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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節 衣衫不整的模樣 文 / 文昌君

    「燕鶯,你……你覺得怎樣?」紀雲琅的聲音微微發顫。

    酈國的大隊侍衛已經趕來了然而看到紀雲琅和我的樣子,卻是誰也不敢多言。我匆匆瞥了一眼那馬車,被紀雲琅扯壞的軟簾居然已經被安好了。

    紀雲琅低聲吩咐了他們一些什麼,忽然將我打橫抱了起來,登上了馬車。

    我看著紀雲琅的臉色,感到他的手臂在不住發顫,勉力對他微微一笑。

    紀雲琅忽然將我摟住,說了一聲得罪。

    我正在想著他抱著我算不算是得罪了我的時候,背後傳來嘶嘶聲響,接著一股刺人的涼意襲向了我的後背。

    我恍然明白了,紀雲琅撕破了我後背的衣服。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我伸手奮力去推紀雲琅。

    然而臉色慘白、雙手微顫的紀雲琅,卻是穩如磐石一動不動地在那裡,反而拉住了我的雙手,將我擁得更緊一些,在我耳邊說道:「若是覺得疼,就抓住我的衣服,但是千萬別亂動,當心傷口破開,毒性流竄。」

    我想我的臉應該是紅的。

    紀雲琅將我抱得這樣緊,我實在是一點也動不了的。

    我感到紀雲琅的手按在我後背的肌膚之上,他的手指也是涼的,比我裸露出來的肌膚還涼。他的手指碰到我的時候,我甚至被冰的輕輕一縮。

    紀雲琅溫聲說道:「很疼嗎?我要把箭拔出來了,你抓住我的衣服。」

    我腦中恍惚出現了箭頭從人身上拔出來的場景,依稀自己曾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我準備伸手去抓紀雲琅的衣裳,這才忽然意識到,我的雙手剛才被紀雲琅放在我的身體兩側,此刻都被紀雲琅牢牢抱著。

    我想將手掙脫,但是沒有力氣,我想說一句話,可是兩片嘴就像是長在了一起。

    我感到紀雲琅的手指尖已經移動到了箭傷的位置,我感覺到蝴蝶骨的位置上,深及骨頭的箭頭被輕輕觸動。我知道,紀雲琅的另一隻手,已經握住長箭了。

    等死所以難受,就是因為明知要死,卻不得就死。讓人難受的是不知何時災難會來臨的恐懼。

    此刻我等著紀雲琅伸手拔去背上的箭,感覺就像是在等死。

    說實話,這樣的感覺比起當時一箭射中我的脊背,難受得多了。

    當然,我可不是說被人一箭射中脊背是一件多麼好受的事情。

    人說度日如年,這可是度過一剎那都像是一年的時光。

    我心中一急,接著靈機一動。

    然後,我聽見了紀雲琅的慘呼。

    長聲的慘呼。

    馬車的四壁,甚至被震得嗡嗡作響。

    我想隔著馬車的木板和軟簾,馬車外面的人,一定會覺得這一聲慘叫劇烈而鬱悶。

    我聽到車外的侍衛紛紛叫道,「皇上!」「皇上怎麼了!」「快救皇上!」,終於張嘴鬆開了紀雲琅的肩頭,裂開嘴笑了一笑。

    紀雲琅也已經鬆開了手,兩人由相互擁抱到四目相對,他低聲喝道:「都不許動!」然後車外便立時靜了下去。

    滿天的烏雲,漫天的大雪,車外天色昏暗,車內光線更暗。

    可是這樣昏暗的光線,我居然還是看到了瞪著一雙眼睛似乎要吃我的紀雲琅,說得更確切一些,是要用瞪著的眼睛吃下去我的紀雲琅。

    我咧嘴笑了笑,說道:「我……我不動就是了。」

    紀雲琅的眼中噴出了火星,卻是鐵著臉不說一句話。

    我有些訕訕說道:「紀雲琅,你的眼真大。咳咳……」我有些虛弱地咳嗽著笑了笑,「真大……」

    紀雲琅的右手將長箭放在鼻端聞了一聞,擲在了馬車的地板上,卻伸左手按著他自己的右肩頭。

    我微微笑道:「錯了錯了,我被射傷的……不是那個地方,要更往下,在脊背上。你看你,按著自己的肩膀幹什麼。」

    紀雲琅呼呼喘了幾口氣,忽然又一把將我按在了他的膝頭上。

    我喊道:「喂,紀雲琅,你要幹什麼啊!」只可惜力氣恢復地不足,雖然能喊出來了,卻起不到震懾人心的作用。

    紀雲琅一言不發。我卻聽到了自己脊背上的衣服又是嘶嘶作響,然後感受到涼意的範圍更大。

    我有些慌亂,大聲一些喊道:「紀雲琅,你撕我衣服做什麼啊!紀雲琅,你快點鬆手。」

    紀雲琅的手按在了我的背上,這一次,居然有一點點溫熱了。

    我雙手沒有什麼力氣,叫喊的聲音也提不上去,但我堅持不懈的喊道:「快來人吶!」

    頭頂是紀雲琅冷笑的聲音:「來人?看你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嗎?」

    衣衫不整,我眼前又是一陣眩暈,雖然我看不見自己的背後,卻不能不根據衣服撕裂的聲音和衣衫不整這四個字進行想像。

    我呼喊的聲音頓時便停了下去,左思右想,心中大急,兩手捏住紀雲琅的腿,說道:「你不放開手,我就再咬你……」

    紀雲琅沒有答話,我的話也被紀雲琅打斷了。

    他沒有堵住我的嘴,他的嘴卻被我

    堵住了。

    嗯,說得再明白一點,就是紀雲琅忽然吸住了我的背。

    我忽然感到一陣淡淡的溫熱,覆在了傷口麻木痛癢的地方。

    就在那一刻,我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似曾相識,卻又似乎從來不曾體會過。但有一點很清晰的是,我感到自己的心,怦然跳動著。

    我的手攥在紀雲琅的長袍,輕聲說道:「紀雲琅,這毒不厲害,我不要緊的。你不用幫我吸出來,等找到醫生,再吃藥拔毒就是了。」

    是的,我不要緊,我能挺得住的。我想說,紀雲琅,你陪著我,去找醫生吧,到酈國的城鎮也好,會宮中也好,你陪著我,我便能挺得住的。

    紀雲琅沒有說話,我只是感到他的雙唇,又一次落在了我的背上。

    我的心慌亂的很,只好拍一拍紀雲琅的腿,說道:「紀雲琅,好了,傷口已經不麻癢了。我已經感到疼了,說明你都把毒給吸出來了,不用再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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