅所在的方向。

    驟

    然看見紀雲琅,我的心中忍不住一震。

    銀色的甲冑外面是白色的披風,雖然是一身戎裝,卻掩不住他本身的瀟灑。而那一襲白色的披風,在這軍馬交織、血肉橫飛、塵土紛揚的戰陣中,居然還是潔白如雪,未染纖塵。

    這樣的紀雲琅,丰姿若神。

    而就在我看見紀雲琅的同時,紀雲琅也看見了我。

    他揮動手中的長劍,一劍一個,剛好刺穿靺鞨敵兵的咽喉,那姿勢快捷而又輕靈,以一柄單薄的長劍對抗靺鞨人的重器狼牙棒,也絲毫沒有顯得落了下風。

    而紀雲琅的目光,卻很少在進攻他的敵兵身上停留,即便是出手攻擊,也是大部分依靠直覺,因為紀雲琅的眼睛,幾乎一直都看著我。

    這樣的關注,讓我怦然心動,讓我心中不安。

    我既陶醉於這其中的溫情,又隱隱感到身不由己的那種淪陷的不安。

    然而,不管怎樣,我與他,總算相見。

    我低聲喊著:「紀雲琅。」

    而我居然聽到紀雲琅在喊著我:「燕鶯。」

    無可依靠時一直強打精神製造的堅強意志漸漸軟弱下去,被我咬牙忽略的傷口的疼痛也慢慢清晰。

    衝向我的靺鞨敵兵已經被酈國士兵驅散,我縱馬向紀雲琅奔過去,千里迢迢,我們趕來相聚。

    我與紀雲琅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了三丈。

    忽然,就在我們二人相互靠近的路途中間,一個早已經倒地許久的靺鞨兵士忽然一躍而起,接著便有兩道亮光激射出去。

    我沒有看清楚是什麼,也沒有時間去看清楚,就在那電石火光的一瞬間,我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兩道光對著的方向,正是紀雲琅。

    來不及多想,我雙足在馬蹬上用力一蹬,合身往前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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