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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四節 到了識趣的最高境界 文 / 文昌君

    這幾塊小石頭如此瑩然可愛,觸手生涼,又裝在精美的紅木盒子裡,怎麼看也不像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我從無名的手中拿過禮單,細細一看,忽然笑了。

    難怪無名不願意念給我聽,這幾塊石頭的名字卻有些彆扭,竟叫做淚滴石。

    無名看了看我說道:「太后選這些石頭,想來也沒有考慮到這個名字。」一語方罷,卻又「啪」地一聲將禮單合上,瞪大眼睛看著桌子上面的東西說道:「就算她是故意拿這個名字給公主看,又有什麼關係!不要忘了這可是因為雪婕妤有孕、加封兩件事情而行的賞賜,就算有人要滴淚,也絕不會是公主。」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無名,她清晰秀麗的眉目間,帶著清晰的憤怒。而她的最後一句話,更是有幾分令人感到寒冷的意味。其實,只要仔細看看禮單便會發現,這些不按照品類凌亂排列的繁多的禮物,不過是太后漫不經心找來的一大批珍奇寶物隨手賞賜給我罷了,根本沒有在其中花什麼心思。那麼我又何必為了一塊石頭的名字,斤斤計較呢?我輕輕地喊道:「無名……」

    無名猛然回過神來,看著我溫和一笑,說道:「公主莫怕,不管她們有什麼心眼兒,我都不會令她們傷害你的。」

    紗衫下無名的身子那樣淡薄,可是此刻無名的話卻聽起來那樣倔。

    我心中湧起溫暖,說道:「她們?你說誰啊?」

    「太后,王雪晗,孟姚春,宋清芷,何連月,陳喜宜。還有——」無名的目光變得悠長:「薛靈嫣。」

    我心中微微一驚,不曉得無名為何會用這樣的語氣提起薛靈嫣,忙問道:「薛靈嫣?薛才人怎麼了?」

    無名說得再淡然不過:「公主不覺得她有些可疑嗎?」

    「可疑?」我搖了搖頭,從未覺得。

    無名側首對我一笑:「公主別怕,有我在呢。」

    遑論無名對薛靈嫣的疑心從何而來,我始終覺得薛靈嫣是個令人喜歡的小女孩兒。唯一讓我困惑的是,不知道她身上那種令人熟悉的感覺,與我記憶深處哪一點相契合。

    無名對我的腦中所想顯然並不在意,她只是在我出門的時候,喜歡跟著我。

    生活中真正的困擾還是來自於雪婕妤王雪晗。

    自從王雪晗有了身孕之後,行事說話,更變了一種古怪。不同於以前她見我的時候,滿篇長長的讓人費解的話,如今的王雪晗說話倒是簡捷多了,單刀直入,十分容易便能理解她的意思。

    比如在四月十五那一日,王雪晗坐著肩輿,前呼後擁遇到我的時候,便會說,請貴妃讓一讓,道兒窄,我的人碰住了你可不好。

    其實不用王雪晗說我也是會避開的。沒有什麼原因。可是無名卻受不了王雪晗的態度,一把將我拉到身後,對著高高在上的王雪晗朗聲說道:「請雪婕妤下轎,給貴妃娘娘行禮請安。」

    王雪晗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你……你是誰?」雪婕妤喝道。

    「我是昌平貴妃的丫鬟。」無名朗聲說道。這樣的語氣較之王雪晗說自己是才人,是婕妤,是昭儀,更氣勢高昂了些。

    「你一個小小宮女,何敢如此對我說話?」雪婕妤怒道。

    無名仍是仰首看著王雪晗,絲毫沒有退縮:「怎麼,難道這話還要貴妃親自對你說嗎?」

    「你……你……」雪婕妤氣得手指發顫。這句經典的話也又一次出現,且每次說這句話的人,都是一種顫抖的姿態。

    無名與雪婕妤就這樣對峙起來。

    我伸手拉了拉無名的衣袖,說道:「咱們回去吧。」

    無名看著雪婕妤說道:「請雪婕妤下轎,恭送貴妃娘娘。」

    雪婕妤的眼中冒出了火來:「賤婢!你跟你主子一樣,得了失心瘋了嗎?」

    無名迅捷地衝到了王雪晗的肩輿之前,張開雙臂攔著眾人,說道:「請雪婕妤下轎,向貴妃娘娘道歉。」

    我不知道無名何以這樣堅持,對我而言,王雪晗是否下轎是否請安都是極無所謂的事情。可是無名的執拗讓我忍不住好奇,回想她的幾句話,這種語氣和說話的方式,竟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當初,慈寧宮的嬤嬤對我說的話。我有些惴惴地看著無名,想到了一種酈國人的迷信,叫做靈魂附體。

    而王雪晗對無名的惡劣態度也讓我感到憤怒,不管是此刻無名張著手臂擋在我面前,還是在大迎時無名總是一言不發地跟著我,我都覺得自己是要保護無名的。

    從一開始徐阿姆教育無名,而我總是接機將她叫走助她脫身開始,保護無名便是一種自然。就像是當日我宮裡的小蘭和小琪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死去的時候,我心裡一直在隱隱約約迴響著同一句話,要保護好你身後的弟兄。

    於是我不再做離開的打算了。我只是靜默地站在一邊,似乎漠不關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週身與大腦,卻都進入了高度警惕的禦敵狀態。

    雪婕妤終於還是下轎了,當然不是為了給我請安,恭送我或者跟我道歉。

    她一手捂著並無什麼明顯特徵的肚子,一手指著無名說道:「來人啊,把她給我拖走,替我好好教育她!」

    在我的容忍範圍內,除了徐阿姆,沒有人可以教育無名的。

    所以當我看到雪婕妤身邊的一眾丫鬟僕婦還有抬轎的公公們衝上來

    的時候,我拉住了神色驚恐卻又執著衝鋒上前的無名,然後略施一些拳腳,將那些弱不禁風又不敢當真動手的酈國人打倒了。

    徐阿姆會說話的時候,常跟我說在酈國是要學會看人臉色的,而在宮中看不懂臉色則常常意味著難以生存。不像在大迎,看不懂別人的臉色,還可以直接了當的問一問。這種看臉色的本事,酈國人稱之為「識趣」。

    而我面前倒地呻吟的這些酈國人,就是非常識趣的,不,是已經到了識趣的最高境界。

    當我打倒第一個張牙舞爪撲過來的人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一點。

    他們聽到雪婕妤的話,毫不猶豫地衝了過來,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可是他們出手卻是全然無力的;而中了一招之後,呼叫卻是驚天動地的;最主要倒地之後,各個都是掙扎不起的。

    既響應了雪婕妤的命令,又不會傷害自己,更不會見罪於我。倒在地上的,都是成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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