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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三節 雖然失憶卻不肯失勢 文 / 文昌君

    我不斷回想著剛才倒在紀雲琅懷裡的情景,想像著他俊如朗星的雙眸,還有他頭頂那漫天璀璨的星星。

    紀雲琅的身上有著淡淡的清香,而那樣的香味,輕忽飄渺,彷彿來自雲端一樣。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身後忽然飄來了紀雲琅輕忽的聲音。

    「昨天傍晚,你……」

    紀雲琅的聲音那樣悠然輕忽,聞之讓人沉醉。然而「昨天傍晚」這四個字,卻讓我忍不住心中一凜。

    傍晚,松林,老者,紀雲琅。

    無名,公主,誅心血淚,甘心情願。

    還有,我……是不捨。

    所有的這些印象在我的腦中飛速閃過,我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難道昨天傍晚我在松林裡,竟被紀雲琅發現了?不會啊,那怎麼會!雖然我聽到那老者質問紀雲琅是否會有不捨的時候,心中十分驚訝幾乎驚叫出來,可是我畢竟還是忍住了。我沒有發出過一點聲息,紀雲琅又怎會知道!

    「在哪裡?」

    我幾乎要驚慌地轉過頭去,問紀雲琅,你都知道了。可是,在紀雲琅身邊,我的腦子向來便是無比靈便,一轉念間,我已經換上了略帶詫異的表情,回身看著紀雲琅道:「昨天傍晚?我在那個什麼湖邊散步啊,怎麼了。」

    「碧波湖。」紀雲琅淡淡的提醒。

    「對,對,就是碧波湖。那湖裡面還有個什麼渚不是嗎,聽說能看到金魚。」我歡喜道。

    紀雲琅向我凝視片刻,微微一笑,道:「立夏後到了傍晚,湖邊格外濕熱,不常有人去。你獨自去散步,要小心才是。」

    我點了點頭,卻道:「怕什麼!你道我來自大迎,便不會水性嗎?」

    一路強撐著走到延和殿,雙腿已經有些酸軟了。

    無名拉著我走了回去,道:「公主怎麼了?」

    我搖搖頭:「看見皇上了。在慈寧宮門口。」

    「皇上又去求太后釋放王更衣嗎?太后是絕不肯放的。皇上又何必這樣跟太后過不去呢?」無名詫異:「皇上想幹什麼!」

    紀雲琅想要幹什麼,我確實不知道。因為一個女子與太后衝突,似乎不是紀雲琅的作風。當然,若是對像換成了紀雲琅心心唸唸的皇后之選——無名,那麼一切衝突都說得過去。

    嗯,回想當日,紀雲琅似乎也曾因為是否將我留在慈寧宮學宮規的事情,跟太后小小爭執過。不過結果很遺憾,紀雲琅早早就繳械投降,把我留在了慈寧宮。

    想當初,我被兩個嬤嬤監視著過了一天無比鬱悶的日子之後,赤足從慈寧宮逃出來的時候,紀雲琅還在秋闌殿外面,悠然地看著秋闌殿夜色下的屋簷和宮牆。

    卻不似這一次,太后將王雪晗帶到了慈寧宮,紀雲琅就立刻到這裡來要人了。

    紀雲琅到底要幹什麼,紀雲琅到底想幹什麼?

    這個問題讓我想得夜不能寐,我起身推開房門,喚醒了院中大樹上棲息的白隼。

    因為在酣睡中被喚醒,白隼站在我面前不久就又瞇上了眼睛。

    我對著白隼輕聲歎息:「真羨慕你這樣吃飽了就睡,什麼也不用想。」

    白隼瞇縫的眼已經完全合上,似乎我的話就像風吹動樹葉響,再沒有那麼尋常。

    我續道:「我感覺到這宮裡的紛爭,似乎是一場巨大的陰謀,王雪晗她們幾個,還有我,都在其中。我們的上面,是太后,而太后的上面,則是……」

    白隼剛好打了一個盹兒,雪白的小腦袋猛地一點,一雙明亮的眼睛立時便睜開了,帶著幾分警惕地注視著我。

    它的這個神情,倒是與我口中說出來的話十分匹配。

    我說的是,紀雲琅。

    白隼逗得我又氣又笑,弄得恍然醒來的它不知所措。

    身邊有遲緩的腳步聲,我側首,徐阿姆正從偏殿裡緩緩走出來。

    自從我那次生病之後,徐阿姆的蒼老,一日勝似一日了。我上前挽住徐阿姆的手,問她為什麼這個時候出來,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徐阿姆搖了搖頭,愛憐地拍了拍我的手,然後打著複雜的手勢,問我為什麼不睡覺。

    徐阿姆的手心,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粗糙了。拍在我的手背上,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宮北樹林裡的那些老松。那種粗糙並不是過度勞動的結果,而是被太多的時間洗刷後,無可阻擋的衰老的感覺。

    徐阿姆打著手勢,指了指我的頭,指了指我的心。她是在問,公主在想什麼,心裡不痛快嗎?

    我的鼻中有些酸酸的,我將頭抵在徐阿姆的肩上。

    白隼不願意聽我說話,它一心只想著睡覺,徐阿姆願意聽我傾訴,可是我又怎能讓她擔心。

    我抬起頭笑道:徐阿姆,我沒事。

    酈國西南方的旱情沒有得到絲毫緩解,百姓居然暴動,砸了公堂府衙,搶了富商糧倉。朝中武百官日日天尚黑便上朝,候在勤政殿外面等候皇上。

    可是皇上的心卻沒有在國事上,紀雲琅只是每天天尚黑便候在慈寧宮外面,求見太后,請太后釋放王雪晗。

    太后卻沒有接見皇上,也沒有讓王雪晗出宮與皇上相見,而

    是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裡正裝出宮,在慈寧宮外面以大義曉諭皇上。

    聽說太后說到聲淚俱下,請皇上以蒼生為念,勤政為民。紀雲琅卻只是讓太后先放了王雪晗。

    兩人僵持到最後,太后終於怒而回宮。

    紀雲琅幾次三番與太后協商難成的情況下,終於稱病綽朝。

    無名道:「皇上生病了,公主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搖搖頭:「我又不是御醫。」

    無名唉聲歎氣:「那幾個才人往承乾殿去得很勤呢。公主一眼也不去看,說不過去啊。」

    我還是搖頭:「既然那幾個才人去得很勤,我就更不必去了。」

    無名睜大眼睛看著我問道:「公主這是吃醋嗎?」

    我忽然就笑了:「我吃醋的本事,是不是已經名聲在外了?」

    無名出神片刻,說道:「公主與那幾個才人多番衝突,宮人們皆說,公主雖然忘了皇上,卻沒有忘記自己是貴妃。」

    我怔了片刻:「這話是什麼意思?」

    無名皺眉道:「那是說公主你雖然失憶卻不肯失勢,雖然不記得皇上,卻記得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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