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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節 我不是我了,你也就不是你了 文 / 文昌君

    車馬隊伍行到了酈國的皇宮外面停下。

    聽著正宮門轟轟打開的聲音,我掀開車窗的軟簾問紀雲琅道:「回去之後,怎麼辦?」

    紀雲琅從馬上俯視我一眼,說道:「你這兩天恢復的不錯,回去之後接著休養。」

    是的,我恢復得的確很快。中箭中毒受涼之後也沒有發燒什麼的。只在剛受傷的那天下午與紀雲琅同乘馬車,當天傍晚到了驛館,便找了當地的女醫給我換了藥,之後更是迅速好轉起來,便不再讓紀雲琅與我一起乘坐馬車了。

    路上我向紀雲琅說,你看,一來我體魄康健,二來那靺鞨人的靈藥十分管用,所以三兩天就好了。

    紀雲琅不願意承認我體魄健壯,更不願意承認靺鞨人的傷藥靈驗,可是傷口深是他自己親眼看見的,毒性烈也是有人驗證過的,紀雲琅斟酌了半天,居然十分鄭重地說道:「還不是我搶救及時,又照顧得好。」

    我本來是想據理力爭的,但是一抬眼看到紀雲琅疲倦的臉色和瘦削的面孔,改口說道:「是,多謝你了。」

    紀雲琅卻似乎不能接受這樣的話,對著一臉真誠道謝的我看了看,忽然有些尷尬地咳了一下說道:「不……不客氣。這個……你為我擋箭受了傷,我還沒有……感謝你。」

    這一下輪到我不能接受了。紀雲琅居然會這樣說話,實在是太客氣了,跟酈國宮中的那些謙虛的宮女比較,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看著紀雲琅,紀雲琅看著我,兩人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紀雲琅,這樣說話一點兒也不像你。」

    紀雲琅也笑道:「是你先這樣客氣的,真是一點也不像你。」

    我不是我了,你也就不是你了。我心中這樣想,覺得十分有趣。

    我又道:「你看,若是我跟你都像宮中的那些宮女侍衛們一樣客氣地說話,誰都適應不了的。那樣的話聽起來好像都是一個語氣。所幸我沒有去學那些害人的宮規。」

    紀雲琅卻有些不樂意了,沉下臉上的笑說道:「學點宮規又有什麼不好,我酈國是禮儀之邦,人人彼此謙虛禮讓,禮儀教化之下,百姓懂得謙恭忍讓,如此才能安定興邦。」

    我撇了撇嘴說道:「照你這麼說,所謂的禮儀教化,便是人人都收斂了真性情,掩蓋了真想法,見面彼此嘴上客氣,只說些陳詞濫調的好聽話嗎?」

    紀雲琅冷笑一聲,說道:「那你所謂的真性情,真想法,便是人與人各執一詞,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想法,兩人一見面、一說話,就開始吵架嗎?真是蠻橫無禮。」

    我生氣道:「你這都是什麼謬論、曲解。我在大迎那麼久,所見多是真性情之人,皆是口中所言一如心中所想之輩,可從來沒有跟哪個人一見面就吵架。你如何說大迎人蠻橫無理呢?」

    紀雲琅看著我淡淡地說道:「大迎人蠻橫無禮,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我仔細一想,果然如此,可是既然爭辯起來鬥上了口,沒話也要找話,我怒道:「誰說你沒說,你剛才不是說了嗎?」

    紀雲琅也沒話找話:「我是重複你的話。」

    我怒道:「我說就說了,你重複一遍幹什麼。」

    紀雲琅笑道:「你的話有道理,我學學不行嗎?」

    我若不是肩背的傷還有些疼,早就揮手打出去了。

    紀雲琅看著我一臉認真的怒氣,笑了笑說道:「你看,要是像一開始那樣好好說話,又怎麼會吵起來呢。」

    看著紀雲琅不再爭辯,這句話也總算有點道理,我怒氣稍抑。卻又聽紀雲琅笑著說道:「說了半天,可見還是我的話有道理。」

    看著紀雲琅得志洋洋的樣子,我差點又要據理力爭了。

    這只是路上關於我身體恢復問題的一個小小的爭辯,只要跟紀雲琅在一起,確實是一見面、一說話,就會開始吵架的。

    我聽紀雲琅說回去後接著休養,忙說道:「我說的不是休養,是關於我的病啊。」

    紀雲琅道:「是啊,我說的就是讓你回去養病啊。」

    我看了看打開宮門的守衛都肅然站回了原處,小聲說道:「不是受傷的病,是失憶的病啊。你看我現在已經好了,已經認識你了。」

    紀雲琅側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面,似是在思考著什麼,想了一會兒,忽然又轉過頭來看著我,臉帶怒色說道:「誰讓你這樣失憶的。」

    我又驚又奇,反問道:「不是你嗎?」

    「那你為什麼沒有忘記其他人,把我忘記了。」紀雲琅怒道。

    我實在想不通紀雲琅從哪裡來的怒氣,只好說道:「這也是你說的啊,讓我選擇性失憶。」

    「狡辯!」紀雲琅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怎麼不選擇其他人呢!偏偏把我忘記了。」

    紀雲琅的話若是從字面理解,幾乎會給人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但是為了不讓紀雲琅心痛病的痼疾再次發作,我還是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來。

    「那又怎麼樣?」我說道:「你和我事先商量好的是裝失憶,我可是真的失憶。這種事情,又有誰能控制得了。再說,忘記誰不都是失憶嗎?」

    紀雲琅哼了一聲說道:「當然不一樣。你多忘記一些人,不是可以多拖延一段時間嗎。結果你就只忘記了我一個人。」

    我愣了一會兒,啞然失笑。笑著笑著,心裡卻有些淡淡的失落。你看,片刻之前我還差點為之怦然心動的話,原來背後卻是這樣的含義。若是方才真的心動了,此刻我真該大笑自己太傻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問道。

    紀雲琅忽然笑了笑,說道:「那你就繼續忘記我吧。」

    「可是你帶我出來一趟,已經將我治好了。」我說道。

    紀雲琅淡然說道:「真的失去了記憶,哪有這麼快就能治好的。我就算是說你已經好了,人們也未必肯相信的。」

    我心中一陣發虛,紀雲琅的話,說得這麼明白這麼肯定,倒像是我假裝忘記了他的事情,已經被他看穿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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