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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節 被你的善行感動了 文 / 文昌君

    雲良全然料不到我的失控,神色間有些無措。

    他只是用力按著我的肩頭,凝視著我的眼睛,似乎要探究我心底深處的想法,然後再將他的念頭,傳遞給我。「當然很重要。」

    「為什麼?」我明明知道答案,我也明明知道,雲良不會將這個答案親口告訴我,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問,因為除此之外,我無話可說。

    因為無話可說,所以我喊得歇斯底里。就像一個人,心中有了千頭萬緒卻只能無話可說時,不管說什麼,都會竭盡全力。那一句其實代表了很多句話,很多東西。

    「因為……因為……」雲良的猶豫,雲良的語無倫次,雲良蒼白的臉色,雲良痛楚的神情,都讓我又想笑,又想哭了。

    因為什麼,不能說,難道也不能找一個理由騙一騙我?可是,捫心自問,已經知道結果的我,聽見雲良騙我,會比聽見他這樣的猶豫更好受嗎,恐怕也不見得。而且,若是雲良還用之前的理由,沒有底氣地說一句,因為我是你的夫君啊,我又會更快活嗎?

    眼淚順著我忍不住裂開微笑的嘴角流進了嘴裡,又苦又澀。

    「為什麼,這難道不能對我說嗎?」我嘗著口中的鹹澀,無力地問道:「為什麼重要,有多重要,找回我的記憶對你意味著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全部都不能說嗎?」

    雲良捏著我肩頭的雙手極為用力,卻又明顯是他在竭力克制,他的手一次次離開了我的肩頭,可是馬上又伸手按住,就似是他離開了我的撐持,就會站立不住。他的力氣那樣大,又好像是他身上的痛楚太多,不慎漏進了我的肩頭。

    我從未見過一個人疼得這樣厲害,臉上痛楚的神色,似是身受千刀一般。雲良的額頭有些亮晶晶的東西,我知道,就像是我臉上此刻流下的,那並不是融化的雪水的痕跡。

    眼前忽然出現了許多張這樣的面孔,蒼白的,忍痛的。

    而這樣的臉孔,往往出現在我心動的時候,心痛的時候,心慌的時候,心亂的時候。

    罷了,罷了,說不定這一切,原是我的錯。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彷彿身體裡面的精神,都被抽空了一樣。比之當日無名以往滯澀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晰時,那種無力的感覺更加強烈。

    那時候,不過是感到身體中的力氣在一絲一絲剝離,這一次,卻是彷彿身體中的力氣,將永無後繼。

    難道我這是,真的要死了嗎?

    我舉起衣袖,輕輕擦了擦雲良額邊頰上的汗水。

    雲良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咬著牙說道:「不要動。」

    我看著他的苦楚沒有絲毫止歇,怔了一怔,心中恍然,努力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天上飄颺的雪花,慢慢將眼眶中的淚水忍了回去。

    再低下頭的時候,我的臉上已經是微微的潮濕,皆是雪花融化的痕跡,可是,我眼中的淚水,已經回到了眼眶裡,而我臉上的淚水,也已經混合在了雪水裡,了無痕跡。

    雲良的臉色漸漸轉好,他緩緩鬆開了我的手,遲疑地問道:「有沒有捏痛你。」

    我搖頭,說道:「你克制得很好,捏著我的時候並不算用力。」

    雲良向我看了一會兒,說道:「你為什麼難過?」

    我輕輕牽動嘴角:「現在已經不難過了。」

    「那剛才呢,是為了什麼?」雲良問得窮追不捨。

    「沒什麼,被你的善行感動了。」我不喜歡說謊話,尤其是對這樣必須認真對待的事情,所以我有些不自然地錯開了雲良的目光,就像小孩子說了謊,怕被發現一樣。那種不自然其實最能將心思昭彰。

    「你這話我能相信嗎?」雲良沒有追著我的目光去探究,因為就算他不知道真相,假象總是已經看破了。

    「既然你覺得不能相信,你開始又何必問我。」除了狡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雲良沉默一會兒,對我說道:「上車。」

    我抬頭看著他,奇道:「還要走嗎?」

    雲良點了點頭,「還要走。」

    「為了讓我恢復記憶,所以你要重現我走來的一路,連遭遇靺鞨人的事情,也要重現嗎?」我的聲音裡有難掩的激動,何必呢,一定要做這麼多。

    雲良的聲音有些澀然,卻又很是肯定:「你都想到了。是的,就算天下雪,牧民不會出來,還是要往前走的。往前走,靺鞨人是會出來的。就算你已經猜到了,也要帶你去再經歷一次。因為說不定到了哪裡,你就能想起來了。」

    我搖頭歎道:「雲良,何必呢。不要這麼費力了。」

    雲良的聲音不高,卻是堅定不移:「上車吧。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我忽然縱聲長笑,儘管心裡沒有絲毫的歡樂。

    沒有等雲良反應過來,我已經衝上一步,走到了雪蹄黑馬的身邊,縱身上馬,揚鞭催馬向前奔去了。

    雪蹄果然是一匹寶馬,奔行起來風馳電掣。我聽見身後白馬清亮的長聲嘶鳴,不用回首,雲良已經追上來了。

    「你要幹什麼?快停下……」雲良在我身後縱聲喊道。

    接著身後更有大量的馬蹄聲響,我知道,所有的侍衛,穿著酈**服的,穿著大迎軍服的,都已經上馬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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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皇上……皇上……」

    「貴妃……貴妃……」

    兩匹好馬的腳力相若,一匹發足疾奔,另一匹便不是輕易可以追上來的。其餘的那些尋常良駒,更不是可以與雪蹄和白馬相比擬的。所以身後的馬蹄聲漸稀,只剩下了白馬四蹄翻飛的聲音。

    「還有四十里路,你就準備這樣一路過去嗎?」雲良在我身後喊道。

    我們向南,雲良的聲音順著北風傳來,混合著風聲的激盪。

    風從頭頂和耳邊呼呼地吹過,夾雜著雪花打在臉上,一點點的涼意匯聚,幾乎將臉面都凍僵了。

    馬兒的顛簸震鬆了我的髮髻,震掉了我的金釵,我能感到頭髮就那樣如同瀑布,散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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